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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李寄曲
    静海郡大牢中,关押着李施苒、冯晋、雷跖、庞亭等人。庞亭刚被关进来时一直叫喊,连续叫喊了几日,见狱卒都不搭理他,便也消停了。

    “乔大人,这边请。”

    傍晚时分,范推官引着乔太守来探监。自庞亭被押入大牢,乔太守还是第一次来看这个内弟。

    庞亭看到乔太守,两眼汪汪,开始诉苦,“姐夫,放我出去吧,这里又脏又臭,还有老鼠姐夫,姐夫”

    乔太守近日整顿静海郡,严抓贩卖少年的恶人,若将庞亭暗中释放,岂不落人口实。可庞亭这般可怜,他又于心不忍,“你所犯之事罪不轻,姐夫会给你找个好地方流放,等姐夫致仕,就和你姐姐一起去看你。”

    获刑流放,皆为荒芜偏僻之地,哪有好地方,且离乡背井的,很多流放之人最后都客死他乡。这些都不提,就说如今的时局,边境年年战火,若将他流放到边境庞亭吓得不轻,哭道,“姐夫,我错了,不要判我流放,我愿意散尽家财,弥补他们。姐夫,求您了。”

    “夜间寒凉,你姐姐怕你冻着,给你备了几套厚衣服。”乔太守吩咐衙差将衣物放在了庞亭的牢房中,但对于庞亭的哭求无动于衷。

    关在附近大牢的冯晋道,“庞兄弟,别求了,你姐夫胆小怕事,哪会管你死活。”

    乔太守看到冯晋,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他最看重的心腹,竟背着他干了那么多坏事,还拉庞亭下水,若非冯晋唆使,庞亭再混账也不会去当街抢人,还买卖少年。

    乔太守安慰庞亭道,“你所犯之罪,我和你姐姐自当会为你去补救,这些年你所赚的银子,我已经全数补偿给那些无辜少年了。好在你非主谋,罪不至死,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姐夫”庞亭继续抽泣。

    “经此一事,望你好生反省。”乔太守探视完庞亭,打算离开,却被范推官喊住,“乔大人,您留步。下官准备提审李施苒,您不妨一起听听。”

    乔太守疑问,“李施苒既已当堂认罪,何须再审”

    范推官回道,“下官刚收到丹徒县的一份卷宗,里面记载与李施苒所言有些出入。”

    “既发现疑点,你就审吧。”乔太守说完,又想走。

    没了冯晋帮他处理公务,还有范推官,之前是冯晋一手遮天,又哄得乔太守开心,所以静海郡事事都是冯晋做主,现在冯晋失势又被关在这里,乔太守就开始提拔范推官,将公务交给范推官。范推官着急,“大人,此案牵扯重大,下官不敢擅自做主”

    乔太守道,“本官既将此事交给你,你就大胆地做主。范推官啊,你还年轻,该多历练历练。等本官致仕,朝廷也不会这么快派人来接任本官的太守之职,到时这静海郡就靠你了。”

    大牢内,冯晋发出一声讥笑,“范大人,曾几何时乔大人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当时我为了乔太守的这些话,为静海郡任劳任怨,现在出事了,乔大人翻脸不认人了。范大人,您看看我,我就是前车之鉴啊”

    冯晋旧事重提,还揭乔太守的短,乔太守怒道,“冯晋,你还有脸说,这些年本官对你不薄啊,把你当子侄般看待,可你呢,勾结奸商,中饱私囊,买卖少年,祸害百姓,还还胆大包天地想杀赵大人,若非赵大人明事理,本官险些要被你牵连”

    冯晋道,“若您真的对我好,为何下一任静海郡太守的位子,您不留给我”

    乔太守失望道,“原来你要的是静海郡太守的位子。因为没有得到这个位子,你就胡乱施政,到处敛财是本官看走眼了。”

    “如果是我当了静海郡太守,我定比你这事事不管的庸官强。”

    冯晋毫无悔意,气得乔太守差点要喊狱卒过来对冯晋施以重刑。

    范推官拦住乔太守,反讽冯晋道,“如果静海郡到了你手上,还不知多少百姓要妻离子散呢”

    “大人,李施苒带到。”

    这时,狱卒押着李施苒过来。

    李施苒一脸平静,“两位大人召见犯妇,不知还想问什么。犯妇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该认得罪,也认了。”

