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温度扶上面颊, 冻得人齿冷,昭歌僵在原地没有动,容樾摩挲着她的面颊, “冷吗,昭昭”
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 却重重撞击昭歌的耳膜。她开始害怕起来, 但那是容樾啊。
她害怕容樾现在的样子,但她明确地知道, 明确地了解, 他比任何时间都需要自己, 她不能走, 手覆上他的手背,轻轻说,“我冷, 容樾, 你抱抱我。”
甜腻的尾音微颤,都带着不可拒绝的索取和依赖。
容樾迟疑了片刻,异瞳微怔,他微微侧头看她, 把她拉入怀里, 昭歌环住容樾的腰, 下巴抵在在他的胸口,抬头对视他赤色瞳孔, “容樾,两个人抱在一起,是不是没有那么冷了”
她在安静看他。
可容樾能清晰感觉到她搁在他腰侧的手,颤抖地多厉害。
她就那么怕他。即使如此不想靠近他, 却依然要顺着他说他想听的话又是为了什么
洛华然吗
就因为他和她生死相依过吗
明明他是先被喜欢,先被偏爱的,明明是她说成亲,说不负他,却一次次放开他的手,既然她没想负责到底,为什么又要对他那么好。
是啊,对他那么好,又要抛弃他。
“陈昭歌,你这般又是为谁,洛华然么”
昭歌一步步被逼向角落,直至无路可退,一下坐在塌上,她不知所措,拽着容樾的手,“容樾,你相信我,洛华然是很好很好的人,可我只喜欢”
你,啊。
“嘶”
重重的裂帛撕裂声。
一霎那被人狠狠捉住手腕,嘴唇被人压住,随之高大的身影压上来,将她包裹在冰冷而又危险的温度里,昭歌没来得及闭上的眼睛,愕然地看着鸦发披散的容樾,重叠帷幕撒下,遮住雪白的月光,影影绰绰,清晰可见可怖的纹理。
纹理在动,血脉扩张,容樾很痛苦的。昭歌感觉到。
又像只黑暗笼里的兽,一半在光,一半在暗,像是见了光,马上又要被拖回去。
她害怕,害怕现在的容樾。
她紧张地握拳,却又摊开手,随他去,这样容樾会不会没有那么痛苦
粗鲁近乎侵略性的吻并不舒服,甚至带着血腥味,凉丝丝的手隔着一层衣物揉着,顺着滑下,冰冷的手臂探入小衣后,腰侧冰与热交融,随之裹挟的力道越来越大,仿佛这样抱住她,手上的真实触感使得他的痛苦更加减轻。
良久唇分。
氧气,氧气。
昭歌大口的呼吸,她从来都不知道容樾的力气这样大,就好像被人拿捏七寸,不能呼吸,生存,完全依附于他,就这样被他操控着,深深仰起头,被迫望进他的眼睛里。
冰冷毫无感情的眸子。
深深浅浅的触感又落在她的脖颈上,齿咬在那处毒蛛咬伤的伤口时,昭歌痛苦哼了声,无力的手下意识推开容樾,“疼”
容樾紧抿着唇,望着那处,
他再次压住她的唇,也不管她无力的推搡,从唇齿至舌尖,狠狠吮吸,夺取她最后一丝氧气,昭歌不得已咬了他的舌尖,逼的他吃痛,逼的他愤怒变本加厉。
“容樾,难受”
她一句句难过,他似乎听不见般,渐渐昭歌呜咽出声,暗夜里红帐摇,月影皎,帷幕重重,并不愉快的欢愉里,已经分辨不出来时间了,一切都无比地混乱,周围一片糟糕,昭示着曾有的激烈
“容樾,我害怕,你不要这样”
“我好痛,容樾”
低低呜咽渐渐沙哑,容樾瞳孔颜色逐渐加深,釉色衬着月光发亮,眼角眉梢沾染着浓郁的情欲,拂去昭歌眼角的泪,低凉温柔的语气喊着,“昭昭,你一直都不问问我,那三天,是怎么过的吗”
“问我,昭昭。” 咬着耳朵。
昭歌颤了下,瞳孔茫然,“怎么过的”
听得自嘲一笑,“昭昭,自你失踪自出现,三十八余半个时辰,未曾觉眠,寻方圆百里五十又三遍。”简单数字,简言以概之,事实却远不止如此,他笑,温柔道,“昭昭,重复刚才我说的话。”
他并不温柔,昭歌的眼神涣散起来,“我失踪三十个时辰”
“错了,是三十八余半个时辰,继续说。”
他做了什么,昭歌局促喊一声,犬牙狠狠咬住他的肩,出了血,容樾淡淡道,“昭昭,继续。”
“是三十八余,半个时辰,寻方圆,方圆”
“寻方圆百里五十又三遍。”他笑,“昭昭,你总不记得,总要我告诉你,你总是不记得,你总这样,让我这么难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殿塔的门上缠绕的藤条掉落,门“吱呀”一声打开,昭歌缓慢走出来,关上门,白着一张脸,对天玑说,“没事了。”
“他没事了。”
很轻很轻的语气。
“让他休息吧。”
