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公子初如何动作,只凝视了一番,眼中光滑闪烁,银白色的气旋没入硕大的头颅,那让稚涼涼险些丧命的水兽便乖顺地匐下身子,游开去,再无方才半分凶狠的模样,显然已被收服。
稚涼涼心中有些后怕和不忿,却也没那么大脸要求公子初将水兽碎尸万段,她以往只是心里对他的修为有所估计,今次更加直观地领略了他的莫测威能,不禁为自己抹一把汗。
不说她隐瞒身份混杂在后院又纵火逃遁,光是这灵石矿都足以让她死一万次,她不信公子初能这么容忍一个人“兴风作浪”,可事实摆在面前,以公子初的身份,要杀要剐绝对没什么顾忌,她到此时相安无事,说明他是真的不打算杀死她,惊吓的后颈儿过去,现在也没性命之忧,稚涼涼总算冷静下来找回了那份聪慧,此刻她垂眸细思,颇为不解,结合公子初方才那些话,渐渐转过味儿来这公子初不会是对她有几分意思吧
否责她想不到任何理由解释他这般轻拿轻放,又或者他本意非如此,这辈子没见过什么美人,乍然看到她这般样貌的,一时昏了头舍不得罚她
这也是可能的,稚涼涼这才想起刚刚鸷初两番揩拭她脸颊的举动,轻柔得跟羽毛一般,加之如今自己如今还明晃晃地栖在他怀里,这也算暴露了他的几分心思,毕竟公子初不喜女子近身的习惯后院女子都知晓。虽然她对这传言嗤之以鼻,在她这儿不作数,然大家都这么说,当有几分可信。
这厢稚涼涼百般猜测,有些头绪,不过转而便打消了这个想法,前车之鉴还在那呢,在公子府时,公子初一开始便未与她保持距离,口头也放浪戏谑,她也曾像现在这般想象,到头却被浇了一头冷水,证实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公子初惯会披着一副多情柔善假面,时冷时热拉扯获取不谙世事女子的芳心,这般高傲的人稍温柔以待,便有无数人为之倾倒,想必在她之前少有女子不被这一套掳获。哪想得到这假面下是何等的冷情冷肺,俯视蝼蚁一般玩弄心意。
鉴于此,稚涼涼便不敢轻易相信公子初的所作所为了,她悄悄抬头看这那副冷竣的容颜,清冷的眉眼,觉得对刚才自己想法有些可笑,吃一堑长一智,她可不会再被鸷初的小把戏所迷惑,让他好再下她的脸面
至于鸷初这么一个站在世界之巅的人为什么要对她使这些小把戏,稚涼涼丝毫没有疑惑,在她眼里这就是个被无敌寂寞透的人,以至于无聊到玩弄人心了,许是自己出乎了他的料想,这番出逃表明了她并没有像朱女之流深陷于他,让他起了兴致,也并无可能。
稚涼涼撇撇嘴,有些鄙夷地瞥了他一眼。
这些都仅是她一时心绪复杂所涌现的纷乱猜想,稚涼涼摇摇头,把这些想法抛诸脑后,她何须猜测他究竟是真情还是实意,不论是真情还是假意都说明鸷初对她有那么几分兴趣,她应感谢才是,因着这份兴趣,她才避免了如今成为一捧黄土的下场,她如今只消想办法拖着不交出凝脂玉石矿,待她成长到能与公子初对抗一二,便一切事情都没了。
稚涼涼神色暗了暗,说到底还是弱肉强食,实力为尊。
如今嘛,自己身上这么多秘密,为了小命着想,还是俯低做小的好。
不得不说,稚涼涼粗中有细,通透至极。
鸷初懒散地撩着眼皮,看着怀中人时不时看他一眼,俏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好笑地问“怎么了”
头微抬远离鸷初的胸膛,稚涼涼美目流波地笑笑,自不会将心思说出,他若怀鬼胎,她也不是任由搓弄揉扁的人,不过她对鸷初还是有很多疑问,遂仰面问“公子如何知道我在这又是如何认出我的,我的面貌可与以往相差甚远”
