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闻舟完全不把她微弱的抵抗放在心上, 轻拍她的脑袋,像安抚小猫似的“总会有一个你喜欢的。”
温穗岁紧抿红唇,缓缓垂下眼帘, 似乎又回到了以往的隐忍顺从。
一连相了十几个, 都被她以不合适、不喜欢的理由给拒绝掉。
然而面前这个相亲对象格外固执“温小姐,恕我冒昧,那您喜欢什么类型的呢”
“我喜欢”温穗岁沉吟片刻“桃花眼。”
顾闻舟是。
“有泪痣的。”
顾闻舟有。
“一米八五以上,性子野的,能保护我的。”
顾闻舟也有。
相亲对象听着听着就把目光放到了顾闻舟身上。
桃花眼、泪痣、一米八五以上、性子野的这些描述不都跟顾闻舟如出一辙吗
“会打篮球的。”温穗岁道。
顾闻舟顾闻舟曾经打过篮球,四舍五入也会打篮球。
顾闻舟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笑。
相亲对象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 他像是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拍案而起“有男朋友还出来相亲, 神经病啊你们两个”
“惹恼别人很好玩吗”顾闻舟道。
温穗岁没懂他的意思, 便听他道“你怎么不直接把顾闻舟这三个字说出来”
温穗岁“”
她喝了口咖啡, 启唇刚想说什么。
不知从哪冒出来个年轻男人冲到她面前, 紧紧拽住她的皓腕“穗岁真的是你穗岁刚刚在外面看见我还不敢认, 我怕我又一次看错了,你这几年都去哪了我一直在找你,我很想你。”
看见他, 温穗岁眼皮狠狠一跳,呼吸微滞“放开”
“当初为什么好好的就不联系了你不是觉得我有了纹身跟他就不像了吗,你看,我把纹身去掉了, 我们复合好不好”
“抱歉, 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合适。”温穗岁想甩开他,男人力道却越来越大。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顾闻舟挑眉,玩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碎碎,不准备介绍一下吗”
男人后知后觉才发现他“穗岁,他是你的新男友”
顾闻舟目光落在他那只攥住温穗岁胳膊的手上,总觉得格外碍眼。
于是站起来状似不经意掰开他的手,两个男人在暗地里互相较劲,目光相接,火光四射。
“嫌不嫌脏啊。”顾闻舟抽出纸巾将她的手腕一丝不苟地擦拭干净,气势凌然“别让什么阿猫阿狗都碰你。”
温穗岁却把手抽了回来,道“他是我以前的一个男性朋友,蒋河,这是顾闻舟。”
“她男朋友。”顾闻舟倨傲地抬着下巴,明明这个时候他应该顺水推舟让温穗岁跟她前男友相处,然后两人旧情复燃,他就能拿回嘉御龙庭。
可只要一想到温穗岁也许像对他那样,也曾经对另一个男人语笑嫣然,心底便莫名涌出一股不爽。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顾闻舟道。
蒋河不可置信地连连摇头“你喜欢他我不信你当初明明说你”
“蒋河”温穗岁硬生生打断他,她起身挽住顾闻舟的胳膊,落落大方地注视着他“也许我以前做了一些事让你有什么误会,但人的一生就像是一张试卷,难免会遇到多项选择题,都是为了遇到正确的人,他就是我一直在找的正确答案,你懂我意思吗你很好,但我们并不合适,请你不要让我为难,好吗”
她最后甚至用上了请求的语气,蒋河心底一痛,大受打击地往后跌了一步。
甚至他到现在都不觉得是温穗岁的错,都是因为自己亲手把她推开了。
与他不同,顾闻舟被哄得心花怒放,他捏着温穗岁的脸蛋,道“你就是脾气太好才总会被这些不干净的东西缠上,服务员,你们这的保安是摆设吗”
经理连连道歉,找来保安将蒋河“请”了出去。
事已至此,谁都没了继续相亲的想法,两人坐上超跑,顾闻舟忽然说自己要去买支烟,让温穗岁在车上等自己。
温穗岁一边补口红一边“嗯”了声。
可实际上,顾闻舟却迈着步子折返餐厅。
刚到门口,就陡然被一道小麦色的手拽进小胡同里,拳头破风而来。
顾闻舟眼眸一眯,侧头躲过后捏住他的胳膊,以力借力步步紧逼将他胳膊反扣压制在墙上。
蒋河瞬间动弹不得,紧咬后槽牙。
“你就这点能耐”顾闻舟嗤笑道,“就这温穗岁以前也看得上你,什么眼光。”
“你有什么可得意的”蒋河被他刺激得双目猩红,下一刻抛出重磅炸弹“你不过也是个替身”
顾闻舟骤然怔愣,蒋河抓住他迟疑的间隙发力踹向他的腿顶开他,肌肉隆起的双臂宛若两颗巨石般,毫无理智地朝顾闻舟砸来。
顾闻舟被庞大的信息量刺激得走神片刻,一个没注意猝不及防就被蒋河砸到肩膀,他闷哼一声,用更凌厉的招式折断他的手。
几分钟后,狭窄的胡同传来抨击地面的声音,荡起洋洋洒洒的灰尘。
