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傍晚有些闷热,远处的天空渐渐沉淀成深蓝色。
塞缪尔坐在阳台上,百无聊赖地喝酒,身后宴会厅的灯光璀璨夺目,剪裁合身的西装衬得他双腿格外修长。他放下酒杯,拿起手机,给伊姆斯打了个电话。
“darg,”英国男人的声音从电话传出来,带着一丝沙哑和习惯性的哼音,“你终于肯给我打电话啦”
伊姆斯的话语有些撒娇般的不满,塞缪尔挠了挠耳朵,感到稀奇地咯咯笑起来“向你报个平安,我们马上要开始任务啦”
德国青年倒是在彻底的撒娇,最后的尾音拖得长长的,还带着些猫咪发出的哼唧声,电话那头的男人屏住了呼吸,片刻后,他吐出一口绵长的气息。
塞缪尔在他没出声时听到了背景明显的嘈杂声,现在已经将近十一点了,那边不应该还这么热闹,于是疑惑地问“你在哪儿”
伊姆斯发出一阵沉闷的笑声“在公园,你肯定想不到”
“科布向梅尔求婚了。”
老天啊,塞缪尔惊讶地睁大眼睛,他错过了什么
“你有拍视频吗”
他一定要好好观赏科布求婚时的手无足措,那个金发男人一定会紧张的,听说科布见到梅尔的第一面时连话都不会说,甚至连呼吸都不敢了。
“没有,不过等你回来的时候,他们恐怕就要结婚了,”伊姆斯低哑着嗓音说,“你得快点回来,darg,大家都很想你了。”
“我知道,你最想我啦”塞缪尔毫不犹豫地说,他的语气无比自然还有些得意,电话那头的男人又发出一阵笑声,带着些无奈又甜蜜的应和。
塞缪尔还想和伊姆斯聊聊,但他的余光已经瞥见了目标人物,于是只好草草地挂断电话,伊姆斯在最后的一秒发出一声响亮的“ua”,给了他一个无形又温柔的吻。
塞缪尔不禁露出一个有些傻气的笑容,他拍了拍脸颊,瞬间变成一个严肃的表情,扭过头,目标弗兰基和保镖正在宴会大厅穿梭。
弗兰基里德,著名货运公司的老板,经组织的调查,他和一些来自俄国、英国的黑势力有某些勾结,时常通过公司的货物船舰为那些黑色世界的人运送禁物与毒品。
他们这次的任务便是通过盗梦,获取弗兰基和那些势力的勾结信息。伊利亚、嘉比和纳什会潜入目标今晚的休憩房间,放倒保镖、进行布局,而索罗和塞缪尔则需要在宴会对目标下药,将其带进房间。
听起来很简单,但塞缪尔今晚得主动出击,他皱了皱眉头,在宴会巡视一圈,看见英俊的美国人身边围了一圈漂亮少妇,索罗笑得轻佻又优雅,看起来丝毫没有在做任务的自觉。
塞缪尔暗暗瞪他一眼,索罗敏锐地抬起头,朝他所在的方向抛了个k,顿时迷晕了那个方向不少的女士。
在心里默默叹息,塞缪尔拿起红酒杯,他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因为索罗之前向他强调过多次。
弗兰基站在宴会中央,左手在和他人攀谈的过程中舞动,右手指尖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雪茄。
塞缪尔盯着即将路过他的端盘服务生,就是现在,他快步走过去,悄无声息地,又好像是不小心地突然撞上那名服务生。
盘子里的酒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玻璃撞击声,塞缪尔左手端着的红酒杯也大幅度倾斜,鲜艳的红色酒液“不小心”洒在了弗兰基的西装上。
“对不起对不起”那名服务生有些惶恐,在宴会里的人基本都是有权有势,他可不敢随意招惹,就算是别人撞了上来,也下意识地迅速道歉。
弗兰基看起来并不太生气,他挥了挥手示意服务生离开,一双墨绿色的眸子转而盯起眼前矮他一头的青年。
“rry”塞缪尔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笑,他笑容轻佻,眼神又有些炙热,配上俊美的面容和奢华的西装,看起来像极了一名大家族的花花公子。
