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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 82 章
    江钧口头上说的严厉, 可真等到与夫子们见面时,气氛别提多和谐愉快。



    夫子们看玉桑的眼神全都变了,不止是因为江钧输了赌局, 更因他重入仕途。



    果然解铃还需系铃人,他们相交多年都未能将老友从那些往事中拉出来, 而今过往烟云一朝散,惊喜竟接踵而至。



    一高兴课也不上了, 瓜果点心摆上来, 开始局后盘点。



    玉桑相当识时务, 饶是赢了赌局, 也没有趁机得意显摆, 反倒恭恭敬敬向几位夫子表示感谢。



    毕竟, 若无夫子们鼎力相助, 她也没那么快解决绣屏板块机扩的问题,更找不到那么多技艺精湛的绣娘与画师。



    最重要的是,靠夫子们的面子, 她省了不少钱,虽然兜兜里所剩无几,但胜在圆满达成目的。



    “皆因有诸位夫子相助,祖父方能服软又振作, 献礼也顺利完成,个劳,自是夫子们最高。”



    漂亮的小丫头说起漂亮话,叫人的嘴角像是被线提着放不下来。



    话是越听越顺耳,人是越看越得心。



    邹进一抚胡须,笑道“既夸了你,倒也无需过谦, 此事你确然做的好,否则,阖府上下也不会将你的事看的这般慎重。”



    说到这,邹进忽然一转话锋“说起来,玉娘今年已满及笄,快到说亲的年纪了,这京城贵女,多半在及笄前便已定了亲事,只等笄礼成人,再学两年本事便可嫁人。”



    “这里都是师长,便是自家人,不知玉娘心里可有合适人选,不妨说出来让老夫们替你参详参详。”



    走进话一出口,边上的陈同与刘煜脸色皆变,是一种被抢了先的懊恼。



    玉桑同样感觉到话题开始往奇怪的方向牵引,心里警惕起来“夫子怎么说这个。”



    邹进“你就说有没有吧。”



    玉桑当然摇头“学生刚至京城,谁也不认的,谈什么如意郎君。”



    心想,郎没有,引狼入室的事倒是做过不少。



    此话一出,邹进的眼中明显溢出几丝喜色,但又很刻意的忍住,端着师长的正经模样“没有,那也没有关系。此次家中为你作礼,正是你露面识人的好机会,总要多认认人,开开眼界,挑个最好的。”



    玉桑眼珠滴溜溜的转,按兵不动。



    邹进再进一步“既但你一声夫子,少不得要给你添一份礼。说来也巧,老夫的小孙儿与你年龄相仿,也就大一岁,前些日子他才从徽山石林带回一方石砚,那可是大师手笔,相当珍贵,稍后我便叫他给你送来。”



    玉桑



    终于来了



    陈同和刘煜一副“就知道你”的表情,又有些后悔自己开口晚了,有拾人牙慧之嫌。



    陈同毫不给面子的嘲笑“你也说身为三娘师长,添礼理所应当,给就完了,扯你孙儿做什么他送的更香些”



    刘煜随后夹攻“三娘正是活泼的年纪,理当走出去,踏着大好春色开怀畅玩,岂能如你一般,抱着一方石砚就能欢喜的不吃不喝。”



    又看一眼玉桑,抢机道“要我说,三娘最有天赋的是琴艺,才与老夫学了短短十数日,一曲临江歌奏的颇有韵调”



    玉桑面上干笑,愧不敢当。



    若叫夫子知道,这短短十数日的成绩其实有三年多的奠基,怕是会咬舌以示眼瞎吧。



    谁料刘煜又道“试想一下,大好春光中,若得琴笛合鸣,该是如何风雅之事,恰好我孙儿在这方面颇有造诣,正好三娘回京后都没机会走动,约个日子,唤上好友出游,届时你们合奏一曲,多么惬意”



    玉桑



    她大约明白夫子们的意思了。



    陈同大意了



    就在他也准备找补一回时,江钧冰冷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你此刻从我府中滚出去,那场面也挺惬意。”



    “祖父”玉桑回头望去,连忙起身。



    江钧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请你们来是教书育人”江钧眼一垂,盯着面前的点心茶水,冷笑一声“哪个叫你们把这里当成茶楼的”



    老实说,现在这屋子里,江钧无论是辈分还是品级都是最高的。



    几个好友心中腹诽,老闷狗不吠则以,一吠惊人,小气还护食,面上却是和气带笑,摆手解释。



    邹进“我们与三娘说话呢,孩子聪明乖巧,学什么都快,不在乎一两日的功夫,且她此前为了献礼,忙的不可开交,现在叫她歇歇怎么了”



    陈同、刘煜“就是,就是。”



    江钧“是么。”然后眸光一转,盯住玉桑。



    玉桑立马露出无辜表情,冲他摇头。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夫子们说的。



    江钧似是看懂了这个表情,望向一旁的人,缓缓道“既是如此,自明日起,直至笄礼之前,诸位都不必来了。”



