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揭开面具
傍晚, 明珩从卫国公府离开,肚子里装满了心事。
刚踏进重华宫的门,便有宫人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 手忙脚乱地跟明珩行了个礼便着急忙慌道“殿、殿下,不好了”
明珩皱了皱眉, 沉声问“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宫人指着屋内,结结巴巴回答道“掖、掖揉王, 来了”
“掖揉王”明珩有些吃惊,万万没想到和亲的事前脚刚定下, 后脚拓跋泓就迫不及待地找过来了。
正想着,拓跋泓已经从屋内走了出来,依旧穿着那件狐裘大袄, 却卸去了满身流光溢彩的珠宝首饰,一身素净, 只有那张鎏金面具依然熠熠生辉。
“你去哪了等你很久了。”拓跋泓身子慵懒靠着门框, 朝明珩微微一笑, 一出口便是极为自然的亲昵语气。
明珩还有些适应不良, 但没在面上表现出来,疾步走到他面前“掖揉王, 你怎么来了”
拓跋泓站直身子,将鎏金面具往明珩跟前凑了凑,笑着在他耳边轻语“迫不及待想来见见本王的王后啊。”
“”明珩登时竖起了一身汗毛, 强装镇定道“何必急在这一时,和亲一事已然定下, 明珩跟大汗去掖揉是早晚的事。”
“可我现在就想见到你。”拓跋泓又凑近了一些,鼻尖有一抹冰凉一闪而逝,明珩过后才反应过来是他的鎏金面具。
明珩不动声色地往后仰了仰, 在拓跋泓接二连三的热情攻势下,他几乎无法维持风度,说话有些失礼“如今见也见过了,大汗是不是可以走了时间不早了,宫门即将落钥,大汗可别耽误了出宫的时辰。”
拓跋泓又懒懒靠回了门框,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你就这么不愿见到我么”
“明珩不敢。”明珩违心道。
拓跋泓却当了真,又立时转换了笑颜,得寸进尺道“那请我进去坐坐如何就和一杯茶也好,喝完我就走,定不会耽误了出宫的时辰。”
拓跋泓说这番话时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甚至都忘了自称本王,明珩也不好拒绝,只得带着他进了屋。
拓跋泓既然说喝一杯茶就走,明珩便果真给他上了一杯茶,并耐心等着他喝完。
然而拓跋泓如何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一盏茶喝得极慢,喝一口就要与明珩聊上几句,话题有都是些可有可无的,明珩只能耐着性子陪他磨。
好不容易磨到他喝了大半杯,拓跋泓却放下了茶杯,恢复了些正经神色,开口道“乾元皇帝已经答应了本王三日后带你回掖揉成亲。”
明珩惊道“三日后这么急”
“本王出来也有些时日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实在无法再耽搁,只能委屈一下殿下了。”拓跋泓说到这里顿了顿,望向明珩,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本王定不会亏待你,待你随我回掖揉便封你为后,你将是本王唯一妻子,此生不会再娶。”
明珩大受震惊,甚至忽略了妻子这样的字眼,忙道“大汗,明珩知你对我的情谊,但你还未有子嗣,不再另娶这事还请三思。”
拓跋泓又是摇了摇头,道“本王说话算数,此生有你足矣,至于子嗣,你无需担心,本王自会解决。”
明珩无法断定他这番话是出自真心,还是为了哄骗自己随他回掖揉而编造的甜言蜜语,但他敢公然做出这样的承诺还是让他大受震撼。他不禁问“大汗,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拓跋泓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明珩斟酌片刻后道“大汗为何选择我”
这个问题明珩早前也问过,但那次拓跋泓没有正面回答。
这一次,拓跋泓却十分坦然道“自然是因为本王心悦于殿下。”
明珩眸光微颤,冷静问“真心话”
“真心话。”拓跋泓问,“殿下不信\"
