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结束后, 晚宴也进入了尾声,宾客纷纷离席。
池木站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静静地等待安柏诚归来。
他是去办拍卖的手续,片刻后, 才见他拎着已包装妥当的画作缓步朝她走来。
安柏诚在她眼前站定,“走吧。”
池木瞥了眼他手上的画, “不让人送上门吗”
“阿轩过来接我们,”他的声音淡淡的, 听不出起伏, “亲手送给阿轩才有意义。”
这些年池木也算是两人爱情的见证者, 安柏诚一直因为家庭的缘故自认为有愧于文谨轩,所以涉及到他的事情都习惯亲力亲为,仪式感十足。
末了, 他还凶巴巴地补上一句,“等下不许和他说价格。”
“知道啦, ”池木见时间差不多, “现在回去吗”
“嗯, 阿轩在楼下等我们, ”安柏诚说着, 余光看见不远处站着熟悉的人, “你过来点。”
池木不明所以, 但还是听话地挨他近了些, “怎么了”
“看见我爸的朋友, 他前段时间致力于把他女儿塞给我, ”安柏诚顺势搂住池木的腰,“我刚和他说带了女朋友过来你配合一下。”
说是搂着,实则是留有空隙地虚放,只是远远看着, 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但两人关系虽好但毕竟只是朋友,动作自然是说不出的僵硬,何况安柏诚又不似文谨轩那般的妇女之友,怎么看怎么违和。
池木企图用玩笑的方式来缓解这蔓延的尴尬,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受了陈安诺霸总文的影响,她半玩笑半调侃地说“安公子是不是没搂过女生的腰啊,感觉如何”
安柏诚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你觉得你那小细腰和阿轩的六块腹肌,有可比性”
池木“”
反玛丽苏第一人。
好在很快有人转移了池木的注意力,眼前一闪而过的挺拔身躯,不正是被她弄脏衣服的那位男士
池木示意安柏诚一起跟上他。
她在距离楚澜溪的不远处喊住他,“楚先生。”
听见背后骤然响起的软糯声音,楚澜溪回过头,就见一位五官出挑漂亮的女生站在他身后。
根据女生身上的服饰,他很快认出来者的身份。
初冬易的女神,也是,夏则言的禁忌。
楚澜溪眉梢微挑。
刚刚没有仔细留意,如今近距离地观察,女生长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水盈盈的明眸黑白分明,气质温雅而内敛,五官精致妩媚,却还带着几分少女的柔软和甜意。
素肤若凝脂,美者颜如玉。
以他的身份,饶是看惯了各式各样莺莺燕燕的美女,眼前的女生还是出挑得能让人一眼牢记。
原来夏则言那般寡淡疏远又不苟言笑的男人喜欢的是这种类型。
楚澜溪的视线先是落在安柏诚搂在池木腰际的手,又落在角落里某张阴沉得快要滴出墨的脸上,俨然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有事”
这些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人物,池木态度谦逊,“楚先生,很抱歉弄脏了您的衣服,想和你商议一下赔偿的事宜。”
“不必,”楚澜溪意有所指,“已经有人替你还过了。”
有人替你还过
脑海里不免闪过那个人的身影,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求证,话到嘴边却生生地卡住。
倒是安柏诚问了一句“楚先生方便透露是谁吗”
给夏则言的情敌透露消息根据实情初步判断,安柏诚大概并不知道夏则言的存在。
楚澜溪兴趣十足,嘴边勾起玩味的笑意,“当然方”
“女神”不着调的男声适时地截住楚澜溪未说出口的话语。
这声音太过于熟悉,果不其然的,下一秒,初冬易那张清隽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虽说也时隔了将近五年,但不似夏则言般随着时间深化的冷冽,他似乎什么都没变。
恍惚间回到了大学,他也是这么不着调地喊她女神。
池木垂眸,“冬易哥。”
初冬易姿态惬意地与楚澜溪勾肩搭背,用眼神示意楚澜溪不要无端惹是生非,而再看向池木时,又换上那副笑眯眯的表情,“一件衣服而已,不要太放在心上。”
原来是
初冬易。
心脏空荡荡的,深藏着隐隐的失落。
四处也没了他的身影,纵使拍卖会结束后池木有意地梭巡过,也不再见他的踪迹。
可能是先行离开了。
池木深吸一口气,浅浅地笑,“谢谢冬易哥,回头你再把账单发给我。”
