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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滥情38
    江城是一座临海的小镇, 原本毫不起眼,但因为短视频的兴起为它带来无数流量,每年都有无数游客慕名而来, 如今正是旺季。

    它确实风景优美, 但对于从小养尊处优见多识广的温穗岁来说, 只能算是清汤寡水。

    沙滩上人流如潮, 车子只能停到一边,沈承晔道“地址上就到这, 想找到他恐怕还需要费点时间。”

    温穗岁却道“我看见他了。”

    她拉开门把手刚准备下去,沈承晔却摁住她的肩膀, 在温穗岁不明所以的目光下,翻出口罩和后备箱里的鸭舌帽给她戴上, 顿了顿, 又找来一副墨镜。

    “好了, 可以下去了。”他道。

    温穗岁透过车窗的镜面看到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自己,不满拧眉“你干嘛呀”

    “你总是沾花惹草,这样会让我比较有安全感。”沈承晔有条有理。

    “我什么时候沾花惹草安全感不是这么来的吧”温穗岁看他的目光多少沾点大惑不解, 只是戴着墨镜, 沈承晔也看不到。

    “你说你看到他了,在哪”他问。

    温穗岁这才想起来正事, 急忙下车脚步生风地走向海边正在捉螃蟹的一对父子。

    “方志强”她从背后一把捉住男人的肩膀转过来。

    男人左脸有一道蜈蚣状的疤痕,这十年里,温穗岁早已将这张面庞刻入脑海“终于找到你了”

    “你们是谁”方志强目光不解地在两人身上徘徊, 不远处的小男孩好奇地跑过来问“爸,他们是谁”

    “你连我都不认得了吗”温穗岁摘下墨镜,唇上勾勒出一丝讥讽,“可你这张脸哪怕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

    方志强瞳孔骤缩, 急忙将小男孩拉到身后,强挤出一抹笑,用本地的方言道“是爸以前的同学,咱俩的比赛还没结束,你去那边捉螃蟹,那边的多,赢了的话后天的家长会我就让你妈给你开,好不好”

    “真的一言为定”小男孩眉开眼笑地和他拉钩,然后提起工具便跑到他手指的位置开始捉螃蟹。

    “你不允许探监,所以这十年里我可是日日盼着你出狱,没想到你刚出狱就躲得远远的。刚刚那是你儿子我要不要让你也尝试一下失去至亲的滋味”温穗岁道。

    “你们别动我儿子,当年的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与我儿子无关”方志强神情慌乱。

    “告诉我真相,是谁指使你顶罪的”温穗岁抓住他的双肩,力道之大仿佛连精心修剪的指甲都要嵌入肉里,气势凌然“我已经知道撞我爸妈的不是你了”

    “就是我,我已经在监狱里接受过我应有的惩罚了,当年的事我很抱歉,你们任打任骂我都接受,只要别伤害我儿子”方志强恳求道。

    “补偿补偿就能让我爸妈回来吗你的儿子还有爸妈,我却因为你的抱歉在十年前永远失去父母,你拿什么补偿”温穗岁胸口不停起伏,下三白偏多的杏眼泛着一丝恨意,眼眶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方志强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巴子。

    温穗岁狠狠推开他,冷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魏总让你当的替罪羊。”

    方志强脸上明显划过一丝慌乱,他摸了下鼻尖,眼神躲闪“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魏总。”

    “人在撒谎的时候会下意识摸鼻尖,眼睛也会心虚地向左下移动,高频率眨眼。”温穗岁余光瞟向身后的沈承晔,后者翘起唇,给予肯定地点头,她接着道“而且你应该先问我,魏总是谁”

    “不过我倒是好奇,他让你当替罪羊,给了你什么好处钱权名利女人”她双手抱臂围着他慢悠悠转圈,挑剔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注意到他连鞋子都穿的破烂不堪,连连摇头“看起来都不是。”

    “我真的不认识魏总,你想转移怒火也不能凭空杜撰出一个人物啊。”方志强道。

    “凭空杜撰你真的以为魏总会好心帮你掩盖踪迹吗资本家的眼里看重的永远只有利益,偏僻的海边,月黑风高,一男子酒后失足溺水,一男子消失百天后尸体出现在海边,一男子自缢身亡怎么样,这些情节是不是很耳熟”温穗岁停顿片刻“哦,说不定还得带上你儿子,杀人犯父亲出狱后竟带着年幼的儿子一起上吊自杀”

    “你胡说,魏总不是那样”方志强下意识反驳,然后才察觉出自己被套话,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你们别逼我了,我什么都不能告诉你们要恨就恨我一个人好了。”

