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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42
    晨光熹微, 路灯整齐划一地灭了下来,薄雾漂浮在初露里,枯枝暗哑覆上一层淡淡的雾白。

    小区里有了脚步声, 有了说话声, 有了朗朗的读书声。

    万家灯火也在一方方大小统一的窗内被一一点亮。

    文诗月一进门就看见已经起了床的王晚晴。

    “妈。”她反手关上门, 喊道。

    “一早就听到动静。”王晚晴瞧着文诗月笑意盎然的脸和睡衣,问, “衣服都不换, 干嘛去了”

    文诗月一边换室内拖鞋一边如实告知“李且来了。”

    王晚晴一听也是一惊,忙说“那你不让人上来坐, 外面还在起雾,多冷啊。”

    “没事, 他在车里。”

    文诗月这边话音落下,那边本是站在客厅的王晚晴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也跟着往客厅走去,便看见王晚晴推开阳台的窗户, 探头又探手的朝楼下招呼着。

    “快上来等。”

    不一会儿,李且已经坐到了她家客厅的沙发上。

    王晚晴给他倒了杯水“你说你这孩子,开夜车过来的”

    李且笑着接过水杯“没有, 醒得早就干脆早点过来。”

    “那你现在困不困,要不要睡会儿”

    “没事的阿姨, 我不困。”

    “”

    文诗月刷完牙出来, 接了杯水喝, 就看到从厨房探了半边身子出来的王晚晴跟她说“月月你赶紧收拾,你不是要带小李出去吃嘛,磨磨蹭蹭的。”

    她瞥了眼沙发上笑着看向她的李且,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弯腰在茶几上放杯子的空隙跟李且低声嘟囔了一句“我怎么觉得你才是我妈亲生的。”

    李且趁机捏了下文诗月垂在身侧的手指, 慢条斯理地纠正她“是亲生女婿。”

    文诗月见王晚晴出来了,赶紧甩开手,丢了句“不要脸”,就马不停蹄的往卫生间走去。

    等收拾好,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王晚晴唠叨她处女座做事慢哒哒的,急别人性子一把手,吹毛求疵什么的,就真的完全没把李且当外人。

    “妈。”打扮好了的文诗月无奈地打断王晚晴,扯着唇对她说,“我好了。”

    说完李且也站起身来,往文诗月身边走,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下,落进她的眼里。

    趁王晚晴不注意,意味深长地低声跟她说了句“我就喜欢你这星座。”

    当着王晚晴的面呢,文诗月瞪了下杏眸,拿眼神示意他别闹。

    人就当看不见似的,扭头看向王晚晴“那阿姨,我们就出去了。”

    “去吧去吧。”王晚晴提醒着,“让月月带你到处逛逛。”

    “好。”

    出了单元楼人还没走到车旁边,就碰上了出来遛弯的爷爷奶奶。

    “月月。”二老喊住她,目光却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李且的身上。

    自打文阳去世以后,二老本来是要被文诗月的小叔接到国外去。

    一个是年纪大了,还有就是他们都不想离开这片土地,于是就没去。

    后来跟着王晚晴一起到南兴来定居了,只不过没有住在一起而已。

    文诗月也没想到会撞上二老,明明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却偏偏就莫名生出一种干了坏事抓包的慌张。

    她看了眼李且,用唇语跟他说了句“我爷爷奶奶”。

    老爷子和老太太走进了才注意到这牵着手的俩小年轻,彼此心领神会地一笑。

    柳望舒打量着李且,笑的和蔼可亲“月月,男朋友啊”

    文诗月笑着点点头,大方的介绍“爷爷奶奶,这是李且。”

    李且礼貌地朝二老颔首,礼数周到“爷爷奶奶好。”

    “好好好。”文讯瞧着这精气神非同常人的帅小伙,很有眼缘,“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带他去吃早饭,顺便逛逛。”文诗月说。

    “那赶紧去吧。”柳望舒看向李且,“中午过来吃饭啊,叫月月的外公也见见你。”

    李且特别乖巧地应下“好的爷爷奶奶。”

