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城回去的路上, 温穗岁低头饶有兴趣地玩着开心消消乐,好不容易差一点就能通关,结果步数没了, 熟悉的小黄鸡再次出现在界面, 温穗岁努着嘴。
“虽然现在已经知道魏总找人顶罪, 但这还不够, 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就是当年的凶手。”她道,“无辜的人死去, 悲惨的人在监狱顶罪,真正的杀人凶手却逍遥法外, 这公平吗”
平板自动推送过来魏总的新闻。
慈心大爱eite公司董事长魏总情暖儿童福利院,一次性捐赠一千万元
附图魏总在和孩子们快乐地玩耍合照爱心
网友1魏总大善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网友2看过他好多次捐赠, 这么良心的企业真的不常见了, 以后一定多买他家的产品
网友3我替那些孩子谢谢你爱心
网友4上次看到魏总捐款, 还是在上次呢。
沈承晔点开照片,魏总和孩子们在阳光下泼水,一个小孩还扑到他身上, 照片里, 魏总笑的慈眉善目。
“杀了人的罪人还能这么幸福,那就违反规则了啊。”他吊着狭长的眸子, 意味不明道。
温穗岁看到后冷笑“这个视频交给警察没有用,警局里没有我们相信的人,而且我之前交给警察的证据就消失了, 他们的魔爪已经伸向了警局。它得用到利刃上,我要让他身败名裂”
就在这时,秦依白忽然给她发来消息
秦宝贝,晚上七点, 奈斯酒吧来不来
温去不了。
秦帅哥局,欧美帅气肌肉男模走秀,能来吗
她“噌噌噌”给她连发几张照片,温穗岁没打开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荷尔蒙,
温地址发给我
手机那边的秦依白优雅地翘起二郎腿,勾了勾红唇,把她拿捏的透透的。
温穗岁手机不断传来消息提示音,沈承晔下意识往她那边瞥了一眼,她却立刻关掉屏幕。
“谁找你有事”他道。
“嗯。”温穗岁不欲多说。
而事实上,魏总刚摆拍完就立刻摆脱那群小孩,脸上的笑容也转瞬消失。一边往商务车上走,一边嫌弃地掏出手帕擦拭刚刚碰过那群孤儿的手,连同身上价格不菲的定制西装也脱掉。
“刚刚的照片发出去了”他问。
助理急忙为他披上大衣,将龙头拐杖递给他“已经发给新闻社了,他们知道该怎么说的,您觉得这次的货色怎么样”
“一会把我说过的那几个照片发给我。”魏总坐到车上将椅背往后调,助理道“那您的这件外套”
魏总眼皮子都不抬“扔了。”
温穗岁从五点就开始换衣服,六点坐在客厅的镜子前化妆,沈承晔在沙发上处理公务,手机响个不停,她眉心紧皱,转头不耐道“能不能把你的手机静音”
沈承晔将手机直接关机,目光却停留在她精心打扮的背影上。
两人刚在一起时,他手机但凡有一条消息,她都要一一过目,不能跟除她以外的女生聊天,否则就是沾花惹草不守男德
他起身走过去,刚弯下腰,温穗岁以为他要看自己的手机,一把将手机夺回来,结果沈承晔拿的是旁边的湿巾。
两人四目相对,他狭长的桃花眸半眯“你今天打扮这么漂亮,晚上有约”
“嗯,朋友约我去酒吧,我今晚晚点回来。”温穗岁对着镜子继续化妆。
“酒吧哪个朋友男的女的”沈承晔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手指,“他跟你很熟吗”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我交什么朋友都要跟你交代吗两个人在一起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温穗岁道。
沈承晔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问你话呢,男的女的你喜欢他吗”
“生活终于还是把你逼疯了是吗。”温穗岁可笑地扯掉他的手,“女的,满意了吗”
沈承晔扫视着她身上的抹胸,外套只穿着半臂的蕾丝,锁骨性感,雪白的肌肤大面积裸露在外,眉心微蹙“你就穿这样去”
“对啊,别人都这么穿,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温穗岁漠然地从包里翻出香烟和火机,刚准备放到嘴里,便被陡然冒出的大手中途劫走“什么时候又学会抽烟的以前不是答应我不再抽烟了吗”
“是吗你答应我的事不也一件没做到吗。”温穗岁无辜歪头,将自己刚卷好的头发潇洒拨到肩后,站起来拿上自己粉色的酒神包“随便你,我走了,不用等我。”