    他说完转身去找自己的儿子,温穗岁还想继续追问,被沈承晔拉住胳膊。

    “看来今天他不会说实话了,我们得找出他真正想要的东西。”他道。

    她只能注视着方志强拉着自己的儿子往远处走。

    “以防万一,我们先住到这,防止出什么意外。”她道。

    两人找到一处豪华酒店,只是前台告诉他们总统套房都被提前预订完了,目前只剩下一间情侣套房。

    “翻倍,总统套房。”温穗岁眼也不眨。

    “我们是真的没有,您就算去别家问也一样。您应该是第一次来我们这旅游吧每逢这个时候游客最多,房间都在网上被早早预定了。”前台面带微笑。

    “三倍。”温穗岁道。

    “就它吧。”沈承晔出声,将卡递给前台“开房。”

    温穗岁道“我不想住”

    “宝贝,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他一把搂过她的腰,耳鬓厮磨。

    “房间开好了,二位需要这个吗”店员拿出一盒杜蕾斯。

    沈承晔从善如流地接下,扫码付款“你喜欢什么味道的”

    温穗岁余光瞄了眼,陡然反应过来,脱口而出“不要房间里不是自带吗”

    “碎碎知道的挺多啊”沈承晔意味不明地看着那盒杜蕾斯,“房间里的怎么够呢宝贝你说是吧”

    “你们坐电梯就可以直达,我们酒店的卫生很干净,祝两位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前台显然并不想吃下这盆狗粮并且愤怒地踹翻了。

    温穗岁略有些心虚地跟沈承晔一块进入情侣套房,入口由玫瑰花瓣铺成一条蜿蜒小路,客厅摆放着落日灯和炉壁。再往里走,除去床铺外,旁边竟然还有一个超大的情侣浴缸,置顶的灯由金箔贴成,整个房间弥漫着浪漫奢靡的气息。

    “你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好住总统套房更方便观察吗来之前明明都说好了。”她先发制人地抱怨。

    “计划赶不上变化,不是没有总统套房了吗”沈承晔长腿一迈推开户外露台的门,从这里可以将整个沙滩的景色尽收眼底,“再说,这里不也能看到吗”

    温穗岁和他并肩而立往外探了眼,注意力都被空中泳池吸引走了,只可惜现在天太冷,泳池都结了一层冰。

    “阿嚏”她退回房间,摘下口罩和鸭舌帽扔到床上,自己也双腿交叠坐在床边,双手向后撑着,冷艳的小脸上充满不耐“这个方志强还真是茅坑里的石头,要是他打死都不肯告诉我们真相怎么办”

    “那就打个半死。”沈承晔道。

    “哈哈哈,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温穗岁眼球向上翻,笑得极其敷衍。

    “碎碎今天做得很好,看来我之前没白教你。”沈承晔道。

    “我还用你教自作多情。”余光瞥见一个楼梯,问道“下面是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走下去二楼竟是一个巨幕般的海底世界

    各式各样的海洋生物游荡在岩石中间,岩石上镶嵌着漂亮的珊瑚,水波涟漪,那些海洋生物似乎触手可及。

    “怪不得那些情侣都喜欢住情侣套房。”温穗岁踢开地上的玫瑰花瓣,走到海底玻璃前,评价道“要不是为了调查真相,这里勉强能多住几天,除了玫瑰太多,差评。”

    “碎碎不喜欢玫瑰”沈承晔问道。

    “我怎么会喜欢玫瑰特别是在情侣套件看到的玫瑰,都很俗。”温穗岁道。

    “祝修齐送你时你可不是这样说的。”沈承晔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背后。

    “我是怎么说的”回忆浮上心头,温穗岁猛地转过身“那还不是因为唔”

    沈承晔陡然把她压在玻璃上,修长而骨节分明的五指掐住她的下颚,凶狠地低头吻住她。

    轻车熟路地撬开齿关探入她的檀口,强势得仿佛要把她拆吞入腹。温穗岁被吻得双腿发软,呼吸交织,他狭长的桃花眼里泛着不正常的兴奋的光,那颗泪痣也在此刻妖艳得灼人,似要烫到人心尖去。

    那一刻,她有种自己真的会被他吃掉的恐惧感。

    “这件事上次不是已经翻篇了吗你拉着我那么过分,我还没跟你算账,你怎么敢的”她道。

    “那就过分了”沈承晔粗粝的拇指摩挲着她细嫩的小脸,上扬的尾音夹杂着意味深长“更过分的你还没尝试过呢。”

    温穗岁挣脱他,唾骂“得寸进尺”

    她悠闲地坐到沙发上享受,沈承晔单手插兜,转过头“喜欢的话我们夏天还来。”

    “好啊,”温穗岁欣然应下,故意道“不过我得先问问他有没有时间。”

    “他”沈承晔语气里透出一丝危险,目光讳莫如深“顾闻舟祝修齐还是我不知道的其他人”

