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宾白听得这话头疼起来, 怎么就要把人弄哭呢。
作为新时代新青年，游宾白虽然没做过什么好人好人，又常常念叨我与赌毒不同戴天, 与黄色形影不离, 但也拿过三好学生奖状, 听到这话还是感到了一阵不适。
可师父说的只是字面意思
他犹豫着问道“师父, 可以产生金钱交易吗”
安息城的声色场所还是花样繁多的, 去花钱买人哭应该还不算奇葩。
戚履冰摇头道“不行。”
游宾白顿时感到一阵绝望，他虽然经常口嗨, 但实际上两辈子都是处男，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呢, 师父就让他去欺骗女孩子的感情, 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想到这里，不禁向面前的道人投出真诚目光, 企图打动他的良知。
戚履冰依旧道“不行，”
游宾白只能放弃了，垂头丧气的问道“有条件限制吗是只要未婚的吗”
戚履冰回道“没有。”
游宾白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想到了一个杀手锏, 古往今来绝大多数女人都无法抵挡它的魅力
“鸡蛋, 鸡蛋，一滴泪换两个鸡蛋”
繁华的街巷内许多四五十岁的姑娘在排队闲聊，等着对素未谋面的侯爷说些自己的故事，流几滴眼泪，换两个鸡蛋拿回家改善伙食。
游宾白备好了三十多条绢帕，却没想到还是不够用，只能一边用小清洁术洗了，一边听姑娘们的故事。
“唉, 奴婢这事说起来也挺不好意思开口，可是偏偏就想说。侯爷你听了要是觉得污了耳朵，就立即喊停，奴婢马上换个事跟你说。”
荆钗布裙的妇人将鬓发别在而后，她在这些姑娘里算年轻的，只有三十来岁的模样。
“奴婢和奴婢的官人原是街头巷尾的邻居，打小就认识。等到奴婢年纪到了，婚事就定给了他，也算是情投意合，没有不好的地方。”
“奴婢如今生有一男一女，外人看起来也是琴瑟和谐，可奴婢却知道早已不若当初。”
“去年七夕时，奴婢买了件好看的衣裳，晚间闲下来穿与官人看，官人却只笑，我只能去把衣裳丢了。奴婢已经三十有余，在官人眼里，穿这样娇嫩的粉色就是丑人多作怪吧。”
妇人说着泪水就眼眶中溢出来。
游宾白连忙拿起小瓶，取过了一滴泪，才把帕子塞到她手里。他这几天听了太多的恩怨离愁，已经很难再给予同情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她挑两个新鲜鸡蛋。毕竟她们过来只是诉苦，并不是寻求改变。若让她们和离，她们自己还不乐意呢。
等到日近黄昏，游宾白伸了一个懒腰，送鸡蛋不愧为使出了流传已久的江湖绝招。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担心鸡蛋是否对修的中年姑娘有吸引力，现在看来他浅薄了，三天下来他就是已经收集到九十八滴眼泪，只差两滴便能完成师父的任务。
“最后两个名额了，先到先得。”
他这一嗓子刚喊出来，没排到鸡蛋的妇人便蜂拥上前，没一会儿就有两个人率先哭出。
游宾白收起小瓶，将剩余的鸡蛋搬到桌前，任由她们哄抢，自己便转身回到侯府。
靖安侯府位于安息城的长乐坊，据说前主人在王位纷争时站错队，死于非命，所以这侯府才空了出来。因为宅院是现成的，所以他是拎包入住。
游宾白离得很远，就看见师父在门口等他。他也就像前两天一样屁颠屁颠跑向师父，哪知刚跑了没两步，师父突然跳到了房檐上，跟他拉开了距离，像是见鬼了一样。
游宾白停住脚步，举棋不定的问道“师父，我收集齐百芳泪了，给您看看”
戚履冰扶着额头看着他，然而眼中全是闪烁的灰字。
“检测到第三位徒弟的气息，请速速查清，并收入风灵月影宗门下。”
“检测到第三位徒弟的气息，请速速查清，并收入风灵月影宗门下。”
“检测到第三位徒弟的气息，请速速查清，并收入风灵月影宗门下。”
灰字刷过视野，遮挡住雕梁画栋。戚履冰自嘲的笑笑，眼中正好倒映着落日熔金。他发现自己并不像之前一样抗拒了，似乎是习惯成自然。
或者说，他已经发现就算自己如何抗拒，事情也会如系统所愿的发展。