明珩未答,他不知自己该不该信。拓跋泓并不是虚伪奉承之人,据说他平生最不屑的就是满嘴谎话之人,所以,这话应当是他的真心话。可,拓跋泓说心悦自己,如此突然又如此震撼,让明珩一时无法承受,宁愿希望这是谎言。
“在此之前,大汗从未见过我,又谈何心悦\"事已至此,明珩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
拓跋泓单手托着腮,不紧不慢道“谁说我没见过你若是没见过你又何来的喜欢”
“大汗见过我何时”明珩震惊不已。
拓跋泓却又变得不正经了起来,指尖轻点着桌面,笑眯眯道“你答应跟我回掖揉,我就告诉你。”
“”无论什么话题,拓跋泓总是能顺利扯到回掖揉一事。明珩前面敷衍了几回,如今连敷衍都懒得敷衍,直接不搭腔。
拓跋泓不放弃道“跟我回去吧。掖揉虽说不比安陵富庶,但有喝不完的美酒,骑不完的好马。我可以陪你驰骋草原,陪你看大漠孤烟。我会给予你最大的自由。”
自由
这是个极具诱惑的字眼,也是他隐藏在心里的奢望。
拓跋泓就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轻轻覆上了他的手背,轻声道“我知道你在皇宫过得并不开心,父皇忽视你,兄弟提防你,甚至连宫人都敢欺负你,如此冷漠的地方你又为何要继续待着跟我回掖揉吧,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受委屈,我也不会束缚你,不会要求你任何,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我不会阻拦,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
明珩抬起头,第一次认真审视他。
这人的心思意外的温柔细腻,感情却极度热烈直率,直率得让他心脏都忍不住为之一颤。
这一刻,他的心有些动摇。
他为拓跋泓描述出来的画面而心动。
或许,这是个逃离皇宫的好机会。只是代价大的超乎他的想象。
“你还在顾虑什么”拓跋泓问,“难道你不喜男子”
“那倒不是。”拓跋泓问得太过自然,以至于明珩也脱口回答了,等说完才惊觉,脸色变了变,急忙解释,“我、我是说,我、我不排斥。”
拓跋泓看他慌里慌张的模样,眼中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挥退了屋里的宫人,俯身贴近他的耳边,暧昧耳语“还是说你不愿在下”
“”明珩羞恼得耳朵都红了,但没有否认。
确实,对于和亲一事他抗拒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就是他无法说服自己委身于他人身下。
拓跋泓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将嘴唇贴到了他的耳边,不经意地触碰着耳朵的肌肤,似耳语又似挑逗。
明珩只觉得耳朵微痒,正想后躲却听到拓跋泓的话,猛然愣在了原地。
“我不介意在下面。”
明珩睁大了眼睛,倏然扭脸看向拓跋泓。
他刚刚说了什么
不介意在下面
堂堂一国之君要娶男妻也就罢了,竟然还甘愿委身于下
你们草原人这么奔放的吗
奔放的拓跋泓公然把床笫之事摆在明面上说也丝毫不觉得尴尬,笑着问“如此可满意了”
“”明珩如今哪还说的出话。
拓跋泓便权当他是默认了,满意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本王就静待着三日后了。殿下尽可放心,本王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失望什么
明珩不敢多想。
不过经过这一番交谈,明珩对于和亲倒是不再抗拒,顺从地接受了。
前往掖揉的前一天,乾元帝特地把明珩叫到了跟前,不管是出自真心亦或是假意,以父亲的身份关心了明珩几句。那或许是明珩对于乾元帝的“拳拳父爱”感受最深刻的一次,却唤不起他一丁点的感动。
前往掖揉当日,明珩穿上了皇子大婚时的婚服。眉目如画的男子身着喜服,布面上用金线绣的鸾凤和鸣在日光下泛起金色流光,宽袍窄腰愈发衬得挺拔身姿。大红色的喜服却让他穿出了清冷矜贵之感,落落出尘,俊美如谪仙。
