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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玉桑出门之前, 院子里空无一人。



    回来一进门,太子已稳坐室中,飞鹰黑狼左右护法威力加持。



    三人气势一拉, 活像守株待兔三堂会审。



    “去哪儿了”太子微微偏头, 和气的问。



    玉桑道“奴婢去见了江娘子。”



    “见江娘子”太子挑眉,显然对她的直白感到意外, 冲她伸出手。



    玉桑每回见他做这个动作,都觉得他在召唤什么猫儿狗儿。



    但以她的处境, 也只能如同被召唤的猫儿狗儿, 乖乖走过去,伸手入他掌。



    男人五指一收,将她的小手裹在掌中,微一用力,人便在怀中。



    他拨了拨她细碎的鬓发, 语气温柔的如同哄逗“哦怎么这会儿去见她”



    玉桑一脸纯真, 说的有板有眼“江娘子热情好客, 又送衣裳又送核桃, 奴婢身份低微,无以回报, 本想铭记于心日后来报,可是”



    她微微停顿,似乎不好言说。



    太子了然“但说无妨。”



    玉桑眨眨眼, 密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可是今日之事, 让奴婢习深感不安。”



    “奴婢谨记郎君之言,不敢与江家泄露半分。但若江大人真的知法犯法,江家有个闪失, 怕是没机会报答江娘子的好。”



    她扬首一笑,灿然明媚,指向妆台“所以奴婢借花献佛,挑了一样饰物作为答谢之礼,这才去见江娘子的。”



    太子听着她这番解释,心中暗暗冷笑。



    她这是在说,自己忠心得很,绝不会背叛他。



    可江家热情好客,江慈对她更是诸多照拂,她若无动于衷,未免落得个凉薄之名。



    通风报信是不可能的,但为心安,她选了别的方式来答谢江慈。



    如此,恩情两清,若江家真有什么,她也不会为自己徒受照顾未能回报而愧疚。



    可以说是最大程度上的情义两全了。



    太子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唇角,温声道“那你给了个什么”



    玉桑立马道“一只金蝴蝶呀。”



    太子轻嗤,看着这败家的小混账“嗯,几件旧衣裳,一篮子核桃就换了你一个金蝴蝶。那只金蝴蝶够寻常人家吃上好几年,你给人家时,她也敢收”



    玉桑心想,你当日假惺惺找来要我帮你对付曹広,一包金一包金的砸时,怎么没想过那些钱够寻常人家吃多少



    她故作疑惑“江娘子应该不敢收吗”



    太子把球踢回来“那你觉得,她该敢还是不敢”



    玉桑一脸“郎君的话好难懂”的困惑样儿“奴婢以为,出身低微者或许会看重金银,但像江娘子这样的闺阁千金,金银钱财的意义反而排在最末,是更看重心意的。”



    “只是,江娘子知奴婢境况,能给的只有金银俗物,这才收下,以免奴婢难堪。”



    言下之意,那纯金打造工艺精良的金蝴蝶,江慈还收的挺勉强



    太子觉得,没了身份桎梏,她的伶牙俐齿发挥的更自如,诡辩起来一套一套的。



    他耐心的很,顺着她的话说“原来是这样,可我记得,江娘子是见过那一盒子金饰的,只送个金蝴蝶就想当做全部回报,岂不是叫她觉得你小气”



    玉桑理直气壮“怎么会那可是金蝴蝶呀,够寻常人家吃好几年呢”



    应变自如,思路清晰。



    太子好得很。



    玉桑自觉蒙混过关,顺势抱了太子刚刚洗晒好的衣裳去熨烫。



    她一走,黑狼的脸色便沉下来。



    “殿下,属下亲耳听到她与江慈的谈话,分明是要与江慈合作,她在撒谎”



    “她想借江家的助力与江慈对京城的熟悉来缠上您,江慈与她接触,恐怕是想将她作为安放在您身边的眼线,这两人皆是居心叵测,不得不防”



    太子沉默片刻,只问“她可有提过江古道的事”



    黑狼一怔,不情愿道“这个倒是没有提过。”又坚持强调“她必定有所图谋”



    飞鹰显然有不同看法,微微蹙眉。



    太子看向他“你如何说”



    飞鹰见太子问了自己,也大胆说了“黑狼应当不会听错,但今日的事玉娘子都看在眼里,心中应当有数,加上她见江慈时丝毫未提江大人的事,属下以为”



