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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求佛
    临到出发前一刻, 周窈又心生悔意,拉着周谡衣角, 提了个自己觉得还行的办法。

    “要不你别去了,我们可以花钱,请几个厉害的绿林人士,不一定非要自己去的。”

    大白是要救,但人更重要。

    周窈如今有孕,情绪变化大,她自己也难以控制, 见周谡仍是决定要走, 亲自去一趟, 不禁眼眶微红, 落了几滴泪下来。

    周谡是心疼又好笑,一个凌厉的眼风扫向看热闹不吭声的几人,把周窈带到一边, 给她擦擦泪“不光是为了那头白虎,这次是个契机, 我迟早要走这一趟的, 你懂的。”

    幽州怀家若是乱了,他们也不可能独善其身,毕竟他们已经与怀瑾有了牵扯, 怀瑜一心想要除掉怀瑾,又怎么会放过他们。

    吃过大亏的周谡不想再重蹈覆辙, 唯有先下手为强,才能占取主动。

    “嫂子放心,有我在,周大哥必不会有事。”怀瑾信誓旦旦保证。

    然而周窈对他实在没什么信心, 勉强笑了笑“那就有劳怀三公子了。”

    一人一匹马,周谡骑着奔雷,在远去的路上,回头看了好几眼,快要消失在周窈眼前时,他又扬手,挥了挥。

    正是这一举动,让周窈好不容易稳住的情绪,又有崩塌的迹象。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想要坚强,却又敏感脆弱,情难自控。

    周二妹也在看,只是看的背影不一样。那人虽不及姐夫英武,骑的马也不如奔雷威风,但落到她眼里,就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

    周卓看看大姐,瞅瞅二姐,直叹气。

    完了,没救了,两个姐姐,一个比一个呆。

    “好男儿志在四方,阿谡一看就是有后福的人,都不许哭丧脸,省得把福气都丧没了。”周父若非受这天生残腿所累,又何尝不想到外面闯荡一番,如今女婿有那样的胸怀,也有那样的本事,何乐而不为。

    这世道吃人,家中两个女儿又出落得愈发招人,没有本事又如何护得住。

    想想走丢多年的妻,周父又是自责又是悔恨,怪他无用,护不住,也寻不到。

    幽州,怀府。

    邹氏再次被震魂慑魄的虎啸声惊醒,捂着胸口,直冒冷汗。

    婆子听到声响,忙走进屋,点上了灯,掀开床幔,让床前光亮起来,驱散邹氏内心的恐慌。

    邹氏已然毫无睡意,坐起了身,单薄的白绸寝衣略被汗湿,上身曲线更显玲珑有致,三十好几的年岁,有着成人该有的丰腴风韵,迷茫惊惧时,双目失神,又有着几分少女的懵懂情态。

    婆子瞧了,没说什么,转身就到外头吩咐下人烧水,夫人要沐浴。

    邹氏泡了个澡,舒服了不少,仍是一身白绸裙,然而回到里屋时,发现屋里多了个人。

    男人听到声响,回头冲邹氏一笑“听闻夫人受惊了,现下如何,可有好些”

    邹氏却笑不出来,微沉了脸“大公子请安都不分时候吗即便是大白日,也断不能这般擅闯长辈的房间,莫说高门大户,农家小户也做不来这等无礼的事。”

    她不是没察觉到怀瑜见不得人的鬼心思,也因此她已经很避嫌了,尽量待在内宅不出去,却不想这人竟如此胆大,自己找了来。

    面对美人的斥责,怀瑜不是很在意。说来,这妇人也只比自己大上四五岁,光看面容,瞧着比自己还小,却非要摆出长辈的谱,又是何必。

    他就不信,父亲都五十了,再长个几岁都能做她爹,又如何在身心上满足她的需求。

    “我也是关心夫人,若有唐突,夫人见谅,然而夫人也可以自己想想,夫人三十有六,再往后已无多少年华可耽搁,夫人真就甘心这么过了”

    话里试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邹氏皱了眉头,冷着脸道“我如何过,是我的事,不劳大公子操心。”

    “我也是为了夫人着想。”说着,怀瑜望着灯下越发明艳动人的美人,情难自禁,抬起了脚。

    “站住,”邹氏一声喝住,“大公子当真以为大人不在,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怀瑜停下脚步,一双眼牢牢锁住邹氏,忽而一笑“来日方长,夫人且看,到最后,夫人能够依靠的又是谁”

    区区一个弱女子,又能强硬到哪去,无非是虚张声势,他已经胜券在握,不急。

    想到这,怀瑜语气更为和缓“是我打搅了,夫人莫怪,若夫人想通了,也可以着人捎个话,在忙,我也必要赴约的。”

    “不必。”邹氏冷冷两个字回绝。

    “娘亲”