皇子和亲,在安陵历史上是第一次。乾元帝为显重视,亲自率百官于宫门口送别。
宫门口的车道上,掖揉与安陵的和亲队伍分列两侧,在队伍最前方的是拓跋泓。他依旧戴着鎏金面具,着装却换成了掖揉的传统婚服。掖揉人崇尚黑色,婚服也是黑色,宽肩窄袖,与往日样式相似,只是表面增添了许多繁复的吉祥花纹。
明珩辞别了乾元帝,在宫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不多时,队伍开始缓缓移动。马车行驶了一段距离后,明珩掀开窗帘,最后看了眼身后。
朱墙琉璃瓦的皇宫正在一点点缩小,乾元帝负手立于宫墙上,望着自己的方向,面色毫无波澜。旁边的五位兄长亦是冷漠的目光,冷漠的表情。唯有偷偷跟来躲在角落里送别的明芊芊哭得泪流满面,被宫女死死拽着才没有追过来。
明珩望着妹妹哭得伤心欲绝的模样,心疼不已,一瞬间有股掀开帘子跳下马车回去的冲动,但被他忍住了,不忍再看,索性转回了头。
马车周围是贺骁手下的将领,专门护送明珩。贺骁则在前方开路。明珩的马车后面还有一辆车,里面坐着贺泽玺以及另外一名和亲的使臣。
这次和亲,乾元帝特地派了十几名宫女太监跟随明珩到掖揉伺候。但明珩不愿再受那些宫人白眼,只带了小扇子和擎封。
安陵到掖揉要走半个月。这半个月,明珩基本都是在马车上度过的。
拓跋泓一离开京都就从马上转移到了马车里,和明珩一同坐了半个月的马车。
明珩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但这一次,拓跋泓并未做出一些不正经的举动,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车上睡觉,连话都很少说。明珩渐渐地也就放松了下来,权当他不存在,看看书喝喝茶,日子过得倒也快。
第十日的时候,队伍到达掖揉境内。两旁的风景也从高山流水变成了辽阔草原。明珩第一次来掖揉,第一次见到此种场景便深深震撼住了。
此时,夕阳将落不落,如同一颗火球高高挂在半空。高而广阔的天空洒下一片金色的余晖,将远处的雪山、脚下的草地都染上了一抹金光。
明珩看得有些呆了,身后却突然传来声音。
“是不是很美喜欢吗”
拓跋泓不知何时醒了,此刻正靠着马车壁,懒洋洋地打哈欠。
明珩扭头看了他一眼,又转了回去,回答道“确实很美。”
拓跋泓淡淡一笑,靠了过去,透过明珩的肩头与他一起看“这片草原就是塔泽,那座雪山叫苍狼山,是掖揉的圣山。”
明珩喃喃道“原来这里就是塔泽啊。”
“嗯,”拓跋泓告诉他,“塔泽由掖揉和安陵分而治之,两国人民仅靠一座山隔绝,不过掖揉并不隔绝中原人,因此生活在塔泽以北的中原人不在少数,很多还与我们掖揉人成了婚,定居在了这里,很多生活习性也和中原人无异。你以后若是在王廷待腻了,我便陪你来这里住上些时日。”
明珩收回目光“你是一国之主,怎么能随便离开王廷。”
拓跋泓笑了笑,道“你最重要。”
“”这些日子以来拓跋泓还是第一次说这种话,明珩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转移了话题,“什么时候才能到王廷”
“快了,骑马的话两日就能到,不过,我们人马太多走不快,以我们的速度大概还要五日。”
明珩了然地点点头,并未露出不悦之色。五日倒也不算久,看看书喝喝茶很快就过去了。
如拓跋泓预测的一样,第五日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王廷。
王廷在整个掖揉的中心,占地广阔,将士官员和仆从加起来有数千人之多。这些人都住在王廷附近的一个个蒙古包里。
大大小小的蒙古包以王帐为圆心依次向外扩散,由里到外依次是王王帐所及后宫妃嫔的住处、群臣商议的议事厅、官员的住所、以及将士与仆从居住的地方。每个蒙古包之间都隔着至少30丈的距离,倒也不会显得逼仄。
队伍刚进入王廷范围,一群穿着掖揉服饰的官员已恭候多时。
拓跋泓从马车上下去,见过了迎接的大臣们便改为骑马,继续往王廷前行。
明珩坐在马车里,听着前方拓跋泓与别人谈话的声音,悄悄掀开了窗帘想看一眼,谁知一探头便与数道目光对上了。