    太子催促“说。”



    飞鹰沉下气,如实道“属下以为,或许玉桑姑娘的确有攀附心思,所以她想借今日之时,与江慈接近,为的是打听消息,倘若她能在此事上帮衬一把,便可博一个功劳,依功邀赏。”



    黑狼听得直想笑“她一个青楼女子,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飞鹰不与他争执“我只是猜想,正如你也只是猜想罢了。”



    黑狼“嘶”一声“你怎么处处帮着她说话”



    太子目光轻动,望向飞鹰。



    飞鹰连忙抱手“殿下明鉴,属下只是依据猜想,绝无私心。”



    太子并未怀疑飞鹰什么,竖手以示安抚,自己陷入沉思。



    哪怕她曾经真受江慈指使,可现在的江慈能教她什么



    怕是她反过来教江慈做人还差不多。



    至于京中与后宫的门道,又有谁比她更懂



    可她终究没有对江慈说今日的事情。



    或许,是她早有察觉,知他在暗中监视。



    或许,她又有什么别的打算。



    毕竟,她的花招和心思,他已经领教过太多次。



    防不胜防。



    将她与江慈的对话在心中过了一遍,太子闭上眼,缓缓舒了口气。



    “从今日起,无论何时何地,你们二人都要分一人出来留意她。”



    “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孤都要知道。”



    飞鹰黑狼闻言,有些不解。



    殿下何至于对一个留在身边的青楼妓子这般上心



    “看来,殿下可能真要将她带回去了。”飞鹰感叹。



    难得的,黑狼没有反驳,只是眉头深锁。



    殿下手头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不会无缘无故在意一个小女子。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要把人带回去,可也得保证这人对他没有二心。



    与其说是监视她,毋宁说这是殿下是借此事考验她。



    退一万步说,倘若真如飞鹰设想的那样,她是为了借机立功缠上殿下,即便有些心机,也不是不能接受。



    黑狼“殿下若纳了她,再传出去,不知要被多少朝臣诟病。”



    飞鹰“与其徒劳担心,不如擦亮干净,替殿下看清此人。”



    黑狼睨他一眼“我自是擦亮了眼睛,就怕你继续被猪油蒙了心。”



    飞鹰直接扭过头不再看他。



    懒得理你。



    入夜后,玉桑早早进房铺床整被。



    她让人搬进来的斜榻因为被太子丢的湿衣裳濡湿,褥子还在外面晾着。



    眼下榻上什么都没有,夜里睡这里,不仅硬,还会冷。



    烛火跳动,帷幔上多了一道人影,玉桑瞄见,连忙转身见礼“郎君。”



    太子看她一眼,走到床边站定,张臂。



    玉桑了然,上前为他除衣。



    虽然上辈子被养成废娇娇,但也是个勤学聪明的废娇娇。



    几日下来,她已经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伺候起来也熟练许多。



    将衣袍挂上衣架,又搭玉带,玉桑回过身,却见太子还站在那里,目光一直追着她,若有所思。



    明白,还要散发。



    玉桑取来梳子,仔仔细细为他散发,细密的梳齿一道道梳过,可活血助眠。



    伺候着太子睡下后,玉桑转身要走。



    太子伸手扼住她手腕,将人拉回来“去哪儿”



    玉桑愣了一下,慢慢抬起还捏着梳子的那只手放东西呀。



    太子眼神闪烁,松开她“我累了,放完赶紧来睡。”



    就是还睡一起的意思呗。



    玉桑转身将梳子放回妆台前,无意瞄见那张斜榻,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不成他是将褥子弄湿,让她无处可睡



    带着这份胡思乱想,玉桑回到床边,却见说自己累了的太子殿下正靠坐床头,脸上半分倦意都无。



    玉桑端庄的坐在床尾,慢慢褪去衣裙。



    才刚钻进被窝,就被太子捞了过去。



    被窝这种狭小暧昧的地方,一举一动,其意味都会在灼热的氛围中被放大,让人头脑发晕。



    然而,伏在太子身上的玉桑非常冷静。



    抱着她的人,也非常冷静。



    一男一女,在本该暧昧火热的地方,冷静的对视。



    太子抚摸着她的脸“待诸事毕,想随我回京城吗”