顾闻舟一脚踩在蒋河胸膛,蒋河“哇”地吐出一口血,双手还在推他的小腿。
顾闻舟单膝微屈,胳膊放在膝盖上,俯身面色不善地盯着他“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看样子你还不知道啊,你比我可怜多了。”蒋河故意想激怒他,“你难道不觉得,我们很像吗”
顾闻舟抬起他的下巴观察着他,嗤之以鼻“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蒋河“”
“我说的不是外貌,是气质你觉得她偏爱这一类型的男人不我告诉你,”他癫狂地低低笑了出来,“温穗岁有一个喜欢已久的男人,她和我们在一起,也只不过是为了在我们身上寻找那个男人的影子而已你以为她有多爱你吗不过同我一样,是个替身罢了”
他说这些话原本是为了刺激顾闻舟,顾闻舟眉眼间满是森冷,藏着的情绪令人捉摸不透。
温穗岁相亲时回择偶标准答的片段在脑海里闪过“我喜欢桃花眼,有泪痣的,一米八五以上,性子野的,能保护我的。”
所有的一切在此刻串联成线,顾闻舟咬了咬腮肉,松开他意味不明地“啧”了声。
“你又想干什么”蒋河警惕地撑着自己。
“你就那么肯定我是替身”顾闻舟用力摁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道“也许我就是那个她喜欢已久的男人呢”
他的话犹如惊雷般在蒋河耳边炸开,没等他反应,顾闻舟步伐矫健地转身离开。
他买了包烟回到车上,温穗岁挂断电话径直盯向他。
“刚刚嘉华给我打电话了。”她道,“为什么要不经允许把我的合同签到嘉华”
“刚刚那些男人有喜欢的吗”顾闻舟道。
“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解释的吗”温穗岁道。
“解释”顾闻舟陡然掐住她的下巴,微凉的指尖在她面部轮廓下划“看来你还没弄清自己的身份,向我要解释,你有什么资格”
“我问你,为什么要不经我允许把我签到嘉华”第一次,温穗岁对他冷了脸。
“”顾闻舟眉心紧拧三分“不知道。这话你应该问五年后的顾闻舟。”
“你知道我为了留在eite公司付出了多少吗”为此她甚至愿意忍受尤语曼的职场欺凌,李姐的打压讥讽,甚至是陈总
温穗岁眼尾发红,倔强地死死咬住牙。
“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不就是为了钱吗嘉华能给你的更多。”顾闻舟道,“别闹了,别墅在哪我送你回去。”
温穗岁却连连摇头“我不是顾闻舟,我不会去嘉华的,你把合同改回来。”
顾闻舟摁了摁发胀的太阳穴,不耐道“你能不能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望着他不耐烦的样子,温穗岁忽然自嘲地轻笑出声,泪眼婆娑,最后道“你会后悔的,顾闻舟。”
抛下这句话,她转身下车。
而车里的顾闻舟烦躁地扯拽领带,掏出香烟咬在嘴里,目光注视着她背影离去,却迟迟没有点燃。
尤语曼神采飞扬,拿着一份白色协议回到家,客厅一片黑暗,她哼着歌弯腰拿出拖鞋换上。
“你好像很高兴有什么开心的事吗,跟我分享分享啊。”沙发上的男人乍然出声,吓得尤语曼一个激灵,拖鞋掉在了地上。
“你、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我的朋友,不行吗”
魏安晏朝她走来,她下意识将协议藏到身后。
“谁是你的朋友”尤语曼趾高气扬,“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你这么说可真是太伤人心了,如果不是你,我们也不可能知道顾闻舟竟然还金屋藏娇了个女朋友啊。”魏安晏耳朵里戴着蓝牙耳机,邪笑着逼近她“要是让你的顾哥哥知道,是你主动提出要我们绑架温穗岁威胁他,会怎么想”
“你”尤语曼慢慢往后退,她咽了口唾液,道“就算是我又怎么样,你们又没有证据”
“之前没有,现在不就有了吗”魏安晏晃了晃正在录音的手机,尤语曼伸手就去抢,扑了个空。
“你卑鄙”她咬着下唇。
“比不过你。”魏安晏摊手耸肩,“你不想得到你的顾哥哥了吗跟我们合作,我们还可以继续帮你。”
上次温穗岁的事都没帮她解决,这次还想骗她。尤语曼冷哼“不需要,我已经知道顾哥哥最在乎的人是我了,温穗岁不过是个玩物。”
况且她手里拿的证据可比他们有用多了。
魏安晏道“不急,你慢慢考虑。”
走出别墅,他坐在跑车上点开一直连着的通话界面“爸,我们真的要和这种蛇蝎女人合作吗我觉得尤语曼不会乖乖听话的。”
“你难道真的觉得,顾闻舟在乎的人是尤语曼”魏总问。
“什么意思那他当时为什么选了尤语曼不是他喜欢尤语曼吗”
“说不定这就是他故意混淆视听。无论如何,尤语曼肯定对顾闻舟有利用价值。你派人密切关注尤语曼,她这颗棋子早晚能派上用场。”魏总道,“还有温穗岁,你也一并密切关注。”
温穗岁魏安晏目光炯炯“我会的”