沈承晔仿佛被她刺痛,捉住她的胳膊“几点回来”
“都说了不用等”看到他眼神的那一刻,温穗岁无奈道“十二点前吧。”
“太晚”
“什么太晚了不是你说只要我跟你结婚,在外面怎么玩都可以的吗你不会是骗我的吧”温穗岁道。
沈承晔话语一顿,松开胳膊转而为她整理蕾丝外套,道“太晚回来不安全,在外面玩得开心。十二点前,我等碎碎回来。”
温穗岁从容不迫地在他唇上烙下一吻,随即抽身出门。
沈承晔继续专注地对着笔记本处理公务,平静的姿态仿佛真的毫不在意一样。
温穗岁坐车离开乐府江南时,却没注意到另一侧开着超跑进来的顾闻舟,两辆车擦肩而过。
顾闻舟直接坐电梯上顶楼,疯狂拍打沈承晔的家门“沈承晔出来,沈承晔我知道你在家开门”
沈承晔给他打开门,他猛然推开他冲进去,将整个顶楼翻了个遍“碎碎碎碎呢碎碎在哪”
“自重,碎碎不是你能叫的,你应该叫她大嫂。”沈承晔站在窗边,慢条斯理地浇着花。
“她是我未婚妻”顾闻舟道。
“演戏而已,等爷爷身体恢复,她就会解除跟你的婚约,和我结婚。”沈承晔将花洒放下,又开始拿起修枝剪修枝,“我和碎碎八年前就在国外订过婚,她生性乖戾,争强好胜,无论做什么我都可以容忍,但最后和她在一起的,只能是我。”
“咔嚓”一声,杂枝被他毫不留情地剪掉“不管她以前跟你发生了什么,你最好还是全部忘记,就像这朵花,去掉多余的杂枝,她才能更好的生长。”
“忘记你凭什么让我忘记她和我在一起五年,你又怎么知道她没爱上我”顾闻舟道。
“她到底是爱你,还是爱你这张脸,你自己心里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沈承晔意味深长地从他眼角的泪痣划过,“既然不想留有我的影子,干嘛不把泪痣也去了省得碍眼。”
“你”顾闻舟揪住他的衣领,拳头紧攥,全身的气场瞬间森冷“碎碎到底在哪”
保安突然冲进来拉开他“这位先生,有住户举报您非法入室,请您现在离开您再不离开的话我们就报警了”
“你有什么资格问我碎碎在哪”沈承晔拍打着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把他拉走”
“放开”顾闻舟一把挣开那些保安,目光冷沉“没有等到碎碎,我不会离开的”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顶楼,固执地站在小区下等待温穗岁回来。
因为有欧美男模的加持,奈斯酒吧今晚人头攒动格外喧嚣,秦依白直接包了前排卡座就等她来。
她今晚穿着酒红色的系带鱼尾裙,腰细腿长,迷人的蝴蝶骨展翅欲飞,性感姐姐永远是食物链的最顶端。光是从她坐在这开始,前来搭讪的男人就没断过。
又有人从背后拍着她的肩膀“宝贝,一个人啊我坐这不介意吧”
秦依白回过头刚想拒绝,在看见她后勾了勾唇,一把揽住小蛮腰,眉眼间流转着一抹风情万种“第一次来酒吧吧宝贝,搭讪可不是这样搭的。”
温穗岁眉梢微挑“那你说应该怎么搭”
“来,坐姐姐腿上,姐姐慢慢教你。”秦依白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你还真是,荤素不忌。”温穗岁推开她在身旁落座,将包压在腿上打了个响指,服务生立刻上前,“baran,一杯威士忌酸。”
“怎么了今天心情不好”秦依白道,“上次见你喝威士忌酸,还是你那个白月光跟别的女明星绯闻满天飞,你就在国外酒吧喝得烂醉如泥,要不是我及时去接你,就你这脸蛋恐怕第二天得横着出酒吧。你就不能让人省省心”
“不,我心情很好。”温穗岁双手抱臂,慵懒随性地倚靠在沙发上,翘起的腿在空中乱晃,“你说的那群男模几点开场”
秦依白低头看了眼手表“还有五分钟开场,今天他们结束后的时间都是你的,乖乖等着吧。对了,年前那段时间你干什么去了联系也联系不上你。”
服务生端来威士忌酸放到桌上,温穗岁拿的时候发现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
虽然酒很好喝,小心你们左后方的男人,他一直在看你们。后面还有一个可爱的笑脸。
温穗岁抬起头,偷看她的服务生猝不及防,和她目光相撞,红了耳根急忙转过身。
“长得不错,就是演技拙劣了点。”她给他下了评论,优雅地轻抿了一口酒“我要结婚了。”
“结婚哪一个”秦依白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顾闻舟是吧顾老爷子宣布婚讯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我还以为你跟他只是玩玩呢,你对他动心了”