    文诗月一听,这喊的可真够顺溜娴熟的。

    二老继续相扶搀扶着遛弯,柳望舒一边走一边笑着跟老伴儿感叹“小伙子长得真俊啊。”

    文讯像个小孩儿似的拍了拍柳望舒的手背“我年轻的时候不俊”

    “俊,但是比起人家,你还是差点。”

    “哼。”

    “好好好,你最俊,不然我怎么瞧得上你。”

    “”

    文诗月上了车,瞅了眼后视镜里渐行渐远的二老,笑着伸手系安全带。

    “笑什么”李且问。

    “我奶奶肯定拿你跟爷爷比较,爷爷又要吃醋了。”

    李且笑道“那是他们感情好。”

    这点倒是毋庸置疑,文诗月说“那倒是,我从来就没见过他们吵架,我爷爷很宠我奶奶的。”

    话音刚落,李且就笑了起来,侧过身好整以暇地盯着文诗月看,也不说话。

    文诗月被这么明目张胆看的莫名其妙又不好意思,伸手摸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李且伸手将文诗月的小手拉过来,包裹在手心里摩挲着。

    随即掀起眼帘,满眼笑意地瞧着她。

    “暗示我呢。”他抬起手亲了亲文诗月的手背,继续道,“放心,等你到你奶奶这个年纪,我都还叫你宝宝。”

    文诗月发现这个男人吧特别能曲解你的话,明明就是随口一说没什么意思,到他那儿以后那就相当之有意思了,还很有内涵。

    她哭笑不得地嗔他一眼,抽出自己的手“不饿吗开车。”

    “好的,宝宝。”

    文诗月瞪大眼睛,机械般地扭头。

    李且配合着问“怎么了,宝宝”

    文诗月“”

    李且发动车子“给我指路啊,宝宝。”

    文诗月“”

    “怎么不说话了宝宝”

    “”

    “文文宝宝。”

    “”

    “诗诗宝宝。”

    “”

    “月月宝宝。”

    文诗月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警告“李且。”

    回应她的是驾驶桌上的男人沉沉的笑声,笑的特开怀,笑的胸腔微震,肩膀耸动。

    他左手搭在车窗框上闲散地支着脑袋,瞅了眼脸红红看着车窗外明显不想搭理他的姑娘,心里无比的满足和愉悦。

    因为她在他面前越发自然畅意,会把他当做无话不说的倾诉对象,也会表达自己的各种情绪。

    他的姑娘就应该这样,在他面前可以毫无保留,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就这样出了小区门,文诗月瞥见门口缴费系统上显示停车时间是7个小时。

    也就是说,李且昨晚一点就到了,哪里是什么起得早过来的。

    “你昨晚一点就到了。”文诗月说,“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早点跟你说不就没惊喜了。”李且笑着将车开出大门。

    “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一样惊喜。”

    “不想吵醒你。”

    他是昨晚八点回的渝江,在基地忙到十点多,也就没打算再走。琢磨着今天跟文诗月联系了,再来南兴。

    没想到程岸居然到基地门口来找他。

    两人虽然不熟,但是围绕的都是文诗月,也就聊得很心平气和,反倒是像认识很久的老朋友。

    聊得不算多,中心思想是他放心把文诗月交给他了。但是如果让文诗月受委屈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带走她。

    李且自然明白程岸的意思,是放手也是忠告。

    抛开他喜欢文诗月这点不谈,他也为文诗月有个这样的好朋友而感到高兴。

    至少在他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她身边是有人陪伴,有人真心对她好的。

    当然,他也堵住了程岸的路“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不过,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他知道程岸从南兴回来,找他问了地址。

    因为程岸的一些话,他一刻也不想等了,便连夜开车到了文诗月南兴的家。

    那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他便没吵她睡觉,等她醒了再说。

    “你就在车里将就了一宿”文诗月有些内疚,伸手去捏李且的肩膀,“难不难受啊”

    “还好。”李且任由文诗月帮他摁着肩膀,“我们在哪儿都能将就,车里算是条件好的了。”

    文诗月自然明白,他们当特警的,以天为盖地为席也是常态。

    但越是这么想,越是让人心疼。

    “傻不傻。”

