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守岁,翌日起得便迟了些。
闻斐一早起来就没出房门。昨夜的事她还记得,虽然当时谁都没说什么,可那些古古怪怪的目光落在身上,还是让她羞耻极了,今天根本不想出门见人。
正好,这里不是长安,即便元日也不需要出门走亲访友,军中的下属她更是早早就打过招呼,过年不必前来拜访。如此一来别说是起迟了不想见人,她就是在卧房里待上一整日,也不会有任何问题,更没人能说些什么。
闻斐决定用这一天缓解缓解尴尬,与此同时,她也没忘记另一件事昨晚之所以闹得那般尴尬,最初还是因为礼物的事,她今日非得看看褚曦给她准备的礼物到底是什么。
于是褚曦清早一睁眼,面前就多了只摊开的手掌“元日了,阿褚,说好的礼物呢。”
睡眼朦胧的褚曦懵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这是被“讨债”了,一时哭笑不得。她也不觉着恼,抬手一把拍在那手掌上,毫不客气的反问“找我要礼物你不是也为我准备了礼物吗,你的礼物在哪儿,先拿给我看看再说。”
闻斐不满似得轻哼了一声,然后顺势一把抓住了媳妇的柔荑,在她白嫩的手背上重重亲了一口。自觉占到了便宜,她这才满意松手。
旋即闻斐掀被下床,末了也没忘记回身将媳妇重新用被子裹好,而后转身离开。
褚曦将脑袋探出床外,就见闻斐穿着中衣赤着脚,三两步跑到了衣柜前,然后从衣柜顶上取出一只不大不小的木匣。她还没来得及提醒对方冷,闻斐就已经抱着那木匣跑了回来,盘腿坐回了床上,冲她挑眉而笑。
不过褚曦可没心情与她耍花腔,白了她一眼,就伸手掀开了被子,而后把闻斐的脚拉进了被子里,险些将人拉得一个踉跄“赤脚下地,你不冷啊”
这里可不是南方,屋外的积雪可还厚着呢。
闻斐讪讪而笑,赶忙将怀中的匣子递了过去,转移话题道“阿褚你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褚曦见她神色略有讨好,倒也没有揪着不放,腾出手来接过了木匣,而后打开来一看,却发现里面是一把极为袖珍的弩。这弩袖珍到可以挂在腰间,藏在衣服里,都不会碍事的地步。只不过也因为太小,让人一眼看了还以为是小儿玩具,并不敢相信其功用。
当然,就凭这把弩是闻斐亲手送的新年礼物,褚曦也不会将它当做玩具。她指尖在打磨平滑的弩身上抚过,抬头问闻斐“这是你做的”
闻斐不意外她能猜到,略显得意的抬了抬下巴“我拆了军中三把弩,耗费了几个月,才改良了这一把。等到西征时,阿褚你把它带在身上,多少也算添了个自保的手段,我也能安心许多。”说完又跃跃欲试“一会儿咱们去校场,你试试这弩如何。”
说话间,小将军已全然忘记,自己原本一整天都不出门的打算。
褚曦看着闻斐满脸“等你夸我”的样子,哑然失笑,但想着闻斐为自己如此费心,心中又不免一暖。她冲闻斐招招手,后者从善如流的靠了过来。
下一刻,闻斐就觉唇上一软,被人啄了一口。
褚曦也不等闻斐反应过来,打算亲了就跑。只是她掀开被子,一脚踩在地板上,立刻就被冻得缩了回去,完全不能理解闻斐之前同样赤着脚,怎么就能面不改色的跑到衣柜去的。
闻斐见状却不免失笑,然后忍着忍着没忍住,也真的笑出了声。
被笑得脸色微红的褚曦瞪了闻斐一眼,仍旧有些不解气,伸手就在闻斐的腰侧捏了一下。她没太用力,痛倒也不痛,但闻斐怕痒,原本就在笑的人这下忍不住了,边笑边讨饶“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我不笑了。阿褚你下床要做什么,我帮你啊。”
褚曦犹自不满的“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闻斐反攻了怕痒的可不止是闻斐一个人,她其实同样怕痒,当下就被闻斐扑倒报复了回来。
一时间,房中笑闹声,求饶声不断。
等闹过了这一阵,褚曦脸色绯红,眼角还挂着一点水光。她抬手抹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指着衣柜没好气道“衣柜里有个青色的包袱,你帮我拿过来吧。”
闻斐眉眼含笑,点点头一脚踩在地上,被褚曦眼疾手快在背后拍了一把,这才穿了鞋跑去衣柜。她打开柜门一看,就见两人的衣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里面,一眼也没望见褚曦所说的包袱。还是伸手在衣柜里翻找了下,才在柜子深处寻了出来。
