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 长街上锣鼓喧天,孩子们挤在一起,一边看着爆竹炸开一边笑呵呵的抢着卫国公府的喜糖。
舒婳顺顺利利地嫁进了卫国公府, 卫老太太是给舒婳大操大办的,但是舒婳性子孤冷, 不喜一群人簇拥, 这一来二去就办成了温馨的家族婚事。
卫国公待回府,看到的就是红色绸布千工床上坐着的新娘子, 顿时卫国公一张脸就气的黑了
待要推门出去, 却见舒婳自行摘去了红盖头, 大着妆直接疾步走过去,娇弱而纤细的身子径直挡在了门上,“老太太年纪大了, 国公府事又多, 我来算是替你分担分担”
卫国公皱眉, 看着跟前还大着妆, 金头面微微晃着, 珠钗细细落在柔腻的乌发上, 而舒婳一张脸儿更是秀眉凤目,甚是文雅秀气。
“婚姻大事不是儿戏, 你如今嫁入卫国公府, 日后再要寻好人家就难了, 你可知”卫国公皱眉,他是个正直的性子, 这其中的厉害,他很清楚。
他母亲年纪大了,想要给他娶一房媳妇儿来照顾他, 自然是出于一个母亲对子女的爱护,可是舒婳是个黄花大闺女,嫁进国公府,日后若是反悔,再想寻夫家,就真的难了。
毕竟谁敢去娶卫国公的正室夫人呢。
舒婳听到他这话,红唇浅浅一弯,她就知道他会说这个。
“你莫要说旁的,最近昭国公府的堂姐舒秀宁似乎是缠上我了,处处里给我说婚事,家里又怕得罪了她,而我又不想顺从她。”舒婳摘下头面,轻轻放在放着龙凤喜烛的桌上,继续道“所以,嫁入卫国公府算是了了我的犯恼。”
“舒姑娘”卫国公冷着一张脸。
“我们可以做假夫妻。”舒婳面色平静地斟了一盏清酒,细白的手指捏着杯盏给卫长吉递了过去,“你打你的仗,我过我的悠闲主母生活,咱们两厢舒适。你可以让我免受堂姐的骚扰,而我替你打理后宅,不好么”
卫长吉皱眉,也不接她的酒,“我心中有人,你不是不知道,何苦”
舒婳淡淡一笑,竟清酒放在唇边,一饮而尽,“知道。”
“你我不合适,你又何必听母亲的。”卫长吉看着舒婳的脸儿,郑重一句。
舒婳径自斟了一盏酒,轻描淡写道“你若不愿意,可以写休书休了我,休了我,我自然会走”
嫁都嫁进来了,他卫长吉又不是那等顽固不化的渣男,自然不会直接休了她,让她颜面无存。
她极为了解卫长吉,至于心上有人,她何尝不是心上有他呢管他呢,人生得意须尽欢,总归来了,又相互合适,管那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洒脱不羁才是人生真谛。
卫长吉看着舒婳径自饮酒,不由叹了口气,也坐在桌旁。
卫长吉刚回来,所以一侧食桌上的饭食自然是丰富多养些,有很多新鲜的瓜果,还有甜丝丝又爽口的西瓜,带兵回来总是口干舌燥的,喝水也不顶用,这西瓜倒是吃着尚好。
原本,房里的嬷嬷也未曾准备这个,但是舒婳很早之前就熟读行军手册,对于这些是极为了解的,再者她又对卫长吉极为上心,自然是让丫鬟提前备上了。
舒婳是个孤冷的人,但是真要照顾起人来,那又是万里挑一的好。单说这西瓜,切成了方方正正适合入口的小块儿,用小银签子将里面的瓜籽剃了出去,吃起来爽口又不用烦躁的吐籽。
主菜则是更为丰富了,有滋味鲜美、肉质细嫩的白汁鮰鱼、红烧丸子、八宝鸭,还有一道烤羊腿。烤羊腿的酱料是舒婳亲自调的,脆脆的羊腿沾着酱料,肥嫩而不腻,也没什么膻味儿,吃起来的确是好吃。
卫长吉常年在外打仗,最是消耗力气,而肉又是最快补充体力的。所以卫长吉喜欢吃肉,尤其是烤羊肉。他远路奔波早就累饿的不行,见到那烤的极好的烤羊腿,倒也不扭捏,直接拿起切好的羊腿肉沾了酱汁送进了嘴里。
羊肉外脆里嫩,酱汁又恰到好处,两者在口腔中瞬间炸开,尤其是那酱汁,也不知是什么手法,倒是消了羊肉的膻气,味道极为顺口,所以直接干空了那一盘子烤羊。
舒婳双手交叠托着腮,眼睛笑的弯弯地看着卫长吉大快朵颐,若是卫长吉回头定然会看到舒婳那双弯弯的笑眼里的爱意和宠溺。
舒婳记忆力很好,过目成诵,她很是清晰的记着行军手册曾记载行兵打仗常年饮食无规律,所以不管是士兵还是大将,都会有些胃病,而卫国公这次畅快淋漓地大口吃肉,她很高兴。
所以,顺手就递过去了清鲜去腻的茉莉银耳汤,卫长吉接过来喝了两口,不过两口也就干进去了。不一会儿,空荡荡的肚皮就被食物填的很舒服。
而舒婳见他看过来,便瞬间收起了眼睛里的笑意和喜欢,微微咳嗽了几声,故意正经道“虽然是假夫妻,但是你今晚走了,我在国公府可就彻底成了笑柄,所以你在府邸时,都要歇在我房里。”
“舒婳”卫长吉皱眉。
“急什么”舒婳起身,指了指一旁的碧纱橱,“两张床,你随便挑,挑剩下的算是我的。”
卫长吉看着舒婳,张了张嘴要说什么,半晌又转了话题道“我还要去看母亲,你先歇着,碧纱橱小,你睡也不舒服。我常年征战,皮糙肉厚,也喜欢这样的床榻,我睡”