昭歌锻发披散,原来的衣服不见了,身上宽松披着男子浴袍,因为过于宽大和不合身而过于松垮,前襟半掩半开,可见淤青红色的痕迹。
“发生了什么”燕云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昭歌疲累摇头笑着,“燕云姐姐,我很累了,不想说话,想睡觉了。”
那笑勉强,失去了往时的单纯可爱,看的人心疼。
她错身走过,忽略眸中担心的洛华然,可没走几步,人虚晃几下,马上要摔倒一般,洛华然上前接住,无意拉下肩处衣物,见圆润肩头啃噬的痕迹,他一愣,燕云适时接过昭歌,将晕去的昭歌抱起,落下一句,“你若真为她好,便离她远些。”
燕云径直将昭歌抱回自己的房间,别人不知道,她却知道那些痕迹是什么。
吩咐了吓人备上热水,她解开昭歌的衣物,本做好了准备,可看见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和颜色,还有腿间斑驳狼藉,她破天荒头一次骂出脏话,“容樾这个畜生”
燕云怜惜地看着昭歌。
想来她未曾挣扎过半分。
又一个天光大亮,容樾从塌上惊坐起来,大呼,“昭昭”
天玑也不惊讶,调着药物,勺与玉盏撞击发出好听的声音,百里明华立在塌侧,“醒了。”
“她在哪里”容樾翻身而下,刚下地却眼黑昏鸣,堪堪扶着床架,站也站不稳,手臂一直在颤抖,他闭着眸子,一直在问,“昭昭在哪里,她在哪里”
“人在燕云那里。”
百里明华递上药盏,淡淡道,“知道她在哪里如何,你做了什么,你不记得吗,你敢去找她吗她愿意见你吗”
一语中的。
容樾心脏疼死了,推门而出,天玑要去追,却被百里明华拦住,“不必追。”
他刚刚听见一种声音。
是种子发芽的声音。
它注定开启向生而死的一场过程。
“让我进去,燕云,我要见到她。”疲惫低哑的声音。
燕云抵住门没有说话,出言的是才来到辉夜岛拜访过岛主的陆屿,陆屿大概了解发生了什么,眉眼温和,“为何不先缓缓,昭歌姑娘此时需要休息”
“滚开,你没有资格和我讲话。”容樾刚要祭出莲降,却被燕云狠推一把,她几乎是红着眼睛吼道,“容樾,你但凡有半分怜惜她,都不会舍得那样糟蹋她”
“如今你想见她,你又有什么资格”
容樾被推了个趔趄。
他闭上眸子,想起那个暗夜他的昭昭啊,哭着咬他说难受,却一直在纵容他的疯和狂。
“我本意并非那样”
他没想到。
“是,你本意不是那样又如何你发了疯,中了魔障,这便是你伤害她的理由”
燕云怒气上头,正待进一步说教,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侍女出来,低眉道“昭歌姑娘说,让少岛主进去。”
燕云噎住声音,反驳时却被陆屿拽住手,陆屿摇摇头,示意不必再说,燕云深吸一口气,“我真是多余管她”
随即甩袖而去,陆屿无奈跟上,侍女进去后,容樾抬手,推了推门,又退缩,烫手一般,在听见里面传来咳嗽声时才乱神慌忙进去,“昭昭”
昭歌盖着厚厚的被子,坐在床上,一身雪白的中衣衬得她气色并不好,尤其是发红的眸子格外刺眼,像是刚哭过,在看见容樾的一瞬间,她反射性得端着药碗往床角缩了缩,容樾在她眼中,明明白白看见恐惧二字。
“昭昭,你,你怎么样”嗓音喑哑。
嗓子疼的难受,像是什么东西哽住,吞咽也疼,呼吸也疼。
昭歌低着头,红着眼睛,摇摇头。
表示没事。
连话都不想和他说了吗
他想上前抓住她的手,却又怕她害怕,隔着远远的距离安静看她就好,隔了会儿,他才开口,嗓子疼到说话都困难,“昭昭,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你不想见我没关系,我不来烦你,我一直在,只要你不放弃我,对不起,对不起昭昭”
他一直在说对不起,说到尾音发颤,抖得骇人,说到什么滚烫的东西自眼眶落下。
“对不起对不起”
一字一句,皆是刻骨般的挽留。
他不想让她看见他的狼狈,也不愿意看见她的恐惧,逃避性地仓皇而逃,却在合门的一瞬间,听见低弱柔软的话
“没关系。”
很低很低,带着哭后的哑音。
“没关系的,容樾。”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啊
评论区的问题都不用担心,会处理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