“账单就不必了,这小子的衣服不值钱,”初冬易看似漫不经心,有意无意地打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几天。”
“你是不是换了联络方式”初冬易自然而然地掏出手机,“加个微信吧,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当年夏则言身边的人,属初冬易和她最熟络。
池木没理由拒绝,和他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眼看着安柏诚因为文谨轩等候多时已经开始流露出不耐,她也不好意思再继续与初冬易攀谈,“那冬易哥,我们先走一步了,我到时候微信联系你。”
回头再问初冬易价格吧。
“好。”初冬易点点头,收住想问出口的那句“你男朋友吗”。
此时的安柏诚已经松开原本横在她腰际的手,神色不耐地带着池木离开。
初冬易看着两人一同离去的背影越分越远,最后停留在一个朋友间的安全距离。
看着也挺不像情侣的。
待两人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初冬易敛起笑容,瞪向身边的楚澜溪,“你少给言哥惹麻烦。”
楚澜溪似笑非笑,“我哪有惹什么麻烦”
“那女生言哥宝贝得很,你就别给他添乱了。”
楚澜溪鄙弃道“追女人也不是他这个追法。”
什么事都只在背后默默解决,又一声不吭,女生又哪能懂他的意。
初冬易反唇相讥,“哦,你那么大张旗鼓的,就追到你的小柚子了”
被戳中痛处,楚澜溪心烦意乱,“没。”
初冬易嗤笑一声,不再和他搭话,找夏则言去了。
他是在抽烟室的露台找到夏则言的。
原先他并不在这,一直低调地坐在无人发觉的角落中,这会儿大概是烟瘾犯了。
他一侧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有些还飘着缕缕的烟,不难判断是眼前的男人抽的。
有够多的。
夏则言这些年的烟瘾虽大,但还算克制,大多数都是在烟瘾上来时抽一根缓解。
这种不间断地接连抽上几根,大概只有一种情况
心情极度压抑。
虽然在夏则言身上极少发生,不过只要是与池木有关,也就变得不足为奇。
“言哥。”初冬易走到他一旁,陪着他点了一根烟。
他的声线是被烟雾熏染过的沙哑,“按我说的做了吗”
“嗯,”虽然初冬易刚讥讽过楚澜溪,但他讲的确实不无道理,“言哥,你其实应该主动点的我看那个安柏诚,也可能不是池木的男朋友啊。”
夏则言一言不发,指间夹着的香烟燃烧至一半,表情讳莫如深。
无人能够知晓他的想法。
酒店的夜景也别有一番景象,江南的建筑风格素来颇具观赏性,以他们的角度还可以看到山间水雾缭绕的温泉,淅淅沥沥的水声在静谧的空间中清晰明朗。
许久,他才听夏则言不疾不徐地说道“她能快乐,比我们能不能在一起重要多了。”
初冬易看向他英挺的侧颜。
池木走后的这些年,这个名字就成了夏则言的禁忌。
不能提,也不能说。
池木刚离开那会儿,夏则言一夜间变了样,抽烟酗酒,心情压抑到极致无处发泄时,还会在深夜飙车。
第二天若无其事地到公司上班。
他从来不会和他人主动提及有关于池木的任何事情,直到后来他的异样已经严重影响了日常工作,被夏世良抓回家痛批了一顿,才算是找回人样。
他背负的使命不允许他放肆。
初冬易也只是听说了池木患上重度抑郁症,有自杀的倾向。夏则言又从来不说,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以至于有段时间他们都以为池木死了。
初冬易有些庆幸,还好她只是离开了而已。
这都已经足够要了夏则言半条命。
他记得有一次圣诞节,有个不长眼地和夏则言提了关于前女友的话题然后就被夏则言失手揍了一顿。
那还是他第一次见夏则言打架,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单方面殴打。
作为夏氏的继承人,夏则言从小就是在精英模式的培养下成长的,用无所不能来形容都不为过,连身手都经过专业人士的操练。
打起架来狠戾又果断。
于是从那时起,熟知夏则言的人都知道他有一个不可提及的禁忌。
从那之后,池木这个名字就像是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后来夏则言又回到天之骄子的状态,除了,烟不离手。
其他的看似无异。
但谁又知道他看似平淡无波的表面下,隐藏着怎样的波澜壮阔呢
2021年5月16日
重逢。
我怕我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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