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41、Chapter 41
    阳光照在脑袋上暖乎乎的,伊姆斯醒了但不愿睁开眼睛。

    很多时候他更愿意躺在床上,感受塞缪尔轻轻落到他肩膀上的呼吸,搁在他肚子上时不时就会揪一把的小手,或者是抵着他小腿光溜溜有些冰凉的双脚。

    然而在现实里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他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身边空无一人。

    和塞缪尔分手已经差不多两年的时间,他以为自己会重新习惯独自一人漂泊不停的生活,却意外发现自己已经被那段过于温柔的时光磨掉了过多的棱角。

    离开科布盗梦团队,重新和各个盗梦者搭伙的日子并不好过,没有稳定的伙伴,日常的捅刀与背叛司空见惯,时不时就要担心自己会不会死在梦里。可四五年前他可是什么都不怕的老手,从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不习惯的一天。

    伊姆斯走到窗口,拉开窗帘,强烈的阳光直射进来,他眯起眼睛,蒙巴萨的街道人潮熙攘。

    手机传来信息铃声,伊姆斯曾无数次等待发来的是塞缪尔的消息,然而无一例外,它们都是阿瑟的。

    烦人的美国人又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塞缪尔疯了,他试图探究第四层空间,以及什么植入想法之类的事情,或许你可以劝劝他,伊姆斯。”

    伊姆斯挑起眉头,不假思索地回道“你知道我劝不了的,阿瑟,我们已经一年多没见过面说过话了。我相信你,你自己可以的。”

    对面的信息等了很久都没有回复,伊姆斯猜测他可能已经进入梦境了。

    该死,现在才几点,在蒙巴萨是八点,在某个不知道是哪儿的地方时间或许会更晚一点儿

    伊姆斯不想再思考这个,他简单的洗漱一番,甚至连胡子都没刮便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翘着腿,点一支烟,厨房里空空荡荡,没有食物。

    伊姆斯却并不在意这个,他完全没有食欲,从柜子里翻出一瓶年份不明的酒,看着电视便大口大口灌下,等待酒精烧尽他体内最后一点可燃物。

    中途有人敲了敲门送来药剂,他也曾等待敲门的是塞缪尔,然而一次等没等到。那只小猫崽可真绝情,不是吗

    伊姆斯从来不相信,这一年里塞缪尔没遇到一次不需要伪装者的任务,然而他就是没找过自己。他能解决,自己为什么要去操心。

    下午的时候,他百无聊赖地去往蒙巴萨的赌场。

    伊姆斯用手指摩挲着红色筹码,盯着赌桌对面的男人。

    眉清目秀,深色鬈发像丝绸般蓬松闪亮,内里一件海蓝色的柔软羊毛衫,外面套着一件浅色西装,一双蓝色眼眸在赌场昏黄的灯光下显出不真实的色彩。

    西蒙纽顿。

    一个赌技拙劣的瘾君子。

    作为赌场的常客,伊姆斯熟知行内的规则愿赌服输。大多数情况他都是赢的,当然偶尔也会输,不过他仅仅只将这种赌博作为盗梦之外的小小消遣。

    然而西蒙纽顿不一样,他来往于各个赌场,妄想一夜暴富,梦想破灭的速度和午夜的烟火一样迅疾,他总是输个精光。伊姆斯知道他,是因为西蒙欠了赌场里很多人的债务。

    三四年前,西蒙纽顿因为欠债太多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有人甚至说他已经被某个债主干掉了,但显然并没有。西蒙今天重新出现在赌场里,像往常一样按时上班。

    没有人能从赌局里全身而退。伊姆斯飞快地看西蒙一眼,那人下颌绷得紧紧的,他低下头开始计算自己获胜的几率,但到了关键时刻,直觉才是最有利的武器。

    两只隔着赌桌对峙的野兽藏起牙齿和尖爪,保持着看似和平的静默。

    伊姆斯始终保持着随意的笑容,但是背后的汗已经浸湿了他外套里的花衬衫。西蒙纽顿的赌博技术提升很大,和记忆里那个一赌便输的家伙简直判若两人,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一杯柠檬水被服务生放到西蒙旁边,伊姆斯想起小猫崽就很喜欢喝这种饮料时间越久便越发苦涩的汽水。

    西蒙额头的汗珠看起来和他后背的差不多,他用有点儿发抖的手指拿起杯子,把柠檬汁全部倒进嘴里,桌上的筹码已经堆得无法想象。

    伊姆斯又一次跟注了,他不想半途而废,一言不发地将整齐的筹码山推到桌子中央。

    西蒙也跟了注,伊姆斯会用实际告诉他这是个错误,这位年轻的家伙还是太青涩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牌桌上。

    伊姆斯突然想起他在梦境里和塞缪尔在赌桌旁的那个吻,甜甜的,他顿时没有心情再玩下去,伸手便把扑克牌翻过来甩在桌上。

    薄薄的几张纸片在瞬间夺走了喧嚣躁动的人声。

    发牌员将牌摊开,四张不同花色的a。

    “四同号。”

