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也不是做什么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就像困了要打哈欠,睡觉要抱着娃娃”
视线由他的手移向眼睛。
色彩由冷白到漆黑。
昭歌努力在和他解释,自己不是回来搞什么小动作, 是真心实意拿她的手串,他懒散垂着眼皮, 昭歌试探着问, “壮士,这些你大概懂吗”
“没人会抱着娃娃睡觉。”除了她。
无相长臂一揽, 昭歌头脑天旋地转, 鼻尖撞到冰冷僵硬的东西。
是他的胸膛。
察觉到他要带着自己要跳下去, 昭歌连忙拽住他的胳膊, 无相低头看她漆黑的头顶,目光在她赤色的发带停了一瞬,又移开, 而后将手放在她的腰间, 足尖一点,衣袂在湿润的夜色里翻动。
为了躲避追兵,那人身形诡魅,轻功微步, 耳边风声呼啸, 昭歌的脸埋在他的胸口, 一下一下热烈的心跳,撞击耳膜, 她有些不自在偏过头。
可能为了方便一些,不知什么时候,昭歌被他调整成公主抱的姿势,穿梭在灵犀山的密林之间。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昭歌就快睡在他的怀里,他才停了下来,毫不怜香惜玉地将昭歌扔在石头上。
昭歌揉了揉眼睛,此处已经远离灵犀山,远远望去,依稀能瞧见大越王宫。周围车水马龙,市井喧哗,孩童笑闹声传来,摊贩叫卖不绝于耳
跑出来了。
“如今你也安全了,你会如约放我走嘛”
“放你走,做什么梦,但凡我没有出大越,你就得跟着我,我死了,你也得跟我陪葬”语气最后,嘲讽之意一览无余。
他若是有她的脑子,怕是八岁都活不过。
放她走,做什么梦呢
无相伸手一扯,昭歌的发带散开,海藻般浓密的长发倾泻而下。无相三两下将昭歌的手腕同自己的绑在一起,打了个死死的海盗结。
“你不会还指望着你的夫君来救你吧,别做梦了,以他的本事,早便该追来了。”
他不再是森冷的面色,懒散垂着眼睛,语气不似之前的不善,反倒还带着同情。
两人若无其事地穿梭于繁华街市之间,模样闲聊,宽肩窄腰的高大男子牵着娇小的女子,谁也不知道,在宽大的衣袖下,两人的手被枷锁般的海盗结锁着,就这样紧紧地拴在了一起。
她当然不会指望容樾来救她,最好谁也不要来救她,反正她这次出来的打算,就是解决掉“陈美人”这个马甲。
这个马甲本来就不应该出现,现在被意外绑架,然后悄无声息得死在宫外面,谁也不会记得。
兴许容樾会挂念起来,只会轻轻叹气,想着,以前有个美人,他十分喜欢的,后来丢了吧,也就丢了,只是有些可惜。
无相随意找个了客栈,拽着昭歌上了二楼,松开发带,将人扔在床上,而后反手扣上门,锁上窗户。
昭歌握紧拳头“你你你只要了一间房吗”
无相懒得看她。
“可可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啊。”
“是啊。”无相笑了一声,眉尾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这里只有一件房啊,所以呢,所以你以为我为什么只要一间房么你忘了我是什么人吗,杀手,亡命之徒,有今日没明天的,向来及时行乐,所以你以为我的目的是什么”
视线懒散,漫不经心,青楼色徒般浏览着昭歌的曲线,昭歌紧紧抱住自己,目光防御,无相鼻腔轻哼一声,启唇嘲讽,“马上就要没命了,你现在这幅模样,又要为谁守身如玉呢”
视线落在她微微抿起的唇上。
他原先只是吓唬逗弄罢了,本来是没有半分情欲的。
他喉咙动了动。
下一秒,修长的手蒙住了昭歌的眼睛,扯下面罩,精致的双凤眼静静看着昭歌,余光瞧见她紧紧握在掌心里的簪子。
昭歌感觉自己的脖颈被猛兽危险地觊觎着,心脏跳的飞快,待到冰凉的唇落下才回过神来。
很快唇上有了湿意,是他在亲她,她没有妄动,举起手上的发簪,将要刺下去的一瞬间,她忽然在这熟悉的亲热里僵硬了一下,趁他咬噬下唇的同时,下意识喃喃自语“容樾”
怎么觉得好像容樾对她做过这样的事情
不过也是,只有容樾能把亲吻这种事情,做成小孩子家家愤愤的泄气。
无相没听见似的,抬高她的下巴,没有一刻离开她的唇,毫无感情地啃噬,亲吻,过了一会儿,忽然起身,兴致不高,“无趣。”
“下次记住了,我不喜欢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听见别的男人名字。”他转身撂下这句话,摔门而出。
昭歌到底没有看清楚他的脸。
昭歌666
差点忘了,666出差去了。
看不见脸,声音不同,行事不同,但是身形如出一辙,强取豪夺的侵略性一个模样。
真的不会是容樾吗
不过现在可以猜测,他对容樾是有忌惮的,否则不会在她脱口而出“容樾”二字之后,几乎是仓皇而逃。
