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二做担保,且梁照水只是个种花人家的女儿,高大山等反贼没有再为难她。梁照水趁机在小村子里转了一圈,看到了一群暂得安稳的妇孺,不免心酸。在这座看似繁华的开封城,掩藏了多少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高大山等人因劫走了都城的一干贵胄子弟,还有皇子,各个得意洋洋,酒坛子喝空了一坛又一坛。
段二悄然离席,找到梁照水道,“您往那个方向一直跑,附近有渔船,您可以坐渔船返回开封城。”
梁照水劝道,“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高大山他们是谋反,谋反是大罪,不会有好下场的”
“段家就只剩我一人了,天大的罪,小的也担得起”段二固执道。
梁照水苦劝无果,看到前面孩童忽然想起一件事,“前阵子我听赵大人说起,当年段家庄还有遗孤,是个襁褓中的婴孩,被人救了下来。”
段二显然不信,“为何之前没听您说起此事”
“我我本来想等赵大人找到那婴孩,然后再跟你说。”梁照水说得信誓旦旦。
段二迟疑了,难道他的小侄女还活着算起来,小侄女也该十岁了。
梁照水继续游说,“你是不怕死,但那个孩子怎么办,她已经死里逃生过一回,若这回受你牵连,还要再躲躲藏藏、担惊受怕一辈子”
“您何必逼小的”段二哽咽,“孩子生在六月,是我大哥的长女,当年她还那么小罢了,若梁姑娘能助小的找到孩子,此生愿听梁姑娘差遣”
梁照水安抚道,“段二,那说好了,我帮你找孩子,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不准跟着高大山他们造反”
想到那可怜的侄女,大哥唯一的孩子,段二终于点了点头。
梁照水暗松了口气,真怕段二跟着高大山这些反贼去刺杀官家,刺杀阉党,白白丢了性命。
接着,梁照水顺势和段二商量如何救萧世子等人,段二心里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听了梁照水的吩咐。其实,别说救这一干贵胄子弟,就是救一个萧世子也很难。
回到萧弘稷等人被关的屋子,梁照水拉着萧世子到一边,低声道,“我带你逃出去。”
别看萧世子平日看不惯这帮贵胄子弟,但在危难关头,他还是挺讲义气的,说什么都不肯走。
梁照水道,“我们总得先逃出去,才能找人来救啊。否则这穷乡僻壤的,朝廷怎么找得到”
萧弘稷想想也对,“梁照水,那你先走吧。若本世子逃了,必然会打草惊蛇,让那些反贼提高警惕。本世子就在这里,等你回来救。”
梁照水被气到,却拿萧弘稷没辙。
“梁姐姐,你若有法子出去,我等性命,就全仗你了”萧弘稷突然一作揖,也引起了赵植、张泗等人的注意。他们一听梁照水有可能逃出去,纷纷燃起了希望。
梁照水被这些贵胄少年看着手足无措,“我试试。”
萧弘稷对这些少年贵公子们道,“你们身上可有什么信物交给梁姐姐,让梁姐姐多找些人过来。”
梁照水去搬救兵,自然需要与官府打交道,找就近的官府是上策。而这些当地官员,很多都是攀附朝中权贵,尤其是蔡公子,出自相国府,若当地官员得知蔡相国的孙子被反贼抓走了,还不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张泗、孙年、蔡公子等贵公子们依次取了身上的物件,梁照水两只手都拿不下,“别给我了,够了,这些够了。”
一旁的莘王赵植哼了一声,“尔等这些管用吗”说完,扯下身上的玉佩,交给梁照水,“这个,你拿去御赐之物。”
刻着龙纹的玉佩,岂是常人能有,确实比那些物件贵重,梁照水毫不犹豫地收下,“莘王爷,您放心,民女一定找人来救您。”
赵植难得和善,“你一路保重。”
梁照水挑了两、三件能代表这些贵公子身份的物件,其余的又还了回去。
段二在屋子外放风,见梁照水还未出来,便催促道,“梁姑娘,快走吧。”若等高大山酒醒,如何走得了。
在段二的掩护下,梁照水逃出了小村子。
刚开始,梁照水还记得段二的叮嘱,一路往前跑,但遇到几个岔路,她自己就迷糊了,到底该往哪边走
荒郊野岭的,她一个姑娘家,怕肯定是怕的。
好在梁照水向来运气好,绕了几个圈子,她看到了一艘大船。朝着大船,梁照水挥手,“是去开封城的吗”
大船渐渐靠了过来,梁照水喊声戛然而止,是皇城司的人想想程鸣蝉那个可怕的阉人,梁照水不寒而栗,但想到萧弘稷等人还在反贼手里,让皇城司的人来救莘王,是最合适不过。
