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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交缠
    周梨紧张得不行, 唇瓣才张起一条缝,就有东西入侵进来,在她嘴巴里搅风搅雨。

    她望向天空, 云朵呈现出一种浅淡的烟灰色。也不知过了多久, 竟陆陆续续飘起了雪花。雪粒落到脸颊上, 遇到体温便化作一滴细小的水花。

    远处响起行人的脚步声,周梨回过神来,使劲挣脱。

    两人总算分开, 皆是一阵急促的喘息,呼出来的白气交缠在一起, 形成一种朦胧的暧昧。引得路过的三两个行人朝他们侧目, 而后又匆匆离开。

    周梨蹙起眉, 嗔怪道“你以后还这样, 我就再也不和你一起出来逛街了。”

    沈越见自家媳妇儿生气了,脸蛋红扑扑的, 煞是可爱,双手捏住她的肩膀哄道“好, 为夫答应你。”

    周梨伸手垂向他的胸膛“我怎么从前没发觉, 你竟然如此孟浪。”

    沈越轻声说道“那是自然,从前我是你三叔,如今咱们关系不同,你是我的夫人, 我是你夫君, 当然是不一样的。”

    周梨哼一声“原先我还当你多老实呢, 却不成想也是个登徒子。”

    登徒子都说上了,沈越怕自己的形象在阿梨心里崩得太多,赶忙解释道“夫人放心, 我只对你一人这样,在外人面前我断然是不会这样的。”

    又有人路过,周梨推了推他“赶紧走了,老杵在这里做什么”

    沈越勾起唇角,牵住她的手“好,夫人还想去哪转”

    周梨道“都下雪了,也快晌午了,咱们回去吧。”

    “嗯。”沈越都依她。

    雪花飘洒,两人十指相扣,沿着河道缓缓朝回走去。

    回去后刚好到了饭点,一家人吃过饭后,沈越便该回房看书了。周梨原本还想帮着捡碗洗碗的,却被牛氏拦下来“这里有我和鱼娘就成了,你才过门,多陪陪你相公才是正经事,快去房间里陪他看书去吧。”

    周梨被撵出了灶房,只好回到房间去。

    进屋时,沈越正坐在书桌前看书,见她来了,从书中抬眸看来“夫人。”

    周梨道“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了”

    沈越摇头一笑“怎么会,与夫人共处一室,只会让我的学业事半功倍。”

    周梨走到床边坐下“你看你的,我不吵你,你只当我不存在。”

    沈越继续看起书来。周梨坐了一会儿后,觉得无聊,又没有瞌睡,便走去书架前随意抽出了一本书,翻开封页,一朵梨花和一个名字映入眼帘。周梨暗自讶然。

    怎么这本书也有她之前倒是见过他有一本书的扉页上画有梨花,她原本以为只有那本书有,凑巧叫她看见了。现在看来

    她陆陆续续翻了好几本书出来看,结果每一本都是。

    她伸手抚上那朵墨梨,画得和她那只鹅黄色帕子上的简直一模一样,她看着看着,突然眼圈一红。

    再次望向沈越,他侧着身子坐在书案前,周梨正好能看见他的侧脸,他左手执着一册书,右手自然地搭在书案上,眉目敛着,正看得投入,此刻,窗外飘着细雪,一阵冷风从洞开的窗户灌进来,裹挟了一大片雪粒进来,撒在书案上,和他的衣衫与乌发上,他却似毫无察觉一般,一动不动,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认真地盯着书。

    周梨赶忙过去关了窗,将冷风与冰雪都隔绝在窗外。

    她回头望着他,她觉得此刻认真看书的沈越才是他平日里正常的样子,她直到现在都还想不通,为什么沈越会看上她,还在他的每一本书上他的名字旁,画了梨花。

    她抬眸看向不远处的书架,沈越的书很多,半边墙都是,没有上千本也有八百册吧。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她忍不住开口。

    沈越没有抬头,伸手翻了一页书道“问吧。”

    “你那么多书,真的每一本上都画了梨花吗”

    沈越点头“嗯,从前想你的时候太无聊,就画花儿消遣一下,谁知画着画着就把书给画满了。”他说得十分自然,就像在说今天的菜真好吃,今天的雪真好看,“后来没书可画,我就拿宣纸画,画了一匣子。”

