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
灰白色涂装的直升机从半空飞驰而过, 螺旋桨发出嗡鸣巨响,每经过一处城镇乡落,就会招来一批丧尸寻声望来。
机舱内寂静一片, 副驾的窗户不知何时被开了一条细微的缝, 狂风孜孜不倦地从这条缝隙里拼命挤入,安怀倚着靠背,单手抓着上方的安全握把。
不知过去多久,久到谢远野以为自己方才那句话是不是被螺旋桨的巨响、直升机的引擎以及狂风淹没时, 就听安怀突然长长吐了口气。
“进步了啊谢哥哥, ”安怀突然道“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
谢远野握着操纵杆的手微微发紧,难得语气紧绷道“想什么”
“在想如果我现在解开安全带,起来,再凑过去亲你一口,飞机掉下去我们还能生存的可能性,”安怀话音一顿,偏头似笑非笑地看向谢远野
“以及如果真的掉下去,原地机毁人亡的话,这算不算是殉情。”
谢远野“”
谢远野作为一个外界眼里知名的恐o直a癌患者,前面二十一年他既没有过喜欢的对象,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告白, 一度认为自己这辈子大概率就像周鸣御动不动就损他的那样, 一个人过完一辈子,成为一条无与伦比的母胎o单身狗。
然而就在刚刚, 他成功终结了这个可能性平生头一回说了句趋近于告白的话。
结果下一秒,坐在旁边的告白对象,上半句使他刚准备心脏狂跳,手心发汗;后半句就又把他那点小鹿乱撞彻底撞死在冷冰冰的墙上。
偏偏当事人还在那问“你觉得呢”
操作台中央, 事先被导入飞行路线的导航在嘀嘀作响,示意该拐弯了。
谢远野握着操纵杆往左侧轻轻一拐,机身微微倾斜的同时,他面无表情地开口
“隔板后面还有六个大活人,你这个不叫殉情,叫陪葬。”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道“你一天到晚嘴里就离不开死了么”
“我这不是时刻饱含危机感么,”
安怀一副丝毫没有反省的作态,甚至还翘起一边腿慢悠悠道“整个世界的丧尸都嗷嗷待哺,大罗金仙来了恐怕都不能保证自己能一定不死虽然我确实很厉害,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以防万一,我的精神得时刻准备着。”
谢远野“”
其实安怀语气轻松且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任谁听了也只觉得这是个玩笑话,换个人这会儿估计都开始接茬了。
但谢远野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心里格外不舒服。
很难说清到底是为什么,只是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在提醒着他,让他无法将安怀每一句涉及到自身死亡的话以玩笑方式轻描淡写的带过去。
就在这时,安怀突然又放下腿,撑着下巴再次开口“不过既然你刚刚都那么说了我就得把这份精神准备放一放。”
谢远野一愣,不由偏头看他。
只见安怀挑着唇角轻笑道“毕竟你只有我了不是么”
「叮咚您的攻略度8,目前为90请宿主再接再厉」
总部基地位于南部沿海,距离沈音风的别墅基地统共有近两千公里,不算太远,但直升机速度比不上客机,因此这趟足足飞了接近五个小时,才终于抵达南部。
大概是老天眷顾,这趟飞行居然出奇顺利。
起飞前因为缺少其他城市的天气情报,率先预想的雷暴天、强气流、浓雾,一个也没碰上,就连中间一座往年每到这个月份,都要频发台风天的城市都安然无恙。
两千公里,他们走过的每一座城市都是晴空万里。
期间称得上最大惊险,就是遇到一群往北方迁徒的鸟,当空就要往挡风玻璃上撞,最后还是谢远野电光火石间将机身朝侧倾斜,这才避免了一场悲剧诞生。
五个小时后。
机舱内。
“距离早上发给总部的讯息询问已经过了七个小时三十二分钟,对面依然没有回复。”
遮挡在驾驶座与后排中间的隔板已经被掀开,沈音风推着眼镜在后排拧眉道“从目前状况来看,极端天气造成讯息传输延迟的可能性是没有了。”
谢远野眸色徒然沉了下来。
他还没说话,旁边的江意倒是率先忍不住出声问道“那难道总部也出现什么问题了”
“不可能会出问题,”
杨书拔声道“那里配备了我们目前所知的最强火力,迄今为止关于病毒的所有资料与研究也都在那里,如果它也被丧尸彻底攻陷的话,那么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她顿了顿,又扯着嘴角低笑道“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我们现在去那里不就等于去送死么还是说你们装了多余的油用来回程”
