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针头太细的缘故, 刺进来其实没什么痛觉,然而下一瞬,安怀便猛地感觉眼前一阵发晕, 整个人都进入一种很玄妙的头重脚轻状态。
麻醉。
念头涌上的瞬间, 安怀登时顾不上什么oga信息素和血不血的问题了, 重重咬了口舌尖, 剧烈的疼痛与铁锈味蔓延开来的刹那,神志才终于稍微恢复了点。
他抬手夺过针管,还没来得及质问, 就见夏夏突然两眼一翻, 晕了过去。
眼见要朝后摔倒去时, 一双手倏地从后稳稳将她扶住。
就见先前还倒在血泊一声不吭的杨书, 这会儿居然悄声站起来。
她身上的血依旧在流,甚至匕首都还没来得及拔出, 也不怕伤口撕裂,就这么就着刀刺入的状态走到安怀面前, 旋即像是闻到了舌尖漫出来的浅淡信息素味道似得,叹了口气, 语气虚弱道
“没用的,这个药是特意调制过的,非洲大象挨了一分钟内都得晕过去, 你居然没有立马晕过去, 已经很厉害了。”
那一刀没捅到要害, 但显然也伤的不轻,这会儿说完又低着头重重咳了几声,才接着道“不过你也别担心,里面除了麻药也没其他东西了, 不会对你身体有什么伤害的。”
安怀嗤笑一声“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的手下留情”
“我本来不想用这种方式的,”杨书淡淡道“但是安怀,你太聪明了,聪明人不一定愿意配合,很多时候为了拯救人类,我们必须得采取一点过激的手段。”
安怀闻言不由得皱起眉头什么叫拯救人类
然而他问不出来。
麻药的后劲已经开始沿着脊椎在体内飞快扩散,舌尖那点痛感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他光是保持意识就耗尽了浑身所有力气,更别说开口说话了,几乎是连嘴唇嗡动,再咬一次舌尖都做不到。
“啪嗒”
沉重的终于不堪重负跌落在地,沉闷的声音响起的刹那,舷梯处正欲丧尸搏斗的江意忽地像感觉到什么,下意识回头朝机舱望去。
“安哥”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道身影骤然出现在面前,惊鸿一瞥中他顿时认出来,这人是方才机舱内吵闹时,跟安怀呛声的男人。
他神情晦涩难辨,眼底似乎藏着什么难以言喻的东西,江意乍然间觉察到哪里不对劲,猛地枪头一转下意识想朝男人对准去他的反应速度其实已经很快了,然而男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在江意转过手来的刹那,他突然掏出一把枪就对准了江意的肩膀
“砰”
“啊”
枪声在黑夜里炸响,oga的血液轰然炸出,正爬到舷梯中段的方数闻声抬头望去,然而先前尚还站在舷梯上方的方数已然消失不见,替代而之的是另一人的身影。
对方正半只脚刚踏进舱门,像是感觉到他目光似得,忽地偏头扫了过来,视线相触的刹那,方数骤然意识到什么,连忙一脚踹开纠缠不休的丧尸,四肢并用地扑向舱门。
然而已经晚了。
沉重的舱门被人从里轰隆一声重重合上,透过窗户可以窥见被放置在位置上的安怀与江意,地面上是拖出来的长长血迹。
beta是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因此江意唯一能嗅到的只有浓郁血腥味。
与丧尸身上一靠近就几乎能把人熏晕过去的腐血腥臭味不同,从门缝里涌出来的、残留下来的这点血腥味带着难以言喻的生的气息。
方数眼睛几乎一下就红了。
他连舷梯上的丧尸都顾不上,抄起枪对准玻璃就开始一通狂射然而没射穿。
“别白费力气了,把子弹留着对方丧尸吧。”一道模糊的声音从舱门内闷闷响起,方数一咬后槽牙,正想继续时,飞机突然动了。
夜色下,原本应该没有航油的庞然大物却在这一刻启动,灯光亮起的刹那,它全然无视了下方几乎遍布整条航道的丧尸,轰隆一声朝前缓慢驶去,方数几乎是下意识伸手想去抓飞机,然而飞机表面实在是太平滑了,根本没有着力点,几乎是在指腹触碰的刹那便贴着滑走。
“砰”
机身骤然在舷梯上重重一磕,本就不堪重负的铁梯抖了几抖,终于不堪重负,朝后重重倒去。
