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父皇, 还在。”
启元帝没有说话,御书房内无比安静,在下首的陈玉卿和陈玉礼连呼吸都放轻了, 半响,启元帝似呢喃。
“容华也到了嫁娶的年纪。”
陈玉卿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向前一步, 被陈玉礼立刻按住了抬了一半的手, 冲他摇了摇头。
不能贸然行事。
启元帝转过头看向陈玉卿沉思, “锦之如何看”
陈玉卿有那么一瞬间大脑停止了运转,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思虑片刻回答的中规中矩。
“将军府出来的孩子, 自然不差。”
将军府出来的孩子怎能是很好呢,就算旁人有心比较,这话也只能放在心里, 说出来那是对皇家的大不敬, 天子的孩子到底是和旁人不同。
书房内的沉默没有太久, 不多时, 以梁文为代表的南骞使节队伍来到了御书房,来时南骞众人已经在御书房外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一秀, 进来时一个个脸色都不算太好看, 尤其是文二,一张脸差点儿耷拉到地上。
为表南骞的诚意, 梁文没有一丝废话, 给出了他们商议好的解决方案。
“一秀那贼人实在狡猾,混入南骞使节团给启元带来了惊吓,实乃南骞之错,幸而没有发生不可挽回的错误, 还望启元帝海涵。”
说完,梁文又拱着手深深的鞠了躬,以示南骞的歉意。
“为表诚意,使节团商议决定派文大人送四公主回南骞,四公主一路游山玩水,出来时日太久,甚是想念南骞王,即日立刻启程。”
启元帝呵呵一笑,“梁大人严重了,确实是那一秀太过奸诈才让他钻了空子,四公主莫要受了惊吓才是。”
“谢皇上关心。”
梁文内心不屑,他将事情禀报给三皇子之后,三皇子回信只有一行字。
“送魏萝回南骞。”
为何
怕魏萝坏了大计,南骞使节此次来启元分为两队,一队由梁文带队低调进宫,另一对的人跟着魏烨麟,光明正大的进入永安城,而魏烨麟此次前来不止是为了姜懿,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行人从御书房出来,文二走过去一脚踹倒了一秀,“呸”了一下。
一秀冷笑,哪怕被绑着手脚可不妨碍他张嘴讽刺,他被抓住是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同为南骞人的文二有什么资本踹他。
“呸什么玩儿意,老子在南骞多年,哪次不是在你文二的手下被放走。”
文二猛地转头看向一秀,眼底充血瞪着一秀,一秀的话可谓是诛心,南骞官员在,还有一个和他不对付的梁文在,这话若是传回南骞,传到南骞王的耳中,他都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暴呵一声“老子弄死你”就要冲上去,被暗五暗六直接隔开了。
陈玉卿站在台阶上冷冷的看着这一出闹剧,轻启薄唇。
“南骞使节团果然每次都能刷新本王的见识,南骞的风范果然名不虚传。”
梁文微微沉了脸,向陈玉礼拱手,“让庄王见笑了。”
陈玉卿甩了下手,手中空荡荡的,这才发现自己的扇子不见了,干脆背过到后面,路过文二时,气声说了一句“蠢货”,文二垂在两侧的手握成了一个拳头,而后又缓缓松开了。
梁文看到文二松开的手跟着也松了一口气,以前他也觉得文二是个蠢货,被魏萝耍的团团转,文二今日的表现让他另看一眼,还是个知道轻重的人,也没有蠢的太彻底。
陈玉礼晚一步出来,往回走的时候在路口看到了陈玉卿,兄弟二人一同往回走。
“怎不去东宫等”
“不方便。”
自陈玉礼成亲之后,陈玉卿每次到东宫宁可从门外等也不进去等,不管是哪里都不乏有好事之人,不想成为旁人口中的谈笑,干脆就杜绝了源头。
“父皇的话”
陈玉礼想跟他说别担心,可连他自己都是有些担忧的,又如何劝说他呢。
二人快步进入书房,关上门,周远和暗六在院中守着。
“陈玉仁有心拉拢魏烨麟,二人已经见过面了。”
“他以为自己聪明,做的毫无痕迹,实则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知沈贵妃那么聪明的人怎就生出了个如此之人。”
陈玉礼只是随口一说,不成想一语成谶。
“这事儿沈贵妃许是不知,若是知晓不会做的如此光明正大,陈玉仁也不想想,魏烨麟入永安一点儿都不遮掩,可南骞使节团却是毫无动静的入了宫,这其中的缘由就是放在明面上,以他那脑子也不见得能想明白。”
“莫轻敌。”
想了想,陈玉礼还是叮嘱了一句,“你同往常一样该去将军府就去将军府,不用多想。”
“嗯。”