    “箱子在哪儿”

    沈越随手指了指床底下“床下面。”

    周梨当即走过去,掀开床裙,就看见一只竹编匣子,她将匣子拖出来,打开盖一看,里面果然装了厚厚一沓宣纸,面上一张便是梨花图,她捞起一叠来,翻了翻,果然,全是梨花。

    周梨鼻子一酸,看着那些宣纸道“你画这么多一模一样的东西,不会乏腻吗”

    沈越笑了一声“那不是无聊嘛,还别说,就因为每天画你,我画梨花的水平提高了不少,年前我才画了一幅雨中梨花图拿去卖,被一个富商看中了,你猜我最后卖了多少银子六百”

    他话还没说完,脖间突然一紧,一双手臂突然搂住他,身侧陡然贴上一个温软的身子。

    沈越一怔,缓缓拉下周梨的手,抬头看向她,只见她眼圈泛着红晕,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怎么了”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周梨说话带着鼻音,冬天就是这样,只要稍微有一点哭的征兆,泪水就会流进鼻腔里,堵住呼吸。

    沈越一把将人拉到大腿上坐着“那你为什么喜欢我”

    周梨伸手抚摸沈越的脸,眼里含着泪意与笑意“你才学过人,是十里八村唯一的解元,人又长得俊,很多姑娘喜欢你的,所以我喜欢你有什么稀奇可你会喜欢我就稀奇了,我是个寡妇,当初还大字不认得一个,你说模样吧,就我这样的,甜水镇一抓一大把,你怎么会看上我呢”

    沈越微微蹙眉,佯怒道“不许你这样说自己,寡妇怎么了又不是你想成为寡妇的,不认得字怎么了你这样聪明,我以后慢慢教你,没准还能把你培养成个女秀才呢。”

    听他这样说,周梨暗自开心,只是他还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呢“你还没说为什么会喜欢我”

    沈越想了想,突然在她脸上啄了一口,笑道“兴许是见色起义,我家夫人太好看了。”

    周梨捏起香拳砸向他“哎呀,我这样认真的问你,你就只嬉皮笑脸的回我。”

    沈越被她砸得心猿意马,突然握住她乱挥的手腕“夫人,要不咱们接续昨夜未完成的事怎么样嗯”

    周梨身子一扭,把头偏向另一侧“不行,白日宣淫,岂是君子所为”

    沈越把她的脸掰回来“我家夫人学识见长啊,还知道白日宣淫了。”说着,就捧住周梨的脸蛋亲起来。

    周梨下意识挣扎了两下,谁知沈越非但没放开她,反而加深了吻的力道。

    周梨的身子渐渐软下来,慢慢失去挣扎的力气。

    蓦然,她只觉得整个人一轻,沈越抱着她站了起来,朝着床榻走去。

    他轻轻将她放到床上,尔后又是一阵抵死相吻。

    半晌后,周梨觉得自己被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一个猛推,将沈越掀到了一边去,又害怕他再度反压过来,赶紧翻身骑了上去。

    沈越笑起来“原来夫人喜欢在上面啊。”

    周梨发出一声娇嗔“去,你那样重,我快被压成烙饼了。”

    沈越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勺,轻轻往下一压,两人又要亲到一处,却听门外突然响起牛氏的声音“越郎,外头有人找你。”

    沈越抿了抿唇,皱起眉来,有些恼“谁啊”

    牛氏道“是衙门里的差爷。”

    周梨讶然“官爷官爷怎么上家里找你了”

    沈越答应着门外“就来就来。”

    周梨从沈越身上下来,沈越理了理衣衫,就向门口走去,可走了几步后又倒了回来,趴到床上就在周梨脸颊上啄了一口,笑意深深“等我回来。”

    周梨推他“哎呀,你快去吧。”

    沈越走出房间门,因为周梨还在床上,便把门带了过来。走到门口,果然看见一名官差打扮的中年男子。沈越上前一礼“不知官爷找在下何事”

    官差还了礼,紧接着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牙牌,和一封官府文书“沈解元,在下此次前来,乃是奉命来接您去京都赶考的。”

    沈越有些吃惊,接过牙牌来看了看,确认了来人身份,又将那文书接过来,展开一看,原来今年春便要恢复会考。会考已经停了两年,如今重新恢复,朝廷体恤,特地命各地官府亲派舟车集中将举子们护送入京。