事实上这个问题来前谢远野也想过,但最后他还是选择过来原因无他,正如杨书所说,总部作火力与防御最强的地方,如果真的彻底沦陷的话,那么各处火力与防御度都不敌总部的基地,距离覆灭也只是时间距离。
何况先前从机场离开时,也已经说好要跟周鸣御他们在总部集合,因此无论是出于哪一方面,前往总部都是必须的选项。
事实上要不是因为杨书,或许他们现在早早就抵达了总部。
机舱里登时陷入一阵沉默,沈音风张嘴正欲再说,就听前排的安怀突然道“是不是羊入虎口等着送死,马上就知道了。”
众人闻言当即一怔。
就见安怀屈指在窗户上轻轻敲了敲,他目光下垂,声音格外平淡“到了。”
数千米高空之下,所有建筑被浓缩成巴掌大小的玩具,与先前呆的那座城市相比,这地方明显要富饶不少。
但大概是因为沿海且靠近码头的缘故,并没有什么高楼大厦,更多的是堆积在各个街头巷口模样道路的箱车,还有密集的铁皮房。
唯一不变的是,每一处都充斥这死气沉沉的景象。
直升机朝下飞行时沿途经过了许多房子,没有一栋楼是完好无损的,饱经风霜的墙面上覆着早已干透的血迹,听闻动静的丧尸纷纷从里探出头来,狰狞的面孔无声地望了过来。
印着蓝白o的直升机卷着狂风俯冲进下方的军事基地安怀本来都做好了要么再被抓着盘查一遍,要么再来一处丧尸席卷而至的准备了。
结果飞机在空旷的飞机跑道空地处悬停了好半晌,别说丧尸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盛阳之下,地面唯一在晃动的东西就是直升机的影子。
“不是说好监管十分严重么,”
安怀一脚踹开舱门,但没着急下去,而是举着望远镜在周围扫视了一番,然而除了几辆军绿色的装甲车之外什么也没看见。
他不由转头看向谢远野“总不能那么多人都凭空蒸发了吧丧尸片变灵异故事”
“如果丧尸真的可以都凭空蒸发,那我们就能直接开香槟啤酒原地庆祝了,”
谢远野对着操作台上的按钮啪嗒按了几下,顺便看了眼油量,在心里估算了下还能飞多久后,才松开操纵杆,转身对机舱后方几人道
“以防万一,你们先在这里呆着,我下去看看情况。”
沈音风和江意没什么意见,杨书倒是想下去,然而有心无力,只能伸着脖子往外看。
谢远野转头刚想交代安怀也待着,结果一扭头,副驾上一句没了人,只留下被重重甩上的舱门“砰”
谢远野“”
直升机头顶的螺旋桨还没完全停下,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旋转着。
安怀背着一把突击缓缓走到机尾处,以手做帽檐撑在额前遮挡阳光,半眯着眼无声地巡视着这个地方。
不愧是总部,面积确实大的很。
光是这处用来停放飞机的空地就几乎有上千坪,周围零零散散停着装甲车与几架小型飞机,从外表上判断还挺新,应该是有被使用过的痕迹。
而左侧方伫立着一排相似的楼房,大都是层,不高,安怀正欲收回视线时,余光骤然瞥见什么,瞳孔猛地一缩。
“你跑下来干什么”谢远野的声音乍然从身后响起,安怀立时回过神,转头,就见男人眉头紧锁地朝自己大步走来,表情看着不太好。
“下来看看情况,这么大个基地,即没人也没丧尸明显有问题,”安怀看他满脸焦急的模样,莫名觉得好笑,扬起眉峰轻松道
“别怕,我杀过多少丧尸你又不是不知道,真遇上了也是它死。”
谢远野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就见安怀突然眯着眼冲他勾了勾手指。
谢远野还以为他看到了什么,下意识吊起神经快步走了过去,凝声道“怎么了”
他话音未落,就感觉领口骤然被人一拽。
熟悉的、沁人心脾的oga气息刹那间扑鼻而来,带着还没消散空的洗发水清香,刺激的谢远野当即心跳漏了一拍,几乎是下意识反手抓住捏着自己领口的手,带着人往后退了好几分,直至踏进机尾落下的阴影里时,才终于停下。
再低头时,安怀的面容近在咫尺。
炙热的阳光落在背上,本该是滚烫的,但此时此刻不知怎的,谢远野却觉得这点温度根本比不上他们鼻息间交缠的温度。
他喉结由上而下重重一滑,声音低哑“你干什么”
“想干点刚刚在飞机上怕殉情而没干成的事,”
安怀站在飞机的阴影下,微微仰头,鼻息滚烫,因为角度缘故,他整个人被谢远野的罩住,仿佛藏在对方的阴影里,唯有眼睛是明亮的,噙着浅淡笑意,犹如一柄来势汹汹的长钩,准确无误地勾住了谢远野的心魂。
他望着谢远野微微发愣的双眸,勾着唇,一字一句很轻地说
“现在飞机落地了,没有人,也没有丧尸。”
“我可以亲你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某些奇怪的地方而卡的我死去活来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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