“顾闻舟不过是个替代品。”温穗岁嗤笑一声,“等爷爷身体好了我就打算向他坦白真相,解除婚约。”
秦依白看出她的古怪,问道“你和他之间发生什么了”
温穗岁把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包括顾闻舟二选一选了尤语曼,几天前相信尤语曼却不信她,逼着她给尤语曼道歉。
秦依白把手中的鸡尾酒“砰”地搁在桌上,酒水四溅,她面色阴沉。
“什么顾闻舟竟然敢这样对你他还是人吗这跟我那个未婚夫有什么区别”语气越来越冷,“一个替身而已,谁给他的胆子”
“自始至终我都只把他当做婶婶的替代品。”温穗岁道。
“还有你”秦依白不争气地拿手点着她的脑袋“发生这种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魏安晏这个狗东西竟敢绑架你,我不会放过他的回去后我就解除集团跟他们公司的所有合作。”
“别说是你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他的。”温穗岁道,“他和魏总,我要让他们身败名裂”
“既然跟你结婚的不是他,那是谁”
“就是你口中那个白月光,八年前逃了他的订婚,结果今年跨年的时候被他算计抓了回去,他把我囚禁到别墅里,通讯设备收了,什么都收了,所以就复合了呗,他向我求婚,我答应了。”
“你逃婚他还能跟你旧情复燃他没报复你”秦依白叹为观止,给她鼓掌“真大度啊,男德班班长”
温穗岁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是啊,不仅没报复,人家还主动给我找替身呢。”
“那你还爱他吗”秦依白道。
“不我恨他。我早就不爱他了,和他在一起是因为他答应我会帮调查出我爸妈车祸的真凶,还有报复他。我要让他把我当年所承受过的痛苦全部经历一遍”温穗岁一字一句,泛红的杏眼里恨意翻卷“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难以忍受。”
秦依白看着她,连连摇头“何必呢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那你呢当初又何必为了一个渣男忍气吞声,放弃大好的前途跑到国外疗伤”温穗岁反问。
两人最了解彼此,所以更知道说什么是彼此的痛点和弱点,秦依白道“骗谁呢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还骗得了我如果把顾闻舟对你做的那些事换成你那个白月光,你还能像现在这么冷静吗”
“婶婶不会。”温穗岁斩钉截铁道,“他还没眼瞎到那种地步。”
“那如果他就是做呢了”秦依白看着她陷入沉默,扯了扯唇“我来告诉你吧,不会,你会发疯吃醋嫉妒你还爱着他,却自欺欺人说不爱他。我跟你不一样,那个渣男我真的放下了。”
温穗岁眉心微蹙,掀起眼皮目光射向她“你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那些肌肉男模开始上场走秀,他们赤裸着上半身,个个八块腹肌,挨个走出来简直是一场视觉盛宴,酒吧里瞬间沸腾不已,盖过她的声音。
秦依白吹了声口哨,拿起桌子上的鲜花便抛到台上,回头提高音量问“你说什么”
“”温穗岁选择看男模。
虽然眼睛盯着那群肌肉男模,可脑海中却始终忍不住代入她刚刚那句话。
如果那些情景里的对象换成沈承晔,一想到他会为另一个女人抛弃自己,逼着自己给另一个女人道歉,温穗岁便觉得无法忍受,一股怒火在胸膛间燃烧,可更多的,是妒意
她晃了晃头,试图将这些想法驱之脑外,摁住发胀的太阳穴“真是疯了怎么还在想这件事”
肌肉男模的表演到高潮,浑身脱得只剩下一件内裤,纸醉金迷间,尤语曼站在舞池中间向天上洋洋洒洒地撒钞票,直接将气氛推向另一个高潮。
温穗岁今晚没什么玩乐的心情,拿着包去洗手间,两个漂亮的女生挽着胳膊和她擦肩而过,笑容满面“祝哥也太大方了吧他对每一个分手的女友都这么好吗出手就送了我一辆车,我都有点舍不得了,突然有些理解那些前女友为什么对他旧情难忘死缠烂打了。可惜他招女友,不招长期女友。”
“海王嘛,谁能不爱呢又体贴又风趣,还特别浪漫,而且舍得给你花钱,不像现在那些死直男普信男。能跟他谈过恋爱你就偷着乐吧,我排队想当他女友都轮不到呢”
“不知道他下一条鱼是谁,他那些女朋友可是一个比一个好看”