    玉桑轻轻咬唇,试探道“奴婢已是郎君的人,难道郎君原本打算诸事了却后,就将奴婢打发了吗”



    太子看了她一会儿,笑意加深,“你想的倒是挺美。”



    玉桑血液一凝,心中小人儿尖啸起来又来了又来了



    难道他此刻就要撕破脸皮,只因她找了江慈



    太子仿佛看到了她眼神中的疑惑,手停在她的下巴上,轻轻捏住。



    玉桑吃痛,被迫与他的气息离得更近。



    “你此刻就在我床上,想跟着我,难道不该用你们妓子最拿手的方式吗何必大费周章呢”



    太子微微偏头,亲了亲她的耳朵,“来,让我看看,你想跟着我的决心,到底有多大。”



    玉桑心跳飞快,双手抵上太子的胸口,借力退开一些。



    太子任由她退开,两人目光相对,她竟也不慌。



    “原来郎君还是不信我啊。”



    静谧又狭小的空间,少女轻柔的声音,带了些微不可察的哀怨。



    太子笑意不减,抚着她的脸道“我若不信你,你还能上我的床,与我这样说话”



    玉桑凑近了些,伏在他胸口,微微仰头看他“那郎君为何监视桑桑同江娘子说的那些话,郎君也知道了吧”



    太子捉住她的手“是啊,知道。”



    玉桑试图故技重施“那就是不信我。”说着,她欲抽手。



    男人的力道陡然加大,玉桑非但抽不开,还被他用力按在胸前。



    忽然迫近的脸带了些冷漠的寒意,“桑桑,我说过吧,你若衷心且真心,我就疼你。”



    他顿了顿,似在强调“耍把戏,一次两次,我容忍你,若你以为次次都可蒙混过关,那就错了,我不喜欢纵容女人。”



    玉桑有种一脑袋撞上钢板的感觉。



    怔愣的瞬间,气氛已完全被男人把控,由他主导。



    玉桑轻轻吞咽,脑中飞快转动。



    他果然暗中在监视她,也知道她去找江慈了。



    情急之下,她鼓着腮帮子一阵憋,顷刻泪眼莹莹,目光柔柔望向太子。



    然后,意料之外的对上两道冷冰冰的目光。



    太子乖戾道“啊,对了。往后我问你话时,你若跟我哭哭啼啼掉眼泪,我便像对那男人一样,在你身上开个口子,慢慢放血,放到你懂得好好说话,不要动不动掉眼泪为止。”



    他屈指抹去她悬在眼眶处的泪珠,皱眉道“这眼泪,让人瞧着心烦。”



    玉桑身子轻轻一抖,泪珠滚落。



    她飞快抬手抹去,这个动作极大地取悦了太子。



    他轻笑起来,帮她一起抹“看把你吓得。我说的是往后,今次不算。”



    玉桑深吸一口气,将刚刚憋出来的哭腔又给憋回去,直直的望向太子。



    “郎君知道我去找了江娘子,也知道我们说了什么话。若郎君不相信我,也不会让我留在身边。”



    终于肯好好说话了,太子欣然点头“是。”



    玉桑又道“是,奴婢是有所图。奴婢出身寒微,郎君天人之姿,所以奴婢这具身子根本不值钱,更遑论用这个来拴住郎君。”



    她抬眼,刚刚被眼泪洗过的眸子黑亮清凌。



    “奴婢只是想为郎君做些事情。不敢称为郎君排忧解难,至少郎君想起奴婢时,不会觉得奴婢只是一个以身侍人,柔柔弱弱的小女子。”



    褪去哭腔,少女的声线变得坚定沉稳,仿佛变了个人。



    太子看在眼里,暗暗叹息。



    她还真是,一人千面,什么话都能说。



    “看不出来,桑桑的野心这么大那你说说,你想怎么样”



    玉桑当真不像刚才那样柔弱胆小了。



    她大胆的迎上太子的目光“让桑桑帮您吧江大人是否知法犯法,郎君总要有证据才能办事呀如今做客江府,就是最好的时机。”



    太子笑起来“你想帮我找证据”



    “是”



    “靠接近江慈”



    “是。”



    “若找到证据,便定他们的罪”



    玉桑与太子对视,坚定点头“是。”



    太子单挑眉毛,说“你舍得”



    这话显然含了深意,却也让少女眼中的神色越发坚定。



    “这不是舍不舍得是事情。”



