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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宁稚向沈宜之展示她的小粉丝们, 骄傲得像一个刚打下天下的国王展示她的江山。

    往下划了几页,余光瞥见沈宜之居然走神了。

    真是的,给她汇报她这几年没有虚度光阴呢, 一点也不专心。宁稚闷闷地瞥她一眼,跟她解释“一年就能得到这么多人的支持很厉害了。”

    虽然还没有赶上沈宜之, 但如果不跟沈宜之比的话, 宁稚已经很知足了,她顺口把屏幕上粉丝写的那句“宁稚稚未来可期”念了出来, 眼睛弯了弯, 说“看到没有, 她们说我未来可期。”

    她小小的酒窝,十分可爱, 沈宜之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跟着笑了笑“嗯, 宁宁未来可期, 前路灿烂。”

    宁稚一看到她对她笑, 心跳便漏了一拍。

    不能再跟她待下去了, 不然又要管不住自己说不该说的话。宁稚逼着自己起身, 伸了伸懒腰“我要睡觉了。”

    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这时一站起身,宁稚才发现,这间房子太空了,也太过安静。

    她听到身后窸窣的声音, 沈宜之也站了起来。

    若无其事地把水杯放回吧台上,宁稚揣着不正常的心跳,回过身, 轻松地说“你也早点睡。”

    一边说,一边艰难地把自己的腿从地上拔起来。

    “宁宁。”沈宜之从身后叫住她。

    宁稚本来就恋恋不舍的脚步立即停住了,然后不太在意地回头,恰到好处地露出疑惑的神色。

    沈宜之站在原来的位置,她们隔着半个客厅的距离,昏暗的灯光几乎将沈宜之隐没。

    宁稚屏着呼吸,等了几秒钟,沈宜之问“明早要不要一起去片场,乘我的车。”

    宁稚的大脑一空,随即飞快地转动,一起去片场,四舍五入就是一起上班,她当然想和沈宜之一起上班,但是她一和她待一起,就总管不好自己,今晚就已经说得太多了。

    她犹豫得有些久,沈宜之捏了下自己的衣角,提议道“路上还能对对台词。”

    宁稚立即抓住了这个建议,绷着脸点头“好,但是你要早点起,晚了我不等你。”

    沈宜之眼角微微上扬,笑着说“不会让你等的。”

    她笑得这么好看,宁稚木然转身,回到客房里,才趴在床上,拿枕头捂着自己的脑袋。

    她今晚真的说多了,竟然还告诉了沈宜之她想当她的小狗。

    还好她说了都是过去的事。

    这个人太能干扰她的思想了。宁稚叹息,她翻了个身,闭着眼睛准备睡觉。

    沈宜之那句“我没有讨厌过你”像星星一样在她的大脑里璀璨绚烂地闪耀。

    仿佛被囚禁了六年的灵魂一朝得释,宁稚浑身都轻快起来。

    把枕头摆好,宁稚端正地躺下去。

    合起眼睛睡了会儿,一个念头不依不饶地冒了出来。

    她真的没有讨厌过她吗还是因为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不如客气些,毕竟还要合作的。

    她说那句话真的只是因为太生气了口不择言吗可是那一整段时间她都对她很不耐烦,宁稚感觉得出来,那时候沈宜之非常不想和她联系。

    刚释放的灵魂在牢笼前犹豫地不敢擅自走开,问着看守,我罪孽深重,真的可以离开了吗那道释令是真的,还是虚假的幻影。

    宁稚扯着被子蒙住了脸,她如果是一只小狗的话,也是一只活在过去的小狗,为早就被遗留在身后,蒙上了时间灰尘的各种细枝末节而较真。

    较真到了不知道几点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等她醒来,沈宜之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在等她了。

    宁稚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咖啡,想起今天要和沈宜之一起去上班,她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给羊羊发微信,让她自己去片场。

    沈宜之坐在她对面,安静地吃早餐,不像她,一会儿看微博,一会儿回微信,忙得上蹿下跳的。

    “喝一杯就好了。”沈宜之在她准备倒第二杯咖啡时轻叩了一下桌面,将剥好口子的鸡蛋推到她面前。

    宁稚将手从咖啡壶上缩回来,拿了小勺子舀着蛋吃。

    她不由地想得有些远,沈宜之知道她肠胃不好,不能喝太多咖啡,也知道她最喜欢这样七分熟的煮鸡蛋,她知道沈宜之喜欢酸的食,知道她对茄子过敏。

    她们互相了解彼此的习惯,如果能一起生活的话,说不定会很合拍。

    这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宁稚用力地按了回去。

    没有可能的事情还是不要想了。

    她们一起去片场,路上宁稚拿出剧本认真地和沈宜之对台词,不过大部分都是她的戏份,沈宜之还临时串了一下别的角色的词和她对。

    宁稚觉得沈宜之这样太吃亏了,真诚地说“你下次需要对词的话随时可以找我。”

