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舒服了
“我保证, 此毒可解。”
这话一出,跪着的裴隐和站着的樊青都松了口气,觉的自己活过来了。
樊青忍不住笑道“能解便好, 能解便好。”
说完视线忍不住追向正主,却见夫人淡淡挪眼,没有多高兴,主君任由她掰弄着手指,侧脸看不出什么表情。
蔡礼只能自己解释“我从未想过害公主,所以毒药会随时间消逝, 为保药效不散,之前公主每隔两月生病, 我会借机续药。只因此番来凉路途遥远, 王爷担忧公主开口生变, 这才让裴隐以药入花。”
“不料被主君发现。”
霍衍山更因此大怒, 将裴隐重伤驱逐,兰花也被弃。
之后他们受李怀祈命令一路紧赶慢赶, 李书妤还是意外开了口。
李书妤听了这话抬头, 眼睛看看裴隐, 又看看霍衍山,不知想到什么脸颊鼓起似是不悦。
一直留意她的霍衍山装作不经意抬手,袖子挡着伸手戳戳她的脸,被李书妤一把抓住。
霍衍山见她侧眸, 明显有话说但暂时不能说,眉目稍动, 便也不招惹她。
两人的动作隐晦,其他人并没有留意到。
蔡礼继续道“此毒被我用银针封喉多年,一旦开口就会毒素蔓延”
所以听见李书妤说话, 蔡礼才会失态。
“不过好在不及半月,尚能补救。”蔡礼松了一口气。
李书妤能救,一切就好说。
霍衍山仔细听着,而他身边李书妤正襟危坐。
夜已深时,蔡礼被人抬走,裴隐跪的久了双腿血脉不畅,瘸着跟人走出去。裴隐对李书妤下药触及了霍衍山的底线,没有某人命令,樊青也不敢轻易搭手。
等正厅没了旁人,李书妤肩头才瞬间耷拉下去。
她脑子清醒可就是想睡,眼皮不受控制闭上,自己也没有办法。没多一会儿就偷偷瞥他一眼,见霍衍山早已盯着她不放,索性朝着他直接倚上去。
“困了”
他手抬起李书妤下巴,让她面颊往上。
烛光洒在她瓷白的面颊,李书妤那双凝视他的眼睛倒映着男人模样,似乎她的眼里只看得到他。
霍衍山眸光微暗,舌头猝不及防舔在姑娘额上,“恩,头不是很凉。”
他温柔触碰,李书妤才会乖乖的。
大概是被亲舒服了,她觉着好,从方才一直绷着的神情有些松动。
霍衍山见她欢喜,又轻轻舔了几下叫她满意,嘴里却道“舒服了”
李书妤点头,大方承认。
她平时对人冷淡居多,唯独有他时才会高兴不高兴都摆在脸上,送到他眼里。
就像现在两人挨的极近,他的气息让小姑娘浑身酥麻,明明这种感觉难以言喻,却还是不避不闪往他怀里靠,这让人想逗弄都逗弄不起来。
霍衍山侧身让她窝的更舒服,又想起方才她不高兴,直接就问“刚刚不高兴”
“恩。”声音小小的,又蹙起眉。
对他不高兴,但他问什么还答什么,乖的让人心软。
“为何不高兴”霍衍山把她滑下去的肩头扶正,把人揽紧了些。
“裴隐下药被赶,花也是因为有毒才丢,你不告诉我。”李书妤抬眼看了看他,没好气瞪他。
殊不知单纯的她眼力干净,里面装不下苛责,挑起眼尾更多娇嗔。
她怨霍衍山隐瞒,当时就是因这些两人闹了好大的脾气,他明明都知道就是不说。
“就因为这个”霍衍山云不甚在意道“我忘了。”
李书妤仰头,“怎么就忘了”
霍衍山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如今这姑娘倒是不好骗了。
李书妤冷不丁凝着他,“你不说,阿妤也知道。”
四目相对,她把身子坐正,无法无天捏他面颊,带着气恼和恶劣在惩罚他。
男人的脸面格外重要,霍衍山被捏了依旧平静,只紧了紧搂着她腰的长臂,“阿妤又知道”
“恩,”她捏完了,又安抚的贴脸过去蹭蹭。
