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59、订婚宴
    运国成亲吉时赶在黄昏, 婚礼即为昏礼,订婚则选在未时, 太阳光照射最强之时,以此来预示婚后生活红火美满。



    柱国大将军府门前张灯结彩,鞭炮齐鸣,两府结两姓之好,又是毗邻,池家放炮仗,动静直接翻墙传到沈家。



    若谢折眉没死, 那么今日扶在女儿左方的便是她, 可惜谢折眉红颜薄命。



    适逢镇国大将军休妻, 谢折枝已沦为弃妇被长姐囚在谢家不得自由,是以站在清和身侧为她撑腰的是一名陌生漂亮的女人。



    谢家长女十八年前香消玉殒, 谢行楼不便以真面目示人, 却也以谢折眉义姐的身份易容而来。



    清和看着姨母, 谢行楼朝她淡笑“出府的这段路, 姨母陪你走。”



    她话音方落, 沈清和想起故去的母亲, 眼眶微红。



    她出落地如此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谢行楼轻拍她手背“不哭, 你阿娘在天之灵看着呢。无妨, 慢慢走,咱们走稳当些。”



    女子订婚,出府的这段路由母亲陪伴,谢行楼作为姨母,挽着清和手臂迈出闺房。



    乌泱泱的人, 围在庭院的宾客惊呼出声,纷纷赞扬沈家女好相貌。



    一身庄重礼服的沈大将军如松如柏地立在风中,眼眶发热,素来冰冷的大将军,此刻倒多出几分人情味。



    婚事订下,待嫁之女便可在外择院而居,以婉婉的性子,很有可能不会再住在将军府。



    他喉咙酸涩,不好在女儿订婚的日子失态,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沈清宴默不作声扶着祖母,送阿姐出门。



    不长的路程,清和每一步都要走得端庄,走得越端庄,在外人看来,婚后会平平顺顺无灾无难。



    时人多讲究,连一向不爱讲究陈规旧条的沈姑娘都不能免俗她想和阿池平平顺顺,和和美美。



    阳光刺眼,刚出沈家大门,三道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她逼来,不等沈延恩出手,谢行楼一声冷哼。



    隐匿暗处的神射手同样射出三箭,箭矢连同箭身被更为锋芒锐利的箭尖从中劈开,空气隐约飘来一股淡淡血腥味。



    电光火石,突来的危机惹得人群骚动,沈延恩脸色沉冷,吩咐护卫加强戒备。



    “不怕,有姨母在,姨母护着你。”



    清和目不斜视,不为外物所扰,唇边噙笑,身姿婀娜,暗合步步生莲的美感。



    池蘅卡在嗓子眼的那声“婉婉”被咽回去,惊魂未定。



    她身上穿的是一袭玄青色、胸前绣着朱雀的长袍,头戴玉冠,腰束玉带,脚下踩着黑底红面的短皮靴,被池大将军领出门。



    两人隔着层层石阶在门前相望,说不清谁先笑的,笑得人心轻快,连同方才的危险都抛之脑后。



    沈清宴拎着铜锣递到长姐身前,取过红托盘上的小木槌,清和一槌敲响,笑眼迷人。



    沈清宴涨红脸,扯着喉咙问“今日订婚,两家欲结姻亲,问池蘅,婚后可要纳妾”



    池蘅抓起木槌哐当砸在铜锣,铜锣要被她砸破的劲儿,惹得在场宾客抿嘴笑。



    她声音清越“不纳妾”



    铜锣再次响起,沈清宴梗直脖子问“我、我阿姐身子不好,若为你生不了一儿半女,你可会嫌弃她”



    哐当



    又一声响。



    “不嫌弃她生不出孩子,是我没本事,今日订婚,在场诸位皆可为我二人作见证,若我哪日食言,便如过街老鼠,三岁稚子都可拿臭鸡蛋砸我脸上”



    谢行楼垂眸低笑,不苟言笑的沈大将军也露出笑容。



    一片欢笑声中,清和轻敲铜锣,沈清宴退后半步,一身华服的沈姑娘亲口问道“除了我,还敢不敢看其他美人”



