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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阳九之厄
    云殊华尚还未从睡梦中真正清醒过来, 闻言连忙披上外衫,急急忙忙从床榻上蹦下,给江澍晚开门。



    “吱呀”声绵长的细响, 双开门向屋内拉开, 江澍晚清癯的样子出现在他眼前。



    或许是昨夜那一觉睡得不错,他的脸色在清晨日光的照耀下显出几分红润,不似昨夜那般苍白, 只是看着较上元节那夜瘦了不少,想来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好,往日里坚实的肩膀如今却有些瘦削。



    两个少年, 个站在屋内,个站在屋外,时间默默无话。



    林中鸟鸣呦呦,晨间的辉光打在云殊华发顶上, 清新的草木香令他灵台清明些许。



    “澍晚。”



    “殊华。”二人同时开口。



    江澍晚以手抵唇咳了两声, 这才缓声道“昨日谢谢你, 若不是你及时赶到, 我恐怕又要在那里昏睡上个时辰。”



    “看来你又欠我份情了,记得还上,”云殊华故作轻松地退了几步, 闪身为他腾出迈进来的地方, “进我屋中说话吧, 早晨一起来,外面风还是凉的, 吹久了容易受寒。”



    “好。”江澍晚勾唇笑了笑,眉目舒展开来,步履轻缓地踏入房中, 在正对着屋门的茶案前坐下。



    他看着云殊华转身去了里屋,衣袂翻飞带起阵暖风自身侧掠过,鼻间顿时充斥着种奇妙的香气,当下警惕起来,问道“你这里点了什么香,我竟从未闻过,莫不是最近换了喜好”



    记忆中,殊华从前在玉逍宫佩戴的香囊都是由苍术、佩兰、冰片等物制成的,闻起来清新提神,是以江澍晚总觉得自己身上佩戴的不如他的好闻,便时常去他那里蹭一袋香囊挂在腰间。后来二人出走南域登上洛圻山之后,他便再未见殊华身上出现过香囊的影子了。



    孰料今日竟又闻到了种陌生的香气,这种味道并不似寻常那般清淡雅致,闻起来有些缠绵悱恻的意味,说不出的馥郁,令人浮想联翩。



    云殊华听了江澍晚的话,边整理衣衫边奇道“什么香我昨夜直忙着照顾你,回屋后便倒头大睡,哪里顾得上点香这样的事。”



    再说了,他其实并不喜欢自己身上挂香包,往日在清坞山上修行时,只需在镜湖旁坐上那么会,清风便能将他衣衫吹出淡淡的莲香味,哪里还需要做什么香囊。



    “”江澍晚再度嗅了嗅,只觉那股香气淡了些许,随后再怎么闻也闻不出来了,遂试探道,“除了我以外,你该不会在这座山上遇到了别人吧”



    “这倒是没有。”云殊华穿戴整齐后,从里屋撩开珠帘走出,在江澍晚对面坐下来,倒了杯冷凉的水,随即推到他面前。



    “灶房今日没生火,你在我这里先将就着喝几口。”



    他支起下巴,双清澈好看的眸子紧紧盯着江澍晚的表情“喝完了就与我说说,你究竟是如何被掳到悬泠山的,又是如何闯入这座古镇的。”



    江澍晚将茶杯举起,抿了口,复又放下“那天在上元节,我其实并未与你走散。”



    “那为什么同你分开后,我再也没有寻到你”云殊华蹙眉问道。



    “我本是要上前去寻你的,谁知我看到了”江澍晚顿了下,“我看到了景梵,他在灯贩摊前同你讲话,你二人交谈融洽,我又插不进去,只好等你们说完。”



    交谈融洽



    云殊华想起那日景梵在花灯下同他的那场暧昧的交流,耳垂渐渐发红,忍不住打断道“那后来呢你直跟着我们直到放完天灯”



    江澍晚摇了摇头,叹了息“随后你同他起向护城河边走,我跟着你们走了几步,随后碰到了个人。”



    说到这,他语气略有迟疑,似乎不大能确定的样子“此人同那日你我在歇馆茶楼栏杆处望见的奇装女子模一样,我本以为她是后来在磬苍山上同朝岐争夺浮骨珠的少年,便上前同她交手番,谁知我竟料错了”



    “那个少年同我说过,他有位阿姐,”云殊华推测道,“想来你碰见的恰好是他的姐姐。”



    “正是,”江澍晚颔首,“那女子功法了得,我丝毫不是她的对手,她将我引到城郊处丘陵上缠斗,故意将弱点暴露给我,在我以为有可乘之机时一举将我击倒。殊华,你知道吗”



    “那女子不仅是法力高强的魔修,她还会许多巫蛊之术,我的剑刺入她的身体,随后她便在我眼前化作数点萤火消失了,此前傅徇曾与我说过,悬泠灵氏女沧菏擅此道,我猜她与那少年正是悬泠山的灵氏姐弟。”



