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地面大坑里的水泥已经基本被他们挖出来了, 可以看出地面的损伤不小,大约有一米深,一米半的宽度。
不知道的, 还以为这里发生了局部地震。
于景看了一眼地上的呕吐物, 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转头注意包厢里的情况, 对杨奕问道“这个坑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杨奕虚脱地扶着墙,在走廊的招待处找了抽纸擦嘴, 他略有些吃力地说道“上周日有几位客人喝多了,在包厢里头闹事,一不小心就撞出了这么一个洞。”
于景轻呵, 他看起来也没那么好骗吧
他带着杨奕走向另外一个包厢,指着地面说道“来, 你说说,当天闹事的有多少个人, 我让人过来试一下,能不能撞出这么大一个坑。”
杨奕一看警察压根就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一时间忘记自己刚才的难受,张了张嘴, 话落在嘴边又说不出口,只能垂着头沉默。
要是老板娘在就好了,她肯定能应付得了这场面。可她现在偏偏不在酒吧,其他人躲得远远的,只有他遭罪。
他是根本不敢多说什么,万一得罪了什么人,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于景看出了他的忧虑,向前一步, 低声道“你怕自己说了实话,被人报复。但你想一想,那些人能这么残忍地毁掉两条人命,会对你对酒吧的其他人手下留情吗你现在能做的就是相信警方,尽可能地线索,我们才能更好地保护你。明白吗”
见他还是不说话,于景沉下心,叹了一口气,“且不说刘武在这个案子里是什么角色,他曾经是活生生的人,现在死得这么蹊跷,你的每一条线索,都有可能帮助他沉冤得雪,也为你自己谋求生机。”
“杨先生,阻塞性窒息是很痛苦的。”陆砚和林向黎带着尸体准备离开现场,经过杨奕时,他停下脚步,娓娓说道,“死者生前不清醒是万幸,如果他们还活着,在水泥之下,他们无法呼吸,水泥会从他们的耳鼻喉,甚至是眼睛进入人的身体,将他们活生生地憋死。而这个过程并不是瞬间,痛苦会这么他们数分钟,直至脑死亡,死者才没有感觉。”
在他们这些安然活着的人眼里,几分钟而已,过去的很快。但当一个人没有了生的希望,在痛苦之中,眼睁睁体会自己生命的消亡,这个过程远比生者想象得还要折磨。
那是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哀痛。
陆砚说罢,自然地看向了于景,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感谢,微笑算作回应,带着尸体离开了酒吧。
杨奕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听着法医的话,一时间忘记了呼吸,似乎也有一块水泥堵住了自己。
瞬间,他觉得自己背脊发麻,手脚冰凉,刺耳的嗡嗡声在脑子里环绕,他听不见其他声音。
他看着不远处被白布盖着的尸体,咽了口水,颤抖着说道“那天晚上,几个大老板带着人冲进了酒吧,好像是来找人的。后来他们就进了这个包厢,里头什么声音都有,我们一看风向不对,就都跑了。是老板娘出面,把人劝住的,那个老板走之前,还对我们老板娘说,不会放过她。具具体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会放过她”于景惑然,晴雨酒吧的老板娘曾冬兰出了名的世故,在道上一直是好人缘,他想找人打听打听,得到的回应都是夸赞,这会是惹上了什么人
他看向杨奕,问道“你知道来闹事的人是谁吗”
杨奕摇了摇头,见警察看起来一副对他不信任的模样,欲哭无泪“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平时是八卦了一点,但我说到底就是个酒吧服务员。警察,我求你别为难我了行不行”
他双手合十,冲着面前的警察拜了一拜,就差跪下了。
看样子是真的问不出什么了,于景点了点头,让警员留下杨奕的联系方式,就放他离开了。
杨奕快速地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家庭住址报给警察,转身撒腿就要跑到旁边想冷静冷静,他刚要松一口气,没想到突然撞到了一个人。
“哎哟”杨奕抱着自己被踩到的脚乱跳,满脸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人,他身上没有穿警服,也没有和那些警察交流过,应该不是一伙的,于是问道,“你谁啊”