    “没有啊我说的是跟你,你听错了吧”温穗岁无辜道。

    “我听的一清二楚。”他大步流星地迈过来坐到她旁边,沙发凹陷,温穗岁心底警铃大作,强烈的第六感让她站起来就想逃跑。男人却慢条斯理地捉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温穗岁瞬间跌坐在他大腿上。

    “除了我以外,你还想跟谁再来开情侣套房以前跟谁来过”沈承晔双臂拖住她柔软的腰肢,把她扳正掣肘在自己怀里。

    “没跟谁来过啊,你怎么总那么疑神疑鬼”温穗岁试图转移话题“我们两个一直不回去,你那些鲨鱼怎么办不会被饿死吧”

    “它们饿个几天不会被饿死,”宽厚粗粝的大掌从腿根漫入衣内,她仿佛触电般,一阵酥麻感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在她耳畔道“但我会。”

    温穗岁还没理解他这句话,他掐住她的后颈,猝不及防地把她背对自己摁至柔软的沙发上。

    温穗岁刹那间变成被迫俯身趴在沙发的状态,紧接着,男人欺身而上,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来。

    整个房间都映射着大海的蓝色,巨大的落地玻璃宛若镜子,倒映着两具灼热缠绵的身躯。贲张的肌肉富有力量感,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晃动声和急促的喘息,令人面红耳赤。

    “沈承晔这还是白天”温穗岁恼羞成怒,浑身一颤,咬唇死死攥住沙发,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你跟顾闻舟平常也这样娇气吗还没到正戏呢,这就哭得受不住了”沈承晔含住她白嫩的耳垂,汗水淋漓间,温穗岁感觉自己仿佛被架在火炉上炙烤,动弹不得。

    正当她以为这就是极限时,沈承晔忽然拖起她慢慢走到海洋玻璃前,随着步伐走动,黏稠的透明液体滴落一地。无数鱼类好奇地游过来,温穗岁睁大眼睛,拍打着他,眼角因为耻辱泛着潮红“不行,绝对不可以”

    “可以的。”沈承晔动作强势而不容置喙,“很快就晚上了。”

    如果不是温穗岁说要去方志强家打听消息,她可能到晚上也离不开情侣套房

    “你的人跟踪到他住哪了吗”揉着酸疼的后腰,温穗岁没好气道。

    “就在前面。”沈承晔道“还疼呢”

    伸手想帮她揉腰,却被恶狠狠挥开“别碰我装模作样。”

    “怪我。”沈承晔主动快步走到她面前蹲下“我背你”

    温穗岁视若无睹地绕开他。

    沈承晔又走到她面前半蹲“上来,我背你。”

    温穗岁仍旧无视,他坚持不懈,她道“你无不无聊不用你管,赶紧去方志强家。”

    “我不是在等你上来吗”沈承晔回头注视着她,趁她没注意强行抱住她的腿,把她背上身,温穗岁不停扑腾“谁让你背我的下来,放我下来”

    “是我非要背你的,请大小姐宽宏大量,给沈某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可以吗”沈承晔道。

    “将功赎罪”温穗岁轻哼,盯着他脖颈上刚结痂的咬痕,伸手将其骤然撕掉,腥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冒出来,顺着修长的脖颈蔓延到衣领里,沈承晔轻轻倒抽凉气。

    她勾起唇,学着他的模样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就让它一直烂下去吧,怎么样这是主人留给你的标记。”

    “主人”沈承晔玩味地呢喃着这两个字,字正腔圆,带着说不出的磁性魅惑。仿佛有电流穿过温穗岁的耳朵,流遍全身,她脸蛋一阵发烫。

    “怎么,大小姐不做了,想做主人了”他道。

    温穗岁抓住他蓬松的头发,恼羞成怒,恶狠狠地威胁道“叫的好,下次不许再叫了。”

    沈承晔眼角微挑,眸子里漾开一抹笑意“好。”

    他背着她果然比之前速度快多了,没多久便来到方志强家门口。

    这个地方甚至不能称之为家。因为温穗岁从未见过这么低矮破旧的房屋,歪七扭八,生锈的铁门似乎轻轻一碰就会剥落。炊烟从屋后袅袅升起,宛若一条细长的白绫,缓缓攀上巨树光秃秃的梢头,将它无声裹挟。

    温穗岁嫌恶地在鼻子前挥了挥手,试图驱散那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哪怕是再落魄的时候,她都没住过这种房子,她被呛得咳嗽“替人当了十年替罪羊,出来后就住这他图什么”

    “不知道。”沈承晔微微凝眉,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动,像是对这种地方习以为常“有些东西也不是他能选择的。”