    沈越对此倒不觉得太惊讶,因为从前也有这样的先例。尤其是那些偏远之地,也许七八十年都出不了一个举人,因此但凡中举,当地官府都相当重视,必定亲派人护送参加春闱。

    那官差道“官船已在省城长江边候着了,正月初十便起锚,甜水镇距离省城至少有一日半的路程,是以最好今日就走。”

    沈越沉吟片刻“那烦请差爷进来烤烤火,在下去收拾一些细软便同你走。”

    沈越把人领到院中,让牛氏过来带着进堂屋歇息,他则进了屋内。

    周梨早整理好身上的衣裳起来了,这会子站在洞开的窗边,一双眼莹莹地望着他“马上就要去京都了吗”

    沈越知道她听到了,点头“嗯。”声音闷闷的。

    周梨道“那我帮你收拾一些换洗衣裳。”

    说着,就朝柜子走去,将里头的一应衣服都抱到了床上,一件一件的挑拣

    “这件兔绒的袄子你得带上,现在天气还很冷,还有这件,是新棉花做的芯子,暖和,还有这个、这个和这个,哦,你到京都考试时,大抵是春天了,还得带些春衫,你回程时应该是酷夏吧,那还得带些薄衫”她一边絮叨,一边理着。

    沈越站在她身后,目光随着她的身影移动。

    “啊听说北边天气干燥,手和脸很容易起冰口,等等,我给你装一盒木兰膏,每日晨起涂一层在脸和手上,就不会皴了。”

    说着,就跑去梳妆台边,拉开抽屉翻来覆去找一阵,等找到一只白瓷小罐,又跑回来,塞进包袱里。

    然后又停下来想“对了,你的书,听说去京都,得从省城坐船顺流而下,到了苏杭又得沿着运河北上,一路上都在船上,估计会挺无聊,得多带些书。”

    她兀自跑到书架前“你们会考都看些什么诗经史记春秋”

    沈越跟过去,立在她身后“阿梨。”半晌没说话,一开口却发现喉咙像吞了一把沙似的发涩,声音也哑了。

    周梨继续捡着书“啊”

    沈越抬手,将她手里的书接过来,放回书架上“不用带这么多东西,只身在外,一切从简。”

    只身在外周梨垂下头,眼眶一热。她忍着不使泪珠儿掉下来,免得临到离别给沈越添堵。

    沈越放好了书,又捏住她的双肩,轻声道“会考大概在三月初,咱们离京都远,所以最近就要启程,今次朝廷特意派人来接我,我也只好跟着那位官爷去,放榜大约在六七月,我看了榜就回来。”

    周梨点头“嗯。”

    沈越放了她,走到床边,将包裹里的衣服捡出来一些,重新打包好,周梨见方才自己打的包足有一口锅那么大,被他这么一捡,便缩成了个西瓜大小,不禁道“你就带这么一点还是多带些东西吧,免得路上急用。”

    沈越摇头,“不用了。”说着,把包袱垮到背上,“那我走了。”

    周梨愣怔望着他,没有回应。沈越似是不忍再看,当即转身就预开门出去。

    手才搭到门闩上,忽然一阵香风扑来,一把将他搂住了。

    “沈越”她终是忍不住,在他怀里啜泣起来。

    沈越心里一疼,捧起她被泪水打湿的脸蛋,低头,狠狠地吻了下去。

    他从来没有用这么大的力气去碾过她的唇,可现在,他恨不得将她整个都含进嘴里,揉进身体里,带着她一起上路。他的阿梨,他的媳妇,他心底最柔软的不舍。千言万语,终化作一阵抵死的交缠。

    半晌后,他放开了她。

    “等我回来。”沈越说完,夺门而出。

    周梨立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泪眼婆娑。

    他先去了堂屋,同牛氏和沈幺道了别,便同官差一道朝院外走去。

    周梨立在房间门口,看着他走出院子,翻身上马,策马而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视线里,只余一阵越行越远的马蹄声。

    牛氏和沈幺都追到院门口去巴巴地张望,周梨没去,她抬头望天,细细的雪花还在飘着,一阵凉风吹来,卷了一些在她脸颊上,刺骨的冰凉。

    渐渐的,马蹄声完全消失,周梨心里也随之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