这个人的额头上贴着一块纱布,渗出了一点血色,嘴角红肿带了点乌青,令他看起来左右脸不太对称。
他的手臂有三道长长的抓痕,看这样子像是刚被抓不久的。明明看起来这么老实巴交的一个人,身上却一堆伤。
他目光向下,看到了对方手里的工具箱,恍然大悟,“你是修理下水道的吧下次修好从后门离开,走前门给客人看见影响不好。”
维修工压低了自己的帽檐,余光瞥了一眼正在忙碌的警察,好奇问道“他们这是”
杨奕不悦地皱眉,“你一个修理工问这么多干嘛这里是你的维修费,赶紧走”
他们原来的维修工前几天给他打电话,突然就说不干了。不过还好,给了他们其他维修工的电话,暂时应应急。
不过现在看来,等老板娘回来,他有必要让她再找一个,这个维修工怎么看都不老实。
维修工点了点手里的纸币,余光再次看向酒吧的另一头,但他的视线很快就被服务员挡住,呵斥他赶紧走。
他抬头看向服务员,没说什么,微笑了笑,转身离开。
不知怎么的,杨奕莫名觉得这个人笑得很诡异,令他觉得有些压迫,和后怕。
于景听见有吵闹声出来查看事,只看见杨奕骂走了一个维修工人。
看着维修工人离开的背影,他眯了眯眼睛,疑心地跟了上去。
维修工微微往看了一眼,诡谲地笑了笑,突然消失在了酒吧后门的小巷。
于景跟着来到酒吧后门的时候,已经没了人影,心里的怪异感挥之不去,他的目光最后缓缓落下,定格在了后门边上的窨井盖。
周晓阳发现队长不见了,赶紧跟过来,见他蹲在井盖边,问道“队长,发生什么了”
于景抿了抿唇,“这个背影,很像江心剧场后门拍到的凶手。”
他看着地上的井盖,边上还有一些泥土被带了出来,看样子是刚才被揭开过。
周晓阳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动手就要打开井盖,追下去,但听到队长接下来的话,没有再莽撞。
“不用追了,如果真的是他,这个人对地下环境的熟悉远超于我们,我们什么都没准备,追不上的。”于景转头看向酒吧里的监控,说道,“那个人刚才在大厅和杨奕说话,监控应该拍到了,把录像带回去,给江渡好好查查。”
一座城市的地下管道聚集着整座城市的肮脏,永不见天日的阴暗潮湿,加上层层叠叠的枢纽,对他们来说,绝不是有利地形。
不是他不愿意追,而是他们即使下去了,也是无用功,甚至有被伏击的可能。
他已经拜托城建局调一份完整的地下管道图,并且尽可能地补充路面监控,不放过任何一个监控死角。
他相信,这个躲在阴影里的老鼠,总有一天无处遁形。
想着,于景起身,凝视着井盖,咬牙坚定自己的想法,下次,我一定会抓到你。
昏暗的地下,岳锴靠着拐角的墙壁向后看去,手里的刀隐隐透着寒光,他等了许久,见警察没有跟来,不禁冷笑。
看来,他们要迟一点见面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画的路线图,紧皱着眉,寻找还没有被盯上的出口,淌着脏水缓缓离开。
要检查的样本太多,方知书没来得及吃饭,只能出来喝两口水,再回去继续奋斗。
楚理在物证室门口等了很久,见方知书出来,立即把手里的面包递给他,“我算了算,之前几个案子,你也是没时间吃饭,再这样下去,肯定得胃病,我买了面包,你多少吃两口。”
方知书看着递到他面前的面包,沉默了许久,没有接下,直视着楚理说道“你是警队的警员,不该把时间花在我身上,我有助手,饿了会让他帮我买吃的。你这么殷勤,我会误会。”
他说着,伸手推开楚理的手,放下水杯,洗干净自己的手,重新返回实验室。
“我”楚理委屈地将手里的面包放在实验室门口的桌子上,转身就要离开,但还是觉得不妥当,老老实实地在实验室门口等着。
在这里等物证科和法医科的报告,并第一时间送到楼上,是队长交给他的任务。
他是挺崇拜方前辈的,但工作是工作,他也是希望方前辈吃饱了能快点拿出报告,没想到会被教育了。
“这有什么好误会的”楚理碎碎念道。
陆砚刚准备穿上防护服,就听见外面铁门被敲响的声音,他打开门一看,只见地上放着两盒盒饭,上面贴了一张便签纸。
“工作餐,有空了吃点,饿死了不给你算工伤。”
这么欠揍的语气,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留的。
陆砚眼角微抽,将盒饭放在了办公室内,临走前深深地看了一眼,轻声笑了笑,转身走进了解剖室。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小剧场,阿酒电脑坏了,eo了,甜不起来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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