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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退烧药
    “你确定非得这么下去不可”

    顶楼天台边缘, 雨水淅淅沥沥地下着。

    谢远野将那条黑胶长带一角缠在自己身上打了个死结,一角绑在墙壁下方一根排水管上,正往突击步枪里头装弹, 听见周鸣御的话, 眼皮子也不抬就说“不然还有什么最快下去的办法么。”

    周鸣御被他说的一噎, 还想再说什么, 就听咔哒两声,谢远野关上弹匣缓声道“行了,再不走到了晚上天黑下来, 就更麻烦。”

    他顿了顿, 抬手在周鸣御肩膀上拍了下“放心吧, 死不了。”

    周鸣御叹了口气“得了吧, 你告诉你啊,你最好是真的死不了, 你要是死了,先不说回去我怎么跟你父母交代是一回事, 就安怀那个”

    听见安怀的名字,谢远野终于眼睛撇过来了。

    就见周鸣御朝已经关了门的阁楼挤眉弄眼

    “他现在可是扛过来了, 你要是不小心没了,他醒来等于就是守寡虽然我吧,是自认朋友妻不可欺, 但是里头那俩可是虎视眈眈你懂得, 江意是个oga可能比较没戏, 但是这都末世了,丧尸都见过了,oo恋这种事情倒也不算什么惊世骇俗哎哟你干嘛打我”

    “闲话这么多看你是不太渴,待会儿就不给捎水上来了。”谢远野边说边单脚踩上天台半人高的围墙, 声音无比冷淡道“省的我多带一瓶还嫌重。”

    周鸣御痛心疾首“你这是公报私仇。”

    谢远野冷冷刮他一眼“知道就好。”

    周鸣御“”

    说话间头顶的雨居然小了不少,乌云撒了半天脾气,终于没那么厚重了,风一吹,楼厦顶端那块居然朝周围散开,只留了一层薄薄的云雾,仔细看还能窥见后方久违的蓝天。

    周鸣御哎哟了声“不错啊,老天爷可算开眼了。”

    谢远野没再搭理他,打算借着天不那么暗的时候赶紧下去速战速决了,于是他扯了扯腰上黑塑胶,无声看了眼下方。

    这栋楼放在动不动百来层的大城市不算高,但眼下少说也有二十米往上,乍然往下一望,楼底下的事物都被缩成了黑点。

    大门口还有几处黑点在挪动,想来应该是遗留的丧尸在徘徊了。

    风从楼底卷了上来,将谢远野半湿的黑发吹得微微扬动。

    半晌,他忽然道“我之前从研究所带出来了个箱子,那里免装着五只丧尸病毒,还有一个针筒,应该是用来注射病毒的。”

    周鸣御闻言愣了下,神色当即沉了下来“我知道,刚刚打开看了。”

    他顿了顿,又困惑道“但是有点奇怪,我记得之前我们从总部出来,老头给我们看的从丧尸身上提取出来的病毒液,应该没有这么红才对那箱子里的怎么浓的跟血差不多。”

    他锁着眉正欲再猜测。

    就听谢远野突然又道“不知道,但是我们应该很快就能知道。”

    周鸣御一愣“什么意思”

    “那个箱子侧边有个电子设备,里头有一段录音,就是他告诉我血清消息是假的,目前根本还没研制出来。”

    谢远野不知想到什么,眯了眯眼,神色晦暗道“那个声音”

    “砰砰”

    下方突然传来一阵碰撞声,谢远野眉头一皱,翻身探去,就见楼顶下一层的玻璃窗户后方,正站着一只丧尸,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觉察到他的存在,这会儿正用手臂砰砰砰的砸窗。

    不过因为没有地震,也没有任何信息素的刺激,丧尸只是平缓而机械地敲打着窗户,动静不大,也没有任何威胁。

    谢远野目光一扫便没再多管,转而对上头的周鸣御道“我走了。”

    周鸣御回过神“行。”

    说罢,他又上前一步,朝谢远野伸出拳头。

    俩人对碰了下,他才沉声说“说真的,别死了。”

