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阳将队长送回医院的时候, 终于想明白陆法医为什么不愿意自己送回来,他低着头乖巧地接受着护士们的怨艾,大气不敢出。
“我们体谅你们警方的苦衷, 你们就不能理解理解我们”护士长说着, 对旁边的护士嘱咐, 让病人把今天没挂完的药尽快打完。
周晓阳赶忙点头, “是是是,您说得对”
护士长见面前的警察道歉态度还算不错, 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知道你们着急出院,医生说了, 好在病人平常都有锻炼,恢复比普通人要快, 再住两天就可以回去了,不过每个星期都要来医院做检查。”
“谢谢”周晓阳连声感谢, 挥手目送护士长离开。
于景眉头不眨一下地看着护士给他扎针,不再乱动。
“好了, 不能再随便拔出来了。”护士说罢,将医疗废物丢进黄色垃圾箱, 推着小推车离开病房。
见护士离开,于景看向周晓阳,催促道“你快点回去吧,队里不能没有人。”
周晓阳颔首,“我去看一眼老杜就走。”
老杜傍晚的时候醒了,听嫂子说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他醒来问的第一句话是“人证保下来了吗”,可把嫂子气的。
房间重归安静, 点滴声似乎占据了主旋律。于景转头看向窗外,夏日的炎热,令突如其来的大雨也沾了些热气,地面的热气和着泥土的干涉气味腾升,令房间内更加闷热压抑。
在勘察曾冬兰办公室的时候,他们发现一张沙发突兀地摆在房间里,与周围环境相比显得非常违和,但现勘的时候并没有在沙发上找到异常痕迹,所以下意识的没有将这个线索列为重点。
现在回想,他们曾经离答案非常近了。
“也不知道陆砚他们的进展怎么样了”于景看着放在桌上的手机,随时等待着陆砚来电。
发生命案后,酒吧就歇业了,平时热闹喧哗的步行街少了些霓虹灯的渲染。往来的路人总往酒吧里张望,见今天酒吧二楼的灯竟然打开了,很是惊讶。
陆砚走到窗前,抬头见雨滴敲着玻璃,夜幕和步行街的璀璨在落地窗前一览无遗。
现在是晚上,没有太阳,他们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有,但肯定的是,他们没时间等待明早太阳升起。
“现在是夏时令,办公室在二楼,离地平面较近。”陆砚拿出手电筒背对窗户,将光束打向沙发。
他并不相信宗教,但尊重宗教文化。他记得在基督教的典故中,耶稣是上午九点被绑上了十字架,经历了6个小时的痛苦折磨,在下午三点断气,直到当天傍晚才从十字架上被解救下来,最后在周日得以重生,所以基督教徒会有做礼拜的习惯。
酒吧坐北朝南,以夏时令的太阳日升日落计算,陆砚举着手里的手电筒,角度缓缓坠下,直到手电筒的光正中心落在了沙发上。
方知书眯着眼丈量着陆砚手里光的角度,根据江龙市当地维度计算,陆砚这个角度打来的光,大约在下午三点到四点。
地面是瓷砖,打扫得非常干净,所以之前就没有找到沙发位置的改变痕迹。
楚理蹲在沙发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检查,见沙发边缘好像有一条多余的线头,他立即跪在地上,趴下查看。
手电筒的光驱散了黑暗,他见沙发底部的内衬被缝了个口袋,看走线应该是手缝的。
他伸手摸索着口袋,动作有些笨拙,但好在他成功将东西取了出来,却见是一本书。
“方”楚理噤声,转而对陆法医喊道,“陆法医,有发现”
方知书闻声冷呵,见楚理直愣愣地看着陆砚,他也向陆砚看去,心中不免愤懑好啊这小子,以前天天方前辈方前辈的叫,最近物证科不来了,见我就绕道,现在好了,黏上陆砚了,这货有什么好的
陆砚听到楚理的喊话,拿着手电筒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看向方知书,见他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深谙其中道理,“物证的事,找方科长比较好。”
楚理抿唇,看向不远处的方知书,随后转头看向张程,企图让张程帮忙送一下物证。
“我们的事私聊,办案就拿出办案的样子。”方知书伸手从楚理的手中拿走书,堂而皇之地站在楚理身边翻看。
张程见状耸了耸肩,不是他不帮忙的,他插不上手。
楚理深吸一口气,努力放平自己的心态,让自己只注意方前辈手里的书就好,看清书上的内容,他骤然被吸引,“圣经”
方知书观察着这本书,书的外观完好无损,没有任何划痕和污渍,看起来被保护得很好。
“既然这么重视这本书,怎么会放在那下面”方知书碎碎念了一句。
陆砚的手电筒顺势指向书架,“书的厚度。”
方知书眼睛一亮,对啊,这本书的厚度和书架上空缺的位置完全一致,所以这本书是有人故意藏起来的。
可藏起来的意义是什么呢
方知书端详着这本书,突然眯起了眼,随即快速地在翻看书页,最终停在了其中一页。
一对页码就发现,中间少了一页。
楚理默念着,倒吸了一口冷气,看向身边的方知书,“苟合行淫的,神必审判。”
“啊”方知书不解。