    周窈不自觉打了个颤,眼皮子一掀,陡然睁开了眼,意识一下子就回笼,梦里发生的一切清晰可见。

    她已经多久没梦到娘亲了,难得梦一回,是那么真实,一幕幕就好像发生在眼前。

    娘被困在高墙内,唤着她,她搭了好长的梯子想爬上去。然而一直爬,一直爬,她爬得越高,那墙也好似在不断地变高,她怎么也越不过去。

    而娘在墙那边,不停唤着她,她越发心急,爬得越快,结果脚下打滑,一个踩空,从高墙直往下坠

    梦醒了许久,周窈仍似置身在梦中,回想着那种焦急,渴望的心情,久久不能回神。

    然而这种梦过于荒诞,她又不能同家人说,说不清道不明,反而叫家人也跟着牵挂。

    一大早,看过了小白,周窈叫上二妹,陪她一道去西郊的庙里拜拜。

    不管为娘,还是为了周谡,人得有点信仰,才会敬畏,才能慎思笃行。

    周窕听后,不是很乐意。她压根就不信神佛,若真有神明,为何要那么残忍,使得她一家分离,娘到至今都寻不着。

    “心诚则灵,听闻那庙求姻缘有几分灵准,你看豆腐坊的梅二娘,最近一两个月,隔三差五就去拜拜,最后不也如愿嫁给了自己相中的读书人。”

    周窕听后,隐隐又有些心动。

    李铁对那梅二娘有些意思,为着这事,把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一醉就睡了一整日,第二日又意志消沉,铺子也不管了。还是自家弟弟独自一人在那支撑,爹也过去帮忙,不然照李铁这么下去,本就不讨喜,再没了营生的活计,就指着打光棍到老吧。

    一想想,周二妹都觉李铁有些可怜,问姐姐有无认识的,与李铁岁月相仿,小个几岁,大个几岁或者寡妇都成。只要人品好,踏实本分过日子,没歪心思。

    周窈看着妹妹“你对他倒是关心前些日不是嫌他,不要他来烦你,这会儿又惦记人家了。”

    “我还不是为了阿卓,阿卓如今在他铺子里做事,他若不干了,阿卓不就没了活干,又要在家猫嫌狗厌了。”

    “倒也是。”周窈听后竟觉有几分道理。

    但周窈并不是多长袖善舞的人,加之来秀水镇还不到一年,认识的人寥寥可数,善钻营的,唯有吴婶了。

    然而吴婶一听是给李铁做媒,也犯难了。

    “你瞧他那样,生得大手大脚,做事也是粗手粗脚,性子,更不提了,再加上成天在铺子里,烟熏火燎黑黢黢的,哪个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嫁哦 ”

    若是周谡,就冲那脸那身板,莫说打铁,打渔,还是打猎,住船上住山里都无所谓,肯定有姑娘愿意嫁。

    周窈只是问问,见吴婶也犯难了,知这事不易,也就算了。强求的姻缘,搭伙的夫妻,勉强凑一起也是同床异梦,未必如意。

    周家姐妹和吴婶一道去了庙里,摆上贡果,奉上香烛,在菩萨前结结实实扣了三个头,看天色尚早,又把庙里庙外打扫了一遍,以示诚意。

    常顺和老九一人倚在一边树干上,仿若上下铺。常顺在下头,嘴里叼着细枝叶儿,头疼地瞧着树下几个女人。

    小嫂子未免也太勤快了,怀了崽崽还这么能折腾,就不能好好待家里养肚子,非要跑出来求个啥佛。

    二当家走前千叮万嘱,若小嫂子有个什么不好,他们断指断脚,还是断头,视情节轻重来定。

    二当家看着挺正气凛然,颇有格调的一人,为何会有那等喜欢断人手脚的恶趣味,也不晓得小嫂子是如何忍受过来的。

    忽而老九的声音自上头飘来。

    “你头顶有只雀儿。”

    “狗屁,你雀儿长头顶啊,”

    话落,头顶一阵湿乎乎的感觉,更有一股难言的味道,常顺面色一变,伸手在头顶抹了一把,凑到眼前一看,当场炸了。

    “奶奶的,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鸟,敢在爷头顶撒野,看爷不把你老巢端了,叫你无家可归”

    气急败坏的骂骂咧咧,来得太猛烈,老九无力阻止,只能拿手遮住了脸,当自己不存在,底下的人看不到。

    树下的女人循着声音,不约而同地抬头,吴婶的尖叫声先响起来“啊,有恶人,快跑。”

    周窈一个孕妇,哪里能跑,就是能跑,也不敢快了。

    且树上有一人看着有几分面熟,周窈记性不错,脑海里略一回忆,想了起来。

    那日在山林里有碰到过,他说跟夫君是朋友,夫君却道不熟,这回再遇到,应当不是巧合了。

    “树上的朋友,可否下来一见”周窈镇定朝树上喊话。

    吴婶瞥了头看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周二妹更是二话不说,拿出最近新学的弹弓,捡了颗石子,对着树上的人,一下弹射了过去。