原来不仅是他对这陌生的人和景好奇,那些掖揉的官员也对自家大汗力排众议非要娶过来的未来的王后好奇不已,探究的目光三不五时地往身后的马车上扫。
被数道目光注视,明珩十分不自在,提了提嘴角干笑了几下便躲回了马车里。
那些官员们在明珩躲回马车之后也纷纷收回了视线,相视一望,皆从彼此的眼里读到了相同的意思。
他们其实并不希望自家大汗娶个男人回来,所以在见到这个未来的王后之前,所有人对于这位安陵的六皇子没什么好感,甚至不少还报以敌视的心态。可是,刚才那面惊鸿一瞥,却让不少人产生了动摇。
这个王后别的先不提,那模样可真是不错,比他们掖揉的第一美男子还要好看,也难怪自己大汗如此执着要娶个男人回来。
拓跋泓正在最前头给官员们介绍贺骁以及两位和亲的使臣。身后有几位跑神的官员便拽了拽了一旁左贤王乌蒙的袖子,凑过去悄声问“那位就是安陵的六皇子”
乌蒙点点头,一向沉默寡言的他意外多嘴问了一句“如何”、
那人迟疑道“模样倒是不错,不过,不知为人如何。说真的,让一个安陵的男人当掖揉的王后,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乌蒙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这个六皇子和他那几个兄长不一样。”
“是吗看样子你是彻底被他征服了。”
乌蒙笑而不语。
这时又听拓跋泓朗声道“命人准备下去,今晚举行婚礼。”
马车里的明珩听到这一句话,手一抖,摔了个杯子,幸好马车底是木头的,杯子没摔碎,只是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声音不重,可拓跋泓耳力惊人,竟然听到了,当下骑着马走了回来,坐在高头大马上掀开帘子,探头关心问“怎么了”
明珩掏出手帕擦了擦被溅湿的手,无视了拓跋泓身后一群特意赶过来观赏自己的掖揉大臣们,冷静道“不小心碰翻了杯子。”
“烫着没”
“没。”
拓跋泓这才放心,叮嘱了句“小心点。咱们已经到王廷了,晚上举行婚礼,你先去王帐休息会儿,累的话就睡个觉。”
这些时日以来,明珩也已经习惯了拓跋泓时常冒出的亲昵的关怀,因此并未觉得有什么,倒是身后一群掖揉大臣默契地用一种“这话竟然会从我家大汗嘴里说出来”的震惊模样。
明珩不动声色地将这些大臣的表情看在眼里,微笑着点点头,并未对成亲一事说什么。
紧接着,拓跋泓就命乌蒙带着明珩先去了王帐里歇息。而拓跋泓则还要安顿安陵来的和亲使臣们。
掖揉人的家就是一个可移动的蒙古包,自然比不上安陵的雕梁画栋来得精致富贵,但住的还算舒适。
其实王廷中是安排了妃嫔们的居所的,就在王帐的附近,但明珩却被直接带到了王帐。
乌蒙安顿好明珩又叫来两个小少年,对明珩道“殿下,这俩孩子以后就是专门照顾你的,你可以随意使唤。“
乌蒙还有事,很快就走了。王帐中只剩下两个小少年和明珩主仆俩。
两个少年看着也就十五六岁,模样很小,但身材高大壮硕,比小扇子结实不少。两人自从知道以后要伺候新王后就对这位男王后好奇不已,虽然低着头,但时不时就偷偷瞟一眼。
明珩见状无声笑了笑,也并未说什么,问起了两人的名字。
两人是亲兄弟,哥哥叫阿什儿,弟弟叫阿莫儿,名字倒还挺好记。
兄弟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推搡了半天才垂着脑袋小声叫了明珩一声王后。
“咳咳咳”明珩正在喝茶,听到这个惊悚的称谓不负众望地呛去了。小扇子赶忙给他拍背,顺便愤愤地瞪了兄弟俩一眼,没好气道“我家殿下是男人,如何能叫王后。”
兄弟俩胆子比较小,一下子就犯了难“那、该叫什么”
明珩可算缓过气了,淡声命令道“就暂时随小扇子叫殿下吧。”
兄弟俩从善如流,又改口叫了声殿下。
明珩满意地点点头,又吩咐道“有热水吗我想泡个澡。”
“有有有。”兄弟俩连应三声,而后便疾步出了王帐去抬热水了。
明珩在马车上坐了半个月,坐得腰酸背痛,差点都要散架了。好不容易泡上了澡,不由舒服得喟叹了一声。
小扇子拿着块帕子,熟练地开始给他搓背,两个少年便一脸局促地守在一旁,盯着明珩棱角分明的侧脸发呆。看了一会儿,兄弟俩对视一眼,默契地在心里发出感叹未来的王后可真好看啊。
