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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6
    医护人员第一时间撤走了医疗器械, 给顾洪新遮上了白布。

    事发突然,没有点准备,顾韵先给史清秋去了电话, 让她依次去通知顾家亲眷。

    史清秋在电话里说“顾家就他个, 远方亲戚老早没走动的,这会通知了也不定来。”

    顾韵“你先通知了再说。”

    “我这边联”

    顾韵倏地打断她“少废话,赶紧去通知。”

    那边静了下, 紧接着通话被掐断了。

    顾韵沉着脸, 捞着手机走出去, 病房门一开,看到靠墙站着的向南忆。

    “你还没走”

    向南忆“你还好吗”

    顾韵将手机转了两圈, 才开口“就那样吧, 没什么好坏, 人总有遭的。”

    停了下, 她又说“你回去吧, 开车路上小心。”

    眼下最是顾韵需要帮助的时候,但是关于顾洪新的身后事最不能插手的却是向南忆。

    顾韵冲他挥手“走吧, 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她能理解向南忆, 甚至先步为他做出抉择, 不让他为难。

    只是眼下顾洪新刚去世,还是在服刑期间发病, 免不了会假设,若没有这次牢狱之灾,顾洪新会不会至今都还健朗。

    浅浅的怨恨和迁怒免不了的冒了些头。

    顾韵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些情绪,处理好后才能再次面对向南忆。

    当晚在两名狱警的协助下,将顾洪新送入了灵堂,史清秋后面也来了。

    她在顾韵边上坐下, 脸上是一片漠然,瞧不出几分悲伤来。

    顾韵对她也无话可说。

    夜深时,史清秋打了个哈欠,问她“你开车来了吗”

    “怎么”

    “昨晚没怎么睡,这会有点撑不住。”

    顾韵不知所谓的笑了声。

    史清秋从这声笑里得出自己这话似有不妥,她解释“昨晚你叔胃病犯了,在医院折腾了晚上,白天也没消停。”

    顾韵“我没开车,你另外想办法吧。”

    史清秋又呆了会,便起身走了出去,很长时间都没回来,顾韵怀疑她就近找宾馆睡觉去了。

    灵堂中就剩了她一个,阴风瑟瑟,白烛摇晃,顾洪新的黑白照片正对她,带笑的双眼中都是对她们的宽容。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又有脚步声传来,她以为史清秋良心发现回来了,结果扭头见到的是个男人的身影。

    对于安放死人的地方,他并没有什么避讳,几个跨步走了进来,高大的身影瞬间到了近前。

    顾韵愣愣的看着他,叫了声“陈警官。”

    陈哲环视圈,目光最后落到她身上,里面不见意外和怜悯,似意料之中一般。

    他侧身坐到顾韵旁边的凳子上,说“严丹和阿州短线旅游去了,明天才回。”

    顾韵“没关系,我本也没打算叫她来。”

    “我叫了。”

    顾韵默默的盯着他堪称精美的侧脸。

    陈哲说“今天正好去了趟监狱,所以听说了。”

    倒不是特意背后八卦,是他主动问了声,没想到就是这么凑巧。

    顾韵说“所以你特地赶过来了”

    “嗯。”陈哲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听同事说医院里就你个人,我想着或许会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顾韵“陈哲,你真是个大善人。”

    陈哲也不辩解什么,灵堂里很快又寂静下来。

    他们枯坐了晚上,第二天上午在寥寥几人的陪同下进行了火化。

    简单到近乎敷衍的葬礼结束后,史清秋第一时间回了现在的家。

    而顾韵则上了陈哲的车。

    晚上没睡,她的脸色看过去不太好。

    车子上路后,顾韵靠在副驾闭眼休息。

    某次停车等红灯时,顾韵闭着眼说“陈警官,你总是这么尽心尽力的帮我,这份人情我该怎么还”

    陈哲扭头看她,窗外的光照正巧落在她脸上,初冬的日光给她上了层薄薄的金边,脸色看起来也没有刚才差了。

    “没想着让你还,不用放心上。”陈哲不知想起什么,眼神陡然深了下去,很快又恢复如常。

    到了桃花三里巷,陈哲将顾韵送到门口。

    客套几句准备走人,顾家的院门先步开了,露出向南忆疲倦憔悴的脸。

    他愣了下,紧接着面色一沉,先步转身进了屋。

    陈哲问顾韵“他现在住你家”

    “没有,”顾韵摇头,她本应该解释下与向南忆的关系,但实在太难定义了,若要细细说来,几天几夜都不够,“最近事有点多,他过来帮我而已。”

    给人帮忙还能有人家钥匙

    陈哲沉默,他不好多问,问的多就变得像在质问,自己没立场没身份,实属不该。

    于是说了句让她自己注意安全,便离开了。

    前夜顾韵没休息好,向南忆同样无眠,各自挂着对熊猫眼坐在茶几旁。

    顾韵快速看了他眼“在这呆了夜”

    向南忆缓慢点了下头。

    这件事上他无法为顾韵做什么,站在他的立场,不去是应该,去了是大逆不道。而顾韵却又恰恰与他相反,两人的处境明晃晃的昭告了彼此的对立面。

    他能怎么办只能在顾韵迟早会回来的地方,用另一种方式陪伴她。

    顾韵说“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好好睡一觉,头疼。”

