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终年积雪,同南方诸国相比,他们战士习惯恶劣天气,能顶着风暴穿行。
雪原之外,大军严阵以待。
“报南辛城门处惊变城门大开,辛国勤王军不费一兵一卒进城”
燕国君猛地一拍扶手“好等就是这个时机传令下去,准备进攻”
安静军营霎时苏醒,兵甲碰撞,脚步震天,似乎一头猛兽骤然苏醒抖掉自己身上覆盖白雪,眼神犀利地盯着猎物,准备出击。
在一片紧张准备中,青年抱着暖炉,漫不经心地转头问刚才信使“知道最后是谁赢了吗里应外合成功了,还是闻姚瓮中捉鳖了”
信使为难,立刻行礼“属下不力,实在难以获知。自从勤王军入城,一切内外联络均被切断,并不能知晓京城内部情况。”
燕国君大笑“不论是谁赢了,最后渔翁都是朕正如你所说,只要两人矛盾被撕开,内战之下,燕国就会是最大赢家”
“启禀陛下,东二军就位,随时可以进攻”
“立刻动身,”燕国君眼中贪婪怎样都按捺不住,“可不能让那些鬣狗抢了先。”
闻姚在不安中睁开眼睛。他尝试活动,但发现手脚都被绑住了。
头脑还有些昏沉,眼前一切事物都蒙着白纱。他只能分辨出自己是在皇宫卧室里,心里第一反应竟是他竟然没把我投入牢狱
“陛下,一切都处置妥当了。城楼上目击人全都被控制住,消息并未泄露。”
熟悉声音含着势在必得笑意“他不让朕到朝前,奏折混批,此时正好,前朝无人知晓命令是谁下达。”
闻姚心脏一抽,落寞地垂下眼帘。
“陛下刚才下令使城防撤去,并下令南穹重臣禁足。如今虽有传言,但众人并不知晓缘故,无人敢善举乱动,预计今晚便能完全控制京城。待掌控全城,南穹旧部便再也翻不出水花了。”
“辛苦了。你功劳,朕会嘉奖。”
“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镇远侯有些激动,忽地,他视线一转,“陛下,我们已然控制京城昭狱,您为何要将此子留在这里,而不折磨一番”
“朕自然会折磨他。”
闻姚心脏仿佛被抽紧了,他呼吸起伏,反剪在身后双手死死握拳。他紧闭双眼,眼前似乎有他初见钟阑惊艳,也有钟阑伏在自己怀里说胡话沉醉这一切,都是他用手段强硬得来,而钟阑似乎不曾在他身上停留,一旦他压制不了钟阑,一切都没有了。
不仅没有,钟阑还会恨他吧。
他在心里苦笑,笑自己痴心妄想。
脚步声,关门声,一片寂静。
轻而软脚步绕过屏风,离他越来越近。闻姚对钟阑步态无比熟悉,甚至能想象出钟阑此时是用什么模样走近了。但他并未睁眼,像一尊冰冷塑像,与世隔绝。
“醒了就别装了。”钟阑无奈叹气,“你在怨朕”
闻姚没有说话。
“朕承认,李运柏第一次来找朕时候就有了这个计划,后来几次都是故意为了引你上钩。”
闻姚还是没说话。
钟阑抱着手臂,挑眉看去。闻姚是真美人,不说话、闭着眼,五官精致且带着媚意,此时更有冷若冰霜氛围感。
好好美人,怎么就会说话和瞪人呢怎么就是在上面呢
“朕不会让你好过。这段日子吃苦,朕都要报复回来。”钟阑将头脑里怜惜全都抛掉,冷冷说,“一天后,你最好还能和现在这样冷静。”
他抱起闻姚,后者在皮肤接触瞬间身体僵硬。
闻姚并未睁眼,他感知到钟阑将自己放到一张步辇上、自己被抬到某个地方,最后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门似乎是金属,合上时发出一声重响
“来人,将他绑好。”
冰冷利刃挑起他下巴,钟阑冰冷“睁眼。这是命令。”
睫毛挣扎而动,一双毫无波澜眼睛慢慢睁开,瞳孔倒映出钟阑模样。
这是一个没有窗小屋子,墙壁钉着青铜板,在烛火辉映下泛着深重光,阴沉可怖。就连钟阑这样温和形象,在这环境中都显得残忍、冰冷。
眼眶泛红,闻姚微微抬头,语气莫名颤抖“陛下,我很期待。”
钟阑一愣,意识到闻姚精神状态一直不正常。他旋即放弃了心理上报复想法,干脆利落地切入正题。
“朕不会理会你求饶。”
闻姚垂下眼眸。嘲讽自己心软,嘲讽不自量力,嘲讽自己失败。想着,他肩膀开始抽搐,强忍着笑意