昨晚不散而欢后,温穗岁和顾闻舟谁都没有再联系谁,她收到顾老爷子的短信要见她,只让她一人来。
温穗岁并未多想,到了老宅,保姆告诉她顾老爷子在后花园等她。
循着路走到后花园,顾老爷子正坐在凉亭下沏茶,温穗岁在他对面落座“爷爷,我来吧。”
她捧杯沏茶,动作优雅又不失条理,每一步都做得不骄不躁,一团白雾腾空而起,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氤氲了她的面庞。
“穗岁,是不是快到你爸妈的忌日了”顾老爷子问,“今年我陪你一起去吧。”
温穗岁倒茶的动作一顿,随后沉默地点头“下个月。”
顾老爷子抿了口茶,赞赏道“你的茶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你爸妈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事实上,温穗岁一直都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唯有沏茶,是她爸妈为了磨她性子专门送她去学的。
可惜沏茶没能磨炼她性子,最后倒是现实磨平了她的棱角。
“九年前,你爸妈恐怕早就察觉出自己有此祸端,于是特意来拜访我,希望如果他们出事,我还能多照顾照顾你,不至于你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无依。”顾老爷子叹了口气,“可惜我当时没放在心上,事后又没能第一时间把你接过来,一直到五年前,我得知那臭小子做的好事和你都发生了关系还不想负责这些年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
温穗岁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她眸底的情绪,她摇头“不怪您,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我说的不只是你和那个臭小子,还有你爸妈去世的这么多年里,没人护着你,你一个小姑娘,真是辛苦你了。”顾老爷子道。
这么多年,温穗岁只知道义无反顾地往前走,她也只能往前走,因为身后已经没有灯火,而身前白雾蒙蒙,不知尽头。
第一次有人对她说很辛苦吧。
破天荒的,温穗岁就觉得鼻尖发酸。
“这只龙头拐杖,是当年你爸亲手设计制作出来,第一次拜访时送给我的,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年轻人前途可嘉到底是我对不住你爸妈。”顾老爷子怀念地抚摸着龙头拐杖,“穗岁,爷爷问你,你还喜欢闻舟吗”
这个问题,顾老爷子五年前也问过她。
和顾闻舟的第一次其实格外荒唐,当时他中了药走错房间,温穗岁原本是准备出去给他找医生的,却被顾闻舟摁到床上,眼角下的泪痣,和他那双和沈承晔极为相似的桃花眼盯住她喊出“碎碎”那刻。
她不可自拔地沉沦了。
一夜放纵过后,第二天就被顾老爷子叫到了家里。
在认出她以后,顾老爷子问她喜不喜欢顾闻舟,还说要让顾闻舟娶她。
温穗岁当时只委婉地回答顾闻舟不喜欢自己。
她的本意是想把皮球踢给顾闻舟,可没想到这在顾老爷子眼里看来就是少女芳心暗许,于是便有了之后的装病,温穗岁勾引顾闻舟等等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爷爷,我”温穗岁刚想说话,顾老爷子手中的茶杯“砰”地摔到地上,水花四溅,濡湿了顾老爷子的裤腿。他扶着桌子佝偻腰,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温穗岁杏眸圆睁,急忙快步上前帮他顺气“爷爷药呢我喂你吃药”
“兜、兜里。”顾老爷子痛苦地朝地上呕出一口血,温穗岁手忙脚乱地将药就着茶水喂给他。
过了会,顾老爷子终于咳得没那么狠了,他看着蹲在身前满眼着急的温穗岁,安抚地轻拍她的肩膀“我没事。”
“爷爷,您的病情”温穗岁欲言又止,“现在已经越来越严重了,真不考虑告诉闻舟吗”
“人老了,早晚会有这一天。告诉他他能替我受罪吗”顾老爷子摆摆手,“你刚刚想说什么继续说。”
顾老爷子的病从很久之前就有了,这位表面风光的顶级首富,在九年前就承受了一次丧子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后来唯一的孙子离经叛道和他断绝关系,亏空的身体早就经不起摧残。
温穗岁想说的话又吞回腹中,回握住顾老爷子苍老的手“爷爷,我现在就挺好的,我很快乐。”
“那你想不想嫁给闻舟”
温穗岁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等着自己。
她不想。
但老人期盼的眼神,竟令她说不出一个拒绝的字。
