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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回归
    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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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  樊超来到香城。

    见到程樾,樊超的态度和六年前相比收敛了很多,似乎没那么倨傲,还礼貌的主动打招呼。

    程樾倒是没什么情绪,  只公事公办的说“你们有几天排练时间,  虽然短,  但好在你们曾经很有默契,希望能尽快找回来,  加油。”

    这之后,程樾就再没出现在排练室。

    她本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仔细消化这几天突如其来的变故,  先是范阳的癌症,接着又得知邵北川的听力受损。

    于私,  她心里是真的担心,可她也知道担心没有用,事情还是要解决,于公,  他们二人都和樾心直接挂钩,  后面的工作一定要斟酌安排。

    程樾和纪淳开了一小时的视频会议,本想休息会儿,  却在这时接到了贺言的电话。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贺言”二字,有些意外,  却并不惊讶。

    意外的是,  事情都凑到了一起。

    而按照她的预计,  贺言也应该出现了。

    程樾将电话接起,只“喂”了一声,就听贺言说“我在这边出差,  我知道你也在这里,见个面聊聊,我有事要问你。”

    程樾没多言,只说“好,我把地址发给你。”

    半个小时后,贺言风尘仆仆的出现在楼下的咖啡厅。

    程樾给他点了一杯热茶,便安静的打量着他。

    贺言比之前明显瘦了一圈,眼神也带着疲倦,还有一点红血丝。

    看得出来,他不只忙,精神上也有焦虑,情绪不够稳定。

    程樾知道,他们之间早晚会有这么一天,需要当面对峙,把过去所有事都掰开揉碎的清算清楚。

    而这一次和过去每次“摊牌”都不一样。

    贺言深深的看着程樾,眼里渐渐堆积起风暴,似乎还有累积了半个月的思念,以及不甘,另外还有些其它复杂的情绪,或许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贺言第一句便是“你早就知道小言的事。订婚那天,你是故意让我妈看见他。”

    程樾淡淡的回“不只是贺之秋,在场很多人都看到了,只有你忽视了。”

    程樾十分的坦然,她做这件事本就光明正大,到这步更不需要避讳。

    贺言深吸了口气,说“我当时眼睛里只看得见你。”

    程樾没接话,也没表情。

    贺言闭了闭眼,又道“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咱们会走到这步。小言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程樾问“你是不是觉得,订婚那天是我在算计你,利用的你的儿子”

    贺言没应,可他的表情却说明了一切,他觉得他被程樾捅了一刀。

    事实上,程樾也能明白他的感受,因为她发现了这件事,却隐瞒下来,她将它摆在他面前,却是用那样的方式。

    程樾说“你不如先反省一下,要是没有订婚,小言也就不会出现在现场,贺之秋不会发现他,而我或许也会选择更温和的方式提醒你。”

    贺言一顿“所以你怪我。”

    “我不该怪么”程樾反问,随即又道“你我是合作伙伴,按理说只应该在生意上有来往,可你连我的情感选择都要管,凭什么。”

    “你应当知道,我对你的心意。”贺言咬了咬牙根。

    “知道,可是知道不等于要接受。就因为你对我有意,我就要回应么。”程樾将问题抛了回去。

    这一次,贺言没接话。

    他只是忍着气,坐在那里瞪着程樾。

    他在压抑者情绪,就像过去每一次一样,他总是做不到对程樾发火。

    程樾却希望他能发作一起,把所有不满都爆出来。

    程樾说“至于小言,你想想清楚,不是我在利用他算计你,他的存在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当初令陈飞若有了孩子,如今也不会有这么多事。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贺言,你怪不到我头上。”

    贺言闭上眼,轻轻点了下头“我知道。”

    隔了几秒,贺言又道“可我以为,你愿意跟我订婚,就说明你我之间还是有可能的,起码你没有全盘否定我。”

    “我的愿意是在你的威胁下发生的。”程樾轻声说。

    贺言身体一抖,张了张嘴,忽然说不出话。

    程樾示意他喝口茶顺顺气。

    贺言端起茶杯,喝了几口,又深吸了两口气,才说“我这段时间可以说是焦头烂额。”