    谢远野点了点头,纵身一跃,踩着空调外机和窗台飞快向下移动。

    结果他刚爬下一层,正寻找着那层楼是超市时,周鸣御的声音突然又从上方传来“你他妈要是死了我可不会阻止安怀另寻他欢”

    “”

    “滚”

    下方传来一声怒吼,周鸣御摸摸鼻子,回头瞅了一眼阁楼,又瞅了一眼正在缓慢下滑的黑塑胶长带,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爱情可真是个混账玩意儿,昨天还说死也不从,今天就又能为了对方搏命。

    被搏命的混账玩意儿这会儿正躺在折叠床上半梦半醒。

    事实上安怀并非彻底失去意识,朦胧间,他其实还能感知到一点动静。

    例如倒下的前一刻,他其实听见了系统播报的攻略度,还有后来谢远野为了接住他,头直接磕在机顶,发出一道剧烈的动静。

    甚至之后的周鸣御开着飞机找到了方数三人,将他们接上飞机,此时此刻正停在某个不知名的位置上暂做歇息,他也都知道。

    包括最后谢远野离开前,那个隔着手背的吻。

    以及那句“等我”。

    但他实在太累了。

    血管虽然不再浮于表面,却依然在看不见的地方、在他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肆意汹涌着,俨然一副不把他变成丧尸就不罢休的作势。

    可出乎意料之外的,他不但没有变,甚至还在逐渐恢复成正常人。

    他忍不住想问问系统这是为什么,然而昏沉的意识根本不允许他这么做,甚至还没来得及挣扎着试试,一阵滚烫的热意再次汹涌而上,驱赶了先前的冰冷,将他从头到尾席卷其中。

    刹那间,杂乱的脚步声与焦急的对话声在耳边响彻。

    隐隐约约中,安怀好像听见发烧的字眼。

    “你发烧了。”

    意识模糊间,安怀听见一道带着几分稚嫩的男声在耳边响起,盖过了所有杂乱。

    他感觉到自己蹙着眉,费劲地转过头,企图睁开沉重的眼皮看清是谁,结果还没来得及,眼睛先被一块沾湿的毛巾敷上

    他原以为是对方给他盖上的,却不想下一秒,一只手伸来,将毛巾小心翼翼地往上挪了几分,重新铺好在他的额头上。

    然后再次硬巴巴地开口“你发烧为什么不吃药”

    床上的人年纪不大,最多也就大男孩小几岁,撑死十二三。

    闻言,他低低咳了两声,才拖着被烧到沙哑的声音说“因为我不能吃药。”

    对方明显更加困惑了“为什么”

    “你哪来这么多为什么,不能吃就是不能吃,”少年往被子里又挪了几分,无比艰难地翻了个身,终于睁开眼,瞅着对面明显比他小一节的半大男孩,眯着眼说“就像你妈让你吃香菜,你叫苦连天说吃了会死一样。”

    男孩显然没听过这种还带有污蔑性的比喻,当即在原地愣了足足三秒,反应过来的瞬间立时涨红了脸,恼怒道“我才没说过我吃了香菜会死明明不吃香菜的人是你自己”

    “哦是吗,那是我记错了,不好意思。”

    然而他语气里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完了还又把下巴缩进被子里,用力咳了几声,满脸虚弱“我是病人,烧糊涂了,不是故意记错的。”

    他脸色苍白的虚弱样子实在太逼真了或者说本来也确实在发烧途中,以至于男孩那点刚冒上头的脾气登时被浇灭。

    然而下一秒,就听见虚弱病人说“如果你帮我把二号室右侧角落桌子的第四个抽屉里的糖果盒拿过来,我就原谅你刚刚冲我发火的事情。”

    男孩“”

    少年“咳咳咳咳”

    男孩像是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惊着了,一番挣扎之后,还是偷偷溜了出去,再回来时手中果然多了个粉红色的糖果盒。

    他颇为犹豫地从袖子里扒拉出糖果盒,递给少年“我妈说发烧的时候不能吃糖。”