“趁爷爷还在,说不定还能帮你们带带孩子。”顾老爷子像对待一个疼爱的孙女,慈善地揉她的脑袋“婚礼要热热闹闹的,到时候把京圈那些人都喊过来,爷爷一定会让我们穗岁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孩子。”
温穗岁眼角泛泪,小声道“还不着急,您的身体能快好起来才好。”
为了不刺激爷爷,她才会在那时和顾闻舟在一起后,同前男友们断了联系。
顾母得知她来格外喜悦,她让温穗岁在客厅坐着,自己则去房间拿来一个相册,如数家珍般地和她分享道
“你还没看过闻舟小时候的样子吧我偷偷给你看,别让闻舟知道。这是他三岁的时候,当时他和比他大的孩子讨论世界上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结果他没吵赢,就把人家打了一顿。你看他脸上,都是伤”
顾闻舟的泪痣遗传顾母。照片里,小顾闻舟酷拽地双手插兜,桃花眼下的泪痣勾心夺魄,即便脸上带伤,神情依旧不服,已然有了长大后的几分嚣张神采。
看着小时候的顾闻舟,温穗岁却不由自主地透过他联想到沈承晔。
两人外貌如此相像,所以沈承晔小时候也长这个样子吗会不会也会因为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跟人家打起来
一想到幼年版的奶团沈承晔挥舞着小胳膊跟人家打架的场景,温穗岁便忍不住轻笑出声。
“闻舟的泪痣随您,真好看。”她道,“是因为有您他才有这么好看的泪痣呢。”
顾母却忍俊不禁“你不知道,我年轻的时候可讨厌这颗泪痣了,甚至想过把它点掉,后来是因为你伯父,我才留下来的。”
温穗岁没想过还有这样一段过往,微微讶然“啊为什么啊,明明泪痣很好看呢。”
“你不觉得它很不对称吗每天照镜子都觉得别扭,或者另一只眼角也长一颗泪痣。”顾母道,“太不顺眼了。”
温穗岁想起她好像每次做菜都是双数,衣服上从来没褶皱,就连沙发的靠枕都跟她第一次来时摆放的位置一模一样。
温穗岁原来是强迫症。
可能这就是美人的悲伤吧。
“闻舟小时候谁的话都不听,可只要他爸一说话,他就立马老老实实。”顾母神情流露出一抹怀念,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阿姨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一大把年纪还让你见笑了。你跟闻舟就要结婚了,阿姨很开心,替你们开心。”
“他小时候谁的话都不听,可只要他爸一说话,他就立马老老实实。”顾母神情流露出一抹怀念,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阿姨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一大把年纪还让你见笑了。你跟闻舟就要结婚了,阿姨很开心,替你们开心。”
温穗岁微微摇首,张开双臂抱住她“我也很想念我爸妈,很想很想。阿姨,伯父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他啊,你别看他表面冷冰冰不易近人的,实际上就是个呆子,特别好骗不然也不会被我骗到手,不过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他对我一见钟情。”顾母笑着道,“还是个浪漫的艺术家呢,不信我带你去看他的作品。”
顾母拉着温穗岁上到顶楼,走过长廊来到最里面,轻车熟路地输下密码,那扇庄重复古的大门缓缓向内打开。
古老而沉闷的咯吱声在耳边响起,只见纯洁而简约的白映入眼眶,这里挂满了令人目不暇接的画作。
温穗岁目光却一眼定格在最中央的那副画作上。
那上面画的是一个女人怀抱着华丽的镜子,她背对观众不着寸缕,虽看不清面庞,却令看者无端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孤独感扑面而来。
是看镜人,还是镜中人
――这副画竟和当年那个伯伯送她的打火机上面的图案一模一样
温穗岁下意识翻兜,却想起来自己今早似乎把那个打火机遗忘到了梳妆柜上。
“好看吗它的名字叫aurora,在罗马神话中,是象征黎明的女神,翻译成中文就是曙光。是闻舟他爸创作的第一幅画。”顾母解释道“也是这幅画后来让闻舟他爸一举成名,在拍卖会上以15亿的最高价被拍下。后来它又被爸买了回来,挂在这里。”
温穗岁道“那闻舟车队的名字也是”
“没错。”
温穗岁走近去看,下面有一行小小的字,龙飞凤舞笔锋凌厉,笔墨却很新,看起来并不像是当年创作者写下的。
“你被什么保护,就被什么束缚。”
“你觉得这是谁写的”顾母同她站在一起,笑着问。
“该不会是闻舟吧”温穗岁错愕道。
“对,没错,这是闻舟在他爸去世后写下的。”顾母道,“其实这间收藏室是爸找人建的,闻舟他爸去世后,爸花重金将当年闻舟他爸的画都买了回来,这些年他一直活在愧疚自责中,闻舟恨他,又和他断绝关系去了国外”