她见状微微扬眉,心中有了猜测,关好柜门抱着包袱回到了床边。
褚曦接过了闻斐递来的包袱,亲手打开之后,就见里面一件新衣叠得整整齐齐。她捏着衣领将衣裳展开,看向闻斐“试试”
闻斐的目光落在那衣裳的针脚上,看得出针脚细密做得用心,但却不如善于裁衣的绣娘做工精致。心里的猜测似乎印证了几分,她接过衣裳之后,掌心在那柔软的面料上轻抚而过,却是问褚曦道“我的礼物是亲手所制,阿褚的衣裳,可也是亲手缝的”
这话听着好像怕自己吃亏了似得,但褚曦却明白不是。她眨了眨眼睛,倒也坦然“是又如何阿斐可是嫌弃我手艺粗陋,觉得不好”
闻斐便笑了起来,乌黑的眸子里有光“怎么会,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褚曦眉眼柔和几分,也带上了笑,而后轻推她一把“我头一次亲手裁衣,也不知做得好不好,合不合身,你快试试看。”
闻斐从善如流,喜滋滋展开衣裳便披在了身上,然后三两下穿好拉起衣襟,又抬起胳膊活动一番。衣裳大小正合适,也不妨碍活动,于是她满意的点点头“很合身的。”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比绣娘做得合身。”
这是自然的,毕竟闻斐的身份是个秘密,怎么可能让人近身量体裁衣
她裁衣都是自己报了尺寸给绣娘,让绣娘只管照此来做就好。可绣娘们制衣无数,男女老幼什么人的衣裳没做过,男女衣裳的尺寸如何早已是心知肚明。于是闻斐每次报尺寸裁衣,都只好往大了报一些,做出来的衣裳也就不那么合身了。
有此缘故,闻斐一穿上媳妇给做的新衣,就知道她定不是问绣娘要的尺寸。
褚曦正跪坐在床沿上,低头帮闻斐抚平衣襟褶皱,忽然就听耳边传来闻斐的询问声“衣裳很好,可阿褚是如何知道我穿衣尺寸的”
话音落下,褚曦手上的动作当即顿了顿,接着若无其事道“自然是问绣娘要的。”
这明显是谎话,闻斐一眼就看到褚曦突然涨红的耳垂,她眼珠一转忽然就明白了过来。于是抬手扶住褚曦的腰肢,贴近她耳畔吐气低语“说谎绣娘那里的尺寸才不准,你做的衣裳这般合身,肯定是之前亲手量过了。”
褚曦偷偷准备的礼物,连裁剪缝制都是避着闻斐的,自然不会正大光明拿着软尺给闻斐量体。那还能怎么量自然是“亲手”测量
比如贴在闻斐身上,亲手抱一抱她,就能知道她腰有多细。再抬手搂一楼她,就能知道她肩有多宽。再再亲密些,媳妇的柔荑在她胸前比划一番,连胸围也测出来了总而言之,这一套尺寸量下来,实在少不了搂搂抱抱,想想都是让人脸红的亲密。
闻斐能猜出个大概,但说实话褚曦平日里还是十分矜持的,除了某些亲密无间的时候,她几乎想不到对方还能在什么情况下完成这一系列测量的。
可如果那种时候褚曦还能分心其他,闻斐就该反思自己是不是不行了。
两人对视一瞬,褚曦便避开了目光,知道瞒不下去也就说了实话“是之前你教我近身搏杀时,我趁机抱住你量的。”
闻斐听到这话,也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该气恼“学会自保是正事,你怎么能因此分心”
褚曦虽然羞赧,却也理直气壮“我不曾分心,只是稍作留意罢了。你教我的那些,难道我没学会我若真因此荒废教学,难道你又看不出来。”
这倒是真的,褚曦很聪明,无论学什么都很快,包括闻斐教她的那些搏杀技巧。只不过她自来养得身娇体弱,技巧是学会了,却没那个气力去施行,对上闻斐就跟花拳绣腿似得。也是因此,闻斐意识到她的不足,转而开始让她锻炼体力,增长力气。
闻斐哑然无语,再说不出责怪的话来,只是心里仍旧感觉怪怪的她是一本正经在教褚曦的,身娇体软的媳妇倒在怀里她都没分过心。可这会儿知道褚曦当时还有心思故意抱她,那些一本正经的教学,在她心里好像忽然就变了味道。
等过了年,褚曦将体力锻炼得更好些,闻斐早晚还是要继续教她搏杀技巧的。不指望她杀敌,只希望她被人近身时能有自保之力。
可经此一事,闻斐只要想想到时免不了亲密的场面,心思就不免飘了起来。
褚曦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浮动,忽然抬手在她脑门上轻拍了一下,嗔道“我给你量体裁衣也是正事,你不许胡思乱想”
闻斐嘴上应得好好的,扶在媳妇纤腰上的手却不老实,轻轻摩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