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歌等到跑出来, 才发觉自己连洛华然在哪里都不知道,幸好遇见了在门口徘徊的燕云。
燕云虽是被半囚在辉夜岛上,但对昭歌的事情并非全然不知, 她有些担心昭歌的安危,便托天璇问了下毕竟天璇是她叛出辉夜岛之前的老友, 当初她出逃辉夜岛, 便有天璇臂之力。
恰她前来,遇见没头苍蝇般的昭歌, “怎么回事儿”
瞥了眼屋内, 容樾垂眸, 面无表情。
这约莫是闹别扭的阵仗, 可也不至于啊,昭歌失踪的三天,容樾整个人都不正常起来, 怕这整座岛都知道少岛主有个挚爱的未婚妻, 还有下场惨不忍睹的徐有沅等人
容樾费尽心思地找昭歌,难道就是为了和她吵架
昭歌问燕云,“燕云姐姐,你知道洛华然在哪里”
话语着急。
燕云余光再次看了眼屋内, 见他没有管的意思, 犹疑着开口, “他在药司三号间。”
药司三号间,那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不让容樾带她去呢, 燕云憋着肚子疑问,“我带你去吧。”
路程不长,但是燕云却看出了昭歌的心神不宁,装作不在意地问, “又吵架了”
“没有。”
不知真假。
燕云没有深问,又道,“身体如何”
“我很好。”
昭歌抬头,原先澄澈的眸子流露出茫然,“燕云,假如个人为了救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你该怎么办要怎样才能回报这样的恩情”
燕云被她眼中的戚戚感染,聪明如她下子便想到昭歌所说之人应该是洛华然。
见她如今魂不守舍的模样,燕云大概也猜出来,方才容樾和昭歌之间怪异气氛是为何。
不过就题论题,燕云道,“之前有个人这样对我,我的做法,是以身相许。”
话语眼波在想起那人时不由得温柔起来。
昭歌没想到燕云和陆屿之间有这样的渊源,惊讶之余却也坚定地摇摇头,“情意由心而生,我只有颗心,心里只有容樾。”
踱步至洛华然门口时,燕云止步,不再向前走,在昭歌着急踏进去之前,她拉住昭歌,严肃地问了很关键的个问题,“你醒来之后,可曾同容樾说过话”
“说了。”昭歌不解其意。
燕云摇头,“你可知他这三日是如何过来的,他如今的身子,已是强弩之末”
话没讲完,便见昭歌视线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容樾,“容樾,你怎么来了怎么不等我去找你。”
容樾面容淡漠,唇色发白,妖惑的眉眼温和些,不说话,给昭歌披上外套,“我在这里等你。”
声音低低,是遮掩不住的病态和疲惫。
他想,若她刻意听,若她同以前样在乎他,定会着急死了拉着他的手,马上就要哭出来。
但是她没有。
昭歌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的手悬在半空,又次被她放开。
燕云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外等着昭歌,观察着容樾的反应不对劲,刚要劝,便见大团大团的血液被他呕出来,点点血梅般,苍白的唇刹那间染成殷红色,燕云不忍,“容樾,你该回药司了。”
容樾笑声,全身力气倚在回廊上。
是啊,他碍事死了。
反正,又没人要他陪。
拂袖擦去血色,“不用。”
这边昭歌进屋,入目是绿檀色清雅的房间,燃着袅袅的安神香,熟悉的身影正在书架边上读书,洛华然见昭歌来,打了个招呼,“昭歌姑娘好,我没去找你,你却先来了。”
听得出话语故作轻松,昭歌站在原地不敢上前,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脸色很差,半晌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洛华然正打趣说不用,可也没来得及说,“咣当”生听见昭歌跪在地上的声音,震撼之余,他听见昭歌直在重复着说对不起,待到他扔下书扶起她时,她却坚决不肯起来,红着眼眶倔强说道
“洛华然,我没有亲人,没有很好的朋友,我只有容樾,会的东西也不多,能报答你的事情不多,我很没有用,但是真的真的我想和你说,如果你需要我,我什么事情都可以为你做”
洛华然手停在空中,他看着昭歌的眸子,含着泪,水涟涟的,昭歌姑娘是很美的,灵韵里是山间清泉溪流的清新明谧,他很喜欢的,若、若他真的可以提要求,自私地利用恩公名头来满足自己的私心,只会让他所不齿。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哪怕用上自己的性命”
昭歌犹豫了。
她咬着唇,不敢直视洛华然,“对不起,我的命是容樾的。”
洛华然无形中苦笑声,伸手把昭歌拉起来,“我又要你的命做什么,昭歌姑娘,其实,救你的,并非是我”
他将真实情况讲了出来,当然,忽略了手是他自己咬破的事实,这样她就不会过于自责,也让他显得没有那么狼狈。
果然昭歌在听说真相后喃喃着,“是小丑鱼救了我们”
片刻安静,给各自沉思的时间。
洛华然背过身去,下达逐客令,声音冷漠,“昭歌姑娘,我如今没事,却也很累了,想要休息。”
昭歌聪明地听懂了,蹑手蹑脚安静离开,关门后回身,容樾正在等她,她敏感地察觉出容樾的虚弱,余光是地面红的发黑的血液,昭歌紧张地握住他的手,“容樾你怎么了容樾我们回去,去找天玑”
容樾轻笑出声,长臂拉将她拉回来,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这口血吐得真值。”
“容樾”声音带哭腔。
“陈昭歌,我身家性命全给你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换来你句相公”
嘴角又缓缓流淌出殷红,他安静看着昭歌,眸带笑意,昭歌在他的柔情注视里没忍住哭出声,“相公”