她叹了口气“好在后来有了你,你跟闻舟在一起后,他才终于愿意回家见我们。”
真不知道让他们看见顾闻舟对待自己的那副狗模样,还会不会这样想。
“他其实也想回来见你们,如果不是他自己愿意,我也劝不动他的。”温穗岁道。
“穗岁,你是不一样的,我能看出来闻舟他喜欢你。这么多年,他从没对任何一个女孩子这么上心过,以前他的心里就只有赛车。”顾母拉起她的手轻拍,期盼地看着她“阿姨请求你,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他,也许会很慢,但闻舟一定会用他的力量,一步步坚定地朝你走去,好吗”
打火机、画家、顾父、顾闻舟、车祸
有什么线索从脑海中一闪而过,速度很快,温穗岁还没来得及抓住,爷爷便在楼下喊她们吃饭。
“阿姨,该吃饭了。”她道。
吃完晚餐,顾老爷子让司机送她回去,她刚上车,与此同时,顾闻舟的跑车也停在老宅前。
顾闻舟余光瞥见她的背影,步伐一顿,但她很快上车离开,他走进老宅。
书房里,气压低沉。
顾闻舟才刚进书房,顾老爷子陡然朝他脚下扔了个白色东西。
“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顾闻舟弯腰将其捡起来翻开,是他和温穗岁的恋爱协议,协议最后白纸黑字签着他和温穗岁的名字。
他嗤笑出声“原来温穗岁来这里就是为了把这个给你。”
“你犯的错还推给穗岁自己骗我还不够,还要拉着穗岁一起骗我顾闻舟,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顾老爷子道。
“那你想怎么样”顾闻舟道。
“和穗岁结婚,一个月后的寿宴上,我会向媒体和业界宣布你们的婚讯,只有穗岁才是我唯一承认的儿媳妇。”
“如果你还想拿回嘉御龙庭的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顾闻舟给温穗岁拨了无数电话,一路上,他疯狂飙车来到别墅。
温穗岁洗完澡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忽然,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顾闻舟怒不可遏冲到她面前,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满意了吗”
“你在说什么你怎么找到别墅的,你不是失忆了啊”
话未说完,顾闻舟粗暴扯住她的手腕将她掣肘在墙上。
后背猛地撞上墙壁,剧烈的痛感使温穗岁轻抽了口凉气,男人瞳孔散发锋利的光芒,令她心底一惊,用力挣扎想把手抽出来。
“干什么放开我”
顾闻舟冷笑一声,将她困在墙壁与自己之前,劲瘦结实的身体宛若铜墙铁壁般。
“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是吗温穗岁,你为了嫁给我真是不择手段”
“你到底在说什么”温穗岁攻击性极强的杏眼瞪着他,“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困了,出去”
“不懂我在说什么那好,我问你,你今天为什么去老宅你跟老头子说了什么”
“是爷爷让我回去吃晚饭的,我能干什么”温穗岁道,“放心,相亲的事我没告诉爷爷,听到满意的答案了吗”
她用尽全力一把推开他,手中的戒指却不小心掉到地上。刚准备去捡,一道大掌却比她更快。
“还说不打算嫁给我,戒指都买好了。”顾闻舟举着那枚戒指,面上带着淡嘲。
“还给我”温穗岁宛若被踩到尾巴炸毛的猫似的,抬手就将戒指抢回来,小心翼翼地吹掉上面的灰尘握在手中,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爷爷今天主动找到我提起结婚的事,我不想刺激爷爷。”
“如果不是你把协议给老头子,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假恋爱的事逼我跟你结婚”
“爷爷知道协议的事了那爷爷身体”怪不得下午突然发病,温穗岁道“不管你信不信,协议不是我给爷爷的,顾闻舟,你能不能不要总是以最卑劣的想法揣度我”
“你不就是这样的人吗”顾闻舟道。
“是,在你眼里,我水性杨花,我不择手段。”她唇角牵出一抹苦涩的笑,一步步走近他,充满失望的眼神令顾闻舟一愣,可平静的语气又仿佛在描述别人“你让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人。”
两人再度不欢而散。
顾闻舟扬长而去。
温穗岁顿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脱力地跌坐在沙发上。