    “可以想象得到。”程樾说。

    贺言一向最听贺之秋的话,而贺之秋对贺言更是寄予厚望,贺言大概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贺之秋会调转过来,和公司的股东、高管联起手来,对他掣肘。

    这对贺言来说必然是沉重的打击,因为他能坐到那个位子上,是他们一起送上去的,他以为自己已经是赢家了。

    但人在顺境和胜利的时候,往往容易发飘,是不会思考的,甚至会自鸣得意,唯有在逆境和受挫之时才会反思,会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贺言说“我之前那么对你,是我的不对,我现在想起来,你恨我是应该的。”

    程樾轻叹一声“我不恨你,贺言。”

    贺言抬起头,有些发怔“那你”

    只是刚说出两个字,他就顿住了。

    程樾说“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你也不用弥补,我没有怨过你,即便到现在,我依然希望你我两家可以继续合作。过去的小插曲,就当做是是磨合好了。”

    这话落地,贺言沉默了。

    他只是看着程樾,一动不动,他看到了她脸上的光彩,看到了她气质的变化。

    半晌,他问“你和邵北川,是不是又在一起了”

    程樾点头“是。”

    贺言又垂下眼,似乎鼓足了勇气,才问出这么一句“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关心你的感情,可我想就算是输也要输个明白。”

    程樾挑眉,随即就听他说“邵北川、韩羽和我,为什么只有我被区别对待”

    程樾说“邵北川对我从没有算计,也没有利益为先,无论我背景、身份如何,他都没在乎过。在他面前,我可以彻底放松,摘掉属于程樾的面具。”

    贺言跟着问“那韩羽呢”

    “韩羽,我和他只是合作,利益为先,无关情爱。我并不爱他,可我也不讨厌他,他应该算是良师益友吧。”程樾说。

    “利益为先,可你曾经将他视为丈夫的人选。”贺言接道。

    程樾说“这两者并不冲突。”

    “既是这样,那我为什么不可以我和你也是利益为先,你为什么不考虑我”贺言追问。

    程樾笑了下,问“你能做到无关情爱么”

    贺言愣了。

    只听程樾继续说“我和韩羽都可以,我们对彼此没有额外的要求,也不贪心,所以我们在心态上是平衡的。我们考虑的出发点都是共赢,怎么样对大家都好,而不是他为什么不爱我。人不能什么都想要,你当初选择跟我合作,就意味着要放弃其它念想。这件事一旦夹杂了个人私欲,那就不纯粹了,它只会影响你的判断,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

    贺言许久接不上话,心里仿佛挂了一口钟,被程樾的话一锤子击中了,发出巨响。

    “贺言,不是我对你不公平,而是你的心态出现了倾斜。你总是在给我设定立场,认为我应该对你如何,一旦稍有偏差令你心理失衡,你就会不满,想办法破坏一切。你回忆一下,过去这六年你是不是一直都在干预我的情感选择你认为这对我公平么”

    贺言将头低了下去,他心里乱成了一团。

    其实在来的路上,他心里还是有气的,他也想好了见面以后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愤怒和不满。

    然而在见到程樾的刹那,此前所有的心理准备全都化为乌有。

    贺言心里一下子软了,他实在做不到对程樾生气,更加害怕一旦不顾后果的撕破脸,将来后悔的只会是他。

    说穿了,他早已习惯了追随程樾,他也一直在小心维系着这段关系。

    他只怕把它弄碎了。

    想到这些,贺言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低声说“以前,是我太荒唐”

    程樾没应。

    直到他说“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误解了。我一直以为我和你同病相怜,以为只有我明白你,也只有你懂我。”

    这下,轮到程樾怔住了“同病相怜”

    贺言抬起眼,眼角微微泛红,唇角是在苦笑“为了家族的利益,履行长辈的要求,被迫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程樾一顿,说“我知道贺之秋对你的要求很严格,你一直都很努力,你压抑,你不满,直到这两年你才喘了口气。可是贺言,我和你不一样,这件事的确是你误解了。”

    贺言眼里划过困惑“我不懂。”

    程樾只说“你有没有想过,以我的性格,有谁能逼迫我做不喜欢的事呢就算我小时候没有话语权,可总有一天我会获得力量,等到那时候我就会反抗。结果你看,我反抗了么”