    很精彩的牌,伊姆斯镇静地喝下一杯威士忌,利落地抹了一把嘴角,打了个响指示意服务生继续上酒。

    他的对手西蒙轻轻垂下了眼睛,几不可闻的低声叹息,伊姆斯觉得自己赢定了。

    他仰头喝掉最后一口酒液,坚硬的冰块儿和杯壁撞击的声音清脆无比,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肾上腺素的跳动,伊姆斯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发热,心情很是畅快。

    “你不应该和我赌,”伊姆斯轻蔑地说,“这会让你一无所有。”

    西蒙朝他笑了笑,他闭了闭眼睛定了定神,重新睁开眼睛,蓝色眸子像无焰的火。

    他缓慢地将扑克牌翻过来放在桌面上,用指尖捻着牌角一点一点掀开。

    “的确是一无所有,但我想是你的一无所有,伊姆斯先生。”

    周围的人顿时爆发出狂风暴雨般的欢呼声,伊姆斯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冷了下来。他松开指尖,红色筹码掉落在地上,又被兴奋的人群踩踏。

    桌上排开一列四张相同花色的红心,发牌员也被情绪渲染,举起右手高声宣布“庄家输。”

    昏黄的灯光此时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直直刺进他的身体里,蒙巴萨的冬天并不寒冷,但伊姆斯却觉得所有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当服务生将筹码全部推给桌子另一边的时候,伊姆斯甚至开始怀疑这个场景并不是真实的,他输了,而且输的很难堪,一败涂地。

    “继续玩吗,伊姆斯先生”西蒙纽顿在对面问他,看起来似乎对赢了多少钱并不关心。

    伊姆斯深深呼出一口气,他习惯性地从口袋掏出了一枚筹码把玩,不自觉地就这么转来转去,直到现在他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分外可笑。

    一枚筹码,不过是涂成五颜六色没什么重量的小玩意儿,他却如此喜爱它,甚至把它作为盗梦的图腾。

    他到底想通过赌博换来什么呢

    伊姆斯睁开眼睛,嘴角扯出一个有气无力的苦笑,他说“下次吧。”

    不管周围的人爆发出一阵的嘘声,伊姆斯端起威士忌走到吧台,琥珀色的液体在明亮的灯光下轻轻晃着,像极了一段柔软又美好的梦。

    他放下酒杯走出赌场的时候,蒙巴萨的太阳仍然挂在头顶,巴黎恐怕已经下起了一大片雪。

    塞缪尔在那里会是怎样呢他会和阿瑟一起玩雪吗

    他想起以前两人在塞纳河散步的时候,塞缪尔穿着一身背带裤站在桥上看河水流过,伊姆斯用双手环着他的腰,把脑袋搁在青年脖颈处,用扎人的胡茬蹭他的耳朵。

    塞缪尔站在塞纳河边,指着埃菲尔铁塔的尖顶告诉他“你敢相信吗,我曾经去过那里。”

    “下次我们可以再一起去。”伊姆斯在他耳边轻柔的说。

    塞缪尔开心地扭过头,注视着他,那片浅浅的绿色,像一片清澈的大海,折射的光线仿佛暖阳洒下的碎金。

    想到那时候,伊姆斯脸上的笑意凝滞了半个瞬间,他不自觉又从口袋里掏出筹码开始摩挲,眼里露出某个近乎伤感的,好像烟头忧郁余烬的情绪。

    几分钟后,他偏了偏头,向走到他旁边的家伙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西蒙纽顿朝他微笑,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弧度,他笑着说“伊姆斯先生,我有一个雇佣任务,不知道你是否感兴趣。”

    伊姆斯惊讶地转过身,看着面前的人,西蒙抿着苍白的嘴角,神情比罪恶牧场里迷路的羔羊还要无辜。

    几片圆形的筹码在手指间灵活地转了几个来回,伊姆斯问“你知道盗梦”

    西蒙保持笑容不变,他说“任务的酬金就是这次你输给我的筹码,当然,如果不够,你还可以加价。”

    这些筹码足以买下半个赌场了,但伊姆斯并不缺钱,他好笑地回问“什么任务”

    “植入想法,”男人说,“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伊姆斯猛地想起早上阿瑟发给他的那条信息,那只小猫崽最近就在研究这个事情。

    他微微张大嘴巴,脑海里满是塞缪尔的身影,那双冰绿色的眸子,脸颊处的两个小酒窝,总是湿润粉嫩的唇瓣,那枚没有送出的戒指

    西蒙的双手插在兜里,他显得悠闲而不急不慢,一双蓝色眼眸直直看着他。

    蓝色的,纯粹的蓝,清澈的蓝,剔透的蓝。

    像是婴儿般的蓝色。

    伊姆斯回望他,像是一场对峙和博弈,伊姆斯定定和对方对视。

    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就这样结束,但是最后他说

    “我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西蒙纽顿是索命记忆又称迷幻里的主角。

    詹一美饰演,一个隐性病娇变态。

    婴儿蓝其实是一美的眼睛颜色其他的就不剧透了,猫猫眨眼j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