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不经意收紧, 她闷着脑袋贴着他的胸膛,手心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可是这人挺多的”阮念轻声嘟囔。
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总感觉对不上他的形象。
“你不怕他们说吗”
柏颂像是愣了一瞬, 半晌轻声一笑, 反问道“我们不是合法的吗为什么要担心他们说什么”
“也是哦。”阮念呆呆应声。
话虽如此, 窸窸窣窣的声响还是不停地在耳边游荡, 她面上发热,终归承受不住,从他怀里昂起脖子抬眸看他, 小声开口“我现在不紧张了”
言外之意就是他可以松手了。
柏颂闻言眸光一顿, 半晌笑着放开她,身子却在阮念想要后退时突然弯了下来,白净的手指轻轻拨弄着她额头上的碎发。
“你先别动。”他柔声说,温热的气息在她嘴角游荡“我帮你把头发理一下。”
男人的指尖像是带着莫名的热气,从她额头走过, 顺带熏红了阮念的脸颊,让她不自觉绷紧了身子, 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理头发也不用离这么近吧。
阮念不禁想。
她抬眸,视线不自觉落上柏颂的脸颊。
男人嘴角上扬,明亮的眼眸微微闪烁, 目光专注又认真。
他现在应该很开心。
是碰上了什么好事吗
阮念还没来得及猜清楚, 包里的手机就振动了两下。
屏幕上是李淑云催促的短信。
“妈催我们快点过去。”她向柏颂转述。
男人微微点头, 自然地牵起她的手“那你先陪我去休息室拿东西, 然后我去开车”
阮念“好。”
湿气在走廊里蔓延, 江城这个海边城市最不缺雨水。
“刚刚在彩排的时候,我其实弹错了一个键。”
途经休息室门口,身侧的人突然出声, 像是在对她说。
阮念一时没反应过来,扭头看着他“嗯”
掌心接触着女人手心柔软的皮肤,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橘子香气是她身上的味道。
“呵。”
他颇为无奈地笑了一声,藏着柔情的眼神对上她不解的视线,语气像是飘散在风里。
“从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连彩排都弹错键。”
和乌旭交代的是让她在休息室等他。
他没料到她会到现场来。
所以当不经意抬眸对上幕布后熟悉的一双眼眸时,柏颂心头一动,一时间恍神,有些猝不及防,就按错了一个键。
虽然并没有人听出来,但在那之后的几分钟,他都陷入了莫名紧张起来的氛围里。
毕竟从她那个角度,能看到的人只有他。
她一直站在那里,没有穿外套,反手把它抱在了怀里。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纱裙,也不考虑会不会被吹感冒。
他不自觉想出了神。
虽然这件事并不好。
年少时看过钢琴家鲁宾斯坦的自传,那里面曾说,他在登上舞台前,有时候会看一下第一排有没有长得好看的姑娘。
如果有,那他会发挥的更好。
可就现在来看,这条对他貌似不适用。
他不可能对她无动于衷。
可女人并没有多想,反倒主动安慰他了起来“错一次也没什么的,毕竟像我这样的听众,压根听不出来。”
柏颂无奈失笑,下一秒,他停下步子转身面向她,语气带着试探。
“月底我有一个公益演出,你你要来看吗”
是她之前抢过票的公益演出。
阮念顿时反应过来。
“你有赠票”她先反问,小声解释“因为我看网上说票很难抢”
他点点头嗯了一声“有几张。”
阮念低眸思索,半晌昂起脖子看他“那我过两天再告诉你答案可以吗因为我怕医院那边临时有安排。”
柏颂知道这是她的工作,也不说什么,笑着应了。
吃饭地点在沈星河的家里。
李淑云和阮崇老早就到了。
一上餐桌,姨夫就豪气干云地说要和柏颂喝个痛快。
阮念听着就开始头疼。
姨夫是个粗犷的汉子,爱喝酒,酒量又大,柏颂根本没可能应付。
也因此,来的路上她就提前告诉过他,让他记得说自己感冒了,今天喝不了。
可柏颂向来不擅长撒谎。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半杯酒就已经下了肚。
一躺下来,菜没吃多少,光酒就灌了好几杯。
柏颂很明显是不胜酒力的,喝完之后脸颊两侧便露出了不太自然的绯红,眼神也慢慢变得飘忽不定,身子摇摇欲坠。
“今天就这样吧姨夫。”
她主动伸手拦住面前还想灌酒的男人,顺势拉住柏颂的胳膊以免他摔倒。他被她扯着直接就靠住了肩膀,温热的呼吸声随着话语在她耳边流窜。
“念念”
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周边的人都能听到。
她有些尴尬地应了一声“嗯,我在。”
“念念、念念”
这人应该是彻底醉了,一刻不停地重复在她耳边出声,像是在撒娇,胳膊也十分不老实地环到了她的腰间。
阮念脸瞬间涨得通红,想扒拉却发现根本没什么用。
“我就说他们感情不错”是阮崇在轻声说话。
“那又怎么样,这醉醺醺的,回去不还是要让念念收拾”李淑云对柏颂仍旧不怎么放心,说的话也带了些刺。
阮崇好声为柏颂解释“你看你这,女婿那不也是被旁人灌的嘛。而且要是他没喝,你恐怕还是会生气。”
李淑云愠怒“我在你这气量就这么小吗念念是我闺女,你不替她想就算了,我替她想你怎么还要拦我”
听她声音越来越大,阮崇立马出声阻止“你小点声小点声别被女婿听到了。”
阮念表情无奈。
低头看着脖颈处醉醺醺的人,她和李淑云简单说了几声,便打电话叫了代驾。
几人站在路边等车。
李淑云看了看乖乖站在她旁边的男人,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去我们那住吧,你明天还要上班,晚上累着了怎么办”
“不用。”阮念轻轻摇头拒绝“我明天上午调休,下午上班,来得及休息。”
