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湛觉得云昭的声音真好听。
尤其是情到浓时, 那声音,像是屋檐挂着的古铃,又像是玉石配环相击, 好听到骨子里了。
可是为毛为毛他都累瘫了, 柳云昭还是生龙活虎的
“小朋友,成年人的体力可是很好的。”柳云昭轻笑。
男人的自尊心受到挑战,楼湛不甘心,拉着柳云昭继续, 誓要挽回自己的面子。
第二天,柳云昭率先醒过来,她掐住楼湛的脸,看了看他的舌头, “你都不觉得累吗”
楼湛比她还疑惑, “不是你按我的头吗”
柳云昭无语,“我是拉你上来,让你不要一直跪着。”
“是这样吗我一直感觉你在按我的头。”楼湛挑眉。
柳云昭“我没有。”
楼湛“你真地在摁我的头, 我都喘不过气了。”
柳云昭
你别瞎说
她只是力气大了点
楼湛还要继续说, 房外就传来一声摔倒的闷响。
“有人。”他起身想要去查看情况。
柳云昭用手挡住他, “不用。”
后山除了她就只有阿古达木,阿古达木恨不得离她远远的, 怎么可能主动靠近她, 发出动静的人只能是其他人。
来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朝东边去了, 那就是来找阿古达木的人了。
正好, 她也想知道这位突然闯入巫境的贵公子是哪里来的。
过了一会儿,柳云昭才对着楼湛道,“你先回去。”
楼湛现在是柳云昭说什么他就是什么, 要是有跟尾巴,恨不得摇起来,自然不会反驳柳云昭的任何决定。
他偷袭“吧唧”亲了一口柳云昭的嘴,然后飞一般地跳下了床,“那我先走了啊。”
媳妇儿。
他在内心里补充了这个甜蜜的称呼。
黄毛在柳云昭房外摔倒的时候,心都感觉要跳出来了。
他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听见房里一直毫无动静,他蹑手蹑脚地移动起身体来。
他跑到阿古达木的房里,推开门,看见生龙活虎的公爵,眼神诧异,“大人,您还活着呢”
阿古达木
听听这是什么话,不要以为他脾气好,就不会揍你哦
黄毛近距离看了看阿古达木,愣是没看出他身体有一丝损伤,精神也不像上次那样崩溃,“大人,您怎么求得那个女魔头,她昨晚竟然没动你”
柳云昭来都没来怎么动他
阿古达木抽抽嘴角。
自从昨天楼湛出现以后,他就没见过柳云昭了,阿古达木一个成年人,大概也能猜出这两人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柳云昭都忽略了他。
但是这话能告诉黄毛吗
公爵大人翻个白眼,一本正经地咳了咳,“你家大人在那女魔头面前不卑不亢,充分体现了男人本色,她看奈何不了我,自然就只有作罢了。”
硬刚
黄毛眼睛一下子变成了崇拜的星星眼,“大人好厉害”
阿古达木掌根耍帅一般蹭过鬓角,接受着黄毛的赞美,“那是。”
下一秒,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阿古达木条件反射地想要躲到床底下去,但没有想到黄毛先人一步钻了进去。
阿古达木
黄毛从床底探出脑袋,眼神坚毅,“加油啊大人,要记住,不卑不亢,男人本色”
阿古达木第n次感觉绝望是什么滋味。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公爵一步拆做五步,磨磨蹭蹭地给柳云昭开了门,“柳、柳圣君。”
他回头看了看床底,虽然此时已经看不见黄毛了,但是他依旧能够感到自己被火热鼓励的目光注视着。
他吸了口气,终于说了句完整话,“柳圣君有什么事吗”
柳云昭进了门,坐在了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她端详着茶杯,排除了许多选项,最后分析出了眼前男人的身份塞维亚的公爵大人。
只是,塞维亚作为可以和安加达并肩的大国,知道自家的公爵蠢成了这样吗
她笑了笑,“阿古达木,我最近在试验一种巫术,这种巫术可谓是男人的福音,能让你体会拥有二十厘米的快乐。”
绕是阿古达木面对着柳云昭总是本能地害怕,也不由地心动了一秒,“怎么做”
“这第一步嘛,就是先将试验者给阉割了”
她还未说完,阿古达木就吓得立即后退。
“你你你你你你别过来。”他恨不得把脑袋摇掉,“我不做,我坚决不做”
柳云昭却笑得更加温柔了,“这个方法是有原理的,你看,胡子剃了再长会变粗变长,腿毛割了再长也会变粗变长,同理”
“我同你妈个理”阿古达木瞪大了眼,“这件事能同理吗”
此时,一道目光从床底落在他的身上,那到目光是如此鼓动人心,激励着他威武不能屈。
