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时戴着耳机,慢悠悠地走在松柏马路上,四周的梧桐树被风刮的沙沙作响,道路两旁几乎罕见的没有什么人。
她走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天色慢慢暗下来,气温缓缓下降。
傍晚的风越来越凉,阮时半晌才意识到有点冷,她慢慢抬起眼,眼底有些红,大概是风吹的。
微红的眸底,恍惚间映上了一个颀长的身影,少年白衣黑裤,像一棵笔直的松木站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伫立着凝望着自己。
有一瞬间,阮时以为她看错了。
“怎么一个人在这”
慕时遇牵起她的手,小姑娘的手很冷,他眉目间浸染了些许心疼,二话不说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到了她身上。
阮时反应有些迟钝,她眯着眼,淡淡看着眼前的少年。
慕时遇被她看得脸有些红。
沉默半响,阮时抬手摘下了一边耳机,塞进了他耳朵里。
我疯了。
我听见,树叶说。
我爱你。
慕时遇低头吻了她。
阮时笑着回吻。
没有什么可怕的。
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与他相爱。
她无所畏惧。
咖啡厅里开着空调,不冷,阮时和慕时遇面对面坐着。
“查到什么了”
慕时遇一歪头,“这么笃定我在查你”
阮时哼笑“我在你身上安了。”
慕时遇面色一变“”
阮时“就在你腕表右侧的凹槽里。”
慕时遇古怪道“你说真的”
阮时忽然凑近他,两人间的距离骤然缩短,鼻尖对着鼻尖。
不知道是不是慕时遇的错觉,她的眼里忽然泛上了某种诡异的冷光。
她犹如恶魔低语,带着蛊惑与淡淡笑意,“你不能接受这样的我吗”
“一个阴暗,虚伪,占有欲强到可怕的人。”
“如果我之前都是装的呢我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美好呢假如我是个骗子呢从一开始就带着目的接近你呢”
“你能接受吗这样的我”
慕时遇越听,面色越发古怪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推来阮时,忽然勾唇一笑,“你想太多。”
他学着她刚刚的语气“你以为我想象中的你是什么样子”
“你说的没错,你是个虚伪的骗子。”
“但是骗子也有真心,不是吗你现在,不就心甘情愿地爱上我了。”
动物学里说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阮时发现她有点看不懂他了。
她隐隐察觉到这场游戏里,谁是猎物谁是猎手,还说不定。
“跟我来个地方。”
慕时遇对她说“解密游戏第一关,校园旧事,不想知道吗”
阮时舔了舔嘴唇,猎物还是猎手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现在有一点点兴致高涨,很想做一些出格的事,比如把某人摁在床里狠狠欺负。
学校。
晚上的学校依旧充满了危机,到处都是未知的危险。
阮时在后面懒洋洋地看着他,抱着肩戏谑道“你现在又不怕鬼了”
慕时遇回头,甜甜一笑“不是有你在吗”
阮时觉得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
恍惚间意识过来,她好像跟某人拿的是反剧本。
别人家的女主,个个都是甜妹天花板,要么就是御姐女王范,她呢她拿的什么剧本来着
哦,她拿的不是女主剧本。
她走的是暗黑风大佬男主线。
而大佬的小娇妻,是个身高一米八比大佬本人高一个头的“壮汉”。
好吧,其实不壮,但高是真高。
档案室在逸夫楼第六层,从走廊右拐一直走到尽头,最后一间教室就是。
慕时遇走着走着,忽然觉着有点不对劲,等上了六楼才有些疑惑地看向阮时,“怎么我们一路走来,什么事也没有”
他这一回头,猛地顿住了。
月光下,阮时站在他身后,面色苍白,地上分明没有影子
阮时朝他走了一步。
慕时遇一僵,下意识要后退,然而看着她深黑色的眼,却完全迈不动腿。
阮时出声,声音还是熟悉的,语气也是一贯的漫不经心。
“怎么,你还想遇见那些玩意儿”
慕时遇磕巴了一下“那,那倒没有。”
阮时笑了一声,然后先他一步走进档案室,她站在了门前,在转身的一刹那,面色陡然间冷了一下,神态中没有丝毫的生气。
“砰”
她一抬脚,把旧档案室的门活活踹翻了。
慕时遇“”
666。
阮时走进档案室,里面很黑,外面的光一点也照不进来,啪慕时遇开了手电筒。
阮时看了他一眼还挺识相。
她勾了勾嘴角,没说话。
慕时遇“不好奇吗我带你来这里干什么”
阮时歪头笑了“不准备把东西给我吗”
慕时遇“在你右手边第二个抽屉里。”
阮时如他所说,从里面找出来了一份被加密的档案,外面裹着紧紧的黑布。
慕时遇递给她一把小刀。
阮时“”
这厮真的不是叮当猫吗你还能从那个口袋里掏出多少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不过这时候也不是吐槽的时机,她隔开档案的封条,然后从里面抽出来了一份学生的档案。
最显眼的莫过于两个字。
灵宜
姓名灵宜
年龄16
性别女
班级高二五班。
阮时看着这份档案心中没有丝毫波动,但是挨不住这具身体的残留反应,灵宜看到自己的档案,浑身战栗,所有的记忆扑面而来,像冰冷的海浪狠狠推翻她过往所有的认知,内心处所有的温暖,坚信的是非道德观整个崩溃如山倒,似乎有万丈高楼轰然倒塌。
她不受控制地一弯腰。
生理性的恶心让她原本就不怎么健康的胃更加残忍的翻腾起来。
慕时遇一下子慌了神。
她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这一刻,她的反应终于让她接近于像个正常人,但是却又完全不像她。
慕时遇想象里的她,会面无表情地看完这份档案,然后冷冷地嘲讽上一句“真是造孽,摊上这么一群傻逼。”
而不是像经历了什么极度恐惧的事,仿佛连这具躯壳之下的灵魂都为之深深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