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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49章
    燕云不由得笑出声, 静明大师面容和蔼,也心照不宣地笑,却也不做多留, 待愣愣注视着燕云和静明大师离开后,昭歌才掰着指头数明白容樾心口不一的那两句话。

    好看。

    很好看。

    她笑眼弯弯, 提着裙子跑进屋内, 着一身明黄色仙丽的薄纱裙子,雀跃得像只欢快的小黄鹂

    “容樾容樾, 我就知道你超喜欢我的”

    她从哪里知道的, 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老秃驴算的话你也信”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到, 声音冷淡, “陈昭歌,单纯可以,愚蠢不是好事情,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献殷勤, 若不是我,你这样蠢笨如猪,早就死了无数次了”

    一边说着,手一边随意掐了朵窗上美若云霞的海棠花, 百无聊赖揉在手里, 花汁浸染白皙修长的指尖。

    昭歌眼尖, 一把把花从他手里抢过来,放在桌子上, 也不管他臭着脸,周身到处散发的疏离淡漠,眸子眯得弯弯的,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万一我要真死了怎么办呀, 你会不会像故事说的一样,去替我复仇然后去陪我呀”

    安静了片刻。

    昭歌坐在床沿,没等到他的回答。昭歌轻轻晃着小腿跟自己玩,她原也没期待容樾会回答。

    反正他是喜欢她的,他的闷葫芦性子,心里有她嘴上也是不会说的。

    再者谁没事会去想可怕的生死大事,人没了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像她,就从来不敢想容樾若是出事了她会有多难过。

    “我开玩笑,容樾你不要再想了”

    话止于一半,容樾忽然转头看着她,虽然隔着相当的距离,昭歌感觉到他透过她沉浸在某样回忆里,诡异森然的目光黏着住她,声音威胁,“你死一个试试”

    室内空气几乎要抽离干净,憋的她呼吸不过来,昭歌实在受不了这样窒息的氛围,主动找话题,“你不走吗”

    按规矩讲,今天他们不可以见面。

    容樾当然知道规矩,但他本来就游离于规矩之外,他没必要遵守规矩,也不想,也就陈昭歌把这些无聊条框奉为圭臬,“迷信而已。”

    就像成亲一样,不过是世俗捆绑关系的美化罢了。想起陈昭歌前几天被他的威胁吓得瞪大眼睛不敢说话,眼泪马上要流出来,也一直跟着他,要他答应。

    喜欢,什么玩意儿

    不过他敷衍答应下来,想尽快结束她的纠缠,就像现在这样。容樾人缓慢踱出去,随身带上门时,被轻轻力道阻拦,容樾没反应过来,下巴就是轻热一触,垂眸是笑意盈盈的眸子,“你不要生气,就今天一晚上,明天你来接我呀。”

    生气

    他不会生气。

    这规矩与他无关,就像成亲,毫无意义,反倒她过度在意让他觉得意外,“到底这什么规矩”

    “我也不懂,但我们可以慢慢学,按规矩来总不会出事的。 ”

    要学她自己学,容樾不甚在意,“嗤,有什么意义,若真按规矩来,那过了明日我还是你的夫君了”

    昭歌理所当然嗯一声,“是呀”

    容樾脚步一顿。

    旋即他足尖一点,越过院墙,恰逢燕云进来,看见昭歌目光专注,痴痴望着,像是一块深情的盼郎石,她正想打趣,昭歌却缓慢转过头来,表情一言难尽的嫌弃,“明明有门的,他不走,非得飞。”

    她不知道回她什么,昭歌却自顾自道,“拽死了,他好特别,我好喜欢。”

    燕云“”

    五月十三小喜日,纵是清晨晨雾弥漫,也难掩朝阳的热烈,光由暗到明地跳跃,彩色云霞嵌了金边,饱和又明亮的光撒在推门而出的新娘身上。

    大红的衣料剪裁精致,碎步间难掩曼妙身姿,空气里淡淡弥漫着蔷薇香,喜帕下露出的尖尖下巴荷苞般看着欢喜,搭在魏娘手上的皓腕凝了霜雪,轻轻脚步踩在花毯上

    周围看热闹的人锁定着人影,惊艳的呼声慢慢低下来,甚至没有察觉自己放轻了呼吸。

    燕云在门口接住昭歌的手,接触一瞬间,昭歌紧紧抓住燕云,“燕云姐姐,我好紧张。”

    “先别紧张,等下见了他,你会更紧张的。”燕云笑。

    “不紧张不紧张不紧张”

