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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风撩动着他的衣衫,深蓝色领口绣着片片竹叶,发丝扫着秀挺的鼻梁,一幅无比出色的皮囊。

    沈妙意一怔,迅速思忖着眼前人的意思。

    赔罪她从没见他跟谁赔过罪,即便是对着殷雨伯,他也是挺直脊梁冷笑

    “你”她好容易张嘴,话语堵在喉咙就是没办法说出。

    说什么如何说说他的无理强迫她她只有下意识的抗拒。

    “这样如何”殷铮站直身子,嘴角微翘,眼神中是平时不多见的平和光芒,“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不等人回应,他便上前攥上了她的手,拽往一处偏门。

    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出了沈妙意一身冷汗。

    “不,我不去”她摇头,昨日那份无助的控住再次爬遍全身,抽走了她的所有气力。

    她勾起身子向后拽着,用那微不足道的力气反抗。

    殷铮停步,回头看人满身的拒绝,不禁皱了眉“你又要哭了”

    沈妙意不敢哭,死死压住眼底的酸涩,几乎是软声的祈求“阿兄,你让我回去吧”

    庭院深深,树影斑驳,满墙的地锦已经变成了红色,紧紧贴着墙壁。

    殷铮没有松手,只是举起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确切说来,是他抓着的手。

    “看,你的手脏了”他把她的手裹在掌心,上面是方才残留的葡萄汁液,带着果香气,“我帮你擦擦。”

    说着,他掏出自己的帕子,低下头为她擦着,仔细到每一个指尖。

    “不用”沈妙意抽回手藏去身后。

    殷铮攥了下已经空掉的手掌,两步逼上人前 ,垂眸看着女子惊慌的脸,笑了下“不接受阿兄的赔罪”

    沈妙意咬了下自己的舌尖,想让自己镇静下来“阿兄是东陵的忠瀚侯,仁义忠孝,对待兄弟、妹妹也是好的。”

    周遭静了,偶尔风过,墙上地锦便啪啪着拍手一样。

    “哈哈哈,”良久,殷铮笑了,好似是有了十分有趣的事,忍不住拍了两下手,“好好,说得好。这倒让我记起来,身上还有如此的重任。”

    他抬抬下颌,折扇敲着手掌“可是,妙儿还是要走这一趟的,你信阿兄,是真的赔罪。”

    “你要不走,沈夫人回来可要认为我欺负你了。”人执着的等着,甚至特意往后让了让,像是显示诚意,实则更像是逼人妥协。

    “我娘”对于这话,沈妙意咬碎了一口银牙“那,那你不要像昨日那般欺辱。”

    后面的字几乎听不见,那种事情说出来岂止是难以启齿

    “好。”殷铮想也没想。

    知道这事躲不过,沈妙意被人从偏门带了出去。一出去,便见着巷子里停着的马车,普普通通的。

    她跟在人后,心思转了转,生怕碰到回来的沈氏。

    马车行进在邺城大街,殷铮坐在窗边,单臂支在窗框上,朝着外面看。

    他微仰着脸,嘴角若有如无的笑,迎面而来的风温和吹拂。

    沈妙意局促的坐着,心里慌的不行,也不知他要带她去哪儿,心里组织了不少话语,此刻竟只能憋在肚子里。

    “妙儿是否真的游过邺城”殷铮回身坐好,见着离自己远远的女子也不在意。

    坐再远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手就抓过来了

    “知道,往昔也会出来看看的。”沈妙意有一瞬的恍惚,这样平和说话,好像昨日的恶劣只是错觉。

    殷铮摇头,侧着脸看她,眼中带笑“你看的只是表面,地下藏着的才是有趣的。只要你有银子,有权势,什么都能买过来,信不信”

    “是吗”沈妙意低头,想避开他的注视。

    他说的那些她的确没见过,可是想想的确是了。

    “我们下车去。”殷铮手里折扇敲了敲车厢,马车应声而停。

    沈妙意下车时有些傻眼,万没想到,他带她来的地方竟是城里最繁华的长宁街。

    路上全是人,经过时不免就会在两人身上停留一会儿

    他这是何意

    “走啊,妙儿。”殷铮几步之外回身,一把折扇打开在胸前,另只手对她伸了过来。

    沈妙意脑子嗡的一声炸开,呆呆的看着那人对她笑得好看。他是想让所有人看到,看到他和她在一起

    不,这不行的

    “我”

    殷铮折回来,抓起她的手,指尖捏了下柔软手心“还没走就累了”

    他抬起折扇,挡在她的头顶,遮住了落下的日晒,眼神温柔“听话,再往前走走,给妙儿奖励。”