    向南忆看向顾韵,目光纠结迟疑,最后说“我们”

    顾韵截断他“回去吧,有事过后再说。”

    事发的当下说什么都不合适,他们需要时间,时间缓冲过后的交谈才是由理智做主导的,而现在有的不过是冲动。

    向南忆却不怎么认为,若之前还能听进去一些,在见到陈哲和顾韵双双出现在自己跟前时,之前被抛下的危机感又次蹿了上来。

    人在脆弱的时候防线是最松懈的,也是最容易感动的。

    感动这种情绪会把人的好感度拉满,以此产生另外种化学反应。

    向南忆只是想象下,都有些接受不了。

    他还是忍不住明知故问了句“送你来的这位陪了你夜”

    “嗯。”顾韵也没想着瞒。

    向南忆脑袋似被人用力敲击了下,“嗡嗡”的疼。

    顾韵不是那种会轻易对人发出求助信息的人,陈哲能在昨天的日子陪她晚,就说明本身在她心里就有了不同于一般朋友的分量。

    静了片刻,顾韵见他跟傻了样的在那一动不动。

    也不多催促,径自起身去了楼上,回了曾经的卧室,在旧沙发上躺了天。

    而向南忆呢

    在独自坐了有快一小时后才起身,迈着发麻的双腿,踉跄着走出顾家小院。

    他照常去上班,除了迟到些许,精神略差,看不出别的差别。

    陈牧倒是问了他句怎么了。

    向南忆摆摆手表示没事。

    他自欺欺人的想装作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调整好心态继续以平时的状态生活。

    心情有棱角,时间一长也同样能给抹平。

    然而傍晚下班,他回去时却没找到顾韵,电话以及微信都没得到回复。

    向南忆这时才意识到,原来不行,怎么装都不行,个人的努力不叫努力,是白费。

    他每日早晚给顾韵去个电话,发条消息,其余时间正常生活,正常工作,按时三餐,按时作息。

    但人依旧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

    陈牧开玩笑说“你这是在绝食减肥吗脸的病态。”

    向南忆拿文件夹往他肩头用力拍,推门进办公室,泡一杯现磨咖啡提神,接着看文件。

    如此过了周,被严丹带着四处吃喝玩乐努力散心的顾韵终于回来了。

    顾韵瘫在严丹那套小公寓的沙发上,累的整个人都不想动弹,抬手说了句“赶紧把手机给我。”

    严丹这会倒是很顺从的拿了出来,将老早关机的手机递了出去。

    现在的年轻人几乎是被手机捆绑着的,两人这次就脱离了这最大的便利,全程银行卡加现钞消费,麻烦是麻烦了些,但也有另一种乐趣。

    顾韵拿了充电器插上,等了片刻手机自动开机,紧接着开始连续震动。

    她在那一条条翻看,大部分是广告,史清秋也来了条消息,已经是五天前的,问要不要去她那边住几天。

    剩下的就是向南忆的了,十几个未接,以及十几条微信。

    顾韵起先还没什么反应,她已经预料到向南忆会找她。

    实际上这次出门也不无逃避的嫌疑,顾韵就是想给两人留点空间,也留点时间。

    消息内容大致相同,问她在哪里,问她什么时候回。

    直到最后一条,他说“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我直认为这是人生最大悲事,人是如此,感情也样。”

    窗外闷雷划过,雨势瞬间增大。

    这天自前晚开始就没放晴过,断断续续下的人心烦。

    顾韵鲤鱼打挺一样的起身,拎着箱子往门口走“我先走了,下次请你吃饭。”

    被困在卫生间一时难以起身的严丹吼道“你倒是今天请啊,饭点了,我还没地方吃饭呢。”

    回应她的是一记响亮的关门声。

    顾韵驱车赶回了桃花三里巷,看完向南忆最后的那条微信,她老感觉不太妙,心里不太踏实。

    停好车,从后备箱搜了把破破烂烂的伞,手勉强撑着,手拖着行李往家走。

    顾家院门屋檐很窄,稍微可以遮雨,但雨势一旦过大,就几乎形同虚设。

    今晚雨不小,关键是风也大,顾韵走到一半人也已经湿了半。

    她拧着眉加快脚步,心下略感烦躁,跟眼下的雨势一样,劈里啪啦的砸在心上。

    到了门口,脚步倏地顿住。

    顾韵震惊的看着靠墙坐在院门口的人。

    说实话这画面很有点眼熟,上次这副模样坐这的还是文俊良,只是那位是醉鬼状态,而这位

    顾韵上台阶,在向南忆跟前蹲下,伞移至他头顶,张了张嘴,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向南忆眼皮迟钝的动了动,随后缓慢掀起看向她,顶着张毫无血色的脸,连带唇色都淡的要失去粉色。

    顾韵终于忍不住出声“你到底在这坐多久了”

    向南忆盯着她看了会,随后揉了揉眼睛,声音沙哑的说“我做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可能日更会赶不出来,我先打个预防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