    池蘅小脸一窘,耳朵通红,她抬起胳膊,木槌重敲回去。



    连着三槌铜锣被敲破,众人讶然之际还道池三公子嘴里憋着什么了不得的话。



    哪知俊俏的小将军揉揉耳尖,语气无辜又可怜“岂敢。”



    “三弟出息了啊。”池英和池艾挤眉弄眼。



    一声“岂敢”,气氛炒到最热。



    敲锣相问,为订婚仪式中的丑话放在前头,以口头契约的形式将准新人绑在一块儿,其心天地可鉴。



    三问之后,池蘅大步迈开,喜滋滋地拾阶而下,捞过未婚妻的手往里走“快快快,快进门。累不累”



    谢行楼轻轻松开手,便是姨母也不能陪伴清和一生。



    有资格握住她手相伴一生的,是她的爱人。



    婉婉眼光极好,此子福运无双。



    她侧过身,凝眉看着天边,与此同时,听命于她的江湖豪杰眼疾手快地拧断一群臭虫的脖子。



    宾客如潮水涌进池家,池夫人站在台阶一愣,不动声色打量眼前身段极美的陌生女子。



    “池夫人。”谢行楼冲她弯眉“不请我进去喝一杯吗”



    被她温言提醒,池夫人自觉失礼“快,快里面请”



    订婚宴,订的是海誓山盟,订的是一生相守。



    池蘅握着未婚妻的手跨过一道道门槛,进了门,清和作为订婚的女方不好多言,只能拿小拇指在她掌心轻划。



    “哎,别划,别划,痒。”池小将军小声和邻家青梅咬耳朵。



    池大将军以拳抵唇清咳一声,提醒她在人前注意礼数。



    池蘅不敢再闹,可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分明在惊叹对方的美貌。殊不知她自己站在那,也是众人可望不可即的美景。



    诸人进场,依照席位坐好,池大公子扬声道“双方交换定情信物。”



    众目睽睽下,清和取下腰侧悬挂的做工精致的荷包。



    小厮端着木托盘垂首而立,池蘅郑重捧过鸡翅木打造的唐刀。



    “抬头。”



    轻软嗓音流至耳畔,她脖子微仰,鼻尖闻到婉婉身上的冷香,喉咙轻滑,红着耳尖配合她将荷包系在自己腰间。



    鸳鸯戏水图案的小荷包,清和满意看了两眼,步子退开。



    轮到她送出定情信物,池蘅上前一步,视线流连过那段腰肢,她叹了声“真细”,紧接着衣袖被轻扯了下,不敢再唐突,乖乖把小一号的木刀悬在婉婉不盈一握的柳腰。



    她的刀就是她的命,是以用纹理优美的鸡翅木制成长刀送给婉婉,再合适不过。



    唐刀样式漂亮,堪为刀中最俊气坚韧的战将,这把木刀仿着她的挽星所做,名刀送美人,蛮好。



    两人初站定,池大公子高声唱道“行礼”



    池蘅与清和视线相对,双手交叠,俯身互拜,寓意自此互敬互重。



    “订婚礼成”



    谢行楼捧着怀里的灵位心生感慨礼成了,阿眉,你看到没有



    “陛下亲临跪”



    太监尖锐高亢的唱声倏地响彻充满温情的订婚宴现场,前来赴宴观礼的大臣及其家眷应声叩拜,山呼万岁。



    赵潜心情不错,扬手喊起,看着身穿礼服的年轻人“朕来迟一步,甚是可惜。”



    池衍恭请陛下上坐。



    “莫拘束,莫拘束,朕来沾沾两府喜气,稍后便走。柱国大将军、镇国大将军,皆为我朝栋梁,朕之左膀右臂,池蘅,好好干,以后争取也做个大将军”



    被喊到的池小将军面露喜色,拱手抱拳“是,陛下”