朝后与丧尸齐齐跌落的刹那,方数几乎忘了去思考自己会不会死这件事,他满脸空白地望着远去的飞机,只觉脑中嗡嗡作响,再也忍不住喊“安哥、江意”
“轰”
一辆吉普车如嗖风般破势而来,谢远野整个人半蹲在车顶之上,一手拽着车顶侧面的栏杆,在方数摔进丧失堆的前一刻,猛地俯身拽住他的胳膊
“周天”
“快脚踩进来”车厢后排上,周天一脚蹬着车门,两臂一伸,如拔萝卜似得猛将半空中的方数用力薅了进来。
这一切几乎就发生在呼吸间,等方数回过神的时候,他人已经坐在车里,周天正举着枪对几只拽着车门企图攀爬而上的丧尸轰然开火。
震耳欲聋的枪声与丧尸咆哮声在耳边齐齐震开,方数在原地呆滞半秒后,整个人如触电般惊醒,他甚至来不及去为自己死里逃生庆幸一番,便猛地扑上窗边,冲车顶上方的谢远野喊“不好了谢老大,安哥被那群人带走了”
“我知道。”
谢远野声音冷的可怕,哪怕此时方数看不见他表情,也能想象出对方的脸色有多差。
方数食指紧扣在窗框上,嘶哑道“那个杨书不知道对安哥和江意做了什么,我刚刚从窗户上看了眼,安哥昏迷过去了,而且地上”
“地上什么”前头的周鸣御下意识问了句。
方数一咬后槽牙,沙哑道“地上都是血。”
“砰”
车厢倏地震动了下,下一刻,就见后视镜里,一只垂死的丧尸从车顶滑落下来。
周鸣御下意识抬头扫了眼车顶“老谢”
“继续开。”谢远野嘶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视线紧紧地盯着前方已然开始缓慢加速的小型民航客机,目光沉的可怕,几乎是一字一句道“把油门踩到底。”
周鸣御犹豫了不到半秒,便道“那你自己抓紧了。”
下一刻,吉普车轰然加速,如破势而出的弓箭,裹挟着夜风朝前奔去,后方是汹涌成群,一眼几乎望不到尽头的尸潮。
月色不知何时再次被薄云遮住,只能窥见一层浅浅的光。
谢远野在这层浅光中缓慢直起了身,他从包里摸出一样长筒似得,在吉普车逐渐靠近飞机的前一刻,俯身问方数“安怀他在哪个位置”
方数愣了下,赶忙道“就在驾驶座后面,我们之前进去过的那个舱门旁边”他顿了顿,又想到什么,连忙补充道“但是他那个玻璃应该是改装过的,我刚刚打了一通子弹也没打破”
“那个是防弹玻璃,区区是不可能打破的。”另一侧传来郭苓冷淡的声音,然而她话音未落,两道冰冷枪口乍然对准她。
就听驾驶座上的周鸣御头也不抬地冷声道“照这么说,你觉得我们应该打哪里”
郭苓闷哼了声“打哪里也没用,我劝你们放弃吧,这里成千上万的尸潮,如果你们把飞机打落了,彻底走不了,留在这儿也只是死命一条。”
周鸣御冷笑一声“那可不一定,我们就是想要回自己的人,这辆车装我们自己一伙人搓搓有余,至于你们死不死跟我们有屁关系”
郭苓脸色立时就沉了。
“你们懂什么,杨书她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她必须”
“砰”
一道子弹突然从上由下飞来,擦过郭苓的侧脸射进后方靠背,温热的血迹与半路截断的发梢在半秒之后,才贴着肌肤缓慢落下。
她下意识抬起眼,就见车顶天窗不知何时被人打开,谢远野正站在上方,冰冷漆黑的枪口指向她,昏暗中枪口飘起一丝烟雾,将谢远野的脸庞遮挡了稍许。
然而神色间刺骨的冰冷却分毫没有减少。
“我管她有什么原因或必须干什么,只要安怀身上少了任何一根毫毛,”他神色阴鸷,语气冰冷间藏着难以言喻的暴戾,一字一句道“那我就杀了她。”
郭苓手指微动,仿佛被那眼神钉在座位上,半晌才闷出一句“但是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你上不去又能怎么样难道要炸了它吗别忘了那样的话你的那位oga可是也会”
谁知谢远野突然冷冷打断“谁跟你说我上不去了。”
这下不止郭苓愣住,其他人也纷纷一怔,周鸣御倒是在瞬间明白过来什么,不由道“我艹老谢,你来真的”
回应他的一声换枪的咔哒声。
“你们离开这里后直接去下一个机场找找看有没有飞机,不用找我和安怀,江意我也会带过去的,总部汇合。”谢远野顿了顿,望着飞机又道“再快点。”
“”
周鸣御垂头猛吸一口气,旋即彻底破罐子破摔地把油门一脚踩到底,仪表盘上的时速直接压到最右侧底下,狂风从车顶天窗劈头盖脸砸进来的同时,他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骂了句