“梁姑娘,又见面了。”程鸣蝉似笑非笑。
“莘王他们被反贼抓走了”在说的同时,梁照水拿出了莘王给她的玉佩。
程鸣蝉一点都不急,“天子脚下,那些反贼不过是跳梁小丑,抓几个不尽心,倒不如多抓些。”
梁照水因心急也未察觉到程鸣蝉言下之意,对他道,“程副都知若再晚些,莘王他们可就有危险了。”
“劳烦梁姑娘带路。”程鸣蝉手一抬,皇城司的人分批跟了上来。
梁照水疑问道,“程大人准备如何救人要不趁晚上”
程鸣蝉笑道,“区区一干反贼,本都知还未放在眼里。梁姑娘,这条路,好像不对吧。”
梁照水尴尬,“我不是故意的,我忘记怎么回去了。”
“无妨。”程鸣蝉一示意,擅于勘探地形的一个皇城司中人,就已经走在前面了。
梁照水叹道,“贵属皆是能人。”
进了小村子,皇城司的人就把村里子的妇孺都控制了起来,梁照水一时吓到了,“别伤害她们,程大人”
程鸣蝉道,“不拿她们,如何与反贼交换人质”
梁照水无法辩驳。
妇孺的哭声,很快惊动了高大山等人。
他们提了大刀,赶了过来,“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如此隐秘的小村子,竟然也让皇城司的人找到了,高大山等人又惊又怕,“把她们都放了,否则,我们就把那些贵公子们都杀了”
程鸣蝉不受威胁,“朝廷的军队很快会赶到,你们孤立无援,还胆敢与本都知提条件本都知找了你们这么久,你们倒是好本事,寻了这么一个好地方,藏着隐蔽。”
程鸣蝉说这些话的时候,阴森森的,让梁照水心中徒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莘王赵植等人被押了出来,他们大叫,“程副都知,快来救我们”
程鸣蝉对莘王行礼,“王爷,我等来迟。”
双方对峙,谁都不肯让步。程鸣蝉这里有一群妇孺,高大山等人手上有莘王等贵胄子弟。
高大山将刀架在赵植脖颈,威喝道,“你让那些阉人把妇孺都放了,还有,准备船只,放我们离开”
赵植吓得魂飞魄散,“程鸣蝉,还不照办”
程鸣蝉为难道,“若放这些反贼离开,朝廷的颜面何存王爷是贵胄之身,自有上苍保佑,莫怕。”
程鸣蝉不为所动,高大山等人就急了,现在杀莘王等人显然来不及,除非是同归于尽,杀这些贵胄公子陪葬。
“高大山,尔等束手就擒,本官或许会心软,放过她们。”程鸣蝉手指妇孺,“她们窝藏反贼,本就是死罪。高大山,放人”
程鸣蝉抬手,皇城司的人便一剑刺中一个孩子。
杀人了
皇城司杀人了
梁照水吓傻了,妇孺恐惧的哭声更甚,高大山等人反应不及,就有皇城司的人冲过去,将高大山手中的莘王赵植救下。
场上顿时一片混战。
梁照水看着死去的孩子,愤怒地一把抓住程鸣蝉,“你连孩子都杀你是不是人”
程鸣蝉冷漠道,“本官一个阉人,你觉得本官是人吗”
梁照水被吓的毛骨悚然。
“梁姑娘,她们也是反贼,死有余辜。所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呀。”程鸣蝉笑着对梁照水说道。
“可”求情根本不起作用,梁照水心中懊悔,若她不引来皇城司的人,这些妇孺就不会死。
逃过一劫的萧弘稷,一手救下一个孩子,然后对程鸣蝉大喝道,“程副都知,该救的,您也救了。这些妇人和孩子,求您高抬贵手,饶过她们”
莘王赵植也看着不忍心,“算了,都是些孩子,不必赶尽杀绝。”
“王爷,这些可都是反贼的家眷,我们杀了反贼,杀了这些孩子的父兄,您觉得,这些孩子长大后,会对我们感恩戴德”程鸣蝉反讽道,“莘王爷,您年纪尚轻,这等事您就别插手了。”
赵植被程鸣蝉一番言语说得怔住,是啊,留下反贼的孩子,那就是给朝廷留下祸根。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蔡公子等一帮贵公子也跟着叫嚣,这些无法无天的反贼,敢抓他们,还将他们关在屋子里,喂他们吃那么难吃的饭食,决不能轻饶。
“不要杀她们,不要”梁照水才不管什么反贼不反贼的,在她眼里,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她冲过去在皇城司手下救人,一出手,就把一个皇城司的人推开了。
程鸣蝉惊讶,这梁照水武功不低啊。
莘王赵植等人也诧异,梁照水会武功
萧弘稷、孙年等几个贵公子,也看不惯程鸣蝉的所作所为,在混战中,能救一个妇孺是一个。
萧弘稷道,“早就听说皇城司的人行事狠毒,果真如此。”
孙年道,“连孩子都杀,真是一群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