对他生气但又心软的一些动作,这让霍衍山怎么能气起来本来还想逗她一番,如今只能顺着她问“阿妤知道什么”
李书妤太过简单,他并不信她真知道。
谁知
“你不告诉,因为怕阿妤难受。”
直达真相的一句话,配上她轻而娇气的嗓音,霍衍山沉默一瞬,有些意外。
便听到她继续说“因为裴隐是受哥哥命,你怕阿妤知道不高兴。”
被亲生哥哥下令绝嗣,无论原因如何许多人都不能接受。
当时裴隐被发现,霍衍山最先考虑的不是自己能不能有后,而是她会不会难过。李书妤只是单纯,又不是分不出好坏,有些事多费些时间想通了,心里是暖的,可就是泛酸。
眼睛不眨的望着他,带着说不清的滚烫,加上贴在身上的两团起伏明显,简直是勾他犯罪。
临近五月,凉州夜里的风还是带着冷,霍衍山被戳破浑身却热。
他目光不经意挪开,“我只是嫌你哭麻烦”
他不愿看她,李书妤哼哼两声拽住他,用力抓着示意他低头。
男人由着她低头下去,就被妻子一个用力磕在头上,事后尤觉不满又撞了几下。
霍衍山不动,由着她发泄。
他额头硬邦邦的,怕伤到她特意伸手垫着。这些心疼李书妤的事他都做,可无论李书妤怎么闹,就是不愿说一句实话。
李书妤没了办法,看着他被撞红的手背,又凑脸过去呼了呼,轻轻的几下近乎没有,霍衍山却感觉到了。
霍衍山禁声,心跳瞬息万变,面上不动声色。
但须臾,他还是笑了。
自李书妤生病他头一回真笑,在寂静的夜稍纵即逝。
“阿妤不傻的,看的明白。”李书妤不自觉打了个瞌睡,却硬撑着,“可你不说,阿妤就生气了明明你都没有错,为什么要让人冤枉你呢。”
李书妤蹙着眉,不满的声音也轻柔,“你心都不疼的吗”
小姑娘拿手指着他心口,睁着一双格外认真的眼道。如若换成她,被人冤枉都要委屈死了,就他嘴硬什么都不说。
如果不是蔡礼讲出来,他铁定要瞒一辈子。
她声音软软的,呼吸洒在前头,让他眼睛不复沉静。
“不疼。”
因为身体带毒,她困倦极了,闻言眼睛眯成缝隙,“你都不疼自己。”
霍衍山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有时候忙起来几天几夜不合眼,从来不怕身体垮掉。
李书妤头埋在他胸前,抱怨道“不过没关系,阿妤疼你好了”
他对她好,那她多疼他一些好了。
霍衍山手顿时一紧,眼睛盯着她不转,看着她几乎睡过去的脸,犹如春水流到心上。
外头有巡逻的士兵,他极力不让自己放肆开心,坐成酷冷挺拔的主君,孰不住笑意早在那话出来时就堆积眉眼。
李书妤实在有些撑不住,如今她睡醒不由自己,连着打瞌睡。
顾不上看他什么表情就伏过去,“抱阿妤,睡”
霍衍山看着耍赖的猫,想哄她多锻炼一下,“下来,自己走。”
说完可能觉的太强硬,又补充道“我牵着走。”
她手却抱的更紧,“阿妤走不动。”
眼睛都不睁,是算准了能得逞。
“那怎么办”他问“走不动还理直气壮”
小姑娘乖巧是乖巧,但胡赖也是真的胡赖。霍衍山明知道,想狠心扯她起来,可触及她冰寒无知的身体,无奈和心疼交织成一张网,将他罩住。
霍衍山最终没用力。
“真走不动”
李书妤脸上极白,眼睛睁了一瞬,困倦湿漉,“恩。”
“行吧”霍衍山接住她身子,“伸手。”
困极的人自己张开手,这个时候动作倒是极快。霍衍山绕过她膝弯,把人抱起来。
“就属你最懒。”他嫌弃道。
李书妤整个靠向他,反轻轻接道“恩,就属你最好。”
边睡边说认真又好笑,苍白的脸带光。
霍衍山呼吸一窒,忍不住抓紧她的腿。
门口服侍的丫鬟站在暗处,透过天上月色悄悄看去。
