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了。”黎许喊道。

    宋然放下手机来到餐桌前,六菜一汤，一般两人根本吃不完，不过有黎许在,他从来不担心剩饭问题。

    两个人吃着饭聊着天,门铃响了，黎许去开门，让进来一个年轻人。

    “这是苏玉衡苏局长。”黎许介绍道。

    面前的青年圆脸圆眼睛，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重点是他看起来和宋然差不多大，宋然震惊,同龄人都做局长了,还是说连调研局都有走后门这种说法

    “局长你好。”宋然到调研局都四个多月了,从来没见过局长，好像也没人提,导致他一度认为局里面没有局长,组长才是主事的。

    局长亲切地跟他握了握手,说话也很客气,“之前一直在外头出差,连你入职都没打招呼，今天早上听小多说你劳累过度住院，所以来看看,你没事儿吧”

    宋然诚惶诚恐,“没事儿，局长吃饭了吗,要不要吃点。”

    “好啊，好久没吃小许做的菜了。”局长好像正等着宋然邀请，高高兴兴地坐下了。

    黎许拿来碗筷和一瓶水蜜桃味的汽水。

    局长没把自己当外人,自然地吃吃喝喝，还招呼宋然别愣着，“工作还习惯吗”

    “挺好的，大家都很照顾我。”宋然说。

    “局里的小孩都是我和玄承子挑选考察过的，人品和能力都不会差。”苏局长露出骄傲的神色。

    明明很年轻，说话却很老成，还叫别人小孩，宋然一时不知怎么描述这种奇怪的感觉。

    苏局长面对宋然有些犹疑的眼神，“咦，你有问题可以说嘛。”

    “但是你们招我的时候，还蛮”

    “还蛮随便的”苏局长见宋然吞吞吐吐不敢往下说，索性接了下去，他面上还是笑呵呵的，“因为玄承已经推演过了，你是小许最合适的搭档人员。”

    “推演”

    “小许没跟你说吗，玄承的能力是超算，他的大脑类似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把相应数据输入，就能得出结果，这也是让他看管收容盒的原因，收容盒内部几百个房间，每天位置都会变动，只有玄承能准确打开每一扇门。”

    宋然惊呆了，虽然人脑本身就类似计算机，但他们充其量是家用机，玄承子这是超级计算机，“那可以让他计算火箭导弹数据吗”

    苏局长喝着汽水点点头，“可以呀，不过让他算那个大材小用了，而且计算庞杂的数据太耗脑力，不知道会不会短命，我舍不得他早死。”

    “所以我是工具人吗”宋然犹豫地问“因为我的能力可以很好地注意到黎许动态。”

    苏局长笑了笑，“我必须向你道歉，一开始我们是存在私心的，我和玄承子希望他能过上正常的生活，上头觉得他是个，所以我们得给这个炸弹装个探测雷达，但是从这几个月的观察报告来看，你能胜任这份工作，我很高兴看到你们两个一起成长，宋然，你当然不是工具人，你现在是调研局的正式员工、一个合格的调研员，也是我们的朋友。”

    苏局长说的很真诚，宋然感觉得出来，他松了口气，要说他之前一点都不介意是不可能的，唐女士还特地提醒过他，现在得到最大领导的保证和认可，这点儿芥蒂自然也就消除了。

    “局长说话还是一套一套的。”黎许说。

    “臭小子，你干嘛拆我台，”苏局长笑眯眯地吃着菜，一点都没有大人物的架子，“对了，你还记不记得在条柳村那个把你推下去的女孩。”

    宋然当然记得，那个女孩还说过是女神的意思，到底是哪个女神的意思，女神为什么把他推下山，这些让他到现在都很费解。

    苏局长说“我们找到那个女孩子了，20岁，还在念大二，他们全家都是年忠诚的信仰者。”

    年是七神之一，代表人类对未来的期盼与希望，七神之中，年的信仰者最多，就连无信仰的普通人，都对年有一种说不清的憧憬。此外，其余六神为代表生活利益的福禄、代表对未知事物敬畏的初、代表生命力的羽、代表智慧的辛、代表对死亡敬畏的阿和代表力量与斗争的沃。

    七神在联邦各区都设有神堂以供信徒瞻仰祈祷，除七神以外，对其他神明表达信仰都是非法行为，联邦对信仰管控还是非常严格的，以避免产生无法控制的蚀。

    苏局长继续说道“那个女孩子说某一天她在追剧，平板电脑突然花屏，然后她听到神语，神让她到条柳村等一个年轻人，并且无论如何都要让他进入条柳村，尽管女神没有说明理由，作为一周去三次神堂狂热信仰者，女孩也当即收拾行李赶往条柳村，果然碰到了你。”

    “你总是特别倒霉。”黎许评价道。

    宋然脸色沮丧。

    苏局长安慰他说“没关系，赵钱比你还倒霉。”

    “谢谢，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苏局长拍拍宋然的肩膀，“研究员查看了那个平板，所有元件膨胀焦化，是污染导致的，无法修复，我们没有得到有效线索。”