容樾笑,抱起昭歌,“谢谢娘子。”
他将昭歌抱回去,直没说话,守着她吃药,睡觉,当他以为她睡着时,指尖撩开她的颈侧,轻轻触碰她的伤口,昭歌疼的婴宁出声,迷糊睁眼,看见容樾视线落在她脖颈侧的伤口。
“我会还的,会替你还的。”容樾道。
昭歌睡眼朦胧,好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却没有顺着说,“容樾,从来都没有人为了我这样,我头次知道,我的命这样金贵,是别人拿命换的”
声音很轻。
却如沉沉钟声砸在容樾心上,他垂下眸子,待她再次入睡时,看着她的睡颜,几乎仓惶而逃。
天玑忙的不可开交,昭歌那边才稳定下来,却又开始忙活起来容樾的事情,变异后的月光树冥顽般不可撼动,再加上宿主心神不安,这更增加了剥离的难度。
隔着层门,门外喇嘛的经文唱在殿中,殿内容樾跨出玄冰浴,整个人都是不正常的,雪白的月光下,眸子吸饱了夜色,半面容上爬着古老的树纹图腾,人也似乎因为特别痛苦,几乎失去神智,胡乱祭出莲降自残血肉。
莲降不见血不罢休,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瞧着门前被岛主当枪使的徐有沅过来,天玑眉头挑,示意喇嘛放她进来。
岛主留着她的命,定然有用,此番他也不拦,只是着人去喊了昭歌。
徐有沅进来,便看见殿中颓废坐在阶梯上等容樾,身赤色的袍子,惨白色的脚落在外面,长发披散,衬上张妖孽的侧脸,即使知道危险,她还是心动得厉害,上前握住他的手。
岛主提点她时说了,谁记得你,谁需要你,谁才会永远不会离开你。
自幼没有她徐有沅想要却得不到的,容樾是个,但她不会放弃,她会让他明白,她才是永远不会离开他的那个人。
而不是在他痛苦时却总是缺席的陈昭歌。
“容樾,我是徐有沅,你看看我,我会陪着你,不像陈昭歌样想着别人,我会直不离开你”
容樾眸光落在接触她那只手上,缓慢抬头,待徐有沅完整看见另外那半张恐怖的脸时,吓得尖叫出声,见了鬼样的连连后退。
“你方才说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说”徐有沅见鬼似的往外爬,却被窗户疯狂涌入的藤条拴住四肢悬挂起来,送到容樾面前,容樾指尖抵住她的下巴,感觉到他的颤抖,缓慢向下,抵达心口处时,忽的停下。
徐有沅屏住呼吸,眸子既是迷恋又是绝望,容樾嘴角勾起笑,五指隔过层皮,拿捏住徐有沅的心脏,不紧不慢揉着,“你刚才说什么,昭歌怎么了”
“我没有,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呵。
昭歌是和燕云同前来的,至门口时,昭歌人进去,她听说容樾出事就连忙赶过来了,这些日子直是她夜晚睡,白天醒,而容樾白天治疗,两人总是见不上面
但她总觉得,容樾好像在躲她,在躲避着什么。
她轻声蹑脚走入殿内,殿内点光都没有,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瘆得慌,她抱住自己,不断往里走,可是直没有人。
“容樾。”
她声声喊着,忽然撞到什么东西,抬头借着月光看,居然是死不瞑目的徐有沅,她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胸膛里空荡荡的,心被人挖了出来。
心里担心更甚。
殿内都是她的回声。
声声,都是焦急。
“容樾”
“容樾,你理理我,我担心你”
脚下踩到什么东西,软软的,昭歌此时瞳孔已经适应了黑暗,低头看是个血淋淋的心脏,她努力没有叫出声。
窸窸窣窣。
背后有动静,昭歌警惕回头,恰见背着她的是鸦发未束的容樾,他转身,动作优雅,慢条斯理地咬下血淋淋却也薄如蝉翼的手套,步步走过来。
“容樾,你没事”
话断在她看清楚容樾面容的那瞬间,他惨白的面容上是血滴子,鬓角密密麻麻的树纹,瞳孔是全然深赤色,没有了眼白,就这样盯着她。
不知是不是在看她。
如鬼如蜮,丧尽天良。
昭歌下意识后退步。
退后的那瞬间她就后悔了。
后来无数次,她都在懊悔,当初那夜,她为什么要退那步。
昭歌眼睁睁看他走过来,他没了瞳孔的眸子定定看着她,冰凉指尖抚过她的面颊,声音冰冷又温柔,“昭昭,不要怕我。”
“容樾,我没有。”昭歌颤着声音,“你别这样,容樾,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昭昭,不要怕我。”他温柔地重复。
“容樾”声音抖得骇人,昭歌却直试图安抚他。
“昭昭,不要怕我。”温柔偏执地重复。
“容樾,你听我说,我没有怕你,我不会离开你,我想和你分开”
的这段时间,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但是容樾没给她说完话的时间,手温柔地插入她的发间,而赤色的眸子却吸饱了雪白的月色,闪着难以言喻的疯狂占有欲。
“陈昭歌,我不管你怎么说,总之我就是不能没有你”
他的声音已经不正常了,像弦错了音般。
紧接着是狠狠的关门声,门被关上了,殿内更加昏暗,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门外燕云和天玑察觉不对,急忙去开门,却在那瞬间,四面八方涌过来密密麻麻的藤萝枝叶,圈圈将整座殿塔包绕起来,密不透风,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人出不来。
作者有话要说 然后就那啥啥
回来晚了,剧情没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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