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时遇把她抱进怀里,低声道“阮时”
“没事了没事了对不起”
“慕时遇。”
“我在,我在。”
“小心”
阮时突然扑了上来,挡在慕时遇前面,一道泛着血光的符咒狠狠击中她的腹部,“阮时”
检测到宿主生命力骤减
请宿主慎重处理眼下危急情况,若不幸殒命,系统将深表遗憾
阮时撑着墙站了起来,抹了抹嘴角的血,心道,好弱啊这具身体。
“灵宜你竟敢擅自躲避黑白无常的追捕强行滞留人间,今日奉鬼王大人令,特来缉你归案,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阮时笑了笑,“哟,是你啊,判官大人,好久不见。”
灵宜那些残缺混乱的记忆里,恰好有这个人。
冥府判官,掌人界生死。
灵宜小小一个无名鬼魂,竟然能劳驾判官亲自前往人间逮捕,也不知道是原主这只小鬼魂的幸还是不幸。
阮时看了慕时遇一眼,然后缓缓挣开他的手,一点一点从他掌心里抽出来。
“阮时”
慕时遇嗓音微颤,尾音泄出了丝丝无措和恐慌。
“你要做什么不要”
“别怕啊学长。”
阮时用某种类似眷恋的眼神凝视着他,“不会很久的,等我。”
判官“”
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
他冷冷地瞪着阮时,“灵宜,时间到了,还不随我回去”
阮时抬手朝慕时遇额心下了一道咒术,那是一种能够暂时封印人记忆的法咒,她本想用最高深的那一种,一旦施下除非施咒人不可解的那种,但是转念一想,她临到下手前,忽然改了主意,她不想让这个人彻底忘记她。
她很喜欢这个人。
喜欢到一想到这人失去记忆后可能会像正常人一样恋爱生子,她就脑子犹如针扎,太阳穴猛跳,像是中了蛊一样。
慕时遇很快昏了过去。
他闭着眼,眉头紧皱,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似乎是在极力抵抗着什么东西,或者说,在拼命要记住某些东西。
“走吧。”
阮时知道,不把原主的那些事彻底解决了,她是没办法跟慕时遇名正言顺的在一起的,她自己日日夜夜被冥界追杀倒是没什么,但是慕时遇不应该过这种生活。
灵宜,死于2010年秋。
十一年前,也曾是这所学校怀揣梦想的莘莘学子其中一个。
她父母都是很普通的人家,说不上有钱,但家境也还可以,灵宜生性内向文静,而且因为父母长年在外工作,她一个人生活了十几年,导致产生了严重的社交恐惧症。
这种症状在初中的时候还不容易被看出来,因为她身边有一个很好的闺蜜,闺蜜性格开朗活泼,见谁都是笑呵呵的,永远精力充沛活力十足,像个不断发光的小太阳,她会拉着孤僻内向的灵宜参加集体活动,会跟她一起出去玩,两人一起上下学,一起写作业,也一起迟过到挨过罚,这段日子的每一个片段是很久之后灵宜想起来都会觉得幸福感爆棚的瞬间。
对于社交恐惧症患者来说有这样一个朋友,就像世界忽然多出来一个救世主一样。
她开始事事依赖她信任她,甚至在不知不觉中,连父母的关爱都不再显得重要。
她的世界开始围着闺蜜一个人转。
可是依赖就像毒瘾一样,一旦沾了一点点,是没办法戒掉的,中毒瘾的人一旦离开了毒会怎么样在没人救她的情况下,她会死的。
她会觉得世界骤然黑暗了,生活中看不见一丝光,走在路上会尴尬无措,不敢正视别人的目光,心情一点点灰败下去,会开始感到压抑,感到窒息。
灵宜是在那个秋天自杀的,那个秋天来的格外冷,没有泛黄的树叶,没有麦子,没有桂花香,她死在一片寂静声之中。
尸体足足在家在家冷了一个星期才被发现。
是楼下的领居感觉到奇怪,才报了警。
后来死后的灵宜,意识其实是不清晰的,她像个傀儡一样在世间飘荡了整整一年,才开始恢复一些常识,直到遇见了慕时遇的母亲。
一个和她闺蜜截然不同,但同样让人上瘾的温柔女人。
这是她作为鬼魂,生涯里发生了唯一也是第一个转折点。
没人知道的是,她其实在当鬼魂的时候,被抓回冥界一次过,那天是慕时遇三岁的生日,灵宜越狱了。
没人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从极寒之地逃脱到人界,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举动,冥界守备森严,每一道出口都布满了天罗地网,别说一只鬼就算是一只苍蝇都不可能飞的出去。
但是灵宜做到了,不仅如此,她还整整陪了慕时遇十几年。
这十几年,冥界的人从未停止过找她,她也将自己隐藏的很好很好。
唯一暴露的,是她进入了这具身体。
这具身体天生患有心脏病,实际上原本早就该死了,但是灵宜很想陪陪慕时遇,不惜暴露自己也使用了禁术,把自己的魂魄强行植入这具女孩身体。
可就在那一瞬间,这具身体忽然恢复了生机,那是一种可怕的,惊人的生机。
她那点微不足道的魂魄几乎是毫无反抗之力被挤入了一个小小的地方,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强大霸道的灵魂鸠占鹊巢。
那是阮时。
她也隐隐明白了。
她之所以一直没有灵宜的具体记忆,甚至对那些记忆感到如此陌生,那根本就是因为灵宜从来都不是“原主”,原主确确实实在她进入这具身体之前就已经死了。
而她那些不对劲的行为,刚刚看到那份档案的反应也就有了解释。
灵宜因为禁术施展到一半被她打断,两个人的灵魂都因此遭到了创伤,阮时的记忆发生了微妙的偏差,而灵宜不得不缩在这具身体的冰山一角。
两个人其实这段时间一直在共用一具身体。
阮时一整个就是无语住了的一个大动作。
她在心底冷冷道“怎么还要继续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