    范推官早就料到李施苒会这么说,便道,“你与白夫人结仇,只因你以为是她害了你们李家人,但真正谋杀你们李家人的罪犯,现在已经被关在了这里。李施苒,你潜藏白家二十多年,若要杀人报仇,有的是机会,也有的是更好的法子。只要你将白九节扶上白家当家人的位子,不就什么都好说了。”

    李施苒脸色一变,“犯妇不知大人在说什么。”

    乔太守也听得糊涂。

    “带进来”范推官话音落,有人押了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到乔太守面前。

    押着瘦瘦高高男子的人,庞亭也认识,此人叫石北,是那位赵大人身边的护卫,自从他被关到了大牢,石北就时不时地来看他。下意识地,庞亭就躲到了角落。

    石北持剑行礼,“见过乔大人,范大人。”

    乔太守惊住,“你不是随赵大人回京了吗”

    石北道,“赵大人觉得事有蹊跷,便派人去了趟镇江府,想调取丹徒的卷宗看一看,却被这贼子盯上了。蒲牛,老实跟两位大人交代,是谁派你去的”

    “是是白家的傅公子。”在石北面前,蒲牛吓得哆嗦。

    傅巡派人去盗取镇江府丹徒的卷宗乔太守诧异,怎么会是傅公子

    李施苒心中也是一团疑惑,他为何去抢卷宗

    范推官看了李施苒的反应道,“赵大人所料不差,李施苒,你果然有所隐瞒。”

    李施苒不做声。

    范推官又对衙差道,“既然此事与傅公子也有关,那就请傅公子来衙门一趟吧。”

    李施苒脸色慌乱,想说话又不敢说,怕多说反而露了破绽。

    “请大人恕下官欺瞒之罪。”范推官向乔太守请罪,并同乔太守讲了来龙去脉,“这些都是赵大人和鲁通判吩咐,下官不敢不听。”

    被蒙在鼓里的乔太守自然是生气的,但他怕得罪七公子,又嫌同鲁通判这大老粗对骂有失文人风度,想想就忍了,“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吧。”

    冯晋是听出来了,这一招引蛇出洞,用得好啊。什么镇江府调取卷宗,根本是个幌子。蒲牛,就是最好的证据。

    乔太守和范推官到了公堂,看到了鲁通判,也看到了去而复返的赵大人一行人,除了孟朝,赵娴、梁四爷、梁照水等人都在。

    “本官本已离开静海郡,是鲁大人派人告诉本官,说抓到了日前跟踪本官的人,本官想着回京也不差一天两天了,便来了。”七公子为人正派,即便嘴上的说辞是信口胡来,也说得教人信服。

    梁照水在一旁心生佩服,不愧是七公子啊,说谎都说得跟真的一样。要不是她知道实情,恐怕也被骗了。

    鲁通判还似模似样地附和,“是,是这么一回事。”

    乔太守平日昏庸,但这会儿却心里清楚,赵大人和鲁通判二人一唱一和的,摆明了在糊弄他。不过他也乐得装傻,有人在帮他审案子,处理这静海郡的一摊麻烦事,不是挺好的嘛。

    七公子、乔太守、鲁通判等人一一落座,今日案子由范推官主审。

    “几位大人,不知传唤在下前来,所为何事”傅巡刚从白家书院出来,就被带来了公堂。

    范推官道,“自是有案子涉及傅公子。傅公子,有个叫蒲牛的,说是受你指使去抢夺丹徒县关于李家的卷宗。”

    “在下与丹徒李家并不沾亲带故,抢那陈年旧卷宗有何用”

    傅巡正解释着,宇文海等几个白家人也闻讯而来。宇文海腿伤未愈,拄着拐杖,由白家人扶着,要强闯公堂。

    范推官看了眼七公子,便让衙差放了宇文海等人进来。

    宇文海关心傅巡,护着道,“阿巡,没事吧。”

    傅巡道,“海师叔,我没事。”

    宇文海指着跪在地上的蒲牛,为傅巡作证道,“这个蒲牛,几次跟阿巡讨要银子,阿巡没给,他就怀恨在心。”说到傅巡与蒲牛的过节,无非就是有次傅巡看到蒲牛被人追债,好心帮了他,结果蒲牛就赖上了傅巡,隔三差五来讨要银子。