    贺言又是一愣“我还以为我看你压力一直很大,做事也不敢随心所欲,你总是对自己有各种要求,还有邵北川,你要是不是程樾,当初就不会和他分开。”

    听到这,程樾有些恍然。

    也难怪贺言会这么认为,她的确活得太自律了,就好像被条条框框圈住了,不能反抗一样。

    程樾不由得笑了“如果我告诉你,我不仅没有被迫,还乐在其中呢”

    贺言彻底没了言语。

    而就在这时,程樾想到了邵北川那句话“如果不做音乐,我还能做什么这是我擅长的事,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程樾说“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商务谈判,和竞争对手斗智斗勇,这些都是我擅长的事,如果有一天不做了,我真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我对这些事有浓厚的兴趣,我完全没有不情愿。当然我也想过,摆脱这一切,去自由自在的环游世界。可是想象归想象,要是真的让我过上那样的日子,我只会觉得无聊,那对我来说太空虚了。现在的日子是很累,可我觉得很充实。”

    人要找到一件自己擅长的事,是极其艰难的,有多少人在做自己不擅长,也不喜欢的工作,又有多少人因为迫于生活,而不得不放弃兴趣,向一份枯燥的工作低头

    而她的事业和兴趣刚好融合了,这里面有苦有乐,有悲有喜,难以对外人道,只有自己能体会。

    贺言越发糊涂了“你真觉得乐在其中么”

    程樾说“或者这样说吧。和商场上的人周旋,的确很累,有时候也很烦,可是再艰难我都没想过要放下,只想一心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再去挑战下一个难关。如果这都不是乐在其中,那什么才算呢”

    贺言不再说话,只是端起杯子喝光余下的茶。

    这之后,两人沉默了许久。

    贺言似乎在整理思路,而程樾只是安静等待,没有打搅。

    她想,今天的摊牌大概会让贺言清醒一些,也希望可以令他转变过去的看法,搞清楚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最起码从今以后,贺言不会再认为他们是“同病相怜”了。

    就这样,十几分钟后,贺言决定离开。

    他走之前,忽然说“你和邵北川的事,我会暂时为你保密。但我还是想劝你一句,不要太投入,你家里是不会同意的。”

    程樾笑了下,只说“我根本没考虑过要让他们同意。”

    这在贺言看来或许是障碍,对她而言却根本不存在。

    贺言皱了下眉,仍是不懂,可他也没有追问,只抿着嘴点了下头,便离开了。

    程樾看着他临走之前欲言又止的模样,一时只觉得好笑。

    看得出来他很想刨根问底,但他忍住了。

    这是个进步,也是个不错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知道为啥前两天睡不好了,我大姨妈来了  好突然,一点感觉和预兆都没有。

    之前的作话提到“共情伤害”和情绪管理,有一点忘了说了,在这里补充一下,与大家共勉

    有些人共情能力强,就会很容易受到他人情绪感染,进而受伤。共情分两种,一种是认知共情,一种是情绪共情。前者偏理智,他是通过在思想上的理解达到共情,而后者就是情绪感染。

    20年疫情的时候,网络上有很多人出现共情伤害,负能量越来越多,到处散发,还出现了不少病态性诡辩的人。

    其实情绪就和疫情一样,都是“传染病”,有时候我们会因为一些诡辩而来气,这属于正常的生理反应。可我们不能放任它发展下去。我们都是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当这个层面提升得越高,受影响的可能性就会越低,而不是被牵着鼻子走,和诡辩者辩论。

    为什么农村的自杀率远高于城里呢,气上来了,受委屈了,想不通了,拿起农药就喝了。太多这样的案例,而在城市人来看是觉得“不可思议”的。

    可是反过来想想,是否在经历过20年之后,是不是有更多的城市人变得脆弱了,玻璃心了,动不动就委屈一看到某些社会事件,就要上升到对立面,非友即敌

    前面作话说心态放平这个点,不仅是情绪管理的第一步,对健康有好处,更是训练独立思考,拓展眼界的基础。

    s,法国心理学家古斯塔夫有一本书,写的就是这种现象,名叫乌合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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