“你们俩可真他妈的是对疯子。”
谁知头顶的谢远野顿了顿,居然回了句“谢谢。”
周鸣御“疯子还是对”
谢远野从车顶站起身,身后是万千丧尸,迎面是狂风,他抬起枪对准飞机那扇舱门,微微眯眼“你可以认为都是。”
周鸣御“”
他望着前方距离已然拉近至十米以内的飞机,嘴上喃喃“这对要命东西见缝插针秀恩爱是彻底没完没了了吗”
就在这时,一直关注前方动静的方数和江年拔声喊了句“飞机飞起来了”
不远处,民航终于结束了预跑,下方滚动的轮子开始缓慢伸长。
机舱内,杨书正坐在位置上,单手撩起衣摆,忍着剧痛将那柄匕首缓慢从身体里拔出其实插得位置并不是要害,但那一下确实太突然了,以至于没控制住力度和深度,光是拔出这一下就疼的她几乎要晕过去,额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水。
旁边的人满脸紧张地用钳子夹着棉签,小心翼翼地给伤口消毒,刚缠上一圈绷带,站在窗户边缘的人突然满脸惊恐地惊呼“那些人追上来了”
杨书拧着眉忍痛道“没事,马上就起飞了,他们就是追来了也无济于事”
话音未落,就听机舱侧面骤然响起“砰”地一声
杨书倏然一怔,还没来得及询问怎么回事,接二连三的枪声在舱外轰然响彻,一时间机舱里尽是噼里啪啦的枪声。
“什么东西勾住了飞机”
“是那个aha他飞上来了、他飞上来了”
江意朦胧中睁开了眼,恍惚间他看见窗外疾驰褪去的景色间,似乎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但是他身上真的太痛了,哪怕关键时刻被安怀拽了下,子弹避开了肩膀转而穿过了胳膊肌肉,疼痛依旧让他整个人陷入昏沉之中。
“砰砰砰砰”
“谁快点把他弄下去杨姐”
“这样下去飞机要炸了、要炸了啊”
“不开门是么,”
谢远野的声音在飞机外冷冷响起,他一手拽着上来的固定绳,两脚蹬在飞机之外的铁皮上,狂风将他发丝和衣摆吹得疯狂摇摆,他举着枪,就这么“竖蹲”在玻璃上,深黑色的瞳仁凝视着飞机内的每一个人,宛如暗夜里突然降临的夺命修罗。
一时间舱内居然寂静无声,沉默持续了大约半秒,谢远野沉闷的声音再次响起“行,那我就炸开进去为止。”
“给、给他开吧杨姐”有人终于忍不住开口。
杨书沉声道“不行,不能开,飞机不要停,继续飞,他不可能在外面坚持”
话音未落,就见一旁上飞机后一直无动于衷的江意突然从位置上猛蹿起来,飞扑向舱门的同时,杨书的声音随之响起“拦住他”
“砰”
江意粗喘着气,手里紧紧捏着安怀当初在路上给他的那把,枪口飞快扫过机舱内的所有人,最终停在了杨书身上
“谁敢过来试试,我杀了她。”
一时间舱内鸦雀无声。
江意忍着疼,一把拽过理他最近的一个人“开门。”
那人身体一抖“我”
“我他妈让你开门”江意声嘶力竭地吼完,一转枪口,直接对准了对方。
那人终于彻底崩溃,颤抖着手咬牙去拉开舱门,风刚涌进来一点,他还没来得及舒口气,余光忽地瞥见漆黑玻璃上映出杨书朝他举枪的影子。
来不及了。
“砰”
“轰隆”
飞机终于彻底离地,轮子蜷缩进机底,朝上空飞升而去的刹那,又突然无声地晃动了下。
狂风从大开的舱门内汹涌席卷,几乎要将整个舱内都卷飞,杨书举着枪,满脸错愕地望着不远处的谢远野,手里扣板刚摁到一半的突然失去握力,当啷一声跌落在地。
“扑腾”
“杨姐”
杨书好半晌,才对着谢远野挤出一个字“你”
谢远野对着她脚下又是一枪。
他不知何时已然走到安怀身边,动作极轻地将人搂进怀里,在确定怀里人只是昏睡过去后,心中那块悬着的大石总算轰然落下。
“你知道吗,”片刻后,谢远野才终于在鸦雀无声的舱内,在狂风中,目光森冷地凝视着满脸苍白的杨书,黑压压的枪口微微上挪,指着她的额头“我真的想直接杀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有点发烧qaq,没有成功写长,等我明天再努力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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