    几个白家人道,“是是是,我们可以作证。”

    范推官道,“的确,傅公子与丹徒李家是毫无干系。”

    “范大人明察。”傅巡在毫无准备之下,被突然带到了衙门,尤其是看到蒲牛也被抓了,心中不免慌乱。他不知道丹徒县的卷宗上怎么记载李家案子的,但那日听到孟朝跟他说,七公子已经派人去查了,他就坐不住了。不管如何,他不能冒这个险,一旦李家的卷宗到了静海郡,万一上面记载了一些不利于他的事,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就没了。可现在看到七公子,傅巡当即想到自己乱了阵脚,心急办了件蠢事,在七公子眼皮子底下去抢卷宗,不是不打自招吗。或许,这调取卷宗,就只是为了引他上钩,让他有所行动。傅巡强作镇定,心里想着有李施苒在,定会保他。

    傅巡刚为自己辩驳完,孟朝便扶着白夫人赶来公堂,白夫人怀抱琵琶,怒指傅巡,“大人,杀我儿的就是他”

    傅巡心一惊,白夫人之前还神情恍惚的,怎么又恢复正常了,难不成这些天就在骗他但面上,傅巡却道,“阿乐一死,师父受不住打击,怕是又犯病了。”

    “我好端端的,何来的病”白夫人手一拨弦,琵琶声带恨,眼神凌厉,“你派人在我的饭食中下药,想让我神志不清。傅巡,别忘了,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既然猜到是你,我岂会不防着你”

    怎么会是阿巡宇文海不相信。

    琵琶声停,白夫人跪向范推官,“请大人为我儿伸冤,就是傅巡这孽徒杀了我儿”

    李施苒道,“白夫人,杀白乐的是我我李施苒做过的事,敢作敢当”

    案件陷入了两难,白夫人和李施苒各执一词,一个说是傅巡,一个是李施苒自己。范推官看向七公子,七公子与鲁通判对视一眼,鲁通判出声道,“范大人,本官这里又寻到一个人,与此案也有关。”

    范推官道,“那也请带上来吧。”

    衙差带了一个憨厚男子进来,年纪与傅巡相仿,因连夜赶路,一脸风尘仆仆。

    “草民李寄曲,见过诸位大人。”男子跪下道。

    李寄曲又是谁啊在场的人皆蒙了,唯独李施苒身形一怔,颤抖道,“你你说你叫什么”

    男子迟疑道,“姑姑您是姑姑吗”

    李施苒看了看这男子,又看了看傅巡,这名叫李寄曲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施苒逃过一死、流落在外的侄儿。可怎么又来了个李寄曲若这男子是李寄曲,阿巡又是谁

    傅巡此刻脸色难看至极,好个赵大人,暗地里竟然派人去调查他的身世。故意说要离开,不过是让他放松了警惕,是他大意了。

    七公子道,“傅巡,本官从未想过要去镇江府调取卷宗,只是派人去打听了些丹徒李家旧事。”丹徒李家的旧案一目了然,入室杀人的窃贼也已抓获,但李施苒的反常,却让人怀疑。如若白乐不是李施苒杀的,她便是在包庇他人,这世上能用性命庇护的,大抵是至亲之人了。

    “赵大人如何认定是我所为”傅巡一开口,算是承认了。

    李施苒愤恨,扑向傅巡,“你一直在骗我”那么多年,她从未怀疑过这个侄儿,甚至还想着为他顶罪。

    七公子道,“说起此事,得亏梁姑娘提醒。”

    梁照水这个看着没什么心眼的女子傅巡一脸不信。

    七公子道,“你做事缜密,从不留痕迹。所以,白乐身边的喜儿,你也不会留活口。在我们离开后,你就潜入喜儿房中预杀之,被贺丰阻拦,但可惜喜儿和贺丰都未看清你的面容。说起此事,梁姑娘便说了句,蒙住了脸,总还能手。”

    “手”傅巡更不解了。

    站在七公子后面的梁照水不好意思道,“傅公子,你不知道吗,你的这双手很好看。”

    这世上,应该没有女子会盯着一个男子的手仔细地看,但梁照水自小被秦继珉带偏了,关于美好的皮囊,无论男子和女子,她就会习惯性地一眼辨别,人的相貌除了一张脸,还有身形,有手,有足故而喜儿稍微一描述,梁照水就想到了傅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