昭歌翻身抱着枕头熟睡了。
翌日醒来之后,无相一早便守在门边,抱着一把剑,慵然看着她,讥讽道,“这么懒,这么笨,怎么在大越王宫活到现在的”
昭歌半梦半醒时脾气是最好的,而且她记得,眼前这个人是怕容樾的。
她骄傲地一抬下巴,“当然是因为夫君的宠爱啦”
对方反而不是阴沉沉的不耐,眉头一吊,轻轻一笑,唇嘲讽勾起,唇动了动,有了开口的趋势。
不过也没说什么。
只是不耐烦,“赶紧收拾,上路。”
昭歌在他的目光中,简单洗漱,坐在梳妆台前,费劲梳头发,磨蹭了许久,磨蹭地肚子都响了。
她偷偷看了一眼无相,他垂眸等着,并没有不耐烦,似乎在思考事情。察觉昭歌的目光,他愣了一瞬,视线落在她的手上,笨拙地缠着头发。
昭歌就这么看着他走过来,接过她的头发,修长手指灵动,翩然蝴蝶发髻,在系蝴蝶结的时候,无相看见镜中昭歌探索的目光,指尖忽然一动,错了个死结。
昭歌“”怎么觉得他是故意的
“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他的手也很好看。”
“没用。”别跟他整这套。
无相动作粗鲁地给她系上新买的镣铐,与自己的手腕绑在一起,掩盖在宽大的衣袖下,然后拉着她下楼。
这两个人下楼,小厮虽不知道为何男人总是蒙着面,但身形高大,器宇不凡,并非凡人,还是招呼性笑道“郎君夫人走好”
“我们不是”昭歌回头解释。
一个猛劲儿被拉出去,撞到他的肩膀上,昭歌揉了揉鼻子,觉得肯定红了。
他也不说话,转了几家商铺买了些盘缠,见昭歌望了几眼衣服,“想买”
昭歌点头“我就这一身衣服。”然后惊讶道“你要给我买衣服”
“只需你听话。”
他冷冷撂下一句,拉着昭歌进了店铺,“把她看上的包起来。”
老板娘摇着扇子,看来大客了,一个劲儿推销,无相通通嗯了一声,老板娘喜上眉梢,笑出了皱纹。
昭歌看不下去了,轻轻拉着他,暗示他有钱也不能这么花。
要出大越,还要很久。
他丝毫不在意。
老板娘来量尺寸,提示道“客官,要不您松开”
两人牵着手呢,瞧恩爱的。
“就在这里。”声音冰冷。
老板娘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又不好得罪,“春衣尚厚,需得进更衣室,直接量不准的,您看”
“那快一点”他不耐烦。
但是下一刻老板娘瞧着男人将自己夫人拉进更衣室,自己又出来,手还是牵着的,淡淡一句,“量吧。”
老板娘“”毁灭吧,生意不想做了
她撩帘进去,昭歌朝她笑了一下,老板娘叹息一声,多好姑娘,嫁了个怪人。
那人不肯松手,只能解开腰带,伸手环绕腰一圈,仔细量尺寸。
无相在外面等着,杀神办般吓走许多客人。闭目养神,帘子那边的手忽然有些痒,是松散的衣襟碰到他指尖,有什么细细的落在手上,他下意识握了握,很快又被拿走。
那边除了衣物摩擦的窸窣声,便是浅浅的呼吸,还有细细的说话声。
他阖着眸子,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合上衣服出来之后,他等着老板娘收拾衣服,瞥见包裹里的小衣带子,他登的知道方才落在手背上的是什么了。
不自在别过脸去。
他接着又买了匹马,单手抱着昭歌,另一只手缠了几圈缰绳,直奔京都城外,等到出了京郊,天已经黑了。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啊”
“先出京都京郊,出了那里就彻底安全了。”
“安全了你就会放我走吗”
“不会,我出任何意外,都要拉上你垫背,要死大家一起死。”
耳中充斥着防御系统的危险提示音,昭歌不动声色给自己加了上次没用上的保命buff。
要杀马甲了。
不过666不在,虽然会有受伤假象 ,但是疼应该止不了了。
“那要是,我比你先死呢”昭歌轻声说,在他没反应过来,忽然紧紧抱住他,生生替他受了空中利箭。
怀中躯体渐渐瘫软冰冷,无相怔怔,忽然抬头,眼睛吸饱了冰冷雪白的月色,就直直望过去,薄刃出袖,饮血而归,刹那间,远处树上落下几个重物。
他抱着昭歌下马,褪下手铐,检查昭歌的伤口。昭歌的生命体征在渐渐流失,她t要疼死了,但又害怕眼前这个人连她“尸体”都不放过,一直都在絮叨容樾,试图吓跑他。但是后来疼的她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不要自责,我也不是真的想救你,只是你跟容樾特别像,我才希望你不要受伤e其实我骗你很久了,容樾根本不喜欢我,他甚至讨厌死我了,恨不得我死掉。不过呀,我这下大概真的要死了,以后真的就再也不会烦他了”
无相感觉到怀里的人渐渐冷掉。
作者有话要说 让你死要面子,he t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