“我说的是缺少的内容。”楚理解释道,“我家以前在教堂旁边,虽然没有什么信仰,但听多了就记住了。”
“神必审判。”陆砚轻声念道,他看了一眼时间,今天是星期六,明天就有礼拜。
想着,他瞬间恍然大悟,迅速拿出对讲机,“重案组全体出动,检查江龙市所有教堂,凶手很可能把曾冬兰藏在那里。我们必须赶在明天教堂做礼拜前找到曾冬兰,否则会引起社会恐慌。”
方知书被点醒,将证物装进塑料袋,也跟着一起出发。
曾冬兰是基督教徒,下午三点意味着什么,她不会不知道,所以沙发的这个位置,应该不是她摆的。
显然凶手也知道曾冬兰的信仰,在作案之后,曾经回到过这里,布置了这一切,刻意改变了沙发的位置,将这本圣经藏在黑暗中。
曾冬兰将所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放在地下室,如果凶手是为了报复来的,就一定会和曾冬兰的作风反着来。
所以现在曾冬兰最有可能在的地方,就是她心中最圣洁的教堂。
赶回警局的周晓阳接到消息,立即调转方向,向教堂开去,他打开对讲机,说道“这里是周晓阳。江龙市内老城区、高新区各有一座教堂,另外两座教堂分别在东西两片区的居民区。小孟你会本土话,带着一队去老城区。”
孟景宜回复“收到。”
随即她踩下油门,向老城区赶去。
“方科长,高新区交给你。”周晓阳说着,方向盘左打,向西片区赶去,“陆法医,我正在往西片区赶,东片区交给你了。”
陆砚应了一声,看向副驾驶蹭车的方知书。
方知书意会,立即下车,随便找了一辆警车坐上,“去高新区。”
“好。”
方知书这才发现开车的人是楚理,虽然说私事他们单独聊,但现在真的独处了,好像也不知道说什么。
明明是他担心楚理多想,怎么现在反倒是他想得更多了。
不行,等案子告一段落,他必须要和楚理说清楚,这么别扭不是办法。
“安全带。”楚理提醒。
“啊,好。”方知书立即系上安全带,在位置上坐好。
警车接连从离开步行街,向江龙市的各处赶去。
教堂肃穆,却又令许多人向往,那里象征着圣洁的婚礼,有着悲戚的葬歌,普度众人、悲悯苍生的宽容是多少人的安然地。
穿过这座城市的街道、民房,他们数不清,有多少新人等待自己的婚礼,无数家庭准备着明日的礼拜。他们怀揣着对信仰的忠诚,祈祷着自己能够渡过难关。
可有些人的难关,不是说过就过的。
“你说什么”宋屿接听电话,刚被惊醒的他困意全无,“我早就说过,傅凉一家都是吸血鬼他们哪儿是娶媳妇,分明就是娶了个生孩子的工具回去”
宋屿急忙挂掉电话,换上衣服往医院赶。
他姐姐这才刚生产完不久,又怀上了第三胎,虽然姐姐什么都没说,但他这个做弟弟的怎么会不知道,姐姐的身体根本吃不消。
傅凉又是个不负责任的,孩子都是姐姐在照顾。
刚才来了电话,说姐姐晚上给孩子喂奶,没站稳摔了一跤,听傅凉的语气,竟然还是怪罪的意思。
宋屿看着路上的红灯,愤怒地砸了几下鸣笛。他已经让步了,只要傅家人好好对姐姐,他可以当个好弟弟,什么想法都不会有,可现在,傅凉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他不想忍了。
急诊室的长廊太长,宋屿嘴里骂着,又在寻找着姐姐的声音,直到听到那熟悉的温柔如水的声音,他缓缓停下了脚步。
“没关系的,我一定会再怀上的,我们家会有男孩的。”宋娴轻柔地抚摸着傅凉的侧脸,毫不在乎她自己此刻惨白的脸色,额头满是虚汗,浑身酸痛。
傅凉抓着宋娴地手点了点头,“好,我让妈给你准备点补药,等出院了,好好休息,还有希望的”
“希望你妈”宋屿大步走进病房,抓着傅凉的衣领将人从椅子上拽起,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挥拳。
“小屿,住手”宋娴喝止住了弟弟,一激动,肚子又开始疼痛。
宋屿赶紧撇开傅凉,着急询问道“姐,你怎么样”
“姐宋屿,你真的只把她当做姐姐吗”傅凉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他早就觉得这两人很奇怪。
以前宋屿还小,耍小孩子脾气,宋娴喜欢多管闲事,护着宋屿就算了。
现在宋屿长大了,整天在外面闯祸,结果宋娴还是护着。
他派人跟着宋娴,不止一次发现宋屿毫不避讳地抱着宋娴,那样的眼神,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弟弟会有的。
看看,他今天只是打个电话,宋屿就急匆匆赶过来了,平常看他那么精致,现在连鞋子穿错了都没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于景盯着两架手机怎么都不找我有种被遗忘了的感觉
手机叮
“今天警局比较忙,给你叫了病号餐,记得吃饭。陆砚”
于景哎呀,突然觉得,天气还不错
窗外雷电交加
于景看着雷打得,真响嗯,很好
正文和小剧场来啦,感谢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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