    方志强当然不可能给他们开门,温穗岁让他把自己放下来,对着只比自己高出一颗头的土墙比量,考虑自己翻上去偷听的可能性。

    一阵寒风吹过,土墙摇摇欲坠,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崩塌。

    温穗岁“”

    她严重怀疑自己扒上去的人身安全。

    就在这时,沈承晔解开外套扣子,在她身旁屈膝蹲身,纡尊降贵“我帮你。”

    似曾相识的一幕陡然唤醒藏在深处的记忆。

    温穗岁神思恍惚。

    那天她和朋友约好一起去看演唱会,结果班主任死活不给她开请假条,导致她只能逃课翻墙出去。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逃课的人太多,学校竟然加高墙围,就在她思索怎么翻出去时,一名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忽然走过来,在她身旁屈膝蹲身,主动对她道“踩着我过去吧。”

    温穗岁低头看向他,却因为对方戴着口罩,只看见一双含情的桃花眸和那颗小小的泪痣。

    刚踩上他的肩膀,教导主任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她一个激灵。

    “你们几班的干什么下来”

    她急忙加快速度翻到外面,然后朝他伸出手“快,我拉你出去”

    少年眉梢微挑,白衬衫肩膀上的鞋印格外醒目,眼见教导主任越走越近,他却从容不迫,对她摇头“你先出去吧。”

    温穗岁不想被捉,在他和演唱会之间果断选择后者,头也不回地跳墙溜掉。

    “刚刚跳墙的是不是你同学你班主任是谁还敢帮别人逃课,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仗义啊”教导主任抓住沈承晔训斥道。

    “不认识,老师,我是来你们学校比赛物理的。”沈承晔淡淡道。

    “不认识不认识你就帮她逃课你怎么这么好心啊带我见你们班主任”

    “我见过你初中跳墙的时候,原来是你帮的我”温穗岁戳着他的肩膀。

    “什么时候”沈承晔摩挲着无名指上的竹节戒指“哦,那个时候啊,好像确实顺手帮过一个小女孩,不过最后她抛下我自己跑了就是你啊。”

    温穗岁心虚地眼皮一跳“我又没求着你帮我,还不是你自愿的,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怎么还记这么清楚要是那天是别的女生,你也会上前帮忙”

    “碎碎想听什么答案”

    如果是以前的温穗岁,肯定会不依不饶,但现在的温穗岁只会道“算了,不重要。”她踩着他的肩膀,稳住身子,扒着土墙往院子里望。

    夜幕降临,她看见方志强一边喂鸡一边用老年机打电话。

    “政政也是你的孩子,就算你说自己忙,难道连给他开一次家长会的时间都没有吗你问我为什么不给他去开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当年我为了你们”

    “我不管你到底有多忙,后天的家长会你必须来给他开”

    方志强气愤地挂掉电话,本准备拨给魏总,可脑海中却浮现温穗岁白天说的话

    “你真的以为魏总会好心帮你掩盖踪迹吗资本家的眼里看重的永远只有利益”

    “哦,说不定还得带上你儿子,杀人犯父亲出狱后竟带着年幼的儿子一起上吊自杀。”

    他后背发凉,看着那串电话号码犹豫不决。

    “他在干什么”沈承晔问。

    “嘘,好像要给谁打电话,你再往前点,我听不见”

    就在这时,一道强光陡然从背后照向沈承晔和温穗岁。

    那人大声呐喊“小偷这里有小偷啊大家快来抓小偷”

    温穗岁从沈承晔身上跳下来,捂住眼睛,百口莫辩“不是,我们不是小偷。怎么办”

    “别慌,我数三二一。”沈承晔毫不犹豫道“一”

    两人拔腿就跑,他还不忘紧紧牵住温穗岁的手。

    “发生什么了”

    “快抓小偷有小偷”

    各家各户闻声都抄出家伙轰轰烈烈地来追他们,热心路人听见抓小偷也来抓他们,队伍逐渐壮大。两人穿梭在密集的村庄间,沈承晔余光一闪瞥见一间低矮的小屋,而且还没有门,趁众人追上前,他又拉着温穗岁退回来,闪身躲进去。

    众人果然没有看见,眼睁睁从小屋前径直跑过。小屋里伸手不见五指,因为屋顶太矮,两人只能猫着腰平复呼吸,还没刚缓过神,温穗岁僵硬地扯了扯他的小拇指。

    “婶婶,你回、回头”

    “嗯”沈承晔不解地转头,只见漆黑中,两颗腥红的眼珠子直勾勾盯住他们。

    温穗岁瞳孔发颤“这不会是个狗窝吧现在该怎么办”

