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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看几人似乎相信了自己的说辞,稚涼涼面上不显,双眼仍旧满是真挚,心下却长吁了口气。

    她将氓山村视为落脚之地,想安稳地在这修炼几载,若这几人觉她有异,她便得离开这儿,如今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三言两语便将他们牵着鼻子走,稚涼涼唇弯了下,自得于自己的聪慧,她抚了抚胸前悬着的失了灵光的子符,眼风从几个武士身上扫过,暗道若是爹爹,必然一眼便看出她在诓言,如爹爹那般心如明镜,胸有丘壑之男子世间少有,多的是蠢笨之人狼心之人。

    几个武士只见女郎目光扫来,皆不自觉悄悄挺了挺宽伟的胸膛,昂首抬颔。

    “不烦扰诸位举石。”稚涼涼达到目的,有心想走,她看着地上那一排石头,顿了顿。

    方才见他们举起一块石头便欢呼一阵,她便有些吃惊,继而对这如兽类角斗攀比力量的行为颇为不齿。

    当真乃土著,她微不可查地摇摇头,欠了欠身便要走。

    一众青年抓耳挠腮,想与她多言几句,却梗着脖子,支支吾吾,黝黑的皮肤下依稀可见面红耳赤。

    咄他们这些氓山村顶好的儿郎,高大壮硕,多少女儿婉媚逢迎,如今一个个如鹌鹑哪还有往日与那些女儿调笑的胆气

    此界没有很深重的男大女防观念,追根溯源,他们的血脉乃兽族血脉,若说居于城池内的庶人尚立了些男女相处的礼数,这些山野村民则十分野性直白,如兽类求偶,不懂含蓄,看对眼了则可一夜欢好,少女结姻前有情郎乃为常事。

    狩猎队的武士们时常能猎到猎物,为了练力气,他们并不会将所有猎物都贩卖,常会给自己留一些小兽,选他们做情郎,偶尔还能得点兽肉。

    这几个武士在村中少女之间极为抢手,他们自忖乃村中最出色的儿郎,这天边月般的女郎落到了氓山村,谁都开始希翼能得女郎青眼,即便心有惴惴,顿足搓手后仍大着胆子“女郎且慢”

    稚涼涼疑惑地看去。

    “女,女”开口叫住她的青年嚅嚅而言,“女郎唤何名”

    青年话音刚落,蓦地,有一人言

    “俟阿,你问女郎芳名,仔细薇恼你,不让你入帐”

    人群爆发一阵哄笑声。

    “咄我与薇尚未定也,尚非相好”俟阿心虚地飞快瞄一眼稚涼涼,对那人怒道,色厉内荏,“休要胡言”

    “是矣,是矣然女郎之名还是让我等来问哩”那人大笑,朗声道。

    有人开头,这些壮汉心里的念头便如猛虎出山,胆气回来,一声迭一声地问“女郎何名”

    “敢问女郎何名”

    “女郎年岁几何”

    “”

    他们的热情毫不遮掩,一个个皆壮力,中气十足之龄,如此喊问,便如洪钟之声,震得稚涼涼头疼,她瞪大着眼,意识到她竟被一众野民追求调戏,不由粉面紧绷。

    睨了眼俟阿,这便是薇的阿郎,想起薇这几日夸赞他的话,颇有些无言

    如何能这般夸大

    将这粗俗之男夸得如爹爹一般神武俊朗

    “唤我涼即可。”稚涼涼淡声道,为薇感到不值,她可知那千好万好的阿郎也会示好其他女子

    “涼。”几人低声唤了几遍,似是要将这名字刻在脑里记住。

    正当他们默念之际,一人从后边一步跨出,行至稚涼涼身前,平地惊雷

    “若涼需情郎,夜里可唤我,我之雄伟,无女不喜。”犴咧嘴痴痴看着稚涼涼,笑得暧昧。

    “”稚涼涼看着眼前山岳般的人,好半晌才领会他话语的意思。

    “犴真乃狂人也,道尽我心中所想。”后面瞠目结舌的壮汉们暗自在心里想到,尚有些扼腕,女子皆喜壮伟男子,若女郎也喜那夜间极乐之事,自己岂不落后于犴。

    无礼至极,无耻之尤

    稚涼涼嘴唇紧抿,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羞得眼睛微湿,她早该一走了之,如何停下脚步回头听他们的污言秽语

    她盯着那黑脸上的横肉,那洋洋自信的神情,几欲作呕。

    然她气愤至极,胸口起伏不止,却也并未开口谩骂讥嘲。

    原因是她不会

    即便心里恨极,也无法诉诸于口。

    她深吸一口气,暗道与蝼蚁多言有失身分。

    许是她恨恨的瞪视太过明显,终有人阻止了犴再言。

    只见蝰大伸手拦于犴身前,眼神示意他闭口。

    “涼若有事,可先走,莫听他们的戏言。”蝰大沉稳有力的音调令人心安。

    犴即便不愿,也不能驳了队长的面子,只得避让,不过他拳拳之心,如何就是戏言了

    稚涼涼目光一抬,不顾失态,连头都没点,便步履匆匆离开,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儿,这些人成功恶心到了她。