掖揉人大多高大威猛,由于风吹日晒,面容比较粗糙,即便是女子也多是大气张扬的长相,很少看到五官如同这位这般精致俊美的。
明珩还不知道,此时,他靠着这张脸已经让许多掖揉人改变了对和亲一事的态度。
此时距离晚上不到三个时辰。拓跋泓一句晚上举行婚礼打乱了所有的计划,王廷上下都在忙碌布置婚礼现场。
拓跋泓离开掖揉太久,积了许多事要他处理,因此安顿好安陵的使臣后,他又跟群臣议了会儿事,结束时,天光已经暗下。
拓跋泓一出议事厅,乌蒙便走过来跟他说“大汗,吉时快到了。”
拓跋泓点点头,转身回了王帐。
王帐里,明珩已经睡醒一觉了,正在三个小厮的伺候下换上喜服。拓跋泓就在这时走了进来,两个掖揉的仆从最先看到,连忙单膝跪地行礼。
拓跋泓随意地摆了摆手,径直走到明珩面前,问“睡好了”
“嗯。”明珩点点头,听着帐外热闹的动静问,“仪式是不是快开始了”
“快了,”拓跋泓替他理了理落在肩上的头发,挥退了下人,凑过去调笑道,“过了今晚,你可就不能反悔了。”
明珩敷衍地勾了勾嘴角,心道,说的好像现在反悔你就会答应似的。
拓跋泓也收起了调笑,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衣领“等会儿,你跟我一起出去。”
明珩问“我需要做什么吗\"
拓跋泓看了他一眼,笑着摇摇头“你只需跟在我身边就行。掖揉没有你们安陵那套拜天地的形式,不过是宴请亲朋好友,吃过酒就算礼成了。”
这让明珩安慰不少。
帐中烛光晃动,一跳一跳照得鎏金面具愈发耀眼。明珩不适地扭过头,想起自己至今还不知道未来丈夫的长相,不禁问“你这面具”难不成成亲后也一直戴着吗
拓跋泓愣了愣,伸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问“我这面具怎么了\"
明珩选择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我好像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
面具后的那双上挑的眼缓缓弯了下来,拓跋泓问“你想知道\"
明珩冷静与他对视“都要成亲了,难不成你要戴着这张面具与我过一辈子”
拓跋泓沉默了一瞬才道“你若是想看,我便让你看。但你看到我长相后吓跑了怎么办”
明珩想起传闻拓跋泓幼年时毁了容才不得已以面具示人,望着那张红润的薄唇,他摇了摇头,道“不会的,既然答应了与你成亲,无论你是何模样我都不会走。”
“好,希望你能信守承诺。”拓跋泓抓起他的手抚摸上脸上的面具,认真道,“等举行完婚礼,这张面具便由你亲自摘下。”
不得不说,对于亲手揭下拓跋泓的面具,明珩是心动的。
坊间关于这个神秘男人的传说良多,其中最让大家津津乐道的就是那藏匿于面具之下的真面目。这世间见过拓跋泓真容的人很少,且都是他的心腹,从不会对外宣扬他的长相,因此关于他的长相便冒出了许多真真假假的说法。有人说他是个满面胡须的粗莽汉子,也有传说他眼如铜铃,凶神恶煞。
但明珩觉得,拓跋泓应该不如坊间传闻那么不堪。眼前的男人个子与自己差不多,有着修长挺拔的身姿,优雅矜贵气质流于表面。明珩越是与他深交,越觉得他不该是个粗鲁的莽夫。
好奇心这种事情一旦开了个口子就会越扯越大,明珩只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期待揭下一个男人的面具,看清他的真面目。
夜晚的婚礼上,他与拓跋泓坐在首位,接受掖揉群臣的贺喜,面上保持着矜持得体的优雅微笑,心里却有些心不在焉,视线频频望向身旁的拓跋泓。灼灼目光几乎要把那张鎏金面具烧穿。
正看得入神,一只手掌突然覆上了自己搭在膝头的手背。拓跋泓的掌心和虎口处有一层薄薄的硬茧,摩挲在手背,触感微微发痒,明珩不禁往回收了收。
拓跋泓也没计较,淡淡一笑就松开了手,侧身凑近,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与他说话“有心事你已经心不在焉一晚上了。”
明珩心下一惊,拓跋泓一直在与群臣说话,原来一直在用余光关注自己。他收敛心神,轻声道“没事,估计是有些醉了。”
