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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非人的杀人者(七)
    他翻看笔记,里面的内容跟笔迹一样杂乱无章,除了能看出书写者精神上的混乱,得不到任何有效信息,这让宋然有些失望。

    他看了两页之后,正准备放下,却摸到皮质底封内侧有一块凸起,他仔细摸了摸,又打开最后一页,发现封皮内是一个小夹层,里面塞着一块被叠成豆腐块的地图。

    展开地图,十来个红叉重重地划在质地粗糙的纸页上,边缘洇开,将底下的地名都遮盖得模糊不清。

    “这是什么”公孙容走过来,皱眉道。

    “不知道。”宋然眯着眼,试图在不太好的光线下看清楚地图上打叉的地方都有哪些。

    “这是调研局。”黎许站在他身后,伸出手指,从一个红叉开始划到下一个,“离这里很近的旗面小区。”

    “旗面小区”宋然十分钟前在受害女孩儿的包里看到过这个地址,女孩子刚收的快递,个头很小,也许里面是小首饰或者口红,只不过高高兴兴收取它的人已经不在了。

    “广交路附近的小区四个标出了三个,”公孙容说,“还有这几个位置,也都是居民住宅区,并且都分布在祂的活动范围内。”

    “那打叉是什么意思”宋然问,他扫视着整张地图,注意到有一个孤零零的标记悬在左上角,“这里是”

    还是黎许看得清楚,“汇通苑。”他顿了顿,“距离它最近的地点是启发广场。”

    顺着黎许的手指,宋然看到调研局和汇通苑正好位于启发广场的东西两侧,距离上看,汇通苑会稍微近一些。

    “说起来,祂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忽然选择范围外的启发广场作为仪式地点难道跟这个汇通苑有关系吗”宋然发散思维,“但标记上好像跟其他位置没什么区别”

    “把这张地图带回去,让信息科的人分析。”公孙容说,“我们搜索完这里之后,赶紧布置警报虫,等祂出现在这里,就能立即收到消息。”

    警报虫是一种体积非常细小的蚀,在课本中的学名叫灾感飞蛾,一只灾感飞蛾的构成是由无法移动的主躯干,和无数肉眼不可见的类似蒲公英的捕食器组成,这些捕食器不但是灾感飞蛾取得食物的关键,同时也兼任探查、移动的功能,一旦感觉到周围有危险,捕食器会迅速回到躯干身边,组装形成如同翅膀一般的飞行器官,立刻逃离。

    灾感飞蛾实在是太弱了,即便是一个普通人,也能轻而易举地踩死祂。但讽刺的是,灾感飞蛾的警戒对象只有蚀,人类,哪怕是调研员,都在祂的食谱中。祂的捕食器会进入人体,在体内获得足够多的营养再离开。

    当侵入身体的捕食器累积到一定数量,不管是肉、体上的虚弱,还是潜移默化的污染,都足以威胁到生命。

    不过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同时,捕食器与主躯干之间最远不能超过五公里,一旦达到极限距离,捕食器会放弃所有食物,直接返回。

    正是因为这些特质,灾感飞蛾很多时候非常适合作为一种警戒道具使用,很多调研员的基本装备中都会有祂。

    宋然刚开始了解到这一点的时候,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被刷新了一次,万万没想到调研局不但到处都要用到神纹,连装备很多都是取材于蚀。

    这间房间狭小简陋,除了桌子里的这些书本,没有别的可以信息的地方了,宋然的视线落在那扇破旧的木门上,他知道那后边有什么,在深度灵感中他的各种情感仿佛隔着一层膜,即便看到尸体,他的情绪也没有太大的波动。

    但现在,他只要一想到那里悬挂着六个残缺不全饱受折磨的人,他就感到胸口仿佛压了块石头。

    当公孙容打开房门,显露出里面的景象时,那种沉闷的几乎要吐出来的感觉愈发鲜明,宋然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想要别过头去。

    受害人的残尸已经没有被挂在天花板上,而是如同用剩的废料一样随意地堆叠着扔在角落里,他们脖子上的伤口太深,那些套着布袋的头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有个别尸体放置的时间长了,即使在温度较低的地下,仍然有不少蛆虫正在皮肤下蠕蠕而动。