这个系统什么都可以打商量，唯独在收徒这件事上格外坚持，好像他不收就会迎来世界末日。
戚履冰拂袖跃下房檐，现在他手里的灵气珠这么多，也不差再收一个徒弟。何况真要是把系统气走了也不好，他很满意这些蛛网一般互相缠绕的灰线。
游宾白将琉璃瓶交给戚履冰，戚履冰接过琉璃瓶的瞬间，灰线就从四周而来，抽取着琉璃瓶内的液体。
随着泪水的消失，右上角的任务进度已不再流光。
“晋阶任务百芳泪完成。”
“徒弟游宾白开始筑基。”
游宾白身周的灰线开始以某种熟悉的频率共振，构成他身体的一些灰线加粗了，并且与身外的灰线断开了连接，就和霍越当初一样。
只不过这回他看得更加仔细，那些杂乱无章的灰线也变得有序起来，好像是经脉
然而视野内不断刷过的一行行灰字，阻挡着他的窥探。灰线的震颤悄然结束，一切也到此为止。
戚履冰闭上眼睛，几滴泪水从眼角流出，缓解了修士也难以承受的酸涩。
游宾白在夜风中不住地咬紧牙关，耳边宏大却缥缈的响声令他感到胆颤，好像这种响声是他不该聆听的。
“啊噫吁”
等到声音消失，游宾白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张开嘴巴，发现自己竟然筑基了。
“师父我筑基了”他兴奋得想要飞上天空去，筑基修士就可以御剑了。
戚履冰睁开眼睛，向他微微点头，回忆着曾经见过的场面，似乎这种师父都该为徒弟准备本命法宝。他这般想就着打开徒弟成长系统，在功法一栏筛选了暗器，打眼一看种类繁多，便关上系统问道“你需要为师来帮你挑本命法器吗”
游宾白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伸手向腰间摸去，在守卫毂宁城的时候，这里总挂着两只凶神恶煞的狼牙锤。他连忙摇头说道“多谢师父，徒儿不需要。”
戚履冰笑笑，没强求，只嘱咐道“你最适合的还是暗器。”
“知道了师父”游宾白激动得摩拳擦掌，说完就拔腿往坊市冲去，生怕他反悔一样。
“等等。”戚履冰叫住了他。
游宾白站在门口问道“师师父还有什么事情吗”
戚履冰蒙住双目，走到他身前说道“我刚想起来，你师姐的法器不错就是安息城炼的，不如去找她问问。”
“我还有师姐”游宾白一脸惊讶的说道。
戚履冰挑眉看向他，语气平和的询问道“我没有说过吗”
游宾白摇头道“没有。”
戚履冰道“哦，那就是忘了，现在带你去认识。”
游宾白闻言苦着脸跟在戚履冰的身后，心中只希望传说中的师姐是个正常人，能一眼看出他是个文质彬彬的青年才俊，不该用狼牙锤。
百尺朱楼，临街而立。霍越刚从天枢院散值回来，刚准备调息修炼，就感觉到了神识传来的提醒，是师父在找她。她放开神识传讯，将小楼的位置发送过去，就从窗口直接跳下。
“师父”霍越遥遥感应到戚履冰在靠近，便提裙跑了出去，却正好看见了游宾白，“额”
游宾白眨着眼睛，惊讶的看着跑来的绯衣女子，真是出人意料。
戚履冰问道“你们见过”
游宾白连忙抢话道“见过，几面之缘。”
他真的不想把自己怎么投降敌国的事情再说一遍，虽然他觉得自己没大错，但也不想复述这段过去。
霍越瞄了他一眼，也跟着点点头。
她不是很在乎这种事，何况他们确实只见过几面，也确实不怎么熟。
两人装作不熟的样子互相见过，便又都觉得有些尴尬的立在戚履冰身边等他发话。
戚履冰道“越儿你的重剑是在哪里炼制的你师弟正好也要炼制法器。”
霍越闻言看向游宾白，故作温柔的问道“师弟现在用什么法器”
游宾白面上泛出一层死灰色，破罐子破摔的从乾坤袋里拿出了狼牙锤，铁刺在月下凶相毕露。
“狼牙锤”霍越看向游宾白的目光不禁带出三分同情。
游宾白感觉到霍越的情绪，声音发抖的问道“师姐的法器是什么”
霍越拽下腰间铁剑挂饰，掐诀将其化为原来大小丢在地上，在尘土飞扬里说道“我的是重剑。”
话说到此处，师姐弟不禁面面相窥，齐齐转头看见戚履冰发间的乌木簪，心里不约而同的生出一个疑问。依照师父的审美，他怎么会选出如此缄春敛华的法器来
戚履冰虽蒙目不视，萦绕身周的神识却看见了他们的神情，便不明所以的看向他们。
霍越率先移开了视线，大约师父的法器也不是自己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