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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斯德哥尔摩情人(11)
    连着几天养成的生物钟叫祁让在房间还是一片朦胧的漆黑时就醒了过来,同一张床上的另一个人将头靠在在他胸前的床铺上,手指抓着他上衣的边角。



    祁让将动作放轻,向后伸手摸到了不知道是他们两个谁的手机,按下锁屏,发现还不到六点。



    他借着手机的光稍微向后移动了身子,又从季长钦已经放松的手里解放了自己被攥成一团皱皱巴巴的衣料,小心翼翼的下床,又轻手轻脚的抱起了他那个小铁皮盒。



    公寓的门锁老旧,下压时带出吱嘎一声的噪音。



    从客厅照进来一缕光束停在季长钦面前的床单上,祁让抬头见他毫无所觉的恬静侧脸,松了口气。



    将铁皮盒里还能用的东西擦净,一一摆放到公寓里合适的位置,又将手机立在菜板旁边去看论坛上的帖子,或许是因为真的太晚都已经睡觉,情况一晚上之后并没有发酵的更严重,1点之后已经没什么新的回复,而1点之前也多了许多与季长钦有过接触的人替他说话的帖子。



    他将手中切好的生菜丝一并推在刀背上,和其他蔬果一同放进了旁边的玻璃盆中,又将鸡蛋洗净放进蒸笼上后拿起了手机。



    多功能煮锅的运转发出声音,他打开本就放在餐厅桌子上的电脑,找出了昨晚第二个帖子的发帖人的信息。



    和他本来的猜测没有什么区别,打字,贴图,等季长钦出来时才关掉页面。



    季长钦已经很久没有睡的这么踏实,他迷糊的打开卧室的门,看到祁让之后脚步慢了下来,随后去看窗边的台子:“你已经做好饭了吗”



    “还有贝果没拿出来加热。”



    祁让合上电脑,将线拔掉收好,“你去洗漱,我现在弄。”



    季长钦哦了一声,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祁让见状,对他勾了勾手指,“宝贝儿,你过来。”



    季长钦被他叫的有些狐疑,凑近之后不明所以的听他问道:“你今天早上听话了吗”



    季长钦开始回忆今天是什么日子,亦或者早上起床时是不是漏掉了什么该知道的异常,他迷茫了片刻,诚实的回答:“我我好像什么都没做”



    祁让从刚才洗净的蔬果中捡了个草莓,掐着绿色的萼片递到了他嘴边。



    草莓被咬下,叶子沾着水珠留在指尖。



    祁让用掌心在他头上顺了一下,道:“所以这是给你的奖励。”



    季长钦反应过来,连咀嚼的动作也开始觉得羞耻了。



    转身就走,红着耳朵去接水刷牙,又在漱口前无意识的舔了舔嘴角剩下的一点带着酸涩的甜味。



    两人吃过早饭后一起离开了公寓,又在实验楼前分开走向两个方向,祁让到的时候走廊还是阴森森的,两边的实验室也大都没有人来,他用钥匙将门锁打开,习惯性的先套上了白色实验服。



    时针转动,快要指向罗马数字的八,他将昨天配置好的液体培养基从恒温箱里拿出,正要去超净台上接种时碰到了拎着个塑料袋的学姐。



    两人视线相对,祁让忽视掉她一瞬间有些尴尬的神色,笑着打招呼:“你还没吃早饭吗”



    学姐也很快的反应了过来,一边将帆布包搭在桌面上,一边将小袋子放到了桌面上,“没有没有,这是剩下的一个茶叶蛋。”



    她换上衣服,去水池边洗手:“你现在就要操作吗,等我一下,你一个人接种容易污染。”



    祁让先端着放着两组培养基的盘子去了一旁的无菌室,又等着学姐拿钥匙替他开了门,将酒精喷在他身上。



    进去时经过缓冲间,两人谁都没有多说闲话的打开酒精灯,用移液枪将细胞悬液打进去,分组,贴好标签,配合默契的结束了接种。



    直到回到常待的实验室,按要求给小白鼠喂食时,学姐才在他旁边假装有事的不停徘徊,祁让想忽视,又挨不过她的存在感太强。



    “学姐。”