“那不如先回王帐休息”拓跋泓问。
明珩早就想离开了,不过仪式还没结束,自己现在离席是不是不太好
拓跋泓一眼看出了他的顾虑,笑着解释道“不用在意他们,他们有酒就够了。”
明珩这才放下负担,先行离开了。
回到王帐,明珩一下子就被满目的红色震惊地停下了脚步。这大红喜被明明离开的时候还没有的。
阿什儿极有眼力见,赶忙走上来解释“是大汗命我们准备的,大汗说殿下不远万里来到掖揉,一切都要按照安陵的习俗来布置,一定不能委屈了殿下。
明珩听到这些话心里百感交集。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不止一次地见识到拓跋泓的体贴细心。按照安陵的习俗布置婚房并不是多大的事,但他能记在心里,说明他是真的在乎自己。明珩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他知道,其实掖揉中还是有不少人是排斥自己的,但因为拓跋泓从一开始就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对自己的关爱与尊重,因此即便再不满那些人也不敢表现在明面上。
明珩突然觉得,自己今后的日子或许并不会太难过。
明珩离开后,婚礼就彻底变成了拼酒大会,一行人转战帐外的空地,架起了柴火,开启了篝火大会。
能歌善舞的草原人民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好不热闹。明珩在几十丈外的王帐里还能听到依稀的舞乐声。
一直到深夜,喧嚣声渐渐隐去,草原重新恢复了宁静。
拓跋泓只身走进王帐,身上传来淡淡的酒味,脚步却很稳健。
“结束了”明珩放下书,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嗯。”拓跋泓似乎有些疲惫,语气比平时要低沉些许,“其他人呢\"
“太晚了,我就让他们下去休息了。”
“嗯。确实有些晚了,我们也休息吧。”拓跋泓说完兀自往床榻边走去。
明珩愈发觉得拓跋泓不对劲,跟过去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拓跋泓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说了声没事,但紧接着便有一滴冷汗从面具里滑落到颌骨处,豆粒大的汗珠,十分醒目,原本红润似血的嘴唇也在霎那间苍白如纸。
明珩不禁有些慌了“你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不是,就是一点老毛病,睡一觉就好了,你不用担心。”拓跋泓勉力扯起一个微弱,语气有些虚弱道,“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事”
拓跋泓指了指明珩身后的一个紫檀匣子,道“里面有个小瓷瓶,能递给我一下吗”
明珩连忙打开盒子,将里面唯一一个瓷瓶拿出来递了过去。拓跋泓接过瓶子,打开木塞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直接放进了嘴里。
明珩接过瓶子闻了闻,好奇问“什么药”
“就是些补气的药。”拓跋泓吃了药,脸色总算没刚才那么难看了,脱了鞋缓慢地移到床上,背对着明珩,抱着肚子侧身躺了下来,“我累了,想先休息一会儿。你”
“我下午睡了一觉,现在还不困,”明珩抢白,“你睡吧,我坐一会儿,有事就叫我。”
拓跋泓转了个身,拢紧狐裘大袄,双手放在肚子上,隔着面具盯着明珩看了起来。
明珩不明所以,问“不是说要睡觉吗,怎么又不睡了。”
拓跋泓弯了弯嘴角,慵懒一笑,软声轻唤“明珩。”
明珩心头一颤。在此之前,拓跋泓在他面前一直都是自信优雅、君临天下的王者风范,此刻却像是卸掉了所有的软甲,对他袒露出了最柔软的一面。
轻轻软软的一声明珩如同一缕清风撩拨过他的心弦,激荡起层层涟漪,带起丝丝痒意。
明珩强行镇定下被掀起波澜的心神,沉声应道“我在,怎么了”
