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傅均城自认为心理素质还行。
重点是胜在脸皮厚。
他咽了口唾沫,又把视线挪开了。
等再次用余光瞥眼扫去,之前那个人影已经不见了,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仿佛刚才看见的只是他的幻觉。
傅均城松了口气,结果还没等开溜
有穿着徐家统一制式服装的帮佣走近,看上去似乎有些年纪了,态度亲和“二位还是先换身衣服吧,老这样湿着,担心别着凉了。”
谢琛倒是不含糊,咬牙切齿睨傅均城一眼“算你走运。”
说罢轻车熟路地率先进了屋。
这运气
傅均城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自动闪现“要不起”的斗地主语音声效。
他忙摆手道“谢谢,不用了。”
话音刚落,吴靳截过他的话“既然是云姨来说,想必是徐夫人的意思。”
说到一半,语气渐缓“你快去吧,别辜负徐夫人的好意。”
这一来二去,耽误了好些时间。
傅均城百般推托,到底是盛情难却。
而且原著虽然对这名徐夫人的描写不多,但每回徐夫人出场都是尤为温婉亲和的人设,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说不定这回也是徐夫人听说他和谢琛之间的争执,故意让人来解围的。
傅均城没好驳徐夫人的面子。
被带上二楼的时候,楼下的晚宴已经开始了。
傅均城与已经换好衣服的谢琛擦肩而过,对方匆匆下楼,唯恐耽误一秒,只是在瞥见他时再度恼红了眼,拿鼻子哼气,扭头再不看他一眼。
把喜怒都写在脸上,简直就是个熊孩子脾气。
怪不得以后会在吴靳那里吃大亏。
傅均城心里一阵无言,这边便听那位云姨道“楼下还等着我去忙活,这样,我找人领你去客房。”
说罢也不等傅均城回答,招了招手,喊来个小姑娘,听话里的嘱咐,应该是刚来徐家做事不久的。
对方小心翼翼打量傅均城几眼,这才默默带路。
道路冗长,穿过珠光宝气的明亮烛灯廊道,越往走廊深处走,楼下的喧嚣便减淡几分,耳边清静不少。
二人在走廊最里的房间门口停下。
对方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小声道“我去给您准备衣服。”
傅均城点头,心想如果能待在这里少些麻烦,倒也是件好事。
这么腹诽,指尖已经碰到门锁
面前这扇门忽然被人从里打开一条缝。
身后。
之前那小姑娘折返,嘴里低低念叨着“也不知道合不合身,您先试试,如果不合身的话,我再”
话到一半,猝不及防噤声。
过了半秒,嗓音徒然增加好几度“小少爷,您怎么”
而傅均城一时也忘了反应,待房门完全打开后,怔然望着毫无征兆出现在自己视野的眼前人。
眼前的人身高跟他差不多,穿着同他如出一辙的宽松白色衬衣,却少了几分凉水带来的寒气,一丝不皱的衣角轻轻擦过门框,往下是修长笔直一双腿,就停在离他一步之遥处,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还轻轻搭在金属质地的门把手上。
傅均城兜里的手机恰好嗡嗡震动起来。
他愣了愣,半晌没动。
对方的视线就这样轻轻扫过他蜷在裤缝边百般犹豫的手指,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入眼的那双桃花眼在这安静环境中显得愈发深邃凉薄,眼尾稍稍扬起,带出一道薄薄的褶,微敛着眼睑看向他。
清冷又禁欲。
反而显得格外惑人。
要是他没有猜错,这个人
应该就是原书里无数人心目中的白月光,徐曜洲了。
果然是美人受。
傅均城突然有些懂了吴靳那些人为什么会对徐曜洲如此着迷了。
就连他都差点晃了神。
也难怪谢琛会骂他东施效颦,这美人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气质,他是半点都学不来。
不知道吴靳究竟是瞎了哪只狗眼,才把原主放身边当替身,还无比恶趣味的强迫原主模仿美人受。
这简直就是侮辱人
只是
傅均城有些不解。
徐曜洲居然这时候就回国了吗
与此同时,徐曜洲终于把视线从傅均城脸上移开,转而望向傅均城的身后。
声线跟他这个人一样干净清冷,咬字清晰“回来的突然,房间还没来得及收拾,二楼的其它客房又被母亲留给了别的客人。”
“对不起,我不知道。”
小姑娘急得出了哭腔。
“你去忙吧。”徐曜洲温声道。
这话宛如天籁,对方忙不迭应声“是、是”
“对了,”徐曜洲补充,“我回来的这件事,不必跟其他人多说。”
“知道了。”
小姑娘连连点头,转身就跑没了人影。
留下傅均城捧着换洗衣物,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就还挺尴尬的。
傅均城动了动唇,欲言又止“你”
谁知徐曜洲比他快一步出声“进来吧。”
说着转身,径直回到房间里。
傅均城踌躇少倾,实在不愿再去同那两个傻缺渣攻较劲,索性跟着一起进去。
抬眼就见徐曜洲已经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下,衬衫最上的纽扣不知道何时敞开了两粒,露出瘦削清晰的颈窝,在纱帘外阳光的倾洒下,生出几分过于苍白的透明感。
连唇色也浅的过分,莫名有种需要人捧着护着的错觉。
偏偏骨骼线条又略显锋利,加上手长脚长的,一点也不弱气。
刚才没留意,傅均城这会儿才发现徐曜洲的状态似乎不太对。
他多打量了几眼,忽然瞧见对方腰侧的星点血色,之前被徐曜洲的衣袖遮挡住,这会儿却在过分干净的白衬衫上显得十分突兀。
“你受伤了”估计是看过一点原著的缘故,作为主角控,傅均城对这白月光男主有种莫名亲切感,见状诧异出声。
徐曜洲循声对上傅均城的眼。
“流血了伤的不轻怎么回事”