    听着这低低的自我安慰,燕云笑出了声,安稳扶着昭歌下阶梯。

    燕云一边走,一边默默观察,自寺庙山上到山下,铺满了红毯,三千阶石,目之所及皆是繁花,晚春已不是花意正浓时,一夜之间栈道两旁尽是缠绕的藤本蔷薇,红霞满山,脚下每一步,不是脚印,而是花路送行。

    燕云听见动静,回头看了眼,在昭歌所行身后,一排一排肩抗紫檀木箱子的喜人无声跟在后面,洋洋洒洒跟了几里还不见停,她和陆屿是添了些嫁妆的,但多出来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却又像早就安排好的。

    不消多想,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还有多久”昭歌觉得鞋子不太舒服。

    燕云回神,远远望见马背上坐着的恰是容樾,他勒着缰绳,掀身下马,桀骜不驯,一身红袍,塑出精瘦的腰和修长的腿,他亦看过来,负手缓慢一阶一阶上来,燕云看眼色,及时将昭歌的手交给他。

    没人理她,昭歌继续问,“燕云姐姐,还要很久吗我可不可以歇一歇”

    但是想到等会儿要坐轿子,她又怕自己耽误了好时辰,便不再要求,只是脚腕疼,错阶时身子歪了过去,她先护住自己的喜帕,以为自己要摔时,却整个人掉进一个怀抱。

    她摸了摸。

    很硬,很凉。

    是容樾的胸膛。

    “陈昭歌,下次想我抱你的时候,直接跟我说。”

    昭歌掀开帕子,与他四目相对,她耳尖红的像熟透的红石榴籽,旋即开心地抱住他,“你来娶我了”

    未等容樾答话,魏娘吆喝着上前“这不合规矩不能掀盖头”

    容樾笑着看昭歌一眼,忽然使了恶作剧的心思,打横抱起来昭歌,手紧箍住她的腰,足尖蓄力,“抱紧了,陈昭歌”

    昭歌搂紧他,将脸埋在他胸口,在魏娘气急的喊声中,感觉到耳畔擦过的风声,喜帕也不知何时掉落,再着陆时,已是容樾又掐着她的腰,抱着她上马,手上缠了几圈缰绳,一夹马腹,“走了,陈昭歌”

    回头看去,迎亲的轿子闲若空置,十里红妆和气急败坏的魏娘被远远抛在身后。

    昭歌抬头望着容樾,只看见一道俊美的侧脸,容樾亦垂眸,眼底是纵马轻功的率意与尽兴,“怎么了,陈昭歌”

    昭歌看了他一会儿,提醒他,“你该叫我娘子。”

    “娘子”容樾疑惑的声音因纵马不稳,带着气声,“好奇怪的称呼,还是陈昭歌好听。”

    “是娘子。”昭歌纠正。

    “陈昭歌陈昭歌陈昭歌我便是这样,你又是如何”

    昭歌“你再这样我不喜欢你了。”

    到了城南别院,容樾勒麻绳,翻身下马,将昭歌抱下来,声音难得笑意,“你只管不喜欢我,看我怕不怕”

    他牵着她进去,也不管礼人刺耳的婚辞,挥手免去繁缛规矩,礼人头一次见到这种阵仗,哑语片刻,良好的职业素养使得他继续开口,“一拜天地”

    “我不拜天地,亦没有高堂,过。”容樾漠然道。

    礼人心理已经有准备了,“那便夫妻对拜”

    “陈昭歌,别看我。”容樾轻扯了一下红绸,将一直蜜汁笑意注视着他的昭歌拽回神,拜了这唯一一拜。

    “送入洞房”礼人的声音拖的细长。

    容樾注视着昭歌因为紧张而紧握裙侧处,上前一步,打横将人抱起,正欲跨步送入洞房,本这也不符合规矩,但是大家已经见怪不怪,懒得去拦。

    “啪啪啪”院内忽然响起来抚掌叫好的声音,“不愧是王君娶亲的阵仗。”

    众人看去,院门处乌泱泱挤进来一大堆人,很快人群中开出一条道路,萧太后嘴角噙着笑意缓缓上前来,“青鸾,清场。”

    青鸾应了声是,指挥暗卫将院内其余人尽数杀死,暗卫刚掏出刀剑,还没动手就被院内做客的司白起拦截,他集结院内手下,对战青鸾,言语意味深长,“太后好了不起啊。”

    司白起不是她的目标,她懒得和他费口舌,萧太后扶着鬓角,端庄坐下,“王君既要成亲,又要去大梁,忙得很,约莫是分不出心神来做大越王君了,既如此,不若签一份禅让书如何”