看着卫长吉走出房门,舒婳噗喝一笑。
谁不喜欢睡宽大的床谁又天生皮糙肉厚,只不过是顾念着旁人罢了。
这也是她喜欢卫长吉喜欢了十年的原因,虽说是粗莽的武将,可是心思永远是最好的那个,感情也是。
他对江雅谨深情,她对他亦复如是。
能这般相处,她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到了第二日,是回门的日子。昭国公府夫人舒秀宁早早的到了舒家,她原是想问问舒婳大婚的事儿的,不想去了院子却在窗外看到了跟舒家二老说话的卫国公。
她微微眯着眼,往里面一扫,耳边是他沉沉的声音,还有舒家二老的开心。
而舒婳一张秀雅的脸儿上则是前所未有的欢喜。
舒秀宁微微皱眉,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心里似乎猛地被砸了一块石头。
而这时,刘管家来了,看到舒秀宁在这儿,忙笑道“夫人您来了,我们家太太等您好久了。”
舒秀宁微微勾唇,“倒是相处融洽,男人痴情也不过如此。”
刘管家微微一顿,想要说话,却见舒秀宁一笑,道“我说卫国公钟情堂妹。”
刘管家一笑,“说的也是呢,原想着不合适的,不想姑爷是这般好。”
“嗯。”舒秀宁淡淡一声,眉目里闪过一丝复杂。
正说着话,却见卫长吉从房内出来,一抬眼就看到了舒秀宁。
舒秀宁当年办的那事儿,可是深深印刻在他心里,为了个区区皇后的位置,直接到先帝跟前搬弄是非。
而舒秀宁那个女儿李柔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舒秀宁朝着卫长吉微笑,眉目带着温柔,“许久不见。”
卫长吉也不回应,目光直接越过她,径直走了。
卫长吉粗莽武将一个,爱恨分明的很,厌恶就是厌恶,不会带着一丝敷衍。
而舒秀宁却长眉微微蹙起,他似乎对舒婳不是这样的
这时,舒家二老也出来了,看到她,忙笑道“你是昭国公府的主母,府里那般多的事儿,这次只是回门,你也不必来这趟的,怪累的。”
舒秀宁笑的圆滑,“我啊,是来瞧瞧婳妹妹。”
舒家二老对视一眼,便让舒秀宁进去了。
舒家喜庆,朝廷里也一个个的溜须拍马,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个情况,总归卫国公没有写休书,他们就奉承不已。
而长乐宫的李柔静,听说小姨舒婳顺利地嫁入卫国公府,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从今往后,昭国公府和卫国公府那就是一家人了,她日后的外戚相助力也就更厉害了些,所以底气也就更足了。
毕竟卫国公刚班师回朝,在云南又是与箫晏通力作战,立下了大功勋,李柔静想着去请求箫晏允她一个省亲。
顺便去舒家瞧瞧舒婳,如有机会再去卫国公府走动一二。
只是箫晏,她是益发的难见了,甚至连邓公公她都见不到,所以待下朝时节,李柔静直接去了御书房等着了。
等了足足两个时辰,待腿酸了,才看到箫晏和几个臣子从不远处过来,似乎还商议着政事。
几个臣子见到李柔静,忙行了礼,李柔静则朝着箫晏轻轻道“皇上,臣妾有话跟您说。”
几个臣子听了,忙要回避,却听箫晏淡淡道“直接说便是,没有可避人的。”
李柔静听了,紧紧攥了攥帕子,又低低道“臣妾近些日子身子不济,太医说心思郁结,皇上可否应允臣妾省”
“嗯,可。”箫晏面色清冷,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李柔静。
李柔静又是紧紧一攥帕子,他竟然这般爽快就答应了,是非常不想见到她么
正想着,忽然见太医院院判提着药箱子匆匆往德阳宫的方向跑。
箫晏皱眉,随口问了一句,太医院院判道“魏贵妃刚跌了一跤怕是不好。”
话音未落,就见箫晏眉头拧起,也顾不得那几个臣子和李柔静,径直疾步朝着德阳宫去了。
太医院院判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小跑跟着,而踏进德阳宫院子那刻,太医院院判的医药箱“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上面的铜扣子瞬间就被磕了下来。
这哪里是跌了一跤,人魏贵妃舒服地窝在榻上,看着鸾镜绣的百子图,软软道“用那只红线做底,双面绣最好”
敢情就是撒谎的呀
院判僵直着脑袋,转头讪讪地看向箫晏。
作者有话要说 安排舒婳,是因为莺莺的外援实在太少了,舒婳是魏莺莺的强大助力,尤其是在应对舒氏母女上。
舒婳还是个好姑娘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