阿古达木心里像是燃起了火焰,下一刻,他就扑通跪下,抱住柳云昭的腿,声音哀嚎凄厉,“姑奶奶啊你饶了我吧这不行啊不行啊”
黄毛缓缓地从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不卑不亢
男人本色
就这
柳云昭微笑着,唇角勾起的弧度像是恶魔一般,她轻轻撸着阿古达木的一头小辫子,“那你乖一点,听话一点,千万不要搞什么小动作,知道了吗”
阿古达木目光闪躲。
“嗯”柳云昭眯眼。
“知道了,知道了”阿古达木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
夕阳西下,晚霞将这个苍穹都染成了血红色,沼泽里大片的干枯芦苇变作了腐败死亡的深褐色,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将生命消逝的细微声音裹杂而去。
米迦勒坐在草地上,他的身影消瘦羸弱,从远处看,只剩下一个黑点,让人感到稀薄的忧伤和沧寂。
因为原主的病,柳云昭在黄昏夜晚时身上的痒意会淡许多,她有时遇到修习的疑难,总喜欢找个地方放空一下脑袋,却不想今日竟还遇到了熟人。
此处实在是偏僻荒芜地过分,不属于后山,柳云昭没有道理赶米迦勒走。
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却不想米迦勒却叫住了她。
“柳圣君一起坐坐吗”
他的脸色比起上一次两人见面,更加苍白了,像游走于凡间的地府阴鬼,墨绿的双眸浓重又骇人。
柳云昭突然觉得他不该这样坐在橘红的天空下,男人是一条鳞片闪烁的毒蛇,阴暗之处才是他蛰伏的地方。
“你还活得了多久”柳云昭抬起米迦勒的下巴打量了几下,“别在大战前死了,会很麻烦。”
她的语气淡地不像话,利益关切,她才肯多嘱咐两句。
米迦勒听见她的话一愣,而后才满不在意地笑了笑。
阳光洒在他身上,色彩浓稠,却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
男人从身边拔了一根狗尾草衔咬在口中,他躺在地上枕着交叠的双臂,看着天空,双眸倒映着满天彩霞,“不会的。”
他的确已经是强弩之末,但总能撑到自己的夙愿完成的时候。
他咳嗽了几下,喉间的血染上草茎的尾端,沿着根茎而下,在他的唇上染上了一道红痕,毫无血色的脸上,霎时间显得有些妖异惑人。
“柳圣君眼力倒是不错。”米迦勒话中带上些调侃的笑意。
他一贯是这副将死未死的模样,众人习惯了,反倒觉得他祸害遗千年,怎么也生不出他也会死亡的念头。
这个女人,如果真是逃走的神官,大概也不会问出这样的话吧。
柳云昭盘腿坐在他旁边,看着风将黑暗一点点往这片天地吹,她撑着下巴,“你就没想要掩饰。”
这样急着找巫境合作,又答应一些明显有失公平的条约,米迦勒又不是脑子有问题的肥羊,怎么可能就这样任人宰割
不过是因为自己没时间了,等不到可以仅凭人类力量推倒神灵的那一天。
此时天已经渐晚,周遭渐冷,两人靠地格外近,一起看着褪去灼光的太阳被群山吞吃,倒是难得的和谐画面。
米迦勒鲜少有这样与人一同相处的时光。
很平淡,但也意外舒适。
像是风吹草动一般地自然。
他偏头去看黑斗篷的巫女,只能看见一点下巴和艳红的唇,她银色的发丝柔顺蓬松,像是海藻一般,倾泻而下,比月光更加让人着迷。
冷漠,孤傲,强大,坚毅。
明明是巫,却比神更像神。
所以啊神怎么能容忍这样的存在。
亿万年前,神灵就对巫师进行了屠杀,按照人类发展的速度,不出多久,就会变成下一个超脱神灵掌控的“巫”。
到时候,只有死亡这一个结果。
米迦勒不愿意站在路中央看着危险的到来,他喜欢拿刀向前而去,先一步下手。
他知道,这场战争会死很多人,但那有怎样,烧死的野草春风吹过,又会再次生长起来。
人类,终究会再次恢复。
到那时,天地间再无神灵可以束缚他们的手脚,他们是万物之长,宇宙的精华。
人,才是唯一的神。
而他,便是神灵的缔造者。
至于是功是过,由后人去分说,他不在乎。
他死后,管它洪水滔天。
米迦勒微眯双眼,那双眸子,冷地像是寒雪坚冰,充满着轻蔑和漠然。
某一刻,柳云昭竟然会从他身上看见自己斩杀虫族的样子。
但他面对的,分明是和自己一样的同类。
只是他将自己排除在外,将众人视作棋子,把这世界当做孩童手里玩弄的泥巴,捏成他想要的样子。
“米迦勒,你太着急了。”柳云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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