    这一下,正中常顺大屁股蹲儿,带着整根树干都在抖,颤颤巍巍就要掉下树。幸得老九手快,一手紧攀住主干,一手勾住常顺,一起往主干靠拢,几个跐溜就下了树。

    常顺伤到要害,又是肉最多最软的部位,面上的表情亦是难以言喻,瞅着周二妹近乎于瞪。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玩什么不好,玩弹弓,没个轻重,伤了人命有你麻烦的。”

    周二妹直接顶回去“我不打头,就出不了人命。”

    姐夫说过,打头,需打眉心,打太阳穴,还有后脑勺正中,这几处最要命,她清楚得很。

    头一回被个面嫩的丫头怼得哑口无言,常顺只觉脑门比屁股蹲儿还疼,他不理小丫头,转而对周窈道“嫂子,这是你家妹妹吧,可得管管,凶成这样,长得再俊,哪个不长眼的小子敢娶。”

    “此乃家事,就不劳壮士费心了,”周窈看看常顺,再看看他身侧默不作声,黑巾覆面的男人,接着问,“二位在这等人”

    明知故问了,常顺再次哑火,老九这时发声了“近日不太平,若无事,就不要出门了。”

    “为何不太平”吴婶较周家姐妹年长不少,经历的事也多,一听到不太平,心口一缩,下意识紧张起来。

    “据闻有一伙从北边来的盗匪,十分猖獗,已经打劫了好几个县镇,官衙亦拿他们没辙。”

    吴婶一听,魂吓没了一半,赶紧抓着周窈催道“我们快回去,把家里值钱的玩意全都收起来。”

    真有强盗来了,藏也没用。

    周窈有别的事要问,温言道“多谢二位壮士提醒,我家宅子离这里不远,不若到我家坐坐,商讨后续。”

    “对的,对的,壮士留步。”吴婶跟着道。

    这二人高高壮壮,臂粗膀圆,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不能让他们走了。

    常顺正愁找不到机会接近小嫂子,顾不得老九在后头拽他,当即就应了。

    老九一个人走在最后,看着前头几人,不必扯下他遮面的黑布,只凭这人周身散发的气息,就知此人心情不大好,切勿靠近。

    周二妹偏就不怕,慢慢落到后头,与男人并行,侧目瞧着他,真是高,跟姐夫差不多的个头。

    被一个水灵灵的姑娘瞧着,老九亦是不大自在,悄悄往旁边挪了挪。

    “这秋老虎,堪比酷暑,你又不是女子,面上遮块布,不热”

    “不。”

    老九一个字,彻底把话聊死。

    到了宅子,周窈为周父介绍二人“这两位壮士是夫君的朋友,夫君不在,我们不能薄待,爹看哪两间屋子合适,收拾出来给他们歇脚。”

    常顺和老九互看一眼,得了,也不需要他们再串词,小嫂子实在是聪慧过人,明白着呢。

    “休要跑。”

    还没行至一半的路,就已经迎来了两波人,怀瑾在扇子上装了尖刺,扇页展开,飞旋出去,一下子解决了俩。

    周谡这边亦是手起刀落,四周倒了一圈,他走向其中一个尚有气息的男人,刀往人脖子上一架。

    “还有多少,照实说,饶你不死。”

    “没没没了。”

    话落,男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

    怀瑾转过身,不忍心看。

    结束之后,周谡坐在一旁大石上擦拭大刀,似乎仍不放心,还想等等。

    怀瑾走上前,见周谡望着不远处的山林若有所思,不禁道“从秀水镇,乃至清河县,到幽州,唯有这条路可走,其余的皆要翻山越岭,风险过大,他们还没那个气魄去闯。”

    “走吧。”

    周谡仍是坚持等了约莫两刻钟,才起身。

    此时已近黄昏,不宜赶路,他们又骑马行了一阵,到官道边的一处驿站下榻,怀瑾并没有遮掩,而是报出名讳。

    驿长一听是怀家公子,当即恭恭敬敬把人迎进屋,准备安排二人住进上房,就在这时,又来了几个持着兵器的大汉,一进大厅就高声嚷嚷。

    “把你这最好的房都腾出来,爷包了。”

    驿长看这几人穿着官服,也不好惹,一时犯难,正要说出怀瑾的身份,却被周谡制止。

    “随便安排一间就可,不必为难。”

    闻言,驿长又看了看怀瑾,见他点头,方才松了口气,带他们到楼下一间颇为安静雅致的房里。

    进了屋,简单吃过以后,还没洗漱,周谡便把屋里的灯灭了。怀瑾正在吃茶,冷不丁眼前一黑,险些呛到。

    周谡捂住怀瑾的嘴,低声与他道“到房顶去。”

    房顶怀瑾一时有点懵。

    “看个热闹。”

    男人悠悠闲闲几个字道出,仿若逛夜市那般轻松。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数了下,好像支持不改,凑合看的亲稍多点,怎么办裂开jg要不作者后面尽量用周二妹,看着不费劲,换个名的话,作者起名渣,未必就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希望亲们体谅,以后这方面我尽量注意,避开相似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