昏暗的房间里,她将戒指戴到无名指上,在星空下凝视了它许久。然后双臂抱住腿蜷缩成一团,将脑袋埋到膝盖里,落寞而又孤独。
月亮越升越高,万家灯火通明,皎洁的月光铺满大地,却照不到温穗岁身上。
十二月三十一日,顾老爷子寿宴。
除了骨头,顾闻舟身上的伤基本上好了个七七八八,温穗岁胳膊上的石膏也早就拆了。
他原本张扬的金发已经长出分层,格外醒目,赴宴前,顾母安排的造型师来到别墅分别为两人做妆造。
造型师问顾闻舟喜欢什么发型,一连练了一个月赛车的顾闻舟掐着发酸的眉心,不耐烦地推开图册“让她选。”
造型师只好来问温穗岁。不知为何,她今天右眼皮一直发跳,心脏也有些发闷,温穗岁揉着心脏,将其归结为车祸后遗症。
在听到造型是的话后,静默了一下,接过图册翻阅,指尖点在侧分的黑色碎盖“就这个。”
没多久,两人都做完了造型,当她出来看到黑色碎盖的那一刻,还是无可避免地怔住了。
她情不自禁地走上前,盯着他眼角的那颗泪痣,用目光眷恋地一遍又一遍临摹他的样貌。
“真像他。”
可惜不是他。
“什么”顾闻舟哈欠连天,注意力压根不在她身上,单手插兜走到门口,回头发现她还站在原地“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走。”
温穗岁连忙提起礼裙跟上他。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吊着华丽的蓝色大宫灯,星光璀璨、觥筹交错,酒香从碰撞的高脚杯里溢出,又消失在客套攀谈的宾客中。
这场宴会可谓冠盖云集,几乎整个上层社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给顾老爷子庆寿。
顾闻舟和温穗岁一入场便成了万众焦点,男人五官立体,耳骨上的圆形耳钉璀璨生辉,令他看起来骄横放肆。
而温穗岁高贵冷艳,乌发黑裙,优美笔直的形体宛若一只高傲的白天鹅。
“那是顾闻舟他不是非要跑去学赛车,跟顾老爷子断绝关系了吗”
“你傻啊爷孙之间哪有隔夜仇,况且魏老爷子那么大的家产,现在就他一个孙子,将来肯定都是留给他的。”
“他旁边站着的那个女人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顾哥”之前在ktv包厢被揍的公子哥们嬉皮笑脸跑到他们面前,整齐划一地温穗岁鞠躬“嫂子好”
然而他们马屁拍马腿上了,不仅顾闻舟毫无反应,就连温穗岁也没什么好脸色。
“你们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嫂子,以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你是顾哥的人,现在我们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也不敢了”
“没错没错再也不敢了。”
“闻舟,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出院了。”尤父携着尤语曼笑吟吟走过来,“多亏了你才能把语曼救出来,我听说你失去了一些记忆,没事吧”
“已经在慢慢恢复了。”顾闻舟道。
“这位是”尤父将目光投向温穗岁。
“顾哥哥,你和温姐姐这是准备公开了”尤语曼迟疑地问。
她今天穿着一袭白裙,乍一看温柔娇小楚楚可怜,但站在惊艳肆意的温穗岁身边便立刻被衬成了绿叶,寡淡无光。
尤语曼嫉妒得恨不得将手中的高脚杯捏碎。
“看到我们公开,你好像不是很高兴”温穗岁挽住顾闻舟的臂弯,意味不明道“说起来,我跟闻舟会公开还是多亏了你呢。”
不知为何,她刚说完,便感觉身后仿佛有个目光注视着自己。
又来了,那种毛骨悚然的窥探感。
然而等她回头看去,又一无所获。
到底是谁
顾老爷子走上台,随着他出声,大厅逐渐安静。
“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空,不远千里来参加我顾某人的寿宴”顾老爷子简单寒暄了几句,“借此机会,我要宣布两件重要的事。第一件事,我的孙子顾闻舟和温穗岁将要在明年结婚。”
台下瞬间沸腾一片交头接耳。
“结婚这么突然”
“对啊,温穗岁是谁是哪家千金吗”
“没听说过,我原本还打算把自己女儿介绍给顾闻舟呢。”
就连温穗岁也没想到顾老爷子竟然会在自己寿宴上宣布他们的婚讯,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她下意识将目光挪向顾闻舟。
顾闻舟唇畔嘲弄更深,一束聚光灯打到两人身上,他松开温穗岁,转而搂住她的腰,两人在万众瞩目下走上台。
虽然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但身为模特的本能反应已经令温穗岁挂上完美面具,滴水不漏。