挺拔的主君面容生冷,浑身带着和凉州风沙一样的狂狷,她怀里姑娘裙裾飞扬,单个侧脸就美而柔和,两人明明相差甚多,可一步一步走去又格外般配。
霍衍山无所谓别人凝视,却用广袖将她护的密不透风。
一路走去极稳,等他把人抱进正院,人早已睡颜恬静。
霍衍山轻轻抚着她的面颊,忍不住屈指勾在她鼻子上,最后又弯腰下去挨了挨她,把人好好裹在被褥里,这才转身而去,温和的眉眼一出门才逐渐冷淡。
霍家虽是凉州主府,却比不上别处繁华,一座府邸仅三进院子,占地不大且山石居多,唯有的几株古树也是粗壮镂空的榆树,颇有几分苍茫。
霍衍山来到时蔡礼已经洗漱好,由樊青陪着等在那里,听闻脚步声这才抬眸。
夜色很深,霍衍山看他的眼神却比黑夜更深。
“她中毒六年,解毒需多久”李书妤睡不安稳,一醒准要寻人,霍衍山没跟人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李书妤体内的毒属于经年累月积攒,虽说蔡礼无加害之心,但是药三分毒,这么多年毒素早已打乱了她的经期运转,无论酷暑严寒都手脚冰凉,有时候坐着都会忍不住伸手到他怀里。
她也犹豫过,但冷了只能找他暖。
霍衍山久经沙场,受伤多了自然也懂些岐黄之术,知道李书妤这样的身子哪怕有嗣,却也要遭受比常人更为艰难的育嗣之苦,所以才暗中召见蔡礼。
蔡礼受了一掌,人正虚弱,“公主这些年除了毒药,也一直吃我研制的克毒丸。若想根治只需银针走位,汤药固本,最多两年便可毒性尽散。”
这并未让霍衍山完全放心,瞥他一眼道“解毒后,可有后遗症”
蔡礼一顿,老实俯首“是药三分毒,哪怕毒解公主也有体弱之症,往后往后若有子嗣,生产怕是要、要凶险些。”
“这么说,便是有了。”霍衍山走近一步,黑靴稳落,“你毒她,却治不好她。”
蔡礼羞愧万分,也辩无可辩。
从医多年蔡礼自问算称职,唯一一次私心连累了一个姑娘,如今被霍衍山毫不留情剥问,只觉愧疚难当,不敢抬头。
这样不知静默了多久,霍衍山忽道“孩子,我不要。”
蔡礼一惊,瞪大了眼睛,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霍衍山说孩子他不要,是自己理解的意思吗蔡礼忍不住看他,却见男人捻着手指,幽深的黑眸自带凶狠的光芒。
正犹豫之际,便听霍衍山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他也正静静看着蔡礼,“蔡礼,我信你有办法,你也必须有”
蔡礼的确有办法,只是他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说了。晋国百姓对于子嗣极其看重,如今霍衍山却要为了一份未知的凶险不要子嗣。
蔡礼想说什么,但似乎又不知道说什么。
公主一生受尽苦楚,但蔡礼不得不感叹她遇上两个最好的人。
李怀祈以身做伞,遮她半生风雨。
霍衍山不为人父,也要她平安顺遂
李书妤是不幸的,但同时她又是极幸的。
霍衍山淡淡道“蔡礼,你要清楚,我留你不是你救她命,而是她救你命。”
“你敢对她下毒,就该知道,如果不是你有用”
他嘴唇微勾,后面的没有再说下去,望向蔡礼的眼神足以表达一切。
“她活、你活,知道么”
作者有话要说 孩子的问题大家不用担心,霍狗这么识相我怎么会这么对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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