温穗岁对镜补口红,洗漱台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是祝修齐给她发来的消息。
祝姐姐,我昨天睡觉的时候做噩梦,梦见你感冒了,你身体没事吧
祝你最近都不怎么回我的消息了,是他不让你回吗
两人上一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他发给她的新年快乐上,他发的红包她也没有领,再接着就是现在的消息。
温穗岁拿起手机,终于想起来回他。
温你说对了,他最近又把我手机拿走了,我也没办法抱歉呀。
祝修齐本来都没抱希望,却没想到这次她真的回复自己了,他在键盘上敲敲点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祝那姐姐现在给我发消息不会被他看到吗如果因为我让姐姐被他欺负的话,那我以后尽量控制不给你发消息了。
“祝哥,你给谁发消息呢”身旁年轻漂亮的女孩好奇地看向他的手机,他却先一步摁掉屏幕,“我看你一直捂着肚子,是肚子疼吗不舒服的话我就先让人送你回家,我车上还有暖宝宝。”
女孩躺在他的肩膀上,细长的手指顺着他结实的腹肌暧昧地向上游弋,媚眼如丝,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那祝哥你今晚要不要帮我治治病啊我疼的可不止是肚子。”
祝修齐尝了口鸡尾酒,唇畔上扬,饶有趣味地注视着她,没说拒绝也没说不拒绝。
这在女孩眼里看来就是一种默认,她突然看到他手腕上已经凋零的发黄的茉莉手环,道“你喜欢茉莉手环啊都枯萎了还戴着干嘛,天桥下到处都有人卖的,祝哥你要是喜欢,我也能为你去学啊。”
祝修齐看了一眼,用袖子挡住茉莉手环“这个不一样,这是一位特殊的人送的。”
“女人吧”女孩语气笃定。
温穗岁从厕所出来,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卡座上,祝修齐穿着斑马纹衬衫和黑色西装,褐蓝色的头发用发蜡抓成大背头,饱满的额头露出,显得格外浪荡不羁,与那天和温穗岁见面时的干净明朗截然不同。
他将腿翘在桌子上,怀中抱着漂亮的女孩,还能一边分出心来玩手机。
温穗岁眉梢微挑,不疾不徐地给他发消息。
温你现在在哪
祝在家呀,姐姐,要出来跟我一起吃顿饭吗
温你抬头,往你的十二点方向看。
祝修齐拧起眉心,抬起头按照她说的方向看去只见温穗岁唇角噙笑,朝他扬了扬手机。
祝修齐神情自若地低头在女孩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女孩立刻听话地离开他走进舞池中央,他自己则起身迈着长腿向温穗岁走来。
没等他解释,温穗岁转身就走。
“姐姐,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祝修齐抓住她的胳膊,走上前和她对视,“她只是一个朋友。”
“我知道啊。”温穗岁道,“我们也只是朋友,你不用跟我解释的。”
“可是我不想让你误会。”祝修齐道。
温穗岁忍俊不禁地垂下头,看见他手腕上的茉莉手环,眸光流转闪过一抹精光“原来她们说你海王是真的,她们都叫你祝哥,你很有钱,为什么还要去马场打工”
“那天我其实是替朋友去打工的,但我的名字是真的,姐姐想叫我什么都可以。”祝修齐道。
“原来你也和他一样,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分明没什么表情变化,却无端令人听出一股失望,“为什么不想让我误会我的感受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姐姐觉得呢”祝修齐迈上前,拉近两人的距离,澄澈的眼睛只倒映出她一人的身影“姐姐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那天的阳光很好,餐厅也很好吃我们要不要”
这时,秦依白从两人身旁路过,在看见熟悉的身影后,又狐疑地缓缓倒退回来。
“穗岁,宝贝你怎么在这找了你一大晌都没找到,跟我回去,你点的肌肉男模可都在卡座上等你呢”她勾住温穗岁的肩膀,“这是谁”
“一个朋友。”温穗岁淡淡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刚刚那群男模是姐姐点的原来姐姐已经有约了。”祝修齐松开她,“没什么,我是想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再去那家餐厅吃顿饭明天姐姐有时间吗”