    一脸力求公平的样子。

    沈宜之忍着笑答应“好。”

    今天拍的依然是外景。

    宁稚得在太阳底下暴晒一整天,防晒擦了一层又一层,还提前吃了解暑药,等到开拍,她还是被猛烈的阳光晒得一阵头晕。

    池生还是找不到工作,补习班的那份工作像是天降的好运,只有一个,再找就找不到了。

    于是她在经过一个工地时,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工头挑剔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连身份证都没看,就给了她一双手套,说“搬多少挣多少,按量算。”

    池生没二话,戴上手套就跟一群工人在工地干起了活。

    很辛苦,但工资居然比她补课还高,池生干脆就在这里做了,白天搬砖,晚上去补习班。

    干活时工人会聊聊天,见池生这么小的年纪,又细皮嫩肉的,不像上不起学的苦孩子,少不得问她几句怎么来打工了,池生说实话“我需要钱。”

    几个老工人都笑,谁不需要钱

    池生腼腆地笑笑,并不多说,只是埋头苦干,想着多挣点。

    打工真的很苦,尤其是池生这样从来没干过重活的,但她硬是咬牙坚持下来了,只是每天晚上都累得沾床就睡。

    奶奶当然问过她在做什么,每天都脏兮兮的,手上还多了好几道口子。

    池生没有撒谎,告诉奶奶她在打工,只是把工作内容改了改,还做了点遮掩“我在补习班补课,顺道还学了雕塑,都是用刻刀不小心划的口子。”

    说着还绘声绘色地把雕塑这门艺术给奶奶讲了讲,说大学有这门课,她很有兴趣,先感受一下。

    老人家一听到课啊,学习啊的,都会觉得是正事,也就没再多问,只是叮嘱池生要小心,别伤到自己。

    池生稳住了奶奶,算是了却了一桩记挂的事,更加拼命地工作,赚得居然不比那些老工人少多少。

    她没有再联系过阮茵梦,不是不想联系,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许多次拿着手机,想着打个电话吧,发条短信也好,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敢做。

    她知道,多半是得不到回应的,阮茵梦铁了心将她赶走,不会再回应她了。

    有一次,她匆匆出门时在楼道遇到了她。

    那时她们有大半个月没见了,乍然遇上,谁都没想到,池生顿住了步子,怔怔地看她,阮茵梦倒是镇定得多,只晃神了片刻,就恢复如常,朝她走了过来。

    池生屏着呼吸,望着她,看着她走近,看着她从身边经过,上了楼,她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儿,猛地想起她还得去工地,连忙走了,一秒都不舍得浪费。

    只是到了晚上,给孩子们上课时,她在黑板上板书,粉笔划过黑板,摩擦出一声尖利的响声,她猛地顿住,这才想起,应该打声招呼的,哪怕说声早上好,怎么能一言不发地就让她走了呢。

    她愣了好一会儿,心口一阵紧缩抽疼,满脑子都是阮茵梦瞥她的模样。

    她好像瘦了一点,又好像没有,她记不清了,她居然恍惚得都没仔细地看看她。明明每时每刻都想着她,真的遇见,竟连她的脸都没顾得上看清。

    这只一个小小的插曲,池生还是忙着打工。

    到了八月底,她拿到了补习班给的工资,加上工地上挣的,是一笔不小的数额,至少在池生这个年纪的少年眼中,这笔钱很多了。

    她一回家,直奔三楼,敲响了阮茵梦家的门。

    阮茵梦将门打开,看到她,十分意外。

    池生黑了好多,她没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有些拘谨地看着她,笑了笑,将一叠厚厚的钱放到她手里。

    阮茵梦愣住了,她低头看了看,看到了池生原本白皙的手上一道道细小的口子。

    她又望向池生,池生没等她开口,就说“我自己挣的,一半给你,一半给奶奶。你别在那里做了,找别的工作吧,这些钱给你周转,以后我挣到钱都会分你一半的。”

    她这么拼命地干了一个月活,是想让阮茵梦知道她会帮助她,也有能力帮助她,并不是口上说说而已的。

    阮茵梦缓了缓才明白她的意思,她好不容易才稳住情绪,可眼泪已经涌上来了。她咬了咬牙,竭力冷下声“我上次说得还不够明白”

    池生的眉心骤然一抽,她想到上回阮茵梦说的话,那种让她崩溃到跪地痛哭的感觉再度涌了上来,她深吸了口气,将所有的难过都压了下去。

    “很明白,我都懂的。”她笑了笑,眼睛干净得像一汪毫无杂质的湖泊,“你不会接纳我,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我了,我都懂。”

    阮茵梦道“那你”

    池生打断了她,认真地说“阮茵梦,我的喜欢可以没有结果,但你的未来必须有着落。”

    她停顿了一下,怕阮茵梦还是不肯答应,软下声“我会帮你,直到你不需要为止,试试看,不会很难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我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