顶着狐疑的目光,鸷初一顿,微笑“寻到了真姜姬,便是知道了你乃假扮。”
“至于怎么知道你在这,并认出你的”
稚涼涼好奇地睁大眼,她实在不解,是自己哪里露了马脚,还是鸷初有特殊的辨认法门。
鸷初慢吞吞淡声“天机不可泄露。”
若要解释此事,牵扯甚广,不愿让她知晓氓山那只元隼是他,元六监视之举似乎也很难启齿,禹老之事更不能泄露,鸷初索性便一言了事。
稚涼涼“”
脸上的笑挂不住了,眉头皱起,稚涼涼恨恨地瞪了眼鸷初,却不敢斥他。
虽然她心里怎么编排鄙夷公子初,然而实际上,稚涼涼是有些怵这人的,在公子府时只是忌惮,而方才看过他轻易收服水兽,心底里便悄悄生了怯,否则如今也不会乖乖呆在他怀里。
欺软怕硬的情形在修士世界里比在凡人世界中更严重,毕竟修为的差异便造就了等级,更决定了生死,稚涼涼虽被保护得很好,却也从小知道在高阶修士面前最好不要造次的道理,即便身为宗主之女,可总有些光脚不怕穿鞋的,在元界一些霸主的儿女得罪散修被杀之事屡见不鲜,即便之后有人替之报仇,也为时已晚了不是更遑论受邪修压迫的她,深知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鸷初拳头那么大,稚涼涼目光闪烁,忍了又忍,闷闷地转过头看向前路,半晌没再说话。
鸷初目光落于稚涼涼的脸上便没移开过,温香软玉在怀,即便是他也有些发懵,方才心思一起抱了人,便是与兽定契也没丢开手,面上气定神闲地回着话,实际只是勉力应付,全部心思都汇到了那一双覆盖于腰间腿弯的手上,掌心发热。
以往也并非没有女子坐于怀鸷初凝眉想那时候的感觉,竟怎么也想不起,大约和那些女子在他眼里与木头无异有关。
而现在自己怀里这一个,到底有何不同
紧了紧掌心的腰肢,手心下肌肤光滑细腻,鸷初垂眼皮,深深望她,行走间不复闲然,他实不明白,他本该戏她厌她,怎就发展到今日这“身不由己”的地步,她顶着姜女的外皮他尚频频将目光盯向她,如今她这般样貌他
鸷初皱起眉,意识到自己愈发被她美丽的外皮所惑,心里颇不甘心。
被箍地发紧,稚涼涼难受地挣了挣,腰间的热气她都感觉要把自己灼伤了,也是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衣物与水兽争斗时划破了,腰肢上露出一段肌肤,此时正被鸷初牢牢抓握着,她又不自在地挪了挪,却换来手掌主人不经意的摩挲。
只一息,稚涼涼尴尬地僵住不敢再动。
为了转移注意力,稚涼涼打破僵局,声音微颤道“我们这是去哪”
闻言鸷初微滞,他停下脚步,看看四周,清冷的表情有些碎裂,他下意识抱着人就在这水边逐水草而走,这么长时间也未想去处,实在不该是他所为。
咳了咳,鸷初“便先去你如今的住处。”
点点头,稚涼涼踢了踢腿,声音柔糯“我伤已调试好,公子可放我下来也好让我为公子带路。”
两人都知道她伤一早便好了,稚涼涼这么说,也是让事情顺理成章一些,不会那么暧昧,既然要回帐,她可不想被牧民们看见自己是这么回去的。
鸷初默然。
半晌依言将人放下,掸了掸袖上的尘灰,漫不经心地将手背于身后,袖下的手指几不可见得蜷了蜷。
稚涼涼下地,身体自在了,心却依然没被解放,两人贴着时尚没这么别扭,现在分开了,反倒有种怪怪的氛围在她与鸷初之间流动,她未回头看鸷初一眼,捂着腰莲步轻移,快速往村子走。
一边走一边心里还奇怪,当初鸷初只是近身自己便浑身针扎般不舒服,如今都这般了,竟一点事儿也没有,莫非公子府那几日朝夕相处,让她习惯鸷初这混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