    这话说的三人脸色具是一变。



    过河拆桥,这绝对是过河拆桥。



    求他们时话说的一套一套,什么老友们各个火眼金睛,他不愿面对那孩子,所以请他们来帮忙掌掌眼,断断这孩子品性。



    结果,他们断出来了,好得不得了,好到想结个亲,谁知这老狗竟翻脸不认人



    “老友,孩子不能惯,三日不学便能生怠,这还有小十日呢,你太纵容了,不至于”陈煜摆手。



    邹进、陈同亦笑“不至于不至于。”



    江钧“我的孙儿,至不至于我心里有数,再者,我也有旁的事要劳烦几位老友,桑桑这里,你们恐怕的确兼顾不了,索性放一放。”



    说完,他冲玉桑使了个眼神“既不学,便回屋去,我与几位夫子有要事相商。”



    玉桑想,这大概就是神仙打架吧。



    她乖巧点头,向几位神仙告别,匆匆离开。



    她一出来,书房门便合上,玉桑撇撇嘴,从容回屋。



    刚才那些话,冬芒听了个全,一进屋便拉住玉桑。



    “姑娘,您此次大出风头,出头指日可待,千万别在这时候乱了本心”



    玉桑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冬芒急了“殿下呀您现在要做的,是守住本心,等着殿下来接你。”



    玉桑的脑子慢悠悠的转过来了。



    对啊,她怎么忘了。



    刚才在书房里,陡然听几位夫子话藏深意的一个接一个提小孙子,她只觉得诡异,心里大约有那么点猜测。



    可因为太突然,她心中下意识抵触。



    现在被冬芒一提醒,玉桑悟了。



    她抵触什么呀



    她要坚守本心,去多尝试尝试稷旻以外的男人



    不说遇上比稷旻更好的,凑合的也行,当开眼界嘛。



    思及此,玉桑为自己刚才的表现感到懊恼与悔恨。



    她伸手想拍自己两嘴巴,没舍得下手,只得跺脚“我真是大意了”



    冬芒在旁嗯嗯点头,握住玉桑的手“没事的姑娘,奴婢以后会帮您盯着,绝不叫这种事再次发生。倘若真有人敢打姑娘的主意”



    冬芒的脸上难得浮起几丝狠厉“奴婢定会帮姑娘摆平麻烦。”



    玉桑高深莫测的看了冬芒一眼。



    这丫头,怕是留不得了。



    冬芒眸光闪亮,以为玉桑这个眼神是在与她共情,越发诚挚的回视。



    玉桑



    然而,此事玉桑虽然没有明确表态,到底被冬芒记在了心里。



    她赶忙向稷旻送了信,告知他这头军情紧急。



    饶是太子对玉桑有意,也架不住江钧这个亲祖父的权威。



    能做玉桑主的,只有江钧,谁来了都是江钧



    稷旻在嘉德帝面前举荐江钧,将江钧推上位后,顺利的把原本盯在稷栩身上的目光转移到了江钧身上。



    有江钧挡在前面,稷栩才好沉下心认认真真学点东西。



    顺带连江钧是怎么应对那些质疑的风言风语,他也可以好好观摩,有备无患。



    只是,这件事确然是一把双刃剑。



    他把江钧推出来,涨了他的势头,挡了稷栩的风波,可反过来,也为江家加筑了城墙。



    收到冬芒书信那一刻,稷旻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



    而飞鹰和黑狼作为整件事的知情者,已经见惯不怪了。



    现在,他们不仅明白,一直以来都是殿下在安排玉娘子,还晓得,若非玉娘子梗着脖子不肯应下,太子早已抱得美人归,哪里来这一日日的折腾呢



    她可不是什么寻常的青楼女子,她本事大的很。



    两人身为亲信,这时候若不能代为排忧解难,也着实废物了些。



    飞鹰试探道“属下以为,圣人与娘娘对玉娘子的印象不错,倘若殿下开口要人,名分一事未必艰难。”



    稷旻看他一眼,没有应答。



    黑狼在这种事上一向不敏感,可好巧不巧的,他心里还梗着件事儿,遂脱口而出道“你懂什么,比起圣人与娘娘的态度,这事儿能不能两厢情愿更重要”



    稷旻的眼神顿时变了“你说什么。”



    事已至此,黑狼不吐不快了。



    “殿下,属下斗胆一言,还请殿下恕我无罪。”



    稷旻沉声道“说”



    黑狼舒了口气,大胆道“殿下与娘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没解开的误会,才叫娘子心怀芥蒂,不肯、不肯点头”



    初闻此言,稷旻心中苦笑。



    原来,但凡身边看的深切的人都晓得,是她不肯点头,而他已妥协至此。



    但很快,他又品出黑狼话中端倪,疑惑道“芥蒂误会”



    黑狼憋了这么久,到底还是说了“玉娘子刚入江府时处境艰难,属下一时不忍,曾劝道娘子莫要太过固执,殿下疼她护她,若她肯低个头服个软,那些事也就不是事了。”



    “当时属下告诉娘子,我等跟随殿下,还从未见过殿下对谁有对娘子这般用心,谁料玉娘子竟道,她见过”



    稷旻眼神一动,一些久远的记忆随之勾起。



    她见过。



    他见过他对别的女子好。



    黑狼短短几句话,稷旻已知道他说的是谁。



    桑桑心中,那人竟也成了一道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