    赵潜当真如他所言,来这只是饮一杯喜酒。



    他来去匆匆,赏赐两府不少订婚贺礼,起码在不知情的朝臣看来,两府深得帝眷。



    池衍与沈延恩目光交错很快移开,订婚宴开宴,酒气氤氲里宾客们吃吃喝喝,不醉不归。



    回宫,赵潜直入御书房掐死关在金丝笼的雀鸟“一群废物废物”



    鸟儿惨死,眼珠突出来,他气得头疼“道长,你看到了吗那人便是池蘅。”



    身穿内侍服的男人手指不停掐算,半柱香后这才沙哑出声“此子运道确实昌隆,难怪天子宠臣会死在他刀下。”



    “道长要朕防着他,朕思来想去的确该防,他年少气盛,先斩兰羡之于比武招亲擂台,后在醉雪斋兽园一言呵退猛虎,高祖昔年降虎,得猛虎相助,乃洪福齐天的帝者。他是何人,也敢与高祖论之



    “道长,你告诉朕,池蘅究竟是不是咱们要找的人女帝昌这一说是否出错预言到底落在谁身上两府订婚,难道还要朕再等三年夜长梦多,迟则生变,朕等不了了”



    男人敛衣就地打坐,双目闭合,手持龟壳占卜池家幼子后十年的运道。



    远在沐阳的姜煋背着药篓忽然停下脚步,双眸微眯“今日的太阳,可真烈啊。”



    阿蘅与清和订婚,两府联合势必会牵动帝星运势,如虎添翼的局面,不可不防。



    她放下药篓,从袖口先后摸出十三颗乌黑的小石头,每一粒石子打磨光滑,沾染她们姜家几代人的精血,乃天地稀少的灵物。



    她以黑石摆阵,仓促之下摆出的阵势远没十五年前为池蘅遮掩天机、逆转阴阳来得复杂。



    帝星势隆,若不压制,势必会提早引来两星相杀的局面。



    帝星的身份还得藏,池家那边准备还没做好,改朝换代不仅要有权有势,还要天时地利人和。



    赵家父子势必皆死在阿蘅刀下,天命才算真正易主,此时显露端倪,不可



    姜煋动作之快,手指划出一道道残影。



    姜家世代修道,天下道门自姜氏起,每一次逆天改命都要以寿数作为代价。



    几息之间,姜神医鬓发染霜。



    订婚宴上,衣香鬓影,谢行楼心中有感,目色微凝,盯着与宾客敬酒的少年郎不放。



    恍惚的一霎,她看到有紫金帝气从池蘅眉心溢出,心神大震,手腕轻转,一杯酒泼向那人。



    上好的梨花酿,酒气馨香,酒水沿着额头滑落至下颌,猛地被泼,池蘅傻了眼。



    清和红唇轻抿,摸出帕子为她擦拭。



    小将军一脸郁闷“姨母,我知道我生的好看,姨母没必要再教晚辈照照镜子罢”



    酒水滴落在地化作一小滩水渍,还真有两分明鉴照人的意味。



    她言语诙谐,并不着恼,宾客只当娘家人没事跑来逗女婿,见怪不怪。



    谢行楼放下酒杯“抱歉,手抖了。”



    才怪。



    池蘅撇撇嘴,拉着清和同姨母敬酒。



    虽则她并不晓得这位姨母是从哪冒出的。



    御书房,卦象摆出,男人面白如纸,汗水打湿内侍服,想也知道这一卦卜算的有多激烈。



    “这卦”



    一口血喷出,男人精气神肉眼可见地颓靡。



    “道长”



    姜煋长吁一口气,拾起背篓继续往前走。



    谢行楼饮下那杯酒,平静的眼眸波澜乍起“愿你二人,长相守,两心同。”



    池蘅眉目灿烂“多谢姨母”



    “多谢姨母。”清和抬眸,与未婚夫一并展颜。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感谢在20210910 13:47:4420210910 20:4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haoendoukenge、我笑呵呵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金同学au、5433667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二木鸭 8瓶;爱星河的清梦 3瓶;只是小白、伍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