弗兰基没有说什么,只是把雪茄塞进兜里,接过保镖递来的纸巾准备擦拭衣服,结果青年比他更快一步,早早掏出衣兜里的餐巾,凑了过去。
青年温热的躯体距离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弗兰基微微低头,垂下眼睛,一下看见了那人可爱的发旋,长长卷曲的睫毛随着眨眼一晃一晃的,高挺的鼻梁下面是因为沾酒而湿润的唇瓣,再下面是敞开的衣领,酒液有一些还泼在了他的胸膛处,水珠顺着胸口的肌理线条向下滚落。
塞缪尔抬头瞥了一眼他的目标,发现那人目光幽深,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喉结暗暗滚动。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现,从桌面拿起一杯干净的酒杯,斟满红酒,后背挡住男人的视线,迅速地倒进催眠药物,然后转身递给男人。
“里德先生,这是我的敬意与歉意。”
弗兰基盯着他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左手看了一会儿,然后接过酒杯“你叫什么名字”
“休。”
塞缪尔眨眨眼睛,他喝下一大口红酒,舔了舔嘴唇,唇瓣在红色酒液的影响下更加湿润粉嫩。
男人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可闻,塞缪尔暗自得意,他看见弗兰基一口灌下了酒杯里的全部酒液。
上帝啊,他可太好操控了。
塞缪尔凑近扶住男人,在他耳边暧昧地低语“里德先生,我想你得换件衣物,不是吗”
“没错,”弗兰基笑了笑,一下揽住塞缪尔的肩膀,把自己全身的力量架在他身上,“麻烦你了,休小先生。”
男人灼热的气息烫热了耳边的一小块肌肤,塞缪尔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余光中他看见索罗离开几名女士朝他走了过来,于是扶着弗兰基向目标卧室走去。
“你的保镖”还未等塞缪尔说完,弗兰基便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半晌后,弗兰基突然开口,语气古怪“你的手很漂亮。”
“谢谢。”
塞缪尔这次的回应很敷衍,因为他看见男人的眼皮已经摇摇欲坠了,不一会儿,弗兰基彻底闭上眼睛,他大口喘气,拖着男人靠在走廊墙壁旁边。
“做得不错嘛。”
索罗悠闲地朝他走来,身后没有任何人,塞缪尔呼出一口气,迅速地把男人摔进美国人的怀里。
塞缪尔没好气地说“他是你的了。”
索罗有些嫌弃地接过弗兰基,用手掌推开他的脸颊,防止那人的鼻息污染自己昂贵的西装。
等来到卧室,纳什已经布置好联梦机,自此上次被伊利亚打过后,他就变得格外乖巧,话也很少说了,让人安心。
嘉比脱下了高跟鞋,靠在柔软的圆形沙发上,双脚也搭在上面,在塞缪尔一行人进入梦境后,她需要担任放风的职位,在有人要进来时,告诉其他人她和弗兰基正在约会。而伊利亚则待在对面房间里等候,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他随时可以出门,扮演一个无辜的路人。
弗兰基被放在了床上正中央,纳什、索罗,塞缪尔会进入梦境,嘉比光着脚为三人盖上伪装的被子,走到联梦机旁边,轻柔地问“准备好了”
塞缪尔点点头。
下一秒,他第一次睁眼,站在喧闹的宴厅里。
宴厅似乎和刚才的没有任何区别,塞缪尔摇摇头,去除那些模糊界限的感觉,装作享受宴会的模样在人群里穿梭。