哗地一声,房间里两块黑布被掀起,露出了下面东西。
闻姚笑凝固在原地。
宫人将一张桌子从角落搬到他面前笔墨纸砚俱全,甚至担心他经验不足,还在手边放两个装满书柜子。
钟阑舒服地坐在太师椅上“终于解放了”
“陛下”闻姚眨了眨眼,好看薄唇微微颤抖,“折磨”
钟阑露出了当然表情,眯眼勾唇“你永远都只能被关着,替朕工作,永无出头之日朕会督工,你无法犯懒。”
“这个意思是陛下,永远需要我”闻姚似乎沉浸在震惊中,异常轻声地自言自语,“只要工作就可以”
说着,他利落地拾起笔,没等钟阑说开始就自顾自地蘸了墨水,开始认真工作。
钟阑“”
不过反正已经成功,就不用再去多想了。
钟阑招呼人送来果盘,一边欣赏着美人脸,一边看话本。
过了一会儿,钟阑想,如果此时是我在处理,恐怕已经累得想要起来放松了。想着,他眼神落到闻姚脸上企图满足自己折磨欲。
干劲满满,认真沉静。
钟阑疑惑地仔细打量。
他真没想休息一下吗
清君侧成功消息传遍全国。
闻姚是南穹皇室象征,此次被“控制在深宫”,对南穹而言无疑一记惊雷,怎奈钟阑早有准备,所有南穹贵族全都在京城被控制住了,舆论悲愤,却无力反抗。
宫人们也人心惶惶。他们虽只是换了个主子,底下人并未受到清洗。但这消息实在太过震惊。
“瞧见了吗就是那间铁皮屋子。”年长嬷嬷眼神不忍,“据说里面有天下最恐怖刑具。”
他身后小宫女一哆嗦“殿下就在里面吗”
嬷嬷拂去眼角泪水“求生不能,寻死不得。”
小宫女连忙捂嘴,眼神惊恐。
“据说,陛下还会找人在旁边唱曲儿,一边吃美食,一边看着殿下受刑。”嬷嬷不忍直视,“殿下,太惨了。”
“本以为陛下是仁和之君。他少有几次出门,看上去都不紧不慢、无欲无求。”小宫女扶着嬷嬷,赶紧离开,“原来这一切都是伪装。”
“走了,别被人发现嚼舌根。”
闻姚在钟阑手下受刑夸张故事传遍天下。闻姚虽然喜怒不定,但他让南穹迅速扩张、积累财富也让人民过上了更好日子。
所有人都知道了辛国君,是伪装魔鬼。
盛云是闻姚暗卫统领,曾在之前扩张中跟随闻姚赴汤蹈火。后来,他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再回来时,一切都变了。
“那小黑屋啊,阴沉沉,周围没有宫人敢过去,隔着老远就能闻到血腥味。”
“据说已经没有人形了,血肉模糊。”
“用千年人参吊着命,不许死,却不给活。”
他坐在京城酒馆里,面容严肃,眼中只剩下怒火。
殿下,您对他情根深种,换来只是这个结果吗
忽地,周围讨论停了。马停在店门外,马车上皇室标志让周围一干人闭了嘴。
店主笑着迎了上去“李公子您来了”
“上次要桃酥糕有没有你家点心做真好,怎么都忘不掉,还得特意出宫。”
“有,有,公子稍等,绝对让您吃上刚出炉”
盛云抬眼看去。粉嫩天真少年开心地接过纸包点心,对着热气腾腾桃酥糕吹气。
盛云打量了周围人,又将视线放到李运柏身后侍卫身上,确定自己必然能得手。
他想起殿下曾经说过
李运柏,是钟阑心上人。
心尖上人。
“李运柏被绑架了”
钟阑正在小黑屋督工,李全刚在他耳边汇报,他立刻惊醒。旁边,桌案上那支笔也停了。
李全一脸无奈“那歹徒武功极高。他提出要求,要用李运柏换殿下。”
钟阑皱眉。这个要求看上去有些搞笑。虽然他不会置李运柏于不顾,然而旁人看来李运柏就是一个普通下人而已,不会有人异想天开到能用李运柏换一个曾经国君。
闻姚却明白了,眼神落到钟阑身上,闪过一阵隐秘却不敢太过期待光亮。
李运柏在钟阑心里到底有多重。
会用自己换李运柏吗
“不行绝对不行朕不会把闻姚放走。”
握笔手忽地捏紧,像是极度狂喜。然而,手指又松了
自己价值可能就在处理政务上吧。可李运柏被爱却是他本人。
李全哎呦了一声,继续道“那歹徒还说了,要是您打算用武力强抢。他会让您再也见不到自己心尖上爱人。”
屋内忽然陷落一阵寂静。
密不透风小黑屋里,烛火却莫名摇曳,跳动在诡异停顿里。
“你再说一遍。”钟阑一字一顿,“朕心尖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