“明天没有,明天要去医院。”温穗岁道。
“那后天呢”
“也不行。”
“两天后”
“不行。”温穗岁摇头。
“两天后她归我,她跟我有约了。”秦依白道。
“抱歉,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我朋友们还在等我呢。”温穗岁道。
“那就等姐姐什么时候有空吧,反正加了微信,我们随时联系”祝修齐扬起笑,道“姐姐可得记得给我排上号啊。”
温穗岁欣然点头,和秦依白转身离去。
然而事实上,被留在原地的祝修齐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洒脱,垂落在裤边的手不由自主地收拢,浑身散发出不悦的气息。
那天在马场上第一眼看见温穗岁,他便对她腾升起浓烈的兴趣,所以后来被她“误打误撞”选中,也是他精心伪装选出最合适的角度他以为那天过后两人的关系会变得有所不同,至少不该如此平淡。
望着她毫不留情离去的背影,心底莫名浮现出一股失落。
温穗岁和秦依白默契地伸手击掌。
“怎么样刚刚那波配合是不是满分你什么时候对那种海王感兴趣了还是个弟弟,不过当鱼的话,质量不错。”秦依白道。
“什么叫养鱼正经人的事能叫养鱼吗他自己上钩的。”温穗岁道,“婶婶给我找的男人就是他。”
“所以你就这么利用人家啊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坏我喜欢。”秦依白道,“真正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身份登场。”
两人相视一笑,“拿捏”
那群肌肉男模全都被秦依白包下,她左拥右抱躺在男模的腹肌上,旁边还有人给她喂葡萄,两个男模给她捶腿,一时之间令所有人都艳羡不已。
也有男模围在温穗岁身边,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她从容不迫地枕在一人的胳膊上。
忽然,一群戴着墨镜,手持棍棒的凶徒破门而入,一脚踹翻门口碍事的花盆,把酒吧里的人吓得失声尖叫仓皇逃窜。
“给你们三秒钟,没从这个酒吧出去的人,后果自负”
酒吧瞬间乱成一锅粥,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向外逃生,那群肌肉男模也包括在内。
温穗岁回头看了一眼,刚准备和秦依白离开时,凶徒们将两人团团包围,他们没看温穗岁,反而冲向她身后的秦依白,左右擒住她的胳膊。
“姐姐”祝修齐终于找到她,挤开那群恶徒跑到她身旁,担忧道“你没事吧”
“你们想干什么放开给我放开她”温穗岁目光一凌,见其他凶徒还想上前,猛然掀翻桌子砸向他们,只听见一阵“噼里啪啦”,恶徒们纷纷后退。
她借机拽开掣肘秦依白的恶徒,眼疾手快地抄起地上的酒瓶砸到另一个头上。恶徒头破血流,吃痛地松开秦依白。
祝修齐见此也加入帮她一块对付恶徒,争斗间,却没看到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门外,西装革履却掩不住肌肉暴突的男人缓缓迈进来,刚刚还横行霸道的恶徒恭敬地退到两侧给他让出一条路。
“穆太太,该回家了吧”
温穗岁将秦依白护在身后,男人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看起来文质彬彬,可眼底的凶煞之气却让人倍感压力,一副睥睨苍生的姿态。
他的右臂安装着一只机械手,液体玻璃的质感看起来冷酷无情,戴着扳指,拄着黑色雨伞一步步走来,然后,他伸手捉住温穗岁身后的秦依白。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温穗岁横眉怒目。
“姐姐别冲动”祝修齐拦住她。
“不准备把我向你朋友介绍一下我们的关系,老婆。”男人道。
“这个男人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吗上来就喊你老婆。”温穗岁可笑道。
秦依白略带心虚地从她身后走出来,和男人站在一起,将中指的钻戒默默换到无名指上“穗岁,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结婚了。给你介绍一下,他叫穆景明,是我老公。”
“结婚”温穗岁杏眸圆睁,“你结婚了都不通知我他姓穆,跟那个渣男有什么关系”