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她低声问“你早就知道了”
顾闻舟抬手帮她把肩膀上的头发拨到后面,皮笑肉不笑“每天戴着这幅面具,你累不累这不是你早就跟老头子算计好的吗。”
温穗岁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他现在都不会相信,干脆保持沉默。
媒体一拥而上,闪光灯接二连三在台下亮起。
“请问具体的结婚时间是什么时候”
“据我所知,温穗岁只是个车模,以她这样的身份嫁入顾家,会不会有伤大雅”
“暂时还在商讨,等两个孩子定下来会另行通知。”对于后一个问题,顾老爷子直接道“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吧穗岁就像是我的亲孙女,顾家的儿媳妇,我只认她一个”
上流圈子的太太们一个比一个精,一听这句话就知道温穗岁绝对非同凡响,于是她刚一下台,便立刻被见风使舵的富家太太们团团包围恭维。
众人窃窃私语“据说今天还有一位贵客要来,特别贵的那种,不知道是谁。”
“好像是ars集团。”
刚刚还谈笑风生的温穗岁听到这句话,眼皮子狠狠一跳,心底蓦然浮现一种不好的预感。
还没反应过来,台上的顾老爷子紧接着抛出一枚重磅炸弹。
记者“有传闻说顾氏集团要和ars集团合作强强联手,请问是真的吗”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宣布的第二件事,顾氏集团已经和ars集团签订了合作协议,今天ars集团也派了代表人过来。”顾老爷子道。
这句话恍若平地惊雷在温穗岁耳边炸开,她像是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般呆站在原地,不知是谁从背后撞到她,手中的高脚杯摔到地上四分五裂,红酒迸溅到裙角,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缓缓停在门口,车尾还跟着七八台汽车,一群黑衣保镖训练有素地跑下来排成两列,恭敬地去打开车门。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直觉告诉温穗岁,车上坐着的一定是沈承晔
一切嘈杂声都成了遥远而缥缈的背景音,温穗岁只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脑海里只余下一个想法。
逃跑。
她提起裙边头也不回地拨开人群逆行,想在沈承晔发现自己前离开。
“ars集团果然财大气粗,光保镖都几十个,这次不会是他们总裁亲自来了吧”
“温小姐,你干嘛去更衣室在右边呢”
忽然,头顶的吊灯“砰”地熄灭,宴会厅陷入黑暗,一时之间人群哗然惊呼,骚动不已。
这对温穗岁来说却是机会,她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继续摸黑向前走。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人撞到人肯定是难免的,温穗岁一不小心撞到一具结实的躯体,低声道歉想走。
一道强有力的炙热大掌轻捉住她的手腕,熟悉的薄荷气息袭入鼻息,温穗岁目光一亮“闻舟”
没等男人反应,她柔嫩的小手反握住他,语气温软“我害怕,你能不能带我出去一下”
男人不语,她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撒娇道“之前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跟你生气,我错了,你带我出去好不好嗯”
依旧沉默。
“你怎么不说话呀”
温穗岁倏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太沉默了,就算是生气,顾闻舟也不会在对待她时一言不发。
该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正当她想松开时,男人一个用力将她拽入怀中,指腹粗粝又温热的触感一寸寸向上,猛然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扼住呼吸侵略性的吻落了下来。
宴厅外响起洪亮的鞭炮声,绚烂多彩的烟花在夜幕中绽放开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这壮观的一幕上去。
没有人知道,温穗岁正在这漆黑的环境里和“顾闻舟”吻得难舍难分。
温穗岁试图挣扎,他便用惩罚性地用牙齿蛮力咬住她柔软的唇瓣,浓郁的血腥味溢满口腔。
布料摩挲,唇齿纠缠,龙舌肆意地在她温热的口腔中搅拌,暧昧的啧啧声回荡在两人耳边。