    “跑”沈承晔猛然推向她的后背把她先推出狗窝,恶狗龇牙咧嘴地朝他飞扑,沈承晔一脚把地上的狗盆踹到恶狗脸上,自己也借机逃出来。

    “汪汪汪”恶狗跑出狗窝朝两人叫嚣,只可惜脖子上的项圈将它困在原地。

    “婶婶”温穗岁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跟我走。”

    沈承晔和温穗岁十指相扣一路跑到海边,清风拂面而来,混杂着咸湿的味道,温穗岁一头乌黑的长发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路人都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两人。

    不知跑了多远,确定狗和抓小偷的人都追不上他们,两人终于停下,弯腰扶着膝盖气喘吁吁。

    “不行了不行了,累死我了,他们没追过来吧”温穗岁以手作扇往脸上扇风,分明是大冬天,她却跑出一身热汗。

    沈承晔向后看了眼“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我才不是小偷,那群人眼睛都是摆设吗有哪个小偷长我这样的”温穗岁愤懑不平地踹了下沙滩上的石子“真晦气。政政她妈后天会来给他开家长会,我们到时候就去学校门口等着”

    “政政”沈承晔问。

    “嗯,就是方志强的儿子,我刚刚听他在电话里叫政政。我有种预感,从他们身上肯定能找到真相。”温穗岁道。

    “听碎碎的。”

    “你怎么总是听我的听我的,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例如你都没找到,我又是怎么知道方志强的地址的”温穗岁甩开他的胳膊,道。

    “那你想告诉我吗”沈承晔反问,他伸手将她凌乱的碎发挽到耳后“我相信你。”

    温穗岁紧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但是没有,她还是像以前那样,根本看不穿他。

    她将眼底的冷漠完美掩藏起来,脱下鞋子赤脚踩到柔软的沙滩上,优雅的姿态仿若闲庭散步,沈承晔陪在她身旁。海水拍打礁石,激起无数浪花,把城市的喧嚣全都遗忘在九霄云外。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这里每年能有这么多游客了,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大城市有大城市的繁华。”温穗岁驻足望着碧波万顷的大海,张出双臂任由清爽的潮湿穿过身体,她阖上双眼,放空脑海“真安静。”

    勾起红唇,任由身体向后仰,果不其然落入一个结实温热的怀抱。

    “不怕我不在身后”沈承晔弹了下她的额头,“说我得寸进尺,其实得寸进尺的是某人吧”

    温穗岁倚在他脖颈处,仰起脑袋轻啄他的薄唇,沈承晔双手碰住她的脸,两人在海边忘情拥吻,水声啧啧,裹挟着猩咸的海水的味道。

    月光满盈,倾洒在海面波光粼粼。温穗岁脱下外套,冲天的篝火间,隐约看到她曼妙的身影麦浪般高低起伏。沈承晔借来另一位街头歌手的大提琴,盘腿而坐为她伴奏,深情的桃花眼始终黏在她身上。

    “喂,人家正演奏呢,你怎么说服他借来的琴啊”

    “没借,我买的。”沈承晔唇畔噙着一抹笑“我说我要追我女朋友,就是那边最漂亮那个,麻烦他帮帮忙,我怕再不回来你就跟别人跑了。”

    两人一直在江城呆了两天。这天上午,沈承晔坐在沙发上用笔记本翻看资料,耳朵上戴着蓝牙耳机。

    dna检测报告出来,显示他和顾母排除亲子关系。

    “顾太太的资料我都发给您了,确实像她说的一样,她从小在帝都长大,二十四岁那年嫁给了顾父”蓝牙耳机里,文助理正在和他汇报“但是有一点,您说让我去调查她出生的医院,医院证明显示顾太太当年生的是双胞胎。只是好像双胞胎姐姐几个月的时候意外丢失,顾太太的母亲伤心欲绝,所以一直对外公布的只有一个女儿。这件事也鲜为人知。”

    沈承晔往下翻他发来的资料,果然看见双胞胎证明。

    温穗岁洗漱完回到客厅,这两天熬夜太晚,她哈欠连天提不起什么精神。沈承晔道“我知道了。”

    他挂掉电话,温穗岁随口问“谁啊”

    “文助理。”

    “集团又有什么事你要忙的话就先回去,反正我父母的事我在这调查就行。”温穗岁道。

    沈承晔合上电脑,朝她勾了勾手指,她自然而然地坐到他大腿上,慵懒地圈住他的脖颈。

    “这么久了,我是不是还没带你见过我母亲”沈承晔道。

    “你哪个母亲”温穗岁道,“养母不是在你爸死后精神失常,去了精神病院吗要是她的话就算了,不想去见疯子。”

    “不是精神病院那个,是我的生母。”沈承晔目光微暗,修长的指尖缠绕着她的一缕乌发“其实你和她见过面。”

    “啊见过面”温穗岁身子颤抖“喂,你别吓我”