    宋然看到有一只僵白的手搭在地面上,橙色的灯光照射进去,将将碰到它的指尖,仿佛它的主人仍然抱有一丝离开这里的希望。

    公孙容站在门口,她扶在门上的手背青筋毕露,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走进那个房间。

    黎许站在他右前方,他挡了一下宋然,“你不用进去了。”说罢,他跟着公孙容进去,还开了灯,把门掩上了。

    宋然的确没办法面对那些尸体,尽管在条柳村或是人间花苑,他见过更为可怕的场景,但也许是因为这次的受害者并非被蚀污染而亡,而是死于某种饱含恶意的折磨,令他产生一种难以压抑的愤怒和悲哀。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重新拿起那些书随手翻阅,有两本是关于心理学的,还有一本是医学杂志,书页很新,上面也没有任何笔记。宋然很难想象,依附体会阅读这几本书,但假如这不是祂的,为什么会和那本明显出自于祂的笔记本放在一起

    他拿出手机,正准备查一下这些书的信息,公孙容和黎许出来了。

    “没有其他能够离开的通道,先上去再把警报虫扔下来。”公孙容将凳子用脚尖勾正。

    他们回到地下车库三层,公孙容从腰包中取出放着警报虫捕食器的密封金属盒,输入延时解锁密码,扔下去后就关上盖板。

    她把放有主躯干的盒子交给宋然,“你和黎许在这里找一个安全地点就近监视,我和蔺飞先将地图送回调研局,一旦发现祂回来,立即通知我们,同时找机会靠近拿到依附体的信息,明白了吗”

    宋然点点头,公孙容皱眉看向黎许,“你也是,控制好自己。”

    黎许淡定地说“我已经好了。”的确,之前他看地图时反应速度已经恢复了正常。

    公孙容和蔺飞带着地图和那女孩儿的包走了。

    宋然站在祁遥大厦门口,四处看了看,问旁边站在阴影里的黎许“你觉得哪里比较合适”

    黎许抱着胳膊“人少的地方。”

    “的确。”宋然表示同意。

    他们在这儿就站了五分钟不到,已经有好几个人在靠近的时候放慢脚步,接着越走越慢,直到走过去好久,还能隐约听见压抑的尖叫声。

    还有那些大胆的上来要电话的,不限男女。

    宋然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下,说“我们去b栋吧,b栋四层有一个茶室,我们开个包间,除了老板就不会碰到别人了。”

    茶室里人很少,宋然特地挑了一个靠窗的房间,打发走恋恋不舍的服务员,宋然拿出装着灾感飞蛾躯干的玻璃盒,放在桌面上。

    盒中的浅黄色长条一动不动,看起来更像是一根手指饼干。

    宋然撑着下巴,问“你觉得祂现在在哪儿”

    黎许把口罩拉下来一点透透气,“不管在哪儿,今天都必须抓到祂。”

    这是一间三居室的新房,房间墙上挂着主人的婚纱照,一男一女在照片里笑得幸福又灿烂。

    现在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今天是个好天气,外面阳光很好,但却照不进这间新房。所有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室内也没有开灯,房间里一片昏暗。

    一张椅子被拖出来放在客厅中央,照片上的男主人正靠坐在这张椅子上,双手双脚软软地垂下,关节处不自然的反折表明他几乎丧失了行动能力。

    沉重的脚步声从厨房的方向传来,男主人扭转头颅,满头冷汗地盯着走来的怪物,他的眼神里除了恐惧之外,还有毫不掩饰的憎恨和愤怒。

    带着皮头套的依附体手中拿着一把刀,祂身上不断向下流淌着透明的油脂,但假如宋然也在的话就会发现,与在启发广场时相比,这些油脂没有任何气味,质地也十分稀薄,看起来更像是清水。

    依附体喘着气,头套下猛地凸起一块菱形,祂慌忙捂住,含含糊糊地嘟哝“不不是,我还我还有用,主人,等等一下”

    祂在原地站了片刻,才摇摇摆摆地继续祂的动作,祂笨拙地抓住男人的头发,逼迫他向后仰起头,“我的艺术不,错了,对不起,是祭品,对,祭品。”

    祂嘟哝着疯癫的话语,在男人充满仇恨的目光中,一刀划开了他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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