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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他生再续此生梦( 3)
    “今天这天气真是变化无常。”



    楚源将点单的平板向身后递过, 笑着对祁让道:“我没有带伞,不知道祁少等下有没有时间送我回去”



    祁让没顺着他的话往下去接。



    他收回落在窗外杨树上的视线,略微转眼, 靠在椅子上,淡漠地道:“这样纠缠, 不是你的性格。”



    “之前同祁少说错了话, 不当面道歉,心下难安。”



    他口中是在低头, 面上却是不带半分歉意的笑, “不过同样的方案,如果换个负责的人, 应该也不会中标”



    祁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露出点笑意。



    道:“我还是低估了你恶心的程度。”



    这话说的没留半分体面,楚源的笑立刻就僵在了脸上。



    不过长期戴着张面具混在商场里,他很快也反应过来, 收拾好情绪后反问:“祁少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今天找我出来, 不就该做好了被我羞辱的准备”祁让闲散的看着他,又问:“还是说,你觉得我会被你的节奏带着走, 因为你的贬低在这里大吵大闹,控制不住情绪的反驳”



    被戳穿想法,楚源面色不变,心底却有种事情在脱离掌控的不安。



    他仍旧笑着, 讲:“我倒不知你是这样看我的。”



    一顿, “我还以为”



    好像回忆起了什么一般的失神,他咽下后面的话,转而不再提起工作, “不管你怎么想,我这次来是真的想和你道歉,阿让,我们别”



    “我接受你的道歉。”



    祁让在对方叫自己时就皱起了眉,然后在对方欣喜的眼神里道:“所以别再打着这个名头来找我,我不希望我们之间还有更多的接触。”



    他面上平淡无波,语气却带了几分警告,“如果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我不介意把你从现在的位置上推下去,让你后悔碰到过我。”



    楚源怔忡片刻,问他:“是因为你的那个新欢”



    祁让嗤了一声,“说话小心些,我可没有旧爱。”



    他伸手示意服务员结账,起身准备离开,对面的人却也跟着起身,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腕。



    暴雨愈下愈大,积水没过了台阶。



    祁让没有去管越来越热闹的四周,他垂眼去看两人相碰的地方,微微用力,挣脱后反而笑了一声。



    楚源撞见他眼底仿佛在看着死人一样的冰冷,突然意识到对方说的话可能是认真的。



    他张了张口,想将准备好的话说出来,“我”



    祁让后退了一步。



    隔开距离后,绕过他,离开了这里。



    夏夜的太阳落得格外晚,此时乌云布满天空,倒挡住了本该大亮的天光。



    他捋了下原主的记忆,随后给一个朋友拨去了电话。



    本来不想把事情做绝,但见了面之后才发现,楚源这人不是会被吓住的性子,他眼底的不甘心和挑战欲更说明对方不会就这样放弃。



    既然如此,不如干脆叫对方卷铺盖走人,换个城市生活算了。



    他不信对方没有把柄,所以走之前,也别想再有时间在自己和蔺言之间挑事。



    一边和电话那头打着太极,一边拿出工作证,从大厅刷卡,过了闸机。



    等对面同意帮忙时,他已经上楼收拾好东西,又下楼到了地下一层的停车场。



    车灯闪了一下,他挂断电话去开车门,漫不经心一瞥,却在余光中扫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型。



    不仅如此,车牌上的数字也和蔺言早上开走的那台一模一样。



    祁让:



    他的心情在一瞬间里变得很微妙。



    不过放下他本来也没做对不起蔺言的事不提,就算那么巧的会被他撞见,他也不知道自己和楚源纠葛。



    所以他毫不心虚的给对方拨了个电话,打算问问对方在不在公司,要忙到几点。



    手机震动在空旷的办公室里,蔺言的半截裤腿紧贴着皮肤,被雨水打成了深色。



    他的目光投向虚空,又好像是落在对面的那块钟表上。



    2020年7月21日。



    空调的风一吹,叫他打了个冷颤。



    过了好一会儿,手机也不再响,四周都是静的。



    外面又传来朦胧的交谈声。



    “等下,我帮您”



    锁芯转动的声音响起,助理似是没有拦住开门的人,站在对方身后,有些犹豫的望着自己。



    见自己没有出声,便默不作声的离开了。



    祁让反手将门关上,发现对方的袖口都是雨点,靠在办公椅上,一副失神的模样。



    见到自己,眼中又存了几分不敢相信。



    他看的皱了下眉,“怎么不换身衣服”