“这是他爸,准确来说是养父,没有血缘关系。”秦依白言笑晏晏地挽住穆景明的胳膊,“来找我干嘛这么大阵仗你打个电话我不就回去了吗。”
“我怕影响到你看肌肉男模啊。”穆景明面若冰霜,带着上位者的威压“现在能跟我回家了吗穆太太。”
“对了,需要送送你朋友吗”
“不用了,我有车。”温穗岁目送两人带着一群恶徒轰轰烈烈地离开,揉了揉太阳穴,心情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姐姐,你没事吧”祝修齐担忧地问。
“应该有事。”温穗岁没有精力再和他在这玩什么游戏,“你先回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和祝修齐分开后,她看见刚刚踹翻花盆的恶徒被另一个头子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让你打开门谁让你踹门了什么年代了,我们又不是门口那个花盆的钱记得赔给人家,从你这个月的工资扣”
“那我不是找夫人心切吗老大。”恶徒道。
“还敢顶嘴”
温穗岁“”
她回到乐府江南,却看见顾闻舟就守在楼下,他一个箭步冲上前紧紧搂住她。
“我等了你好久,对不起,我们复合好不好”
“你来这干什么”温穗岁莫名其妙地推开他,眉心紧拧“你发烧了还是喝酒了要撒酒疯往别的地方去,保安呢怎么什么醉鬼都往小区里放”
“我全都想起来了,我之所以会选尤语曼,是因为她爸知道一些当年车祸的真相,只要我救她,他就全都告诉我你能原谅我吗”
他以为自己解释完温穗岁会有所反应,可她只是很冷漠地“哦”了一声“所以呢我就活该被抛弃”
“对了,方志强承认当年是魏总指使他去替罪了,视频我发给你。”温穗岁掏出手机当面将视频发送给他,道:“等爷爷身体恢复,我就会向他坦白真相解除婚约,除了当年车祸的事,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乌云压顶,风雨交加,男人桃花眼漆黑透亮,一道强光划过天际,将他眸底的阴郁偏执一并映了出来。
“我不同意碎碎,我们不应该这样,我错了,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接受,你别这样,别离开我,嗯”顾闻舟抓住她的双臂。
豆大的雨滴打在两人身上,狂风挟持着雨丝像无数条鞭子,眼见温穗岁只穿着单薄的吊带,他眉心紧拧,直接脱下外套罩在两人头顶“下雨了我们进去说。”
温穗岁却恶狠狠地甩开他,任由暴雨将自己浑身打湿也不肯让他挡雨。
“少在这假惺惺不是你一直想和我解除婚约的吗现在我如你所愿了,你该不会想说你发现自己爱上了我吧”
她面上的尖锐深深刺激到他,顾闻舟脱口而出“对,我爱你”
“你爱我”温穗岁微微错愕。
他深吸一口气“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我爱你,我不介意你曾经把我当替身,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温穗岁忽然乐不可支,她的笑声越来越大,语气讥讽“说什么疯话你爱我,我就要回到你身边去吗”
“你是不是觉得没人天天围在你身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寂寞了啊其实我觉得尤语曼也不错,等爷爷身体康复,我们就解除婚约,到时候你可以跟她试试。”
“温穗岁”顾闻舟不可置信。
“你知道我在医院里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吗可惜啊我根本不爱你所以你这一套还是留给你的好妹妹尤语曼去吧,现在从我眼前消失滚得远远的别让我再看见你”
“你在我面前说过那么多次喜欢我,就从未有过真心”
“别开玩笑了,你觉得我会爱上一个替代品吗”
顾闻舟陡然被激怒,将外套狠狠扔到地上,牙关紧咬,摁住她的肩膀质问“你到底喜欢他什么他可以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你为什么不肯看看我”
“他什么都不用做,他只要站在那里,我就喜欢他。”温穗岁使尽全力挣扎怒吼“你永远也比不上他满意了吗放开我”
沈承晔坐在客厅里若无其事地翻看黄色封皮的书,然而书页已经长时间停留在那一页。
尽管这一切都卑劣、危险、根本无望,我仍旧沉醉在我自选的天堂里天堂的苍穹布满地狱之火的颜色但仍旧是天堂。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一圈又一圈地走过,鱼缸里的虎头鲨已经被他饲喂得再也吃不下去肉,窗外电闪雷鸣,他放下书拿遥控器把窗帘打开,起身走到窗边。