    “后来发生的事果然验证了我的猜想,醒来后,我发觉自己身置于玉逍宫后山下,面前正是那灵沧菏和她的弟弟,他们将我带上山后,这里便发生了许多怪异的事情。”



    “比如呢”云殊华侧着头,屏息凝神道,“你身上的伤是如何而来的,是灵沧菏与灵绍逸将你弄成这个样子的”



    江澍晚苦笑着摇了摇头,面上副萎靡之色。



    “殊华,我发现自己没有法力了。”



    他抬起双手,自丹田处环绕至胸前运转周天灵力,坐在他对面的云殊华却感觉不到任何法力的流转。



    “不仅如此,这里的草木都与玉逍宫太像了,我时常在这里昏倒,每次醒来时身上都带着严重的伤,每次睁开眼,面前都是那处漆黑潮湿的暗室”



    他失神地低语“我好像永远也走不出那里了,不论我去到何处,都会被莫名的力量带回去,遍遍重蹈覆辙。”



    云殊华听得有些揪心,见他神色不对,连忙上去按住他的手臂,安抚道“别难过,这里大有蹊跷,很显然是为了你布下的局。我入山之前同灵绍逸打探过这里的奥秘,再过几天等山脚下的古镇开界,我便能带你安然无恙地走出去。”



    “灵绍逸,你同那女人的弟弟见过面了”江澍晚反握着他的手腕,皱眉迅速开口道,“他没有伤害你吧你也是被他打晕才进来的吗”



    “你别担心,是我二人互相利用,使了些计策才让他带我进入的,我并没有受伤,”云殊华耐心解释道,“况且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将你带出去,你放心,我现在法力尚在,若是我定期为你疗伤,待到下月月初之时,我们就能一起走了。”



    “况且我抵达西域时,向你师尊传了信,再不济沈仙宗也会带人来救我们,如此一来定能万无失。”



    听了这番话,江澍晚的精神高昂了不少,又与云殊华聊了好久,颇有先前几分眉飞色舞的姿态。



    云殊华肚子饿得咕咕叫,不好意思继续再同他讲下去,便起身道“你先出去散散步,我去厨房做些早饭,待我们吃完再继续说也不迟。”



    左右这几天都是他们二人一起度过的,料想景梵时半会也寻不到此地,江澍晚思索一番,心中熨帖不少,随后笑道“那我就等着品尝殊华的手艺了,与你相识多年,还没怎么吃过你做的饭呢。”



    云殊华不置可否,心中暗道,你明明昨天就尝过我的手艺。



    他将屋门开得大敞,随即转身说“病患一定要积极锻炼身体,趁我做饭这段时间,你绕着大殿走上几圈。”



    江澍晚缓缓点头,罕见的乖觉。



    他甫一迈出屋子,脚下健步如飞,仿佛好了大半,云殊华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的忧虑总算放下。



    未曾想江澍晚走了不到二十几步,忽地双膝跪地,口中吐出一抹鲜血,如枯枝败叶般飘落在地。



    “澍晚”



    云殊华心中一紧,快步上前将他扶起,焦急地开口唤他。



    “澍晚,你醒醒,到底发生什么了”



    他四处张望着,附近并没有陌生的身影出现过,可江澍晚却像是进入了回光返照后的衰颓阶段,双颊苍白,血线自口唇流下,紧接着,昨日好不容易医好的几道外伤又从他的双臂脊背处重新出现,将微薄的衣衫染红。



    云殊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仔细探查江澍晚的伤口,手指触上洇洇血流。



    温热的,确实是从他身上流下来的血。



    为何会这样,方才他二人不是还站在一起好好说话吗为何会突然发生这种变故



    眼见江澍晚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不多时便已恢复成昨日在密室之中的样子,云殊华猝然惊醒回神。



    对,疗伤



    他二指捏起一道法诀,心中默念净心咒,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少顷,淡弱的法力缠绕在手腕之上,如几缕薄烟拂在江澍晚的伤口处。



    云殊华怔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开口道“怎么会我的法力呢”



    他的法力去哪了为何整整一夜后,并没有恢复,反而在渐渐流逝



    云殊华重新调转法力,依旧发现自己经络脏腑中并没有任何灵流涌动。



    恰在这时,耳边忽地响起尖锐的刺鸣声,他只觉脑中一痛,意识模糊,周遭一切的事物都在他眼中天旋地转起来。



    这种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同上次一般,并未持续多久,待到他重新恢复清醒时,那种刺痛感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殊华擦了擦下颌处的冷汗,将地上昏死过去的江澍晚抱起来,向他房屋走去。



    他在心里做了个决定。



    这几日哪里也不去,就住在此处守着江澍晚好好疗伤,定要将这诡异的地方摸清楚。



    那对灵氏姐弟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去打网球了,迟了一会儿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