    说着她脱下手上的翡翠双响镯子,像昭歌挥手,“过来,母亲给你的。”

    她可不是来砸场子的,还备了礼物呢,也算是诚心诚意。

    “孤签了禅让书又如何,孤不死,没人敢做那个位子。”容樾放下昭歌,将她护在身后。

    “所以啊,哀家今日来,便是娶你的项上人头。”萧太后笑吟吟的,话语却冷若蛇蝎,容樾眯眼,瞧见青鸾腰间中所持之物时,眸光一凛,将昭歌交给刀疤,“带她走,别回头。”

    “我不走”昭歌拒绝。

    “打晕了捆起来,别在这里碍我的事情。”容樾冷漠道。

    “你混蛋容樾你混蛋”

    刀疤及时将人砍晕抱起来,带进房间,从密道逃走。

    庭院里对峙的只剩下萧太后和容樾,容樾淡淡一扫,最后一睨压下萧太后视线,顿时刀剑相击,飞沙走石。

    “就凭你们几个喽啰,也想伤孤狂妄至极。”容樾嗤笑。

    萧太后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平日里是不可以,但是听说王君同黑市里为了一颗什么珠子打起来,伤的不轻,且月余未食压制之药,心口月光树怕是发作得厉害,头疼难愈哀家等了又等,才挑了今天这样的好时候,来趁人之危。”

    五月十三小喜日,可不是顶好的日子,以血祭双喜。

    “来啊,杀不死孤,今日你别想活着出去”容樾冷笑一声,“一起上啊。”

    饶是司白起了解容樾在战场上便是这幅尊容,此时听起来还是有种送死的感觉,不过也习惯了,就是这股子狂劲儿,才让他对容樾这么死心塌地,“王君,司副将同在”

    容樾淡淡道,“好。”

    萧太后缓缓扔下那双响镯子,“看来哀家的好心没人领了。”

    “青鸾,开始。”声线陡的一转,阴狠起来。

    话毕,她低头饮茶,等着结果。

    刀光剑影间,血肉相溅,很快杀疯了的容樾让青鸾有些招架不住,在肩膀狠狠被捅了一个血洞时,她后退几步,替自己挣了个空档,自袖间掏出短笛,指尖快速移动,很快诡异的音律流淌在庭院间,司白起疑惑一愣,就在这时,有人砍过来,他一刀捅破那人的心脏。

    “王君,有古怪,我们”

    司白起声音一顿,在望向容樾被黑色快速侵蚀满的瞳孔时说不出话来,那眼睛漆黑如眸,却又蒙上了猩红的釉质般,仿佛经年浸在戾海中,毫无感情。

    “青鸾,继续。”萧太后指挥。

    旋律音高急转而上,容樾紧皱眉头,暴躁地如同野兽,头疼炸裂,一脚踢得廊柱裂缝,眼尾沁着诡异的红。

    萧太后冷冷注视着这张脸,“哀家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张脸,和那个淫荡假清高的贱人君挽一个模样刻出来来的,你活该一辈子为你那个不知廉耻的母亲赎罪”

    君挽

    多少年压在她心上的名字,压的她自卑的喘不过来气,心里那股子劲儿从来都卸不了劲儿。一辈子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容樾这张脸,完全袭承了那个人的眉眼与勾惑,每次以轻蔑的眼神看着她时,她都恨不得挖了那双眼睛,却又碍于容樾在军中势力还有她不得不仰仗他安内攘外,暂时动不得。

    不过现在吗

    “就是现在,给哀家挖了他的那双眼睛,喂狗”

    两个壮汉上前去想按住容樾,却被容樾掐住脖子狠狠掼在地上。

    怎么可能

    他现在明明已经没有力气和神智了

    萧太后看见容樾掐着青鸾的脖子一步步走近,不由得起身后退,容樾将青鸾扔在她脚边,身上喜袍因为血而染的更深,惨白的脸上溅了血滴子,格外吓人,他微微歪头,疑惑如幼兽般,黑瞳盯着萧太后,“君挽,谁”

    “谁一个贱人”萧太后咬牙切齿。

    容樾笑了声,瞪大的眼睛诡异而又森然,修长手指缓缓滑到萧太后身后,如蛇一般,忽然捏紧,提着她后脖颈子的皮,拉紧再拉紧,将她拽离地面,看她如同烈日下的鳝鱼般挣扎,“再说,不然我杀了你”

    “贱人”

    青鸾见耽误不得,口中鲜血止不住往外溢出,“外面的滚进来”

