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沿着操场徐徐而上, 将高空硕大的太阳遮挡了一瞬。
沈音风虽然是被赶鸭子上架,但并不是第一次碰飞机,在短暂的熟悉过后, 便稳稳把控住飞行毕竟维持悬停和简单移动只需要把握住操纵杆就行了,并不需要额外操作。
舱门合上的刹那,后方的杨书突然倾身靠近, 本就虚弱的声音在刚拔声说完话的此时, 带上了几分难掩的沙哑
“你最好祈祷他可以安然无恙的回来这个生化楼会突然沦陷, 肯定另有原因。”
沈音风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听起来你心里有数”
“你跟总部有保持联络, 你不可能真的一无所知, 沈音风, ”
杨书微微仰头,拷在她手上的精钢锁链发出叮哒声。
驾驶座窗户半开,映出沈音风线条平和的下半张侧脸他长的确实很不错, 不然当初也不会被当成谢远野那位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连谢远野本人都不知道的“初恋白月光”, 薄唇向下抿着时, 显出几分很淡薄的冷漠。
杨书扯着嘴角轻轻吸了口气,用只有俩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谢教授可是就在这栋楼里, 当初他明知安怀身上有免疫能力,却依旧下令把他连夜送到谢远野身边你们在瞒着什么”
嗖风呼啸而过,趴在副驾上目送二楼安怀几人身影离去的方数仿若觉察到什么,不动声色地偏过头, 用余光打量着侧边。
巨响之下,他看见沈音风薄唇翕动,似乎说了句什么。
但不等听清,便被螺旋桨旋转的声音尽数淹没,只余留了后边很细微的一点点
“别无他法。”
“一千五百发556口径弹和一千三百发9口径弹, 你俩很富裕啊,这是中间跑哪里去把人家小军火库打劫了一遍了再过来吗”
生化楼二层,周鸣御无比宝贝地把带下来的子弹尽数往兜里狂塞,塞不下地就直接背在身上,只觉得自己瞬间满血复活,还能再打一个团的丧尸。
“我们像是会做这种无耻行为的人吗”安怀一脚踹飞角落里两只飞扑而来的漏网之丧尸,正要抬起枪,两梭子弹率先从身侧飞去
“噗噗”
谢远野单脚在窗沿上轻轻一蹬,稳稳落在安怀身侧,枪口还在冒着烟,他却看也不看边上那两只扑腾倒地的丧尸,转头问“什么无耻行为”
“他问我们是不是去打劫了别人的军火库,才抢来的这些子弹和枪。”安怀收回托着枪的手,懒洋洋地冲着周鸣御努了努下巴
“怎么会呢,我们明明是光明正大从别人那里拿的。”
完了还对谢远野说“是吧谢哥哥”
谢远想了想当时龙豪那张青白交替的脸,略微一扬眉“嗯,光明正大从别人那儿拿的。”
周鸣御本来就是随口一问,听见这话反倒狐疑起来了“你们确定怎么听着更像是光明正大从别人那儿抢来的呢”
谢远野冷冷扫他“不想用就还给我。”
他话音未落,周鸣御已经火速抱住枪后退好几步,一副生怕自己的宝贝老婆被原地掠走似得,满脸严肃道
“保家卫国拯救世界逃离感染病毒的战役,拿点子弹怎么能叫抢呢咱们这是光明正大的合法借用”
合法借用的不止有枪械子弹,还有几枚迷你手榴弹,安怀一人瓜分了两颗后,才走到先前被周鸣御关上的房门前。
一门之隔的门外,丧尸从喉咙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僵硬的脚步声与碰撞声接二连三响起,乍听还带着几分焦躁,仿佛在寻找什么似得。
但唯独就是没听见枪声与任何打斗的动静。
三人对视一眼,旋即周鸣御打头阵,握住门把拉开大门
尽管他的动作已经放的很轻了,但浸了血的轴承旋转时,依然发出了刺耳的吱呀声,位于门边的一只丧尸极其敏锐地转过头来。
周鸣御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冲上去,有力的臂膀在丧尸脑袋上虚虚一交叉
