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相关证物因为带有污染性,全部存放在子金市调研局附属的研究院内。

    已经是深夜，研究院内没有什么人留下，蔺飞带他们进入三楼,宋然打量着四周,有些新奇地说“这里跟咱们局的研究院布置差不多啊。”也是环形走廊围绕着中央的各个试验场。

    “全世界的研究院和净化中心估计都差不多。”蔺飞停在第三试验场门口，用临时权限打开大门，“这两个地方为了完成自己的工作，是最注重规定的。”

    宋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虽然在这三个月里也常往研究院跑，但出于学渣对科研工作者的敬畏,从来不主动探寻研究所的工作,基本只跟着曲叔做些关于自己能力的测试,或者观看些“科教视频”。

    随着大门滑开，他们依次进入苍白到刺眼的试验场,这座试验场有复数个自上而下贯通的玻璃柱,在这些直径大小不的玻璃柱内,宋然看见了那些“作品”。

    处在最前方的,是宋然在资料里看到过的那只皮球。

    它被固定在方形平台上,在玻璃柱表面，有个特殊的装置可供研究人员操作，蔺飞把用法教了下,退到边抱着胳膊说“你们先看,我这两天已经看够了。”

    宋然小心翼翼地将那只皮球从玻璃柱内取出，当他碰到它时,立即感受到阵难以言喻的恶寒，人类皮肤的柔软触感通过手指传到脑中，令他差点把它从手里扔出去。

    他定了定神,抬头看了眼黎许，黎许已经走到另个“作品”面前，正通过玻璃凝视着里面由纤细手指纠缠而成的花朵摆件。

    宋然深吸口气，镇静下来，打开探测球，在这个将近两百平的试验场内，共放置着二十三件人体构成的“作品”，但它们无论大小，在探测球中基本都没有图标。

    唯有件。

    宋然的视线落在那朵花上。

    宋然站到黎许身旁，问道“觉得祂好吃吗”黎许的“食欲”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种确认了。

    黎许沉思片刻，不确定地说“有点。你开探测球了”

    黎许总是能立即发现自己开启异能，宋然这段日子来已经习惯了，他喃喃道“为什么只有祂”

    黎许问“有什么信息吗”

    宋然盯着那些舒展的手指，探测球中只有大片问号的文本框浮在旁，他摇摇头，将这个摆件取出。

    花朵盛开在块微微发黄的骨质底座上，打磨光滑的曲形骨片作为花萼花托，与底座浑然体，看不出任何黏连的痕迹，二十几根手指如插花般缱绻交错，密密地绽开。

    宋然辨认了会儿，所有手指骨节都十分纤细，皮肤也许是经过处理，泛着样的惨白，看不到任何毛孔，但它们的指甲上却涂着暗红泛黑的指甲油不对，宋然皱眉，他观察了好几支手指，不确定地说“这上面涂的，是血吗”

    黎许说“不完全是。”

    宋然不禁又深吸口气，他仿佛能想象到那个蒙着皮头套的依附体是如何操作的。祂将受害者的手指割下，不要粗短的大拇指，也不要关节粗大或是指甲形状不够漂亮的，等祂终于精心挑选完毕，再细细修饰琢磨，把新鲜的血液与溶剂配置成甲油，涂抹在那些早已失去血色的甲盖上，成为鲜艳的花蕊。

    依附体捧起这盏花，对着闪烁的灯光长久地虔诚地注视着，接着祂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在祂失去控制之前，祂将花朵小心放置在桌上，接着把扯掉了还带着几道血痕的头套

    就在此时，无数褐色的油脂忽然不知从何处汹涌而来，将之前的场景如画纸般撕裂淹没，接着转头扑向宋然，宋然却无法动弹，他睁大眼，直觉在这带着恶心香味的油脂深处必然有某种可怕的存在

    “你在想什么”黎许轻轻撞了撞他的肩膀，将他从那诡谲危险的幻象中拉扯出来，宋然踉跄步，恍然回神，他记得自己之前仿佛看到了些什么，但此时那些画面在他脑海中飞速消退，只存有隐约的感觉。

    宋然知道，这次灵感触动失败了，不过他并不责怪黎许，即使已经遗忘，但他仍有几分心有余悸，想必刚刚的过程中他不小心碰到了极其危险的东西。

    他闭闭眼，将所有斑驳的碎片从脑海中挥去，那些都是没用的残骸，而他已握住了小半钥匙，下次定能更顺利地找到那个真体。

    他将这个摆件重新放回去，活动活动僵硬的手指，转身向蔺飞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怎么这个东西有问题”在确定派遣过来的是这两人的时候，蔺飞从组长那里了解过宋然的能力，“你得到信息了”

    宋然说“差点，这件是谁发现的”