吻的最后,他还用舌尖勾她的上颚,温穗岁浑身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气喘吁吁地躺在他硬朗的胸膛上。
嘴唇又麻又酸,不用想也知道肯定被咬破了,她道“疼。”
“你今天有点奇怪。”
男人拉着她一路上了楼,将她推入一个房间后就转身离去。
温穗岁摸索着打开灯,发现这里是更衣室。
她现在只想离开宴会躲开沈承晔,然而宴会各个出口都站着身强体壮的保镖,无奈下,温穗岁只好躲进了女厕所。
不知过去多久,她随手抓过一个女生
“沈ars集团的总裁走了吗”
“啊不是啊,ars集团总裁没来啊,来的是他的助理,姓文。”
沈承晔没来温穗岁吊着的心松了下来,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悄无声息地重返宴厅。
魏安晏代表魏总也来参加了这场宴会,此时摇晃着香槟拦到顾闻舟面前。
“常言道赛场失意,情场得意,顾闻舟你是左拥右抱艳福不浅啊。”魏安晏看热闹不嫌事大,“我还以为你会娶尤语曼呢。”
“家里的饭是不够你吃吗”顾闻舟单手插兜,从侍应生的盘子中拿起一杯香槟,仰头轻抿。
魏安晏从裤兜里掏出一支口红递给他,顾闻舟没有回应,他便自顾自地唱独角戏“你帮我把这个还给温穗岁吧,这是她上次不小心忘到我哪儿的。”
他咬重了“忘到我那”这几个字,仿佛是在特意提醒他什么。
“你什么时候和她认识的”顾闻舟目光扫向他。
“前段时间你们吵架了吧温穗岁很伤心,你如果见过她难过的模样,一定不舍得再跟她吵架的。其实我第一眼见到她就挺心动的,不过你比我幸运,先一步认识她。”魏安晏道,“哦对了,恭喜你们要结婚了,什么时候日子定下来可别忘记也给我发一份请帖啊”
“结婚”顾闻舟漫不经心地“啧”了声,嗤之以鼻“玩玩而已。”
不远处的温穗岁步伐一顿,将他的话尽收耳底,她垂下长睫,眼角压住了眼底的不明情绪。
片刻,面无表情地重新朝他走去。
“怎么现在才回来,没换衣服”顾闻舟看见她身上依旧穿着之前的礼裙,拧眉。
只见温穗岁骤然抓住他的领带,使他被迫弯下腰,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抬首用自己的唇碰住了他的。
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呆了现场的一众人,顾闻舟眉眼间笼罩着几分危险的信息,伸手一把将她推开。
他擦着唇“发什么疯”
和刚才的不一样。
不祥的预感在温穗岁心头如野草般疯狂蔓延。
“爷爷呢”她连一贯的乖巧人设都不装了。
“好像在楼上跟ars集团的人谈话。”顾闻舟没回答她,回答她的是魏安晏。
不能再待下去了,她必须要离开。
“我车祸后遗症好像犯了,头很疼,你替我向爷爷说一声,我先去医院了。”她捂住头很是难受的样子,转身向后花园走。
她刚刚看见后花园有条小门,那里没有保镖看守。
魏安晏的“我送你”还没说出口,她的背影就已经消失在转角处。
月明星稀,朦胧的月光如流水般倾洒在后花园,周遭树影婆娑,和热闹非凡的宴厅仿佛两个世界,这里鸦雀无声。
她到了这儿才发现后门被上了锁,压根打不开。
一想到沈承晔也许现在就在宴会上,随时有可能在任何一个角落里发现她,抓她回去,温穗岁心里便不知从哪冒出一股勇气。
温穗岁站远些比量着后门的高度,并不算很高,应该可以借力跳过去。
于是她在花园里找来几块砖垒到一块,脱下碍事的高跟鞋提起裙子,赤脚踩在砖上,小心翼翼地扒着墙往上翻。
礼裙被墙上的尖刺划破,掌心也渗出鲜血,她顾不得那么多,吃力地咬牙爬上墙头,观望四周,确定没人后才轻手轻脚地跳下去。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逃了出来。
温穗岁额角渗出薄薄的细汗,心跳因为过于紧张而越跳越快。
她拍着胸脯平复呼吸。
现在应该没事了吧
还好她聪明,沈承晔绝对抓不到她的
温穗岁抬首挺胸,神情放松地准备往前走。
正在此刻。
黑夜里,一道远光灯霍的射向她。
只见之前出现在宴厅门口的加长版劳斯莱斯缓缓停在她面前,身形彪悍的保镖把她密不透风的层层围困,其中一个恭敬地拉开车门。
沈承晔怀抱着一束白芍药,周身的气场矜冷贵气,四目相对,他眸底的凉薄如潮水般褪去。
温穗岁宛若在地上扎了根般,只能眼睁睁注视着他在保镖的退让下步步走向自己。
他薄唇微启,磁性的声线,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清晰。
“碎碎,玩够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婶婶碎碎拿来吧你
顾狗那我走
碎碎别走好吗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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