    他主动张了口的问:“你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



    学姐正在他对面的水池里清洗试管,听到他问更尴尬的笑了一下。



    不是带着排斥的笑,而是好奇又小心的像怕触到什么敏感地带。



    “那个啥”



    她犹豫着道:“我昨天看到论坛了,你别太在意那些人的话。”



    祁让将笼子关上了,对她笑:“我没有将那些话放在心上,所以学姐也不用小心,只像往常一般对待我就行。”



    学姐看起来像是松了很大一口气,有些愧疚自己表现得明显,却也很快恢复了平时的开朗,给他讲她们同宿舍人的反应,又一脸想吃瓜的表情,带着隐秘的兴奋的问他们两个在一起多久了,怎么认识的。



    祁让将经历美化,简单的回答了几句,坐在电脑前打开电脑上的软件,一边处理上面的数据,一边像是不经意的问:“你觉得季长钦会受到影响么”



    学姐愣了一下,脱口而出:“肯定有吧。”



    她见祁让皱眉,立马补充:“不过应该也没什么大事,毕竟那个论坛平时本来就没多少人看,季学弟他就是太优秀了,才会有那么多红眼病的。”



    说到优秀,她又促狭的笑:“你这就是关心则乱,说实话,季长钦他能做到学生会会长,又是校长助理,怎么都不会连这点事都解决不好。”



    祁让叹了口气,没有反驳。



    他打开进实验室后就搁置在门口的手机,将早上整理的文档从云端同步到了手机上。



    他确实担心季长钦会被别人的评价影响,不是他自恋,只是以季长钦对自己的在意,在最开始的时候,他连和自己之间的关系都想隐藏,就足以窥见别人眼光对他的重要性。



    这也是那天从饭馆回到学校后,即便季长钦后悔,想让自己将他介绍给室友,他却没正面回答也没有照做的原因。



    文档下载结束,他点开检查了一遍里面两个帖子的同一发帖人的i和过往信息后,又加上了早就查过的季向远的资料,一同转发给了季长钦。



    他该让季长钦自己去处理。



    他能将这些东西发挥到最大的用处,也不会因为自己能力太强或者不与他沟通的独自处理而不安。



    实验室里其他的人也陆续到门口打了卡,因为大都不是本校的学生,只是应聘进来的上班者,所以也没什么特别的态度。



    从上午忙到下午,在等待实验的时候又被吴教授叫去开每天一次的例会,结束之后他单独留下了祁让,只面容严肃的提了一句他的辅导员给他打了电话,叫他专心工作不要被其他的事影响后,便拿了一份股权协议书出来。



    祁让简单翻看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论坛的帖子在晚上就被封禁,一些带有侮辱性的言论不知被谁扒出i,被实名的挂在了论坛上,虽然很快就因违规而被删除,但还是实实在在的让那些人社死了一波,而顶替了之前热帖的,则是张强曾经校园霸凌导致同学跳楼的一小段视频。



    跳楼的学生并没有身亡,在进医院后由父母出面和张强的父母达成了私下的和解。



    季长钦坐在季文彦的对面,见他眼中滑过不耐,似认为自己当着他的面去摆弄手机十分无礼的蹙起了眉后,便将手机收起来,笑了一下:“抱歉,在你来之前我刚看到一个有意思的帖子,一时没忍住,就又多看了两眼。”



    季文彦眉头松开,稍微点了下头后:“没关系。”



    然后也不刻意去装作亲近的模样,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此次的来意:“既然提到帖子,你也应该知道我今天是为什么来找你。”



    季长钦的右手贴在茶杯上,做出聆听教训的姿态。



    他垂眼时与自己的母亲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季文彦本来的不耐稍缓,语气也变成了循循善诱的意味:“我听说了前两天你们学校论坛上的事,但还没有告诉爸妈。”



    季长钦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他们年龄大了不一定能接受你的性向,但我知道这种事是没法改的,也不打算强求你去改。”



