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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预见之能
    “古今律法, 以刑为辅,震慑百姓。然其实法应以礼为主,所谓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1在维护人伦、秩序之上二者相辅相成。”

    “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三纲五常、十义都概于法中。”

    “若以浅显的意义解释, 那么礼的作用是治本的,而法的作用是治表的。”

    书房之中聚集了许多青年人,直身跪坐于蒲团之上, 专心听从郑玄的讲述。

    角落里熏香悄然,混杂着若有若无的书香, 反而有醒神的作用。

    陈群一面听着, 一面又不经意间皱起了眉头。等到同窗对先生道别离去, 他仍坐在原位。

    郑玄正整理衣襟袖口准备将书简收起, 瞥见陈群静静坐着,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长文,可有疑虑”

    陈群缓过神来,轻轻把手中的书简放下, 说道“学生方才听先生所述, 有一问想问先生。”

    “说罢。”郑玄仍穿着曲裾深衣,只不过今日是深灰色的,未戴头巾, 多了几分威严。

    学生在时大多不假辞色,这时对着陈群一人到时少了几分严肃。

    “方才先生所言,岂不是将法作为礼的填充了吗群以为治国以律法为尊, 若是太过于注重纲常十义, 法所具有的客观公正和公平原则被礼仪制度和宗法等级秩序所代替。”

    如此一来, 礼制反而冲击了法律所应具有的本质,使法成为礼和宗法等级秩序的附庸。

    陈群想起了多年前亲眼所见的案件,“亲亲相隐”却是一种正直的体现

    他如此想着, 心里却忽然间一骇,看向先生的时候正踌躇如何把那句话收回来。

    他怎么忘了,这是封建社会啊

    陈群轻轻叹了一口气,却并不见郑玄有什么愠怒之色,只是有些许惊异。

    “长文,你虽言之有理,然我朝向来重礼而轻法,已经深入骨中,成为根基。”

    陈群低低说道“除非抽筋拔骨”

    郑玄虽然是经学大师,但是陈群忘了他所学的儒学律令,都是这个时代为了迎合封建君主的产物。

    他静下心来不去想这些,对先生道了句抱歉。

    郑玄笑着对陈群招了招手,让他到自己书案前。“我观你于律令的理解已有小成,然易学未见起色。易学不仅研究卦爻、象数、占筮等,而且研究义理及思维。”

    “易道包含甚广,须循序渐进,日久年深地研究。”

    陈群轻声道“学生明白。”

    郑玄满意地点头,继续说道“你在我门下虽只学此二学,但其他经学也需涉猎。”

    “学生在家时由太公与家父点拨,经年教授,平日也有钻研。”

    他越说,郑玄越是满意,又将方才所将的东西叮嘱了一遍才放他走。

    不比平日里,因为门下弟子不多也不少,各有专攻,郑玄讲学分时辰而来。

    近来或是游学或是归家的弟子陆陆续续返回,讲学变作一日一次。陈群除了在自己的居室与易学死磕便是钻研律令,无事可做的时候喜欢听先生讲学。

    公孙方辞学归故里去了,崔琰不舍之余与陈群私交甚好。

    从先生的书房出来,他二人又不是八面玲珑善于交际之人,与同窗混了个面熟便没有进一步交际。等陈群看见站在杨柳下的崔琰,对方已经放下手里正在看的书简与他对视。

    “季珪。”

    “今日天气甚好,琰欲于家中抚琴,长文可愿往”崔琰善击剑,好抚琴,偏偏两种陈群都没有太大兴趣。

    然而好友相约他不好打搅对方的兴致,没有多想便跟着对方一路走到居所。

    崔琰的居所离郑玄府邸更近,却没有陈群那处僻静,此时听讲学回来早市结束,商贩涌回,在街道上造成拥挤,甚是喧嚷。

    后院之中,二人跪坐于树下,毡毯铺地,茶炉熏香相围,崔琰垂下眼帘,不厌其烦地用干布擦拭琴身,检查琴弦及音准,叫来婢女打来水净手,方才做好姿态。

    陈群感受毡毯摩擦衣服的柔软,无聊至极胡思乱想,感慨崔琰真会享受。

    崔琰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手下的素琴,心中微暖,“长文爱听何乐曲”

    索性崔琰不知道陈群心中所想,不然也不会觉得欣慰。

    陈群仔仔细细思考了一番,道“昔日武帝率领群臣到河东郡汾阳县祭祀后土,时值秋风萧飒,鸿雁南归,武帝乘坐楼船泛舟,触景生情写下秋风辞。”

    “此曲意境优美,音律和谐流畅,不知季珪可否演奏一曲”