    “碎碎都带我见过叔叔阿姨了,我妈也得见见她漂亮的儿媳妇。”沈承晔道。

    温穗岁眼球向上翻“你怎么好意思的”

    “赶紧换衣服吧,政政快放学了,我们得抓紧时间。”

    两人昨天出去逛街买了不少衣服,温穗岁挑挑拣拣,最后选了纯白风衣和长靴,里面是一套小短裙,骄矜贵气。精心地用丝带在领口做装饰,然后戴上鸭舌帽和口罩,提起红丝绒手提包潇洒出门。

    校门口人山人海,她在车窗目不转睛地盯住每一对出来的母子,然而都不是。

    十几分钟后,她感到眼睛有些发涩,道“怎么还没出来你先在车上帮我盯着,我下去买瓶水。”

    刚走到对面的便利店打算推门而入,忽然瞥见小胡同的垃圾桶旁围住一群小孩,打眼一晃,中间那个可不就是她一直在等的政政吗

    但他身边却没有妈妈,一群跟他年纪相仿的小孩故意踢翻垃圾桶,一把将他推到臭气熏天的垃圾堆上。

    “身为杀人犯的儿子,还是垃圾跟你最般配嘛哈哈哈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多臭真的很恶心,下次能不能换个干净点的鞋子出现在我眼前”

    “你爸妈怎么不来给你开家长会啊哦我忘了,你妈早就不要你了她抛下你跟你爸跑了”

    “要是你爸来给你开家长会,那我们是不是就能看见杀人犯了哇,想想就毛骨悚然,太可怕了吧我竟然跟一个潜在的杀人犯在同一所学校”

    而政政沉默地跌倒在垃圾上,一动不如,任由他们冷嘲热讽。

    温穗岁透过他仿佛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

    “你爸妈都死了,你怎么不去死呢要我说啊,你就是个灾星害死了你们全家”

    “没了爸妈,你还有什么可嚣张的我要是你早就不来上学了真是厚脸皮啊。”

    “活该你爸妈出车祸你就是个没人要的乞丐”

    她目光一沉,攥紧手提包大步流星地朝胡同里走去。

    “让我看看,你们在干什么呢你们这群小鬼是在校园霸凌我弟弟吗”突如其来的声音引得孩子们齐齐转头望向她,温穗岁双手抱臂,一身风衣绑着黑色皮带,走路带风,看起来高贵冷艳。

    “你是谁”

    走到政政面前扶起他“欺负我的弟弟,疯了吗谁给你们的胆子”

    “弟弟”小孩子看了看气场十足的她,又对比灰头土脸的政政,“不可能,他明明是独生子你要是他姐姐,你今天为什么不给他来开家长会”

    “姐姐来晚了吧都怪飞机晚点,姐姐一下飞机就立马来找你了,下次还是不能坐这种公共飞机。别生姐姐的气,嗯”温穗岁屈膝矮身想揉政政的脑袋,却被他下意识躲开。她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是你爸的朋友,替你出气呢,小鬼,还不赶紧配合我”

    “你骗人你这么有钱,他却穿得这么差。你是觉得他可怜同情他才这么说的吧我告诉你,他爸爸可是杀人犯说不定他长大也是个杀人犯

    “体验生活,体验生活不行吗你们这群校园暴力者是用什么身份来质疑我的”温穗岁扬起拳头,恐吓他们“还看再不走信不信我揍你们”

    “真是的,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人,我才善良不起来啊”

    孩子们瞬间做鸟兽状散。

    胡同里只剩下温穗岁和政政,她问他道“你妈今天没来给你开家长会”

    “嗯。”政政低下头,闷闷不乐道“我爸又骗我,他说要让妈妈给我来开家长会的。”

    “你怎么知道我妈妈今天要来给我开家长会”他才反应过来。

    “都说了我是你爸朋友。”温穗岁无功而返,不耐道“走吧,今天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家。”

    沈承晔见她下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却把政政给带回来了,便知道“没等来”

    “先把他送回家,之后的事之后再说。”温穗岁道。

    政政从没坐过这种车,他小心翼翼的,生怕弄脏哪里。

    温穗岁神情不明地望着窗外倒退的风景。

    方志强接到老师的电话才得那个女人根本没给政政开家长会,气得跟她在电话里大吵一架,正准备去接政政给他道歉时,他就自己回来了。

    “政政,你回来啦怎么自己回来”他笑容满面地上前迎接儿子,却在看见他身后的温穗岁和沈承晔时一僵,急忙把政政拉到后面“我说了你们有事冲我来别动我儿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爸,是这个姐姐帮了我。因为妈妈没给我来开家长会,同学们就把我带到没人的小胡同里嘲笑我。”政政拽了拽他的衣角,表情冷漠“你又骗我。”