傅均城不解,他不记得徐曜洲在回国前有受过什么伤啊。
徐曜洲俊朗的眉宇又微微皱起来,似乎燃起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稍纵即逝,又把眼移开,淡淡道“没事。”
傅均城猛地冷静下来。
徐曜洲跟他本来就非亲非故,反倒是他太热情,才显得奇怪。
“换了药吗”傅均城低咳一声,客气道,“要不要我帮你”
苍天可鉴,他真的只是客气一下。
而且他也有自知之明,按徐曜洲人设的洁癖程度,虽然靠着良好的家教嘴上不说,但内心里估计巴不得他离自己远一点。
更别提这种帮忙上药的亲密活。
不远处,徐曜洲果然多看了他两眼,似乎犹豫了几秒。
傅均城心想,小崽子肯定是嫌弃他了。
徐曜洲蓦地动了动唇“那就麻烦你了。”
傅均城毫不犹豫接口“没事,是我”
唐突。
突地一愣。
傅均城“”
傅均城后知后觉,呆住“你说什么”
徐曜洲不紧不慢道“碘伏和无菌纱布在床头柜最上面的抽屉里,是我之前让人送来的。”
这
发展不太对啊
可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傅均城实在不好拒绝。
总不能转眼就翻脸不认人,说自己刚才只是开个玩笑。
嗐,一点也不好笑
傅均城心里泛起嘀咕,等拿了医药箱,转头又见美人已经把上衣脱了。
就很突然。
傅均城“”
傅均城后背一僵,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察觉到什么,徐曜洲看向他,眼神漆黑澄澈“怎么了”
“没,”傅均城目光在徐曜洲的身上囫囵扫视一眼,硬着头皮答,“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
傅均城在心里咆哮,你这美人受怎么一点防备意识都没有
万一是吴靳那个渣攻,怕不是怎么被吃抹干净的都不知道
啧。
果然是纯洁无瑕白月光。
事实证明,徐曜洲的身材实在是极好,瘦削的肌肉线条配上高颜值,呈现出少年人特有的单薄,但丝毫不柔弱
画面十分具有冲击性。
傅均城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瞟,好不容易挪到徐曜洲的身边。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有种微妙感蔓延。
咳咳
傅均城清了清嗓子,指尖停留在徐曜洲的腰际。
还挺细。
也不知道徐曜洲的腰伤得重不重。
不过还好。
是个受。
傅均城思绪神游,手上一边去解缠在徐曜洲腰上的绷带,目光仿佛钉死在了徐曜洲骨骼分明的背脊
不敢乱瞟,耳朵也越来越热。
等回过神来,又有些莫名其妙。
徐曜洲都没害羞,他害羞个什么劲
傅均城上辈子早早就进入娱乐圈打拼,年少成名,通告不断,虽然拍过的戏不少,但感情经历却是一片空白,倒不是说经纪公司要求,而是他自己提不起兴趣,就连看着他长大的公司老板都打趣,笑他是莫得感情的杀手。
实在少有这样的时候。
奇了怪了。
他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勉强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不那么心虚“你忍着点。”
不过多时,耳边轻飘飘传来一声“嗯”。
傅均城手上动作加快。
下一刻,倏然顿住,在徐曜洲身后变了脸色。
之前被纱布包裹住的肌肤顷刻间展现在他的面前。
只见徐曜洲腰上几寸的位置,伤口虽然算不上深,但却与那大片白皙形成鲜明对比,没能完全愈合的痛处渗出殷红血迹,血肉模糊,连傅均城瞧了都觉得不忍。
傅均城不免蹙眉,连声音都放缓了很多“你这怎么弄的”
主角受遭遇这么大委屈怎么书里连半个字也没提
难道穿书还带隐藏剧情的
徐曜洲微垂着脑袋,似乎并不愿意过多提及受伤的原因,嗓音浅淡回他“不小心摔了。”
话音未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掺着些微颤音。
得怎么摔才能摔成这样
傅均城听得心都化了。
这是什么绝世小可怜。
经此,傅均城愈发唾弃自己刚才那点不该有的绮念,手上的动作也下意识放轻。
等处理完毕,傅均城忽然感受到某种父爱如山的力量。
这孩子其实也不容易。
帮徐曜洲消毒上好药,感受到对方强忍着痛意,一声不吭地咬牙颤栗,傅均城叹了口气,心头的不忍更盛,活像个操心自家崽将来的老父亲。
他用手捻着纱布两端,自后虚环着徐曜洲的身子缠了几道,包扎的格外小心,一边念叨“实在不行,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万一发炎了呢。”
徐曜洲没应声,傅均城想了想,又道“再不济,下回你也得找个靠谱的人替你换药。”
要是他记得没错,这本书里像吴靳和谢琛的渣渣多了去了,很危险的好不好
傅均城觉得作为楚楚可怜的主角受,徐曜洲应该知道人心险恶才行。
别随便揪个人就在他面前脱衣服。
这么想着,话已经说出了口“万一碰到了什么变态,你就完了。”
徐曜洲没回头,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字戳到了他的笑点,喉间轻轻发出一记模糊不清的笑“是么”
“换个药而已,能图我什么”
“图你身子。”
“”
傅均城气冲冲出声,话毕,又觉得这话是否有不妥
毕竟第一次见面,会不会显得太轻浮了
忽见徐曜洲回头,微敛的桃花眼轻瞥向他。
温澈眸光自眼尾飘飘然扫过来,似乎被逗乐,带着浓重的笑意“那哥哥呢”
傅均城“”
徐曜洲嘴角噙着浅浅弧度,语气似打趣“也图我身子”
傅均城“”
作者有话要说啧,被你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