    沈妙意抽不回手,虚着身子差点当场瘫下,只能咬牙低下头去,躲避着路人的目光。

    他拖着她,一步步带着往前。这是他一直期待的,她只跟着他一个人,她是他的。

    两人进了一处粥铺,正搭在两街的拐角处,摊主是个近五十岁的妇人,见有客人来,忙着招呼上去。

    “两位客人来了”妇人热情道,粗糙的手拿着布巾擦了擦桌子。

    “甜粥两碗。”殷铮道,也终于松开了那只软软的手。

    妇人忙应下,转身去了锅台旁。

    此时已过晌午,并不是用膳的点,是以铺里只有沈妙意和殷铮。

    “妙儿一直喜欢着这家的甜粥,是不是”殷铮问,单只看着这地方,眼中还是淡淡的嫌弃。

    罢了,反正她喜欢。

    沈妙意看着忙碌的妇人,又看了眼殷铮“你如何知道”

    “看见过,”殷铮手里扇子打了个花,随后放在桌上,“每次只要经过这儿,你都会让车夫停下来,买上一碗甜粥。”

    沈妙意看看前方,可不就是厚德楼或许是他在那里看到的

    想到这些又不免心惊,是说他早就注意上她了。她还记得,他昨日说两年前该带走她。

    两年前后脖颈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凉意遍身。

    很快,妇人端了两碗粥上来,又客气了两步,便拖着不利索的脚步走开了。

    “你喜欢,回去时再买上两碗。”殷铮伸手过去,试了试沈妙意粥碗的热度,目光不自觉就流连在她的脸上,“不烫了,尝尝”

    沈妙意捏着调羹,心不在焉的搅着碗里甜粥,最终舀了一勺送进嘴里,甜腻的黏稠。

    一旁,殷铮笑了,往日眼中的冰冷消融,出现一线满足“妙儿吃东西的样子,好乖。”

    两人挨着坐,稍一动就会碰触在一起,路人看着,也道是一对休息的夫妻。

    沈妙意艰难咽下口中甜粥,突然对于韩逸之的婚事觉得渺茫起来。

    “这”殷铮捏着调羹,嘴角抽了下,随后好笑的看着沈妙意,“她今日的粥没做好”

    明白他在问什么,沈妙意从来都知道这家的粥不算好,至少比不过侯府的。每次经过买上一碗,不过是照顾这位妇人腿残,生计不易而已。

    从粥铺出来,日已西垂,橘色光芒染透了整座城池。

    殷铮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继续带着人往前,隔几步就会停下,然后指着什么,问她喜不喜欢

    逢到人多之处,他会为她挡开人群,不被挤到,像在哄着一个娇贵的孩子。

    每当这时,沈妙意就会觉得,这个人或许不坏,若是同他好好讲讲的话,他会明白过来。

    有些事情注定不可能,强行去做,只会为世道所不容,彼此遍体鳞伤罢了。

    正在这时,前方走来一队,操着听不懂的话,衣着也与本朝不一样。

    沈妙意往旁边让了让,也就多看了两眼。

    “东番人。”殷铮看着走过去的那队人,冷淡道了声。

    东番国在海外,乘船从东陵海岸出发,一直往东南,据说要在海上几日。

    沈妙意在人脸上停留了一瞬,突然想到了什么。

    眼看天已经下黑,她心中急切起来,殷平还不知道她的去向,会否在担心

    “阿兄,天凉了。”

    “好,回去。”

    。

    两人回去时,还是从偏门回来。

    这边没有灯火,只能借着天空剩余的微光。

    “妙儿以后想出去,就说出来。”殷铮回头,站在原地等着拉下了好多的女子。

    沈妙意不再往前,与人隔着一丈多远,用力咬了咬唇,疼意让她浑身一颤。

    “阿兄,你还是像之前那样叫我妙意,”她道,声音是往昔的清澈甜软,“或者叫我妹妹。”

    走了一路,她还是想说清楚,讲明白道理,说不定一些事情就可以平息。

    “我知道阿兄肩负着整个东陵,也知道皇上对你的器重,就像方才在街上碰到那些东番人,他们常年骚扰我朝海岸,贼寇烧杀抢掠”她磕巴一下,又继续道,“阿兄是个有抱负的人,每走一步都有人盯着。”

    殷铮紧攥折扇,就静静听着,一动不动。

    这样的他让沈妙意害怕起来,抿抿唇深吸一口气“有时候走错一步,就会被人揪住。阿兄当知道些道理的,并不是所有人认为东陵强盛是好事。”

    两人之间隔着不远不近,彼此相对,远处的石拱桥再被湮没在黑暗中,湖水黑黢黢的深沉。

    不知何时,殷铮忽的笑了声“你懂”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架空哈,地名,国名啥的没有原型。

    给宝贝们比心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