    “我妈说我发烧的时候还不能吃药呢,”少年颇有些费劲儿地翻了个身,懒洋洋地把身体埋在被子里,指挥道“你帮我打开。”

    男孩“哦”了声,拧开盖子,却没有闻到应该有的甜味儿。

    “倒给我,”少年掌心朝上冲他伸出手“两颗。”

    男孩捏着糖果盒给他倒了两颗,结果发现这糖果盒不但闻着没甜味,倒出来的东西也不像糖果,黄黄一颗,被压得很扁,表面好像还刻了东西。

    更像是药丸。

    他忍不住问“你这确定是糖果吗”

    “干嘛,你也想吃”少年眯了眯眼,抬手飞快把糖果盒盖上夺过,攥进被子里,笑得无比狡黠“不给你吃。”

    男孩“”

    少年像是嫌不够气他一样,又把糖果丢进嘴里,咔擦咔擦地咀嚼着“啧,怎么这次是菠萝味的,一般般,不是很好吃,有点太甜了啊,不过感觉是小朋友喜欢吃的口味呢。”

    他顿了顿,朝旁边看过去“你要是实在喜欢,我给你一颗尝尝也不是不行呢这位小朋友”

    男孩黑着脸兀自生了半天气,居然也没走。

    不知过去多久,床上的少年都快要睡过去的时候,他突然走到床边,问了句“所以你为什么发烧了不能吃药”

    少年却没说话。

    就在男孩以为他睡过去时,对方突然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声音暗哑,带着几分无可奈何说“因为我不是发烧,吃退烧药,没用。”

    “安怀,安怀。”

    迷迷糊糊间,安怀感觉自己似乎被人抱起,身体落入一个十分熟悉的怀抱里,然而涌入鼻尖的气息却有些复杂,混着很浓郁的血腥气与硝烟味,仿佛刚从某个生死战场上下来。

    谢远野拆开手里的药盒,掰了一颗退烧药递到安怀嘴边,声音沙哑的像是徒穿沙漠,多日没有喝过水的旅人一样,说“你发烧了,醒醒,把退烧药吃了再睡,你不能再继续烧下去了。”

    怀里的人一如既往的没动静。

    谢远野眸色一沉,他抬手捏住安怀的下巴,正欲把药直接喂下去时,安怀突然动了。

    他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也不知道是屋里太暗,还是他睡太久,身体也还没完全恢复过来的缘故,眼前朦胧一片。

    安怀蹙着眉眯着眼瞅了好半天,才能勉强看清一点点谢远野的模样。

    谢远野像是没想到他真的会突然醒来一样,在一瞬的愣怔后,脸上表情突然变得惊喜起来。他赶忙把人往上抱了几分,担心刚刚的话安怀没听见,于是再次重复道

    “你还在发烧,太烫了,先把退烧药吃了再睡。”

    安怀微微蹙眉“退烧药”

    “对,退烧药。”

    谢远野拈着那颗退烧药小心塞进安怀嘴里,等对方喊住后,他正要端起手边事先准备好的温水给安怀喂下时,就听一道“咔擦”声缓慢响起。

    安怀缓慢地把退烧药嚼碎咽下后,眉头登时皱得更紧了,低声嘟囔了句“好苦。”

    谢远野压根没想到他居然会用嚼的,闻言立时把水杯举到安怀嘴边,然而安怀却没喝,而是突然拽住他的衣角,微微仰起头看向谢远野。

    他好像在这一刻,将方才朦胧的、陌生的梦境与现实混为一谈,下意识脱口而出“有糖吗菠萝味的。”

    谢远野一顿“糖”

    “嗯”

    安怀半聋着眼皮,语调格外缓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处在半梦半醒间,声音太轻的缘故,居然透着一丝丝非常微妙的撒娇意味,不等谢远野再说,再次一字一顿道

    “小朋友喜欢的那种。”

    谢远野捏着药片的手霎时一怔。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卡,争取过两天流畅了多写点qaq

    晚安爱你们啵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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