“等等”谢远野突然压着声音急促道。
然而依旧来不及了,就听“咔哒”一道骨头错位声骤响,丧尸身体直直朝后倒下。
周鸣御满脸疑惑地看向谢远野,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就感觉地面微颤,浓郁的血腥味从身后由远及近地传来。
“吼”
只见身后十米开外的走廊,铺天盖地的丧尸仿佛一群饥肠辘辘中嗅见新鲜血肉的豺狼虎豹,跌跌撞撞地朝他们蜂拥而至。
周鸣御只回头看了一眼,人就傻了“为什么我连枪都没用”
“低头看看你脚上的那固体血块,”安怀认命地抄起枪,对着冲在最前方的丧尸一顿扫射“告诉我它是什么色儿的。”
周鸣御下意识低头一看“红色我艹红色丧尸的血不是黑色的吗”
他不知想到什么,倏地脸色一变。
“放心,你弄死的那个不是人,是货真价实的丧尸。”安怀像看出周鸣御在担心什么似得,出声道。
周鸣御闻言霎时朝脚边看去,那只被他拧断脖子的丧尸少了足足半张脸,从外表的腐败程度看,至少尸化好一阵了。
他立时松了口气“但为什么”
只见谢远野用枪指了指丧尸“它脖子挂了一带血包,你刚刚那一下直接把血包给扯破了。”
虽然没了冷藏,血包里头的血早已经凝固,但味道毕竟还是存在的。
正常人闻不到,丧尸却敏感的很。
尤其此时这群丧尸还莫名其妙处于暴动状态,几乎破裂的瞬间便循着味道狂奔而来。
确定自己没有误杀人类后,周鸣御紧绷的神经已经松了一半另外一半被眼前汹涌而至的丧尸压得死死的,暂时还松不下来。
这回他们子弹带得多,几乎是不留余力疯狂朝丧尸扫射,金属弹壳沿着走廊叮叮当当掉了一地,不过多时,走廊上便铺满了丧尸的尸体。
谁知这群丧尸就跟能无限分裂一样,刚倒下一批,眨眼睛又来一批,踏着“前人的尸体”疯狂追来,丝毫没有要结束的架势。
“我真是草了”周鸣御打到一半没忍住咆哮了句“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丧尸”
“这不得问你们总部么,”安怀微微喘息着扫射两旁房间里偶尔冒出来的丧尸“不是说好了最强防御火力,结果就是沦陷一栋楼后,把丧尸全关在这里头”
身后的谢远野突然道“看前面。”
走廊尽头正好迎来一个拐角,天花板上挂着一个摇摇欲坠的指示标,上头绿底白字写着“正厅回形楼道”六个字。
安怀本来还没懂什么叫做回形楼道,等过去后才发现,这原来是个字面意思指的就是回字形紧急楼梯,空出来的四侧各自摆着一张沙发。
以正厅为中心点,前后统共分裂出四条对变形走廊,形成一个没有双臂的井字结构,而周鸣御方才说的对面,俨然就是与他们相对的、中间隔着一间房的隔壁走廊。
三人依次以周鸣御,安怀,谢远野垫后的顺序前进,他们速度快,几乎是在丧尸追上正厅的前一刻,就先闪身钻进隔壁走廊。
于是丧尸刚踏进正厅,就愕然发现自己追丢了目标。
在没有血迹与信息素的情况下,紧靠本能气味追寻目标的丧尸很难再继续下去,瞬间纷纷停下脚步,在正厅茫然无措地咆哮狂吼。
然而正方形回旋楼道无比空旷,回应它们的也只有一道道相似的咆哮。
走廊内的一间房里。
谢远野倚着墙小心地窥视了眼外头,确定没有大批量丧尸再追来后,又用装了消音的那把步枪,飞快将门口几只偶然徘徊至此的丧尸点射掉。
倒地的轻微声没有惊动外头的丧尸,就听旁边的周鸣御长舒一口气,语气无比沧桑地说了句“我发现每次咱们仨一块行动,屁股后边准得追一个连的丧尸。”
安怀哼笑一声,倚着墙一边换弹,边慢悠悠地说“这说明你脸太黑了,我跟谢哥哥俩人一起就没被追过。”
周鸣御“”
没了丧尸的追逐与咆哮,狭长的走廊上立刻空旷下来。
三人放轻脚步,开始沿着房间各处搜寻江念三人的所在地。
周鸣御眯着眼目光边搜索边低声嘟囔道“你们刚刚那是污蔑,我们来的一路上也很平静甚至还特别欧皇的在下一个机场就搜索到了一架直升机”