顾闻舟和温穗岁纠缠的身影被他尽收眼底,他狭眸半眯,不知想到什么“下雨了,也该去接碎碎回来了。”
“真心话吗温穗岁,这是你的真心话吗”顾闻舟一遍遍追问。
温穗岁杏眸怒瞪着他“我不想再看见你,放开我我叫你放开我”
沈承晔打着黑伞迈着修长的双腿从雨幕中走来,他猝不及防地拽开顾闻舟,屈膝猛击他的小腹,顾闻舟闷哼一声,痉挛地弯下腰,死死咬住后槽牙。
温穗岁一头乌黑的长发顺流而下,单薄的吊带被暴雨打湿,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的曲线。
沈承晔撑着雨伞到她身旁,把伞移到她头顶“拿着。”
温穗岁被冻得牙齿打颤,伸手握住伞柄,沈承晔将带下来的大衣一抖将她包裹住,终于为她带来一丝温暖。
“婶婶。”她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嗯,我在。”沈承晔搂住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痛苦的顾闻舟“顾闻舟,你闹够了吗”
顾闻舟眼睁睁看着格外抗拒他的温穗岁,却温顺乖巧地站在沈承晔身旁,两人宛若天作之合,一阵痛意撅住了他的心。
不甘地直起身“碎碎,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
“要我原谅你是吗”温穗岁唇角挂着一抹冷笑“除非你给我跪下,求我啊。”
顾闻舟眼底的感情一丝丝的褪去,薄唇紧抿成直线,良久,一言不发。
温穗岁早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扯着沈承晔的衣角“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在这里了。”
暴雨倾盆,顾闻舟松开拳头,在她面前缓缓屈膝跪下,双膝抵在冰凉粗糙的沥青地面上,连一向高高在上的头颅都垂了下来。
“原谅我,碎碎,求你。”
沈承晔看向温穗岁,除了小脸被冻得发白,她杏眼里浅浅的凉薄竟和他如出一辙,置若未闻地和他转身乘坐专属电梯回到顶楼。
自始至终,未曾对顾闻舟施舍过一个眼神。
他自嘲地轻笑一声,心底痛意泛滥,继续跪着。
暴雨倾盆,任由极冷的雨水将浑身打湿,路过的住户都向他投以莫名其妙的目光。
“求你原谅我,碎碎。求你原谅我,碎碎”
顶楼。
沈承晔放下雨伞拿来浴巾给温穗岁,慢条斯理地解开风衣腰带扔到沙发上,“今天玩得开心吗”
“挺开心的啊。”温穗岁站在玄关,侧头挤掉头发上多余的水,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过来。”舔了下唇角,掀起眼皮,朝她勾了勾手指。
温穗岁一动不动,他便迈到她面前,修长的指尖挑起她湿哒哒黏在身上的蕾丝外套脱下“肌肉男模好看吗顾闻舟回心转意求你复合,把你抱在怀里的时候,是不是很开心,嗯”
“你怎么知道肌肉男你派人跟踪我”温穗岁睁大眼睛,“我对顾闻舟的态度你刚刚不都看见了吗又在这吃什么飞醋。”
“我乱吃醋”沈承晔声音染上几分隐怒,陡然擒住她的双臂摁在墙上,他掐住她细嫩的小脸“既然如此,就应该一开始就别招惹他为什么总是要让我生气呢碎碎。”
“我没有你放开我,我要去洗澡。”温穗岁趁其不备陡然猛地推开他,还没刚跑两步,便被他从身后直接抱起双腿扛到肩上,步伐稳健地径直往卧室走。
温穗岁不停扑腾“沈承晔你这条狗你言而无信骗子放开我我还要去洗澡,不洗澡我会感冒的”
“好啊。”他道,“我陪你。”
一顿折腾后,温穗岁以为他应该适可而止了,没想到他仍旧没肯放过自己。
“你到底想到什么时候”她有气无力地捶打着他,“够了,我真的累了,我想睡觉”
沈承晔目光隐忍,裸露的肌肉条理分明,灼热的汗水一滴滴挥洒开来,在她雪白的身躯上划出纵横交错的痕迹“四次。”
“什么”温穗岁不明所以。
“那天,你碰了顾闻舟一次,让他碰了你两次。”沈承晔缓慢地翻旧账,充满情欲的磁性声线撩拨在她耳畔“碎碎以为,我会忘记吗”
狂风暴雨,一夜未停。
作者有话要说 碎碎你是海王好巧,我也是
“海王与海王,谁狠谁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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