    “不过或许你可以去神堂找年问一问。”苏局长开玩笑地说。

    宋然被逗笑了，“行，我哪天有空去一趟。”

    “还有就是困扰大家已久的事，为什么黎许会对你产生食欲，”苏局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贴着神纹的罐子，“我有考虑过也许你和黎许是相同的情况，由于某种你自己也不知情的意外，导致和某个神明融合从而引发了身体与精神的变化，不过老曲对你进行过详细的检查，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苏局长拧开罐子，从里面取出一条长虫，虫子跟银针一样细，长短十厘米左右，没有明显的眼睛和腿，末端稍粗，有一圈圈细纹。

    “这是我当年从一家违法的生物公司缴获的，这条虫子是一只古蚀留下的碎片，它拥有让任何隐藏事物显形的能力，无论是什么蚀，它都可以探测出它的本体，而且本身无毒无害，性情温和，当年我用它向总局换了一笔大额拨款。”苏局长满意地拨弄着虫子，“不愧是总局，把它改造得更适合探测了。”

    那虫子一动不动地蜷在苏局长手心，看起来一点都不可怕，“你想用它给我做测试”宋然问。

    “如果你同意的话，”苏局长说“之所以挑在你家，是因为我希望测试结果完全保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就是说无论宋然有什么异常都不需要担心被监管，苏局说出这种话，简直是在拿自己的仕途和人生做赌注。

    他能给予自己这么大的信任，宋然还有什么理由不同意，虽然才认识一个多小时，但苏局长有一种天生令人信服的能力，而且宋然也认为详细了解自身状况没什么不好，“怎么测试”

    “很简单，不要害怕。”

    苏局长从口袋里取出巴掌大小的显示屏，将虫子末端插入显示屏圆孔，接着刺破宋然指尖，虫子闻到血腥味，扭动身体，从伤口钻进去，宋然能感觉它沿着自己手臂血管一路往上，这个过程并不疼，只是有点痒，这条虫子似乎能无限拉长，在宋然的血管中弯弯绕绕。

    苏局长拽着它的尾巴，盯着显示屏，显示屏还是黑的。

    “现在使用异能。”苏局长说。

    宋然打开探测球，点开图标

    姓名

    年龄三千五百六十年

    种族蚀

    状态勤奋地工作中

    能力显形虽然没有眼睛，却能看到很多东西

    备注:鸡肉味嘎嘣脆

    另一个是草莓

    姓名苏玉衡

    年龄不要被他的外貌欺骗

    种族人类

    状态满血满蓝

    能力

    备注1:虽然看起来不太可靠，其实是很可靠的人。

    备注2:他身上的谜团不比你少，但是没人敢用小蚯蚓探测他。

    备注3:甜甜的，超好吃

    动态他期望从显示屏中看到什么。

    叮，显示屏亮起红灯，苏玉衡让黎许从他口袋中拿出一根短香点燃，小蚯蚓慢慢从宋然身体里缩回来，苏玉衡把它放回罐子里，然后把显示屏摊在桌子上，显示屏上的线条乱七八糟，没有形状。

    “果然太勉强了，它原本是用来探测蚀的，我只是想试试能不能用来探测人，”苏玉衡摸摸下巴，“你能量级别不够。”

    “我再想办法。”他拍拍宋然的肩膀。

    “劳您费心了。”宋然不知不觉用上了敬语。

    三人又愉快地吃了一会儿饭，苏玉衡晚上还要开会，所以先告辞了。

    宋然跟黎许一起收拾餐盘，“苏局长今年多大，看起来好年轻。”

    黎许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从我第一次见他到现在，他没有一点变化，曲叔说局长年纪比玄承子还大。”

    宋然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完全看不出来啊。

    苏玉衡离开后，在开会前去了一趟玄承子办公室，玄承子闭着眼睛坐在茶桌前，双手拢在宽大的袖子里，像在睡觉，他的对面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苏玉衡端起茶抿了一口，刚好入口的温度。

    玄承子缓缓睁开眼睛，“有结果了”

    “没有。”苏玉衡说的很轻松。

    玄承子摊开手，苏玉衡把显示屏放到他手上，屏幕的线条刚开始还算流畅，进行到三分之一时，出现了一个红点，“什么东西挡住了”玄承子喃喃地说。

    “他没有完全释放能力。”苏玉衡说“应该说他还没有被完全开发，他的能力不止于此，但我没有做防护措施，不敢贸然引导。”

    “嗯，辛苦你了。”玄承子给他添了茶。

    “你跟我客气什么，当初要不是我把黎许丢给你，你现在还在青崖山当教授呢。”苏玉衡对此有一些抱歉。

    玄承子微微笑了，“我跟他有缘分，即使没有你，以后我也会和他相遇，不论是青崖山还是山城，对我来说只是身份转变，其他没有变化。”

    苏玉衡摸摸下巴，“宋然的事我会留意，你少想一些，有时间报个老年兴趣班，学学唱歌跳舞，有益身心健康。”

    玄承子默默收起茶杯，“等你一起报班，两人享九折优惠。”

    苏玉衡伸了个懒腰，“你叫老莫去吧，我要去开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