    “女郎要往何处去,往前十里乃为大泽,内有水鳄出没,莫要再走远。”

    草场在氓山村的最西边,乃是狩猎队为练武而修踩出的一块平地,周边用大小均等的石头垒上,而石头墙之外,则是越长越高的郁郁葱葱的长草,足有半人高,把其中的小径掩得严严实实。

    长草没入无边树林,树大草深,越过起伏的山脉,在另一头,便是蝰大口中的大泽。

    蝰大见稚涼涼往长草中的小径走去,不由沉声提醒,冷面上难得出现焦急之色。

    他担忧女郎初来乍到,对氓山村周围何处有山泽,何处有猛兽出没尚不了解,若如此乱行,极易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身后有人跟来,稚涼涼脚下步子稍微一缓,鬓发微乱,娇面粉润地回过身。

    她转头没好脸色的看着蝰大,即便这人方才帮了她,她也不想再与之打交道,只想往后都离这些个莽夫远远的

    “我只在山中寻些野果,不会走远,你不必跟来。”稚涼涼闷闷道,雪腮帮上满是无奈。

    这西边的山脉虽然不似氓山野兽横行,村中女子也常去寻些山珍野果,可蝰大不知怎么地,见这娇滴滴的女郎入山,便十分忧心。

    “女郎要何果,我去替你寻来。”

    “别再跟来”稚涼涼高声道,婉丽的眉目染上疏冷。

    蝰大动作一滞,眯眼立在原地。

    “我于此处守女郎下山。”他语气十分坚定,似是不会再退让。

    稚涼涼蹙眉,只觉麻烦,然这地不是她的,只得随他去。

    女郎远去的身姿娉娉窈窕,腰肢纤细,白衣楚楚,没入绿原。

    蝰大如一座石像目送着。

    拉长的日影随着女郎拨动的长草颤颤巍巍,他的心似悬在那草尖上,一路灼热荡漾

    径直穿过山林,稚涼涼没有停留,更没采什么果子。她原以为自己的口腹之欲不重,可吃了几日野菜野果,她连做梦都梦见酥肉,才知自己是无法如这里的村民般,过着无肉可食,食无甘味的生活。

    须知由俭入奢易 ,由奢入俭难。

    这些村民习惯吃那干巴巴,涩涩然的吃食,一年只在祭妖神之日吃一点荤腥。

    而她却是从小便吃灵材珍肴,艰苦一两日,倒能当换换口味,时间一长却是受不住。想得肝疼,想得没办法入定。

    心神不宁,无心修炼怎么能行,稚涼涼想了一日,将主意打到了那长满蒹葭的沙洲之上。

    听薇之言,如今乃鹭鸟,鸦雀繁育之时。

    泽汀之上,蔓草攘攘,几只沙鹭在其上低空盘旋,唳声阵阵回荡。

    举目四野,这片蒹葭之地比之子河旁的不知大了多少倍。

    烟波浩淼,水天一色,稚涼涼方行至此,便惊起成群鸥鹭。

    那泱泱彼飞之貌,齐齐振翅之声,使她唇角笑意收敛不住,容色之佳,天地为之一黯。

    群鸟停飞之后,旷野静了下来,唯那茫茫大泽内,慢慢浮起一头头丈余长的水鳄。

    如数百批甲之士,阵列水面,灰绿鳞甲如座座小丘凸起,黄眼冰冷而暴戾地看着岸上的纤弱之人。

    诚如蝰大所言是个凶地。

    稚涼涼不屑地扬了扬好看的眉,这群大家伙加起来都没乌狡兽一半之能,威胁不到她。

    提着裙裾,她踩着轻快的步伐,施施然拨着苇草往里走巢穴被藏得极深,稚涼涼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一个,之后有了窍门,找得便快了,专往茂密有鸟飞出的地方而去,她也不全取走,十之取三四,好歹让那些鹭鸟有蛋可孵。

    有须弥芥子在,多少都装的下,这几日实在被馋得狠了,稚涼涼走了大半沙洲,一处也没放过,将第九十九枚蛋放入芥子,她终于一脸满足地直起了纤腰,将耳畔的发丝捋到耳后,鸣金收兵。

    只是投向鸦鹭的楚楚目光,还有些意犹未尽

    她娇哒哒地叹了口气,若非芥子装不了活物,这几只鸟禽倒也可带得。

    咂了咂嘴,有些想念雪燕乳鸽的滋味。

    嗯

    目光随着翩飞的鹭鸟转移,稚涼涼发现一奇怪之地,荣荣而立的蒹葭被压倒似的空了一处,而这些鸟儿打着圈就是不往那儿停落。

    她眼睛一亮

    摇曳着往前碎步而跑。

    南风扬起她的乌发,绸衣擦过苇草,绣鞋踩踏着春泥,簌簌沙沙

    然,不管女郎眼波淼淼似水,何等潋滟至美,面纱飞起一角显露的红唇如何娇嫩,惹人采撷。

    被惊动的郎君却无心赏美。

    鸷初见到那熟悉的身影,心里倏然一紧

    如何又是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