    “不是,政政,你听爸爸说”方志强想跟他解释,可他嘴笨,怎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政政失望地转身回屋。

    “自己做贼心虚,就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温穗岁道,“可笑吗”

    “我也没有办法”方志强摇头,“是我对不起政政,多谢你们,进来喝杯水吧,家里也没什么东西。”

    温穗岁虽然觉得里面跟外面没什么两样,但院子里确实不是谈话的地方,而且那只公鸡“咯咯咯”吵得人耳朵发聋。

    沈承晔忽然抬起双手捂住她的耳朵,将噪音隔绝大半“进去吧。”

    政政已经回屋写作业,方志强走进去给他几张零钱“家里没盐了,你出去买几包盐,爸爸今晚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螃蟹,咱们自己捉的”

    政政听话地放下笔出去买盐,临走前,他深深看了眼他“爸,刚刚是我冲动了,我知道这件事不怪你,姐姐是个好人。”

    方志强用保温壶给他们倒了两碗开水,手在身上擦了擦“干净的,你们喝。我刚从狱里出来,现在的很多东西还不太能适应,这十年里,外面进步可真大啊。”

    两人无论是气质还是谈吐,都显得矜贵而优雅,和这间破破烂烂的屋子格格不入。

    “你本来能适应。”温穗岁一语中的。

    “我确实做了错事,进去是去赎罪,至于适应,早晚能适应的。”方志强干笑几声,然而谁都没配合他。

    “不打算说实话,要让你的儿子背负一辈子杀人犯儿子的名声。”温穗岁道,“你儿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被对待了,不信你可以看看他身上,是不是总是青一块紫一块他会被校园暴力,都是因为你替别人顶罪。”

    “为了魏总,值得吗”

    方志强想起自己儿子临走前说的话“我不怪你,姐姐是个好人。”

    一个年过四十的大男人,竟在此时将脸埋到黝黑的大掌里,哭得泣不成声。

    “我对不起我儿子我只是想让我儿子健健康康地活下来,过上富裕的生活,别像我一辈子这么没出息。可我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染上了赌瘾,没过几年就败光了所有的钱我出狱后她就把儿子扔给我跑了我只是想让我的家人过上好日子,我有错吗”

    “你的富裕不应该踩在我爸妈的尸体上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温穗岁道。

    “把真相说出来,魏总给了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并且保证你和你儿子的人身安全。”沈承晔慢条斯理地抛出最后一击。

    “是我一时鬼迷心窍,都是我的错”方志强对着自己左右开弓,“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十年前温氏夫妇死去的那场车祸,是魏总指使你做的替罪羊吗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他刚准备回答,温穗岁道“等等。”

    她掏出手机对着他开始录像“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

    方志强擦掉眼泪,道“是魏总指使我顶罪去投案自首的,他说会给我打五十万,让我的妻子平平安安地在医院生下孩子,保证他们衣食无忧,过上贵族的生活。”

    “所以他才是杀人凶手对吗”温穗岁道。

    “我不知道,他只让我去顶罪,让我说自己车祸发生后太害怕了才会逃跑,时候很后悔才投案自首。”方志强当场跪下,“都怪我一时鬼迷心窍,我对不起受害者家属”

    温穗岁结束录像“可以了。”

    “你知道当时出事的不止是我爸妈,还有一个人吗”她问。

    “知道是知道,但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没告诉我。”方志强回忆道,“我走的时候,好像听见魏总说,有视频又怎么样跟他作对的都得死”

    温穗岁点头,沈承晔递给他一张名片“马上就会有人把你接到另外一个地方,你跟着他们走,他们会二十四小时保护你,到时候还需要你做人证。”

    “我们走吧。”

    两人离开后,方志强把东西收拾好,政政回来,他若无其事地接过盐,拍着他的脑袋鼓励“政政真棒过几天我们可能又要转学,你记得跟朋友们告个别,收拾一下东西。”

    “不需要告别,我没有朋友。”政政走到屋里,又出来“姐姐走了”

    “政政,你很快就会有朋友的,你再也不会做杀人犯的儿子了”方志强走上前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他力道很大,几乎快要让人喘不过气来。哪怕政政并不理解他的意思,还是伸手回抱住他

    “我相信爸爸。”

    明天,在俱乐部地下车库见面。

    顾闻舟熄灭手机,手里有节奏地把玩着打火机,他薄唇微启

    “三。”

    “二。”

    “一。”

    话音未落,一个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背着背包从电梯里出来,坐上他超跑的副驾驶,还不忘警惕地环顾四周。