    玉桑鼓足底气,坚定道“是因为我相信江家。”



    太子看着截然不同的少女,慢慢松开了她早已拽成拳头的手,径自轻笑。



    “相信江家”



    他点头,“好,就由你来。”



    玉桑眼神轻动,烛火在她湿润的眸子里淬入星星点点的光。



    太子弯唇一笑“我拭目以待。”



    玉桑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靠着这个过关了。



    太子放开她,准备睡下。



    玉桑回到自己的位置,看着身边的男人,忽问“那郎君呢”



    太子已闭上眼,低声道“我怎么”



    玉桑问“若证明此事与江大人无关,郎君要如何”



    太子已经闭上的眼又睁开,侧首看了她一眼,像在看一个笑话。



    “你是我什么人,我做事还要处处同你交代”



    “等你什么时候有本事拴住我,再来问这话也不迟。”



    说完,他翻过身睡去。



    至此,玉桑在他面前吃的憋,险些让她把胸都气大了。



    随着惊吓与紧张的情绪过去,这股懦弱的火气越烧越旺



    曾经,这个男人宛若痴儿般容易拿捏,指东不走西,让他杀韩唯他不敢杀鸡。



    时移世易,他竟变得这样不好对付



    简直反了天了



    玉桑算是懂了。



    自己前世修炼的小伎俩,在他如同多长了第三只眼的这一世,根本无所遁形,一看便知。



    所以,它们能否在今世发挥作用,全看他愿不愿意容忍。



    他愿意容着她时,能让她上天。



    他不愿容着她了,能把她吓得哭都不敢哭。



    不,那不是吓唬,他什么干不出来



    她恶狠狠的盯着男人的背影,犹不解恨,又对着他的背影轮了几拳



    太子忽然翻身转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玉桑收拳抓被角,侧身卧倒,当太子转过来时,她已稳稳缩在被窝里,小被子盖得紧紧的。



    太子没有睁眼,似乎睡着了。



    就这样僵硬的等了一会儿,玉桑慢慢放松,吐了一口气。



    昏暗之中,她就着今日的事细细琢磨。



    她觉得,太子今日这些言行,已经可以是明示了。



    事情涉及到江家后,他们之间那点旧事,当真只剩薄薄一层纸,只看何时捅破。



    时代变了,连太子都练就火眼金睛铁石心肠,她不能再就着上一世那点伎俩应对了。



    她也得改变才行。



    至少,在这层纸捅破,她终究了结于太子之手时,能保证过去的悲剧不会再次发生。



    想到这里,玉桑有些感慨。



    此前,她觉得最重要的是珍惜这一世的重生,能实现自在活到老的愿望。



    可现在,她只希望悲剧不要重演。



    如果前一世已经又在另一个时空开始轮转。



    她希望那里的玉桑,永远不要碰上姐姐或者太子。



    玉桑缩成一团,被褥一角紧紧抱在胸口,她带着对未来的思考沉沉睡去,然后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反败为胜,再次将凶恶的太子踩在脚下,一如当年般威风八面。



    她一边恶狠狠踹他,一边吼道“不是要放干我的血吗不是不准我哭吗不想死,你现在就给我哭马上哭不然我放干你的血”



    被踹翻在地的太子嘤嘤哭泣来,抱着她的脚求饶。



    玉桑洋洋得意,大笑出声。



    没想,趁她得意之际,鼻青脸肿的太子忽然暴起,化作一只八爪鱼,滋溜溜将她卷起来。



    玉桑惊吓睁眼一瞬,整个人已经被卷入一个灼热得怀抱。



    男人气息不稳,情绪不定。



    玉桑浑身一颤,悲哀求饶“是做、做、做梦,奴婢做了噩梦胡言乱语,殿下不要误会”