李淑云“可你这”
阮崇伸手拦住她“行了,念念又不是小孩,他们可以自己做决定了,我们这些大人就不要再干预他们了。”
李淑云“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干预啊我是关心女儿。”
阮崇“关心关心诶你看那是啥是不是车来了”
李淑云“你别转移话题”
阮崇“没转移话题,来来来,上车,有什么话咱们回去说。”
说完顺势给阮念打了个招呼“到家了记得给你妈发个消息,免得她担心。”
阮念点头应下“知道。”
冷风肆意,路灯的光亮洒落在二人身上。
阮念扭头看着一边安静站着柏颂,眸光不自觉柔和。
不同于其他人喝醉了耍酒疯的情况,喝醉了的柏颂很乖,很听话,还莫名地,很可爱。
“不要这样牵。”
他低声嘟囔,松开了被她轻轻握着的手掌,朦胧的眼神恰好对上她疑惑的目光,忽然就闪烁了一秒,像是看见了什么喜欢的东西。
“要这样牵。”
他继续嘟囔,五指轻轻嵌进她的指缝。把动作从单纯的握手,变成了十指相扣。
阮念无奈地笑出了声
“这里面有什么不同吗”
柏颂低声回“因为这样牵的紧”
他垂眸盯着她的脸颊,语气愈发低沉。
“就不用担心会把你弄丢了。”
“我又不是小孩。”阮念不禁轻笑反驳“怎么会随便就走丢呢”
柏颂没回话,只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沉默半晌之后,才轻轻嘟囔了一声
“会丢。”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回了家,阮念先回了个短信给李淑云,才扶着柏颂去了卧室。
低头看着面前乖巧坐在床边的男人,她一时动作有些犹豫。
“我给你脱衣服,然后你自己进浴室好不好”
谅她提前给自己做了多少心理预设,此刻真说出口了,脸还是不自然地就红成了一片。
“脱、衣、服”他像是没反应过来,缓慢又沉闷地重复了一遍。
阮念慌乱点头“嗯。”
“不行。”男人斩钉截铁地拒绝。
阮念不解“为什么”
柏颂眨着眼睛,睫毛不自然扇动,像是有些紧张。
“你、你会看到”
阮念顿时红了脸,以为他说的是男人身上的某个器官“要不我闭眼”
他还是摇头,只是语气变得愈发低沉,像是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你会摸到。”
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上大学时,寝室里不知怎么流传开来的小黄书上的内容,阮念脸更红了,干脆直起身看着他“那你说怎么办”
男人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我自己嗯”
阮念急忙拉住他快要歪倒到床上的身子,待他能勉强站稳后才慢慢松手。
无奈地轻叹一声,她只能先让他坐着,自己去给浴缸放水。随后再把他带到浴室,让他自己脱掉衣服。
“我不看你,你自己扶好墙。”
她闭上眼睛把睡衣睡裤在一边放好,然后伸手扶着他的胳膊,以避免他一个不小心摔倒。
手忙脚乱地确认他坐进浴缸之后,阮念就慌乱地离开了浴室。
隔着磨砂的玻璃门,她轻声嘱咐他“你别睡着,我隔一会叫你一声,你要睡着了我就要进去扶你了。”
对面没有回应。
“睁眼进去。”
像是故意恐吓,她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里面很快就传来了一段闷闷的应声。
折腾完再闭着眼看他换好衣服,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男人的发尾沾染了一点水迹,阮念顺势打开吹风机。
男人乖乖地任她收拾,白净的脸庞上眼皮子无力地耷拉着,像是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念念。”他突然就闷哼一声。
阮念无奈应声“嗯。”
他像是找到了好玩的事,突然就兴奋起来,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念念、念念”
“嗯,我在。”她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回复他的叫喊。
头发吹了半干,阮念收好吹风机,刚要起身,手腕就被床上坐着的男人拉住。
“怎么了”她扭头疑惑地看他。
柏颂抬眸,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伤痛“你又要走吗”
阮念不解“走”
柏颂再次开口“你又要丢下我”
语气里的难受让阮念一瞬间觉得自己成了个坏人,她尽量平息这语气,温和解释
“我、我只是去放个吹风机。”
柏颂表情呆楞,像是听明白了,又像是没听明白。
“哦。”
许久之后,他才轻轻应声。
等阮念放好吹风机再回来,柏颂已经睡着了。
收拾好一切,她爬上床的另一边躺下,随后微微扭头。把目光落到男人的脸上。
空气安静,她想着晚上的种种场景,心头一时又生了悸动。
“柏颂,你喜欢我吗”
她抬眸看着他睡意安详的脸颊,嘴角不自觉垂落。
轻轻的呼吸声在耳畔流窜,回应给她的只有满室的沉默。
“不喜欢也没事。”
她自问自答,手指轻轻拨了拨他额头的碎发。
“我喜欢你就够了。”
手腕眨眼间就被人抓住,阮念瞬间僵在原地,慌乱的视线对上了面前人微微睁开的双眼。
“喜欢。”
他轻轻说。
“很喜欢。”
床头的小夜灯留着昏暗的光。
她呆在原地无法动弹,直到嘴角传来温热的触感,才恍然清醒过来。
他拽着她手腕把她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然后轻轻地,
吻住了她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柏颂诶我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