    崔琰欣然同意,素洁的手抚上琴弦,指尖流转之间泄出湛湛琴音,铮铮有声。

    陈群虽然不精于乐之一道,也不免迷醉。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

    崔琰诵咏原诗,别有一番韵味。

    东风徐徐吹来,和风托起杨柳卷起漫天飞絮。春风荡漾,衣角翻飞与琴音共和。

    远方的人不知在做何事,借此琴音抒发思念之情。

    光和六年,准备在三月起义的张角门下,一名叫做唐周的门徒告密,供出京师的内应马元义。汉帝大怒,下令将马元义车裂,并且让官兵大力逮杀信奉太平道信徒,株连千余人,并且下令冀州追捕张角。

    计划赶不上变化,由于事发突然,张角被迫提前一个月在二月发难起义。张角自称“天公将军”,张宝、张梁分别为“地公将军”、“人公将军”在北方冀州一带起事。

    黄巾义军烧毁官府、杀害吏士、四处劫掠,一个月内,全国七州二十八郡都发生战事,黄巾军势如破竹,州郡失守、吏士逃亡,声势浩大震动京都。

    汉帝马上任命何进为大将军,率左右羽林五营士屯于都亭,整点武器,镇守京师。

    不满一月,又自函谷关、大谷、广城、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等各京都关口,设置都尉驻防。后来,汉帝采纳群臣建议,下诏各地严防,命各州郡征召军队,抵御黄巾军。

    颍川许县内,北海孔融路过时,拜访好友陈元方。

    此时形势紧张,朝廷之中慌作一片。宦官集团面对黄巾军的声势根本没有举措。

    孔融至陈纪府中,彼时陈寔正与陈纪谈论实事。家仆禀报孔融上门拜访,陈纪连忙将他迎进来。

    孔融见过陈寔之后,便说起了现在朝廷中的形势。

    三人对坐,孔融面有奇色“今日皇甫嵩上谏,向陛下请求解除党禁,拿出皇宫钱财及西园良马赠给军士。”

    陈家父子二人并未有多少兴奋之色,陈寔神情淡淡,只是说道“党人禁锢多年,如今黄巾起义,朝廷害怕党人与起义军联合罢了。”

    孔融不敢反驳,只是轻声解释道“只是令我惊讶的是,半年前黄巾军尚未事发之前,长文便对我说起过。”

    “他当然对我说,黄巾军声势浩大不久将反,朝廷害怕党人积怨联合起义,一定会释放党人。”

    “那时我半信半疑,因此没有对别人说起,不想今日早朝与吕疆所言未有差异。”孔融奇道,目中满是欣赏。

    原来今日早朝之时,大臣吕彊对皇帝上言道“党锢久积,若与黄巾合谋,悔之无救。”

    因此皇帝多有动摇,欲释放党人,接触党锢之祸。此时应该与身边的宦官商量,因此久久没有下旨。

    陈纪皱起眉,转头看向久久未语的陈寔。陈寔古波不惊的双目有些浑浊了,然心里却很是清明。

    “如我所见,此前教导见虽发觉阿正平对朝事并不关心,然却将天下形势烂熟于心,有所见识和主张。此子前途无量啊”

    孔融也为友人高兴,眉间的愁云慢慢消散,浅浅一笑。

    “听闻郡中欲举颖阴荀彧为孝廉”陈家父子性情温和雅正,交谈之时也是一种享受,孔融有意逗留,陈纪正是巴不得,于是接话说

    “荀氏子弟素有美名,荀文若及冠不久,郡守就有意举他为孝廉。只是后来何进封大将军,离职之后有意亦是让替补之人关照荀氏。”

    陈寔闻他二人交谈,并未有加入或打扰之意,端坐之时不忘记给三人分别添上热茶。

    水汽袅袅,湿意扑面,茶香在鼻尖萦绕使得趣味更浓。

    孔融一笑,称赞何进此举颇显知人之明。

    陈纪谈论不多时,忽然噫了一声,不由得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孔融问他想到什么,陈纪便蹙眉说道“我听闻黄巾起义爆发之后,豫州尤其严重,恐不久攻入郡中。”

    陈寔闻此也是皱眉,一时间氛围一凝,不知该说什么。

    孔融傍晚时分告辞离去。不出几日,汉帝接纳提议,大赦党人,发还各徙徒,要求各公卿捐出马、弩。不久之后又下诏推举众将领的子孙及民间有深明战略的人到公车署接受面试。

    但是也是果真如陈纪所料,不出一月,豫州黄巾军流入颍川。

    于是朝廷又发精兵镇压各地乱事涿郡卢植领副将宗员率北军五校士负责北方战线,与张角主力周旋。

    面对颍川黄巾,拜曹操为骑都尉,受命与皇甫嵩及朱儁各领一军,一共四万多士兵,讨伐颍川一带的黄巾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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