    等了片刻,太子并未出声,紊乱的气息有平静的趋势。



    玉桑心头一动,慢慢的将脑袋从他怀里钻出来。



    适应了暗色,她瞧着太子双目紧闭,分明还在睡。



    只是皱起的眉头还没完全松开,气息也没彻底稳住。



    像在做噩梦。



    玉桑转过脑子来啊,他做了噩梦,下意识想扒拉个什么抱一抱,就扒到了睡在隔壁的她。



    被惊吓驱散的气势慢慢找回来,玉桑为自己刚才忽然怂掉感到丢脸。



    这样就被吓退,还怎么同他斗智斗勇



    春宵帐暖,偎在男人怀里的少女面容凶狠,对着安稳入睡的男人无声的龇牙咧嘴,比口型放狠话



    来呀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



    江玉桑没在怕的



    卯时末时,太子迟迟醒来。



    他隐约记得,昨夜好像做了噩梦,险些惊醒,然后



    他第一次在梦中抱住了她。



    她不再是虚无的幻影,一触即散,却又无处不在。



    当她入怀的那一刻,梦境奇迹般的变了。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可他能感觉到,那股似惧又似悲的感觉,慢慢淡了。



    太子抬手按住额头,继而搓了搓眉目,以作醒神。



    忽的,一股淡淡的香气钻入鼻间。



    他动作一顿,看向自己身上。



    白色的睡袍上,还留着几根长发,淡淡的香气,是从自己怀中散发出来的。



    太子意识到什么,侧首望向身旁,人已经不在了。



    她不在了



    这个意识冲入脑海时,他第一反应竟是慌乱,飞快掀被下床。



    刚走出两步,太子生生定在原地窗边,少女背影窈窕,端坐妆台前。



    她换了身红裙,正在仔细梳妆打扮。



    比起昨日那个婢子,她明显梳得更好,及腰乌发挽起,缠绕成一个精致的灵蛇髻,露出雪白纤直的脖颈。



    妆奁打开,她仔仔细细挑选了合适的金饰装扮。



    胭脂水粉齐全,她连妆容都仔细。



    太子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隐隐约约觉得,她好像和昨日不同了。



    他微微蹙眉,往前走了两步,人影映入镜面。



    玉桑刚好完成最后一道抿口脂,瞄见镜中的人,她非但不受惊吓,反倒对着镜中的人莞尔一笑。



    朝阳灿烂,春光明媚。



    她一笑,胜过全部春光艳阳。



    太子指尖轻颤,一时竟不知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少女起身面向他,“郎君睡好了”



    不等太子回答,她漂亮的眸子轻垂,落在他脚上,轻捂红唇“您怎么不穿鞋子呀。”



    她款款而来,携着熟悉的香气。



    太子宛若一尊木偶被她牵回床边坐下,目光一动不动盯着她。



    玉桑也不在意,提来他的靴子,矮身为他套上。



    “郎君”少女抬首,促狭一笑“蹬一下呀。”



    太子终于回过神。



    他不动声色,配合她蹬脚,顺利穿上靴子。



    因为抱了他的靴子,玉桑弄脏了手,她柳眉轻蹙“郎君,奴婢先行净手,再伺候郎君洗漱。”



    太子点了一下头。



    玉桑含羞带笑的出去了。



    出了房门,玉桑的羞怯转为冷傲。



    她下颌微扬,对守在门口的黑狼指了指院门的方向“去替郎君要一份热水来。”



    黑狼和飞鹰一向是轮流值夜,这会儿刚好是他守着,飞鹰还没起。



    他反应过来后,冷声道“你知道自己在同谁说话”



    玉桑看一眼房门,又看黑狼“郎君的奴才呀。”



    黑狼“你”说的还真对。



    玉桑弯唇挑衅“你是郎君的奴才,我也是郎君的奴才,咱们一样。我替郎君穿鞋,你帮郎君打水,相当合理呀。”



    她看着自己的手,欠嗖嗖道“我脏了手,若不洗净是万万不能碰郎君的。我是无所谓,大不了洗完了再去要热水,可郎君等不等得,我就不知道了。”



    说完,她手一摊,临走时还不忘翻个白眼。



    同一时间,飞鹰打着呵欠提刀走来,玉桑转向他时,白眼变作一个颔首浅笑。



    飞鹰颔首回应。



    黑狼愣了愣,仰头对天哈笑一声,望向飞鹰,指着她的背影“看见没她刚刚翻了我一眼这还没名分呢,已经这般嚣张了”



    飞鹰木着脸,如实道“没看见。”



    黑狼又仰天哈笑一声,快气疯了。他怎么忘了,这厮本就偏袒小妖女



    目光落在紧闭的房门上,黑狼狠狠哼了一声,拔腿往外走。



    飞鹰疑惑“去哪儿”



    黑狼头也不回“要热水”



    作者有话要说  桑桑要支棱起来了谢谢撒花和营养液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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