“哦”安怀迤迤然地又问“那你们怎么还开车过来”
“”周鸣御似乎喃喃了句什么。
安怀没听清“什么”
“他说直升机飞到半路没油,坚持了不到五百公里,就歇菜了。”靠的近的谢远野淡淡说完这话,看也不看周鸣御一脸你们这对狗男男地龟裂表情,抬步朝安怀走去
“手给我。”
安怀眉梢一挑,没懂他想干什么,但还是乖乖把手伸了过去。
只见谢远野脱下手上的作战半指手套,动作飞快地给安怀一一套上,然而安怀的手掌比谢远野小了一圈儿,以至于被撑开的手套刚套上时还有些松。
“之前忘了问沈音风有没有多余,你之前刚磨出的茧泡刚愈合,突击步枪后坐力要强,免得又磨出血来,先凑合戴着吧。”
谢远野指骨修长,皮肤虽然不及安怀白皙,但作为一名常年待在野外的从军人员,他的肤色已经算很白了,掌心与五指都覆着一层厚茧,擦过皮肤时候带起一点痒意。
明明只是戴个手套,他却低下头垂着眼,做的很是认真,鸦羽似得睫毛被奔跑过后的汗水濡湿,垂下时在眼窝处落了一层浅薄的阴影。
这条走廊不靠窗,既没有灯也没有亮光,全凭今天天气够好,缝隙中还能漏点外头的光,这才没有陷入漆黑一片的境地。
但四周也昏暗的够呛,哪怕靠的近,安怀也要定睛才能看清谢远野的面孔不得不说,这个人长得确实是很好的,不然也不可能每天拉着张冷冰冰的驴脸,还能吸引来一个又一个告白对象。
而眼下,不知是光线昏暗,还是谢远野的的确确突然发生变化的缘故,眉眼间那抹常年凝滞的冰冷难得一见地散去,潜藏在深处、无人窥见过的温柔替代而之地浮上表面。
尽管小心翼翼的主动贴近与亲昵还因为不熟练,而表现的生疏、不自然,甚至是别扭,但抬起眼的瞬间,眸底深处几近耀眼的真心却半点也不掺假。
安怀将它半点不漏地尽收眼底。
甚至某个瞬间,感觉谢远野仿佛整个人都笼上一层名为温柔的特质。
轻薄的、源自心底,铭刻在灵魂之上。
连他自己也没发现。
不知为何,安怀莫名感觉心底涌出一点极其微妙、且难以言喻的感觉,他望着谢远野浓黑色的眼,鬼使神差地想起了那天在浴室里,脑中一闪而过的画面。
这其实是很奇怪的,因为那段画面来的奇怪且陌生,与其说像一场梦,不如说更像某天不经意间掠过电视,上头偶然播放的一段没头没尾的情节。
以至于他心底虽然困惑为什么,但大脑却潜意识没有去深究为什么。
为什么会浮现出这个画面,为什么会有那么两个人。
他们是谁,样貌如何,又发生在合适。
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大脑里。
一切的一切仿佛被一台无形的屏蔽器一一阻隔,直到此刻,突然对上谢远野目光时,画面突然涌现的瞬间,所有的困惑排山倒海似得席卷而来。
“安怀”
声音突然响起,安怀终于抽回神来,他轻轻眨了下眼“嗯我还以为你这是准备掏出戒指跟我求婚呢”
他半带调侃意味的声音还没落地,就见面前谢远野神情突然转为惊恐,旋即身后昏暗的空房窗户骤然响起一声
“啪擦”
本就龟裂的玻璃轰然炸裂,朝下而落的瞬间,面目狰狞的丧尸骤然冒出,健硕如巨石般的身躯居然无比轻盈地当空跃起,它血盆大张,下方赫然是安怀毫无防备的脖颈
安怀瞳孔骤缩,几乎是同时抄起枪想射,然而多年在生死一线磨砺出来的潜意识告诉他来不及了
但他其实不是很慌张,毕竟丧尸又咬不死他,充其量就是又得多个伤口。
安怀恍惚地想,他好像来到这边后就一直在受伤。
念头刚冒上来的下一刻,一股蛮力骤然从肩部袭来,电光石火间,安怀感觉自己被人搂住肩膀与腰臂,重重朝边上倒去
“砰”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腰疼的几乎坐不住时速从五百变成三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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