    “你有病宋明旭。”顾闻舟锁上车门。

    “呼,闷死我了你不知道魏安晏这小子多烦人,整天哥啊哥啊的喊我,动不动就要跟我一块赛车,现在连洗澡都非要跟我一起,两个大老爷们”宋明旭恶寒地抖了抖身子,摘下口罩跟帽子扇风,“你让我找的车找到了,那种鸟不拉屎的郊区,竟然还真有车停在那里绝了我把他们的行车记录仪拷贝过来了,你怎么猜到的”

    “直觉。”顾闻舟道,“废话少说,赶紧打开。”

    宋明旭急忙从背包里掏出笔记本开机,然后插上u盘。

    “你前段时间突然联系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恢复记忆了,你确定你现在不是装的吗”

    “你话一直这么多”顾闻舟斜乜着他。

    宋明旭“”

    电脑打开,视频录下的正是魏安晏威胁顾闻舟二选一的场景。

    “surrise”魏安晏背着手踱步而来,“给你的惊喜,开心吗”

    “选一个吧,她们两个你今晚只能带走一个。”

    “是你的好妹妹,还是”他顿了顿,模仿他平常的模样双手抱臂,挑眉“你的小女朋友”

    顾闻舟抬眸,手指毫不犹豫地指向“我选她。”

    是尤语曼。

    刹那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如涨潮般吞噬了他所有的意识,顾闻舟猛然弓下腰捂住脑袋,手掌压在喇叭上发出刺耳的鸣笛。

    他全都想起来了。

    “顾哥顾哥你没事吧”宋明旭着急地扶住他,他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般,待那股晕眩过去后,他缓缓直起身子,目光清明“我没事。”

    “肇事司机也找到了,准备一下,过两天我要开新闻发布会,把当年的真相公之于众。”他道。

    宋明旭迟疑道“你恢复记忆了”

    顾闻舟“嗯”了声。

    “既然如此,顾哥,那我觉得你也有必要看一下这段视频的前半段了。”宋明旭道。

    “前半段”顾闻舟不明所以。

    “嗯,视频里录下了所有的一切,包括在你去之前。”宋明旭把进度条拉到最前面。

    尤语曼本来是要打车回家的,却在中途被司机打晕蒙着脸带到烂尾楼。

    “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熊大摘下她的头套,尤语曼终于重见光明,魏安晏放大版的脸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差点没把她吓个半死。

    “你就是顾闻舟在乎的那个女人尤语曼。长的也就那样啊,没她好看。”

    “我知道你,你是魏安晏,明星赛车手,也是顾哥哥的死对头。”尤语曼身体向后仰,拼命躲开他“你抓我来干什么绑架是犯法的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知道啊,尤氏集团的老总嘛。既然知道我是魏安晏,那你也应该知道我爸是谁你不也还在我爸的公司当模特。”魏安晏粗暴地掐住她的脸,道“放心,只要你配合我们,让沈承晔乖乖退出g赛,我们不会拿你怎么样。”

    “如果我说,顾哥哥在乎的根本不是我呢”尤语曼想到今天顾闻舟毫不犹豫地抛下她,甚至压根不记得她的生日,自嘲地轻笑出声,“他真正在乎的只有他女朋友。”

    “女朋友他有女朋友了”魏安晏道。

    “你们连这些都没调查出来就想威胁顾哥哥”尤语曼道“不如我们合作,你把温穗岁抓来,我就让顾哥哥主动退出g赛。”

    魏安晏却没那么冲动,谨慎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恨她”尖锐的指甲死死嵌入掌心,尤语曼眸子里凝聚着一抹怨毒,“你们要答应我,让她消失”

    顾闻舟越看到最后,脸色越沉,周身的空气变得无比压抑。

    所以尤语曼从一开始就在骗他。

    那他这段日子究竟做了什么为了从魏总口中得到真相,一次又一次地选择放弃温穗岁,甚至听信了尤语曼的话逼着她道歉

    宋明旭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就算再生气,顾闻舟也总是漫不经心,仿佛什么都不能被他放在心上,可现在却阴沉的仿佛能滴出墨来。

    “是我亲手把她推开的,是我自己”顾闻舟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手,喉咙里溢出自嘲的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推开了那就追回来啊去道歉,从现在开始,你要求得她的原谅,顾哥你”

    话没说完,顾闻舟解锁拧开车门,毫不留情地把他赶下去。然后一脚把油门踩到底,疯狂给纪高兴打电话。

    “碎碎现在的住址你知道对不对发给我”

    宋明旭吃了一嘴的车尾气,他“呸”了两声“我还有件事没说完呢”

    想到那个可怕的猜测,他叹了口气,戴上口罩。

    算了,等找到证据再说吧。

    暴雨倾盆,顾闻舟笔直地跪在乐府江南楼下,任由冰冷的雨水将自己浑身打湿,他垂下一向高傲的头颅,乞求她的原谅。

    作者有话要说  改完了,啵啵啵下章发红包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