    纷杂的记忆融合在一起,蔺言记起了现在是哪一天。



    不仅记起,还记得格外清楚。



    因为就是从这一天开始,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急转直下。



    工位上是空的,家里的房间也是空的,找不到人,偶尔回复的消息也是在忙或者没有时间,等终于见面,却是突然的询问,问他要不要去登记领证。



    他问对方这几天去了哪里,对方只不耐烦的说管那么多干嘛,你只说愿不愿意就行了。



    结婚两个字的诱惑力太大,叫他即便猜着对方可能不过是利用自己去气楚源,也说了愿意。



    没有婚礼,没有仪式。



    仓促的领证,仓促的再次分开。



    晚上一个人坐在家里沙发上,看着那个红本,他觉得世上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新婚夜是这样独自度过。



    不过很快的,他就知道对方做了什么。



    因为对方的父亲找到了自己,要他主动提出离婚。



    他没有妥协,但敬着对方是祁让的父亲,也态度诚恳的讲明了自己的认真。



    对方眼中透出不屑,又进一步提出了要他离开的价码。



    甚至合同都已经起草结束,只需他签个字,就能拿到稳赚不赔的项目和位数惊人的现金。



    他没有同意。



    虽然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但等人离开,转头看向一旁的玻璃时,却发现自己扬起了嘴角。



    自己都被自己吓到。



    可还是开心。



    因为对方口中说的,祁让讲非他不娶,想和他过一辈子。



    再后来的时候



    祁让见他只看着自己发愣,又问,“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蔺言缓过了神。



    他掐了下自己,发现并没有痛感。



    原来是梦。



    所以他的胆子大了一些。



    他想知道,如果自己这个时候没有逃避不说,而是选择问个清楚,对方会怎么回答。



    “你是不是还喜欢楚源”



    祁让愣了片刻,“你知道”



    一顿,他反应过来这话会引起误会,便又补充,“我不喜欢他,你知道我们两个之前的事”



    蔺言怀疑他在说谎。



    不过既然是自己的梦,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所以他顿了片刻,又试探的、缓缓的问,“那你”



    “你喜欢我么”



    祁让再次怀疑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但是看着眼前的人眼睛发亮,小心翼翼,又带着难言的期待模样,他向前走的更近了一些,隔着一张黑色的办公桌,俯身掐住了对方的下巴,吻了他一下后,道:“你说呢”



    蔺言的手指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攥紧了布料,他绷直了身体,沉吟片刻后,讲:“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祁让打量着他的神色,又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



    发现没有发烧后,云淡风轻的满足了他的要求,“嗯,我喜欢你。”



    蔺言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



    发现没有痛感后,再次想起这是在梦中。



    他悄悄翘起了嘴角。



    想压下,又控制不住的抬起,再压下,又控制不住的抬起。



    最后放弃挣扎,露出一个小小的,好看的笑。



    祁让也笑了起来。



    “这么开心”



    蔺言望着他,笑着笑着,又觉得难过。



    祁让没放弃之前的问题,既然已经挑明,想到刚进来时对方的失神,便问,“刚刚在楼下,看到了我和楚源”



    蔺言嗯了一声。



    他直白的道:“我不喜欢他。”



    祁让也嗯了一声,“我也不喜欢。”



    然后保证道:“不管你听到什么,那些都是过去,我不会再见他。”



    对方的神色认真,蔺言看着他的神情也专注。



    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叹了句:“真好。”



    祁让听得心软,没忍住伸手揉了下他的头。



    “什么时候下班”



    反正自己也无事,晚一点的话就在旁边看书。



    没想到蔺言答的飞快,看都没看还摊在桌面上的文件,便起身,讲:“现在就可以走。”



    开玩笑,都到梦里了,还不允许他翘班走人么



    祁让又察觉到了那种违和感。



    不过他对对方的工作了解不多,也说不上是哪里不对。



    想了一下,多问了一句,“今天早上的时候,你不是还说会很忙”



    蔺言神情一怔。



    没想到一个梦里的人还讲逻辑。



    随后想想这是自己的梦,也不觉得奇怪了。



    毕竟他是个讲道理的人。



    于是顺口圆上,“因为启明的老板怕会下雨,没有出去打球,结束的就快了一些。”



    说完他便愣了下。



    他和对方说了自己今天要打球么。



    好像是说了自己回答了对方没时间看病,要出去打球。



    可他为什么会有梦里的记忆,难道他更早一些就在梦中



    还有这是梦境的话,那他现实里是在睡觉



    自从治疗之后他的神智就不太清楚,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甚至连一些重要的事也会忘记。



    不过既然是梦,应该就是在睡觉吧。



    他这样想着。



    而祁让没有察觉他的回答有什么问题,也就没再多问。



    暴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



    将车开出去时,天空上甚至挂着一抹淡到几乎看不出的彩虹。



    空调又随着启动开启,蔺言被风吹的打了个喷嚏。



    微微皱眉,道:“怎么这么”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是在哪。



    绿色的棚顶,白色的仪器,还有麻醉起作用前,不需转动眼睛,就能看到的开着21°的制冷空调。



    他在手术台上。



    他在意识消散之前,仍幻想着还能再见他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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