    又一群乌泱泱的人群涌进来,备着火器。

    “轰”地一声炮响,昭歌被惊醒,只觉得一颠一颠的,像有人背着她在跑,她揉着酸痛的脖子,睁着眼回头望去,见城南别院上空的夜色被通天火光照得通明,她瞬间清醒,“放我下去,我要回去”

    刀疤不管不顾,“前面就是大梁船队,到那里便安全了,老大这么相信我,把你交给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一点点差错”

    昭歌见挣脱不得,拔下发簪,轻声道对不住了,扎下去,在刀疤吃痛放下她时退了两步远,刀疤捂着肩膀想去抓她,却被她横在她自己喉间的簪子吓得不敢动,“你别老大让我带你走的我没有坏心思”

    昭歌连手和声音都在抖,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跟你走,我要回去找他,他是我的如意郎君,须得他安好,我才能跟你走,我担心他,我想见他,求求你,你让我走吧,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我给你磕头好不好”

    “可是老大说了,让我带你走,让你别回头”

    见她真要下跪,刀疤赶紧拦下,可他一上前,她簪子就往肉里去半分,眼看血都流出来,他是真怕了,“你去你去,我不拦你,回头我下跪,我给大哥磕头认罪”

    “谢谢你”

    昭歌擦干眼泪往回跑,刀疤立在原地看着她发髻在跑奔跑中乱掉,花冠早就弃在地上,鞋子一边跑一边掉,小小的身影义无反顾地消散在火光传来的方向。

    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落下来,刀疤抬头一看,下雨了。

    昭歌跑到城南别院时,雨渐渐停了,牌匾已经挂不住了,砸在她的脚边,她颤抖着手,推开院门,庭院满目狼藉,尸体横陈,红绸悬挂,烧焦处是难闻的糊味

    四周安安静静的,除了滴答雨声和重物落下的声音,安静得让她窒息,昭歌望向周围,眸子是一片凄茫茫的无助。

    “容樾”

    “容樾”

    她喊了两声,没人回她,庭院里都是她的回声,她抱紧胳膊,“容樾,你别吓我,我们今天才成亲,还没有进洞房,还没有生小宝宝,你说过的都听我的”

    她在血水里走来走去,穿梭在尸体间,蹲下身子用手掰,一张张地去看那些人的脸,一张,两张看见几个没有头的,还有几个浆血模糊的脸,她吓得一边哭一边擦干净继续看,“混蛋”

    魏娘躲了许久,等了安静出来,手里夹着个包裹,赶紧往外跑,见昭歌在,“昭歌小姐别找了,赶紧走吧公子早就死了”

    昭歌不管,一个一个找,看到最后,一个不落,没有一个人是容樾,她无助地蹲坐在庭院里,坐了很久,眼睛吸饱了雪白的月色,闪着是不可言喻的绝望。

    过了片刻,她站起来,走了几步,走到井口,看着水面应着一身喜服的自己,长发乱的披散,她掏出手腕上的发带,笨拙地系上,看了一会儿,擦干脸上的泪痕,“容樾,你好好的,我去陪你,你是我最最喜欢的如意郎君,我要去找你,你千万记得我,莫要忘了我。”

    她先坐下,脚尖先埋进去,冰凉的温度冻得她牙齿打颤,闭上眼睛时,她纵身一跃,身轻的那一刹,她没落入凉井里,而是被人锁住腰跃上屋檐,她感觉自己旋转着,旋转着昭歌抬眸,愣愣看着来人。

    容樾亦垂眸,眼中黑色逐渐退散,安静凝望她,昭歌眼眶渐渐红了,水涟涟眸子蓄满泪水,拳头一下一下打着他,“混蛋混蛋混蛋混蛋你晓得回来,晓得活着回来,你还回来干什么,你不是只顾着打架吗”

    眼泪断了线的珠子般。

    “混蛋,为什么让我找不到你”声音哽咽。

    容樾任她打,垂眸安静看她,看她哭的忘情,渐渐小声抽噎,止不住哭嗝儿,他忽的收紧她腰间的手,附身吮上她的唇,唇齿间粗鲁,并不温柔,接吻这种事情他没有经验,但好在无师自通,很快便诱她接受自己,之后便肆无忌惮地侵略,昭歌手无力地抵在他的胸口,腰被他压着,一次比一次紧,好像要她的骨血揉进他一样,容樾闭着眼睛,吻至紧要处时,忽然停下来,看着昭歌懵懂的水眸因他染上媚色。

    他忽然开口,“陈昭歌。”

    作者有话要说

    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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