    蔺飞思索了会儿，“是昨天，对带着女儿的夫妻在市博物馆的民俗展览馆里看到的，他们发现展品，也就是这件东西与标牌描述完全不符合，就在临走的时候通知了工作人员，结果可想而知，博物馆根本没有这东西的收藏记录。等我们接到消息的时候，近距离看过，甚至触摸过祂的人有八个，昨天都送进净化中心了。”

    “他们的污染程度如何”

    蔺飞怔了下，“这我倒是没问。”

    “那我们现在方便去看看吗”宋然说，“我只能探测到这件，证明祂定与依附体有着某种更深层次的关联，相对的，那些接触过祂的人污染程度和表现也应当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净化中心与研究院不同，24小时都需要保证百分之四十以上的人员在岗，实时监护被污染的病人。这次事故的所有接触者被分散安置在二楼、三楼的六个区块内。宋然他们要找的在三楼c区。

    值班人员带他们来到c309室，这里的环境与医院很相似，外面有片观测窗，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有两个放满了透明液体的方形水池，那八个人就沉在水池里，脖子处连接着些监控身体状况的管线，管线从水池里延伸出来，末端是对应的仪器，许多关键数值会显示在观测窗对面的显示屏上。

    宋然不是第次看见这种净化过程了，不过每次他都觉得这场景有些奇怪，好像泡着尸体的福尔马林池子。

    “净化液浓度是千分之五”蔺飞经验更丰富，他看了眼显示屏，皱眉问道，“是不是太高了之前送来的人里也只有个需要净化，他的浓度仅仅万分之而已。”

    那名工作人员耸耸肩，“中心是根据污染程度才选择千分之五的浓度，他们有个别人达到指标三级了。”

    净化中心对污染程度的判断共有六个级别，三级对被污染的人来说，已经有些危险了。

    蔺飞脸色有些难看“这件事为什么我们不知道”

    对方赶紧辩解道“这八个人是昨晚十点半左右才过来的，我们检测出结果之后，第时间整理报告送过去了。”

    蔺飞揉揉眉心，对宋然和黎许道“是我和阿容失职了，没有早点注意到。”

    宋然安慰他“你们今天上午还有行动安排，这几天恐怕也很忙，没办法做到面面俱到的。”

    黎许直默不作声地在旁边站着，此时忽然说“有两个人出现外形变异。”

    工作人员说“是博物馆的员工，他们直接碰过那件物品。”

    宋然在黎许的指引下，看见这两人的无名指根部，又出现了根手指，与小拇指大小相仿，软绵绵地耷拉在手掌上，在净化液中微微浮动。

    “他们的精神表现”蔺飞问。

    “我们做了心理测定，相对他们的污染等级来说，称得上正常。”

    黎许说“与依附体的表现有相似之处。”

    宋然明白他的意思，从现在掌握的情报来看，依附体仍然保有定程度的人类意识，祂尽力维持人类肢体，避免自己异样的外表被发现，行为带有强烈的自身偏好。而这两个明明都污染三级的受害者同样保持着精神上的稳定。

    “以前有过这样的例子吗”宋然问道。

    “有，不过很少，”蔺飞思索了会儿，慢慢说，“大多数情况下，和精神的污染进程是相对致的。个别事故中，出现过两者产生偏差的情况，但引起这些事故的蚀特征和这次的完全对不上。”

    “所以仍然不知道祂是什么。”宋然喃喃道。

    “没关系，我们已经跨出步了，”蔺飞宽慰道，“总比毫无头绪要好。”

    这真的是未知的蚀吗这种蚀有多少人类对蚀的未知之处是否永无尽头宋然漫无目的地思考着，不知为何想到了在骞南撞上的邪神祭祀，那个叫做阿波菲斯的瘟疫之神并未在神话考证中出现过，祂呢

    他们回到会议室里，蔺飞看了眼表，“都十二点多了，你们饿不饿，我去给你们泡点泡面”

    蔺飞出去之后，宋然向后仰头看着天花板，忽然问“黎许，你知道阿波菲斯吗”

    黎许平静地说“我不知道，祂也不知道。”这个祂应当是黎许体内的那位古神。

    “那也就是说”

    “是的，那是位尚未发现过的神明，”黎许说，他转头看着宋然，有些奇怪，“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不等宋然说话，他又指指天上，认真道“虽然祂告诉我这些未知的神明和蚀的来处远在繁星之间，但调研局还有不少人对此抱有疑虑，时间还没到，再等等吧。”

    宋然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个巨大的隐秘，他不禁坐正身体，颇有些战战兢兢地问“你说的这些，我能知道吗”

    黎许理所当然“可以啊，你直看的那个很有名的节目，叫做走进蚀学。那里面不是已经提出蚀有可能来自外太空吗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可那是个只是打着蚀的旗号的综艺节目啊，大哥

    宋然抹了把脸，说“好的，懂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有很多小可爱问c什么的，我在这里说一下，双男主，不谈恋爱，无c，不管是黎许对宋然的食欲还是宋然对黎许的亲切感，全是设定所需，不要想得太多当然我其实也拦不住你们怎么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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