陈玉卿出宫,坐上回府的马车,略微疲惫的靠在羊绒毯上,他怎能不多想,父皇今日随口的一句问话,不知是对姜懿起了疑还是对姜家起了疑,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好事情。
而后冷笑,魏烨麟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可他怕是没摸透姜懿的性格,就算真到了走投无路的那一刻,她和姜家人也只会死在战场上,绝不会为了苟且偷生跑去邻国做他的夫人。
哪怕陈玉卿想的明白,可心里还是憋着一股温火不上不下又撒不出去。
陈玉礼做好批注收了笔,起身向乐央宫走去,脚步刚踏入大门,秋梦就悄悄的跑进去禀报了。
屋内顾静研正在交代小李子事情,听到陈玉礼过来了,将桌上的东西收进了梳妆盒,藏在了最下面。
“交代你的事情都记住了吗”
“都记住了。”
“嗯,切记,要暗中行事,把尾巴扫干净了。”
“娘娘放心。”
小李子退出去的时候陈玉礼正往里走,“太子殿下。”
陈玉礼“嗯”了一声,从小李子身边路过进入了内殿。
“殿下今日可早。”
“事情办的顺利,喧儿在做什么”
“嗯”顾静研不解的看向他,总觉得他这不是一句普通的问话,“刚吩咐小李子给庄子里的人发赏钱。”
“喧儿不必事事亲为,找两个信任的人,交代下去就好。”
“那可不行,人心事最经不起试探的。”
陈玉礼哈哈笑了两声,他的小姑娘就是聪明,转而贼兮兮的凑近问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阿”
顾静研有些不解,眉头一点点的皱了起来,认真回想了下这几日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没承诺过什么呀,无辜的冲着陈玉礼摇头表示没有。
“没有。”
“再好好想想。”
“我确定没有。”
“给你个提示,除夕守夜。”
提到除夕守夜,顾静研心中划过一抹不可思议,那是她刚嫁过来不久的事情了。
她刚嫁入东宫时说话小心谨慎,不像如今这般放纵无甚大顾忌,一次聊天顾静研提到了入宫前她未能出去看烟花,兄长又特意将烟花搬到了她院前放的事情,那时陈玉礼同她说了什么来的
“待明年除夕的时候,孤带喧儿出去看烟花。”
可她知晓除夕那日,他们定然是出不了宫,要同启元帝和宫中的嫔妃一同过除夕。
“殿下竟是哄骗臣妾,除夕那日门禁更是严苛。”
“那就在东宫放。”
顾静研不是没想过在东宫放烟花,可那日她同姜懿聊到此事的时候,姜懿同她说过,各宫中是禁止私藏烟花,怕走水。
顾虑到东宫被众多视线盯着,她又不是非要在东宫看不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不曾想陈玉礼今日提起这件事。
“会不会太过高调了,若是惹人眼红,怕是会对殿下不好。”
“不会。”
陈玉礼拉过顾静研的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手之中,感受着她的温度。
“到时候叫上锦之一同,就说是锦之想看,我们借了锦之的光而已。”
顾静研一顿,抬手轻拍在了他的臂膀上,“有你这么坑弟弟的嘛。”
陈玉礼一边点头一边“嗯”,非常肯定的回她,“弟弟不就是用来坑的。”
逗的顾静研哈哈大笑,另一边陈玉卿刚进入温暖的书房就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暗六连忙送上一杯温茶,“爷儿,您润润喉,千万别是着凉了。”
陈玉卿一口灌下,心中窜上来的火苗压低了许多,拿出一封信递给暗六。
“派人送到无涯山庄,亲自交到少庄主的手中。”
“是。”
魏萝初到后宫时大张旗鼓,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到来,现如今走的悄无声息,可谓是灰溜溜的回了南骞,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上了马车,目光恨恨的盯着正在同文二说话的梁文。
“本官已经飞鸽传书将四公主要回南骞的消息传了回去,路上莫要耽搁,让王担忧公主。”
“梁大人放心,启元这边有劳梁大人多多费心。”
“文大人放心,一路平安。”
梁文骑马一路送车队出城,又从城外送到了岔道上,站在岔道口目送车队渐行渐远,轻轻牵动缰绳,身下的马儿向另一条岔道跑去,半路钻进了林间,一路小跑在一处空地停了下来。
空地上还有几人,梁文下了马,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
“三皇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尽量在改拖延症了,我发现一天也能码三千,两个小时逼自己一下也能码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