    惯常的为你考虑为你好的戏码



    季长钦在心里默默吐槽。



    “所以我想了一个折中的方法,你和你那个姓祁的学弟分手,我帮你物色一个更出色的他们可以接受的人。”



    他下了最后的杀手锏,“你也不想让爸妈生气让他们对你失望的,不是吗”



    季长钦将茶杯端起,随后嘴角勾起,露出一个极为漂亮的笑。



    “大哥。”



    “你想不想知道我刚刚看的帖子讲的是什么”



    季文彦打量着他,问:“讲的是什么”



    “是一对父母,替他们的儿子原谅了伤害他的人。”



    他像是无心提起一般单纯的道:“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季长钦在自己面前几乎没有逆着自己意思的时候,季文彦听出他的意有所指,将西服的扣子解开了一颗,向后靠在椅子上,道:“你还在记恨上次的事”



    季长钦摇了摇头,“不,我只是想说我可以自己做决定,不需要任何人帮我。”



    季文彦突然转了话头:“你之前问妈妈要过小远手里的股份是不是”



    季长钦没有避让他的眼神,淡淡地回道:“我以为那是我应得的。”



    季文彦笑了起来,他不再善言善语,露出商人本质的给他分析利害:“我知道你对爸妈仍留着小远在身边不满,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留下他。”



    “你在学校经营人际关系的时候,他早就和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佼佼者成了朋友。”



    “你在忙自己专业的时候,他已经进了公司的研发团队帮我们成功拿下了几项专利的申请。”



    “我在外面四处奔波的时候,也是他代替你,代替我,在陪着爸妈。”



    “我不否认你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也很优秀,可是那对我来说,是不具备任何利益的。”



    “长钦,我认下了你这个弟弟,所以说的话都是为了让你有更好的发展,你懂吗”



    季长钦以为自己今天会退缩,以为自己又一样的会妥协。



    可当他真的反驳季文彦,听他说出这些从来没有直白的说出的话时,才发觉自己可以比想象中的更能放下。



    他没有失望,他只觉得可笑。



    难道季向远手里的股份是他进了公司之后才拿到的吗,难道季向远做的那些事是他不想去做的吗,难道他不认识圈子里的人该怪他吗



    又是什么时候,亲情这种东西也能用利益来衡量。



    最后念头一出,他自己却是先怔忡了片刻。



    是了,他也曾以为所有的感情都是要做利益交换,甚至是不平等的交换才能得到。



    想到祁让,他将茶杯里的水喝进口中,随后坦然的向对面的人笑了笑:“大哥,我也是一直把你当成亲哥来看的。”



    “可能你不相信,但我第一次见你们的时候,其实”



    他顿了一下,将平时不会说出口的话说了下去,“其实只是在想你们会不会抱住我,告诉我你以前真的辛苦了。”



    季文彦刚想张口,就见他笑意渐敛,低喃着道:“现在我觉得可怕的是,你们那时候真的那么和我说了。”



    红着眼睛的母亲,将他短暂的抱进怀里的哥哥。



    他总是在犯蠢,即便提醒自己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善意,还是飞蛾扑火一般的想得到温暖。



    季文彦沉默下来,看着他和自己告辞,看着他离开椅子,然后在他快要打开门时,叫住了他。



    “长钦。”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是为什么,或许是心血来潮,或许是血缘相亲,但他第一次真心替他考虑的问了一句,“你难道没有想过,你那个学弟可能只是为了从你那里得到钱吗”



    季长钦脚步微顿,随后低低的笑了起来,



    “大哥,你”



    要是真的靠钱就能留住他,那他也得他也得先能比他更会挣钱才行啊。



    他没有再说下去。



    他此时就像一条满身伤痕又可怜巴巴的白龙,努力的守着洞穴里的宝藏,不想叫他被任何人发现。



    只可惜宝藏已经发出了光,他就只能努力的盘旋,捂住,再捂住。



    作者有话要说快来评论给你们发520红包我这个寂寞的单身狗j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