周围,衣香鬓影,男男女女穿梭如云,塞缪尔从余光瞥见弗兰基,任务目标的眼睛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直贴在他后颈,青年那里的脊骨以一种舒展的姿态优雅弯曲,骨节的凸起仿佛诱人犯罪。
塞缪尔朝他眨眨眼睛,露出标志性的天真又迷人的笑容,来到走廊,索罗在阴影处抽烟,吞云吐雾。
不一会儿,弗兰基独自一人向塞缪尔走来,青年主动凑近,还未等男人开口说话,一个利落的手刀将其打晕。
他朝索罗使了个眼色,两人再次向目标卧室走去,纳什已经布置好了联梦机。
除了没有嘉比,这一切就好像把不久前的事情重演了一遍,塞缪尔突然有些没来由地不安,他再次摇摇头,舔舔唇瓣,乖巧地躺在床上,等待纳什把他和索罗送进第二层梦境。
纳什蹲在地上摆弄设施,把针管扎进青年的手腕,抬头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准备好了”
塞缪尔点点头。
下一秒,第二次睁眼,他站在喧闹的宴厅中央。
还未等塞缪尔反应过来,他便被推搡着撞上了某个人。摸摸被撞痛的鼻子,塞缪尔抬起头,绿色眼眸闪过一丝讶异。
目标弗兰基就站在他面前,高大的身影将他整个人笼罩住,墨绿色的眼眸幽深难测。
塞缪尔的大脑有一丝短路,按照计划,应该是索罗拖住弗兰基,而他迅速赶往目标卧室从保险箱里拿出秘密。
不过反过来似乎也可以,塞缪尔朝不远处的索罗眨了下眼睛,表示自己来拖住男人。
在用余光看到索罗离开后,他对男人露出一个含有歉意的笑容。
“抱歉,先生。”
“没关系,”弗兰基看他的眼神十分危险,就好像一匹狼在看自己的猎物,“我记得我们不久前见过”
大部分人进入盗梦空间后,都不会记得进来前的部分记忆,显然弗兰基并不在此列,不过这样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我们之前刚刚见过的,里德先生。”塞缪尔舔舔唇瓣,再露出一个轻佻的笑容。
弗兰基也回他一个暧昧的笑容,从保镖手里取走一瓶红酒,亲自为他斟了一杯,塞缪尔勾着唇角接过这杯红酒。
鲜红的酒液随着高脚杯摇晃荡起波纹,带来阵阵发酵的微醺香味,塞缪尔吸了一口气,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清甜,他眨眨眼睛,和弗兰基敬杯,然后把酒液一口灌进喉咙里。
火辣的酒水带来一阵滚烫的气息,塞缪尔被醺得有些飘飘然,突然间想到好像不久前他也是这样为弗兰基倒了一杯红酒,而那里面就放着自己的催眠药物。
意识到这一点,塞缪尔睁大眼睛,他拼命想要看清事物,然而视线越来越模糊,大脑也逐渐丧失意识。
昏迷前的最后一秒,大脑里只留下了一双冰冷无比的墨绿色眼眸。
半晌后,塞缪尔第三次睁开眼睛。
视线逐渐清晰,大脑昏沉,有些不舒服,塞缪尔皱着眉头朝手腕看去,那上面连着一条联梦机的输液管。
他愣了一会儿,竟然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到第一层的,有些讶异但接受良好地开始拔联梦机的针头。
就在他行动时,一个高大的黑影直直罩了下来,浓烈的酒味和阴影铺天盖地。
塞缪尔抬起头,弗兰基站在他面前,露出一个挑衅般的笑容。
“你好呀,小盗梦师。”
塞缪尔瞳孔微缩,还未反应过来,他便被男人打晕,眼前瞬间变黑。
下一秒。
第四次,塞缪尔睁开眼睛。
意识昏沉,脑袋蒙疼,塞缪尔揉了揉太阳穴,被汗沾湿的金色头发耷拉着,搓了下眼睛,他抬起头。
弗兰基站在窗前,端着一杯咖啡,听到衣物摩擦布料的声音,转过身。
男人面无表情,脸色冰冷,墨绿色的瞳孔深处有一抹危险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