拓跋泓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语气愈发的软绵,仿似撒娇一般。
明珩鬼使神差地就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了下来“有什么事吗\"
拓跋泓笑而不语,微微抬起上半身,将脑袋移到了明珩的腿上,懒懒闭上了眼睛呢喃道“让我靠一下。”
“”明珩虽然不明白面前这个说一不二的男人为何突然变得如此粘人,但还是乖乖充当起了枕头,一动不敢动。
拓跋泓似乎是真的累了,枕在明珩的腿上呼吸很快就变得绵长起来。
明珩低下头,静静望着那张鎏金面具,好不容易被压抑回去的好奇心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这张面具下到底是怎么一张脸呢
明珩愈发控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右手缓缓摸上了面具。
面具下的睡颜安静如初,似乎丝毫没有感知到。明珩望着已经捏住面具的手,心绪无法抑制的激动,只要轻轻一掀真相就会水落石出。
手指逐渐用力,鎏金面具在缓缓脱离,明珩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具下一点一点被揭露出来的面容,紧张地心跳都加快了。
终于,面具彻底脱离拓跋泓,明珩停顿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才将面具移开,一张精致无暇的俊美容颜逐渐映入眼帘。
啪嗒
手中的面具陡然掉落在地。
明珩惊骇地望着那张脸,如遭雷击。
作者有话要说 通知通知本文将于明日入v,倒v章节2228章,看过的不用买啦。明天更新一万字,同时评论区还有红包掉落,之后还会有抽奖活动,订阅正版的小伙伴都有机会参加。
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谢谢
最后推一下预收
在选秀综艺手撕祭天剧本励志坚韧受x清冷深情攻
顾靖洲当了十年练习生,有颜值有实力偏偏少了点运气。多次随团出道,却永远逃脱不了糊团的命运。
就在他决定放弃偶像梦时,却因为被网友扒出微博小号里对偶像顶流祁鸣语各种无节操的露骨表白而一夜黑红。
y drea节目组趁虚而入,与其经纪公司暗中勾结。
一纸卖身契让顾靖洲再次踏上了选秀之路,却招来全网群嘲。
营销号统一口径没实力没背景,一轮游注定。
祁鸣语粉丝冷嘲热讽也不红,倒是爱蹭
全网都等着看顾靖洲笑话。
然而第一期节目上,顾靖洲一出场就被练习生众星拱月围住,集体喊大神。
就连节目导师、顶流偶像、选秀传说祁鸣语都站起来恭恭敬敬叫了声师兄。
网友:不对劲
个人首秀上顾靖洲一首原创舞曲惊艳全场,登顶热搜。
网友:本以为是青铜,没想到是个隐藏王者给跪了
节目组看着失控的局面忧心忡忡: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说好的工具人呢说好的祭天剧本呢
顾靖洲望着舞台中心的俊美男人,目光坚定我命由我不由天。这个位置和这个人,都将是我的
身为顶流,祁鸣语一不爱营业,二不爱炒作,三不爱上节目,堪称娱乐圈清流。
然而这股清流却为了一个十八线屡次打破原则。
十八线微博小号被扒,数百条对祁鸣语的露骨表白被爆。粉丝们怒不可遏,大骂十八线不要脸就爱蹭。
祁鸣语却突然开麦随便蹭。
网传十八线参加选秀节目,祁鸣语从垃圾桶里扒出被揉皱的节目邀请函。
两天后,节目组官宣导师祁鸣语。
节目上,祁鸣语目光时刻追随某十八线,大放彩虹屁,一有机会就往他身边蹭。
成团夜,祁鸣语卡点发博
顾靖洲我来这个节目的唯一原因
求个收藏鸭
感谢在20210619 16:22:3220210620 14:22: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逝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要起床啦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