    “这有什么傻的。你不是睡过我这车,挺好睡的。”李且笑的饱含深意,咬重某些字里行间,话里有话,“以后有机会,咱们再睡一次。”

    文诗月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再一咀嚼,他把最后几个字咬的很重,霎时就反应过来了。

    她收回手,扭头看向窗外,感觉脖颈都在发烫。

    他是怎么如此自然又直接的说出这种话来的

    “文诗月,你脸红什么”

    “你流氓。”

    “我怎么就流氓了”李且玩味道,“我说再看一次日出。看日出,流氓”

    文诗月一时语噎。

    李且“哦”地一声,故作恍然大悟“原来是你想歪了。”

    他压低嗓音,语调都变得暧昧起来“学妹,你怎么这么色。”

    文诗月一路都在被调戏,她实在是忍无可忍,决定调戏回来。

    “对啊。”她干脆转过身面向李且,破罐子破摔,“我就是那么想的,你敢吗”

    李且倒是没想到这姑娘竟然直接承认,他这兴致倒是愈发高涨“什么时候,学长我随时奉陪。”

    文诗月硬着头皮把话接下“你等我通知。”

    李且爽快的答应“行,就这么定了。”

    文诗月忽然之间发现,她好像中了这个男人的圈套。

    文诗月带李且去吃了南兴特色的米粉,两人聊起了当初在勐镇吃米粉的场景,又聊到了文诗月忽悠李且警察男朋友的事。

    这会儿他们沿着护城河一路溜达,河流涓涓,顺流而下。

    河边有摆摊卖小物件的,有现场作画的,有喝茶聊天的,有拉二胡的吹萨克斯的。

    也有步履匆匆经过的路人,还有像他们这样没什么事溜达的闲人。

    旁边的小道有自行车来往,铃声清脆,再过去辅道汽车往来,偶有鸣笛。

    冬日的南兴满目安逸,节奏很慢,让人倍感舒适。

    李且的打趣掺在了从他们身边经过的自行车铃声里“看来你还是个预言家,怎么就说准了你男朋友是个警察呢。”

    文诗月挽着李且的胳膊,漫步在砖瓦地上,想起那段日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还说,看着我被你耍的团团转,很开心吧。”

    “我那是保护你,有没有良心”

    文诗月也不反驳,抬头看向李且。

    此时冬阳暖照,阳光穿过树梢,斑驳地落在他们彼此的脸上,熠熠生辉。

    “那你不是得到了一个女朋友嘛。”

    李且也垂眸看向文诗月“那你不也实现了一个警察男朋友。”

    “那倒是。”文诗月点了下下巴,笑的很是满足。

    “我会保护你的。”李且停下脚步,转身面向文诗月,像是与她保证一般重复道,“我会永远保护你。”

    绝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永远。

    文诗月仰头看向李且,看到他深邃的眉眼里那笃定的光,整个人看上去比这暖阳还要温暖。

    “我会陪着你的。”她笑了起来,明亮又温柔,满眼淬着深深的爱慕,“我会永远陪着你。”

    陪着你走过每一天,直到永远。

    李且一把将文诗月捋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听着彼此的心跳,将之连在一起。

    中午吃饭的时候气氛很是和谐,李且处处照顾着文诗月,满心满眼都是她,任谁看了都是一脸满意的笑容。

    李且照顾文诗月,王晚晴就照顾李且,给他夹菜“小李你多吃点儿。”

    “妈,他香菜过敏。”文诗月随口就道。

    “是吗”王晚晴看向李且。

    “是的,阿姨。”

    “好好好,阿姨记住了。”

    李且凑到文诗月耳边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香菜过敏,上次在勐镇好像就知道。”

    文诗月手里的筷子一紧,她抿了下唇,淡定地说“苏木说过。”

    李且在桌子下面勾了勾文诗月的手指“你们还真是无话不说。”

    文诗月吓了一下,见大家反应如常,拿指尖轻轻掐了一下他。

    “我记得你上次不是吃了,看你也没什么事。”

    “偷偷去买药了。”

    “难怪。”

    两人说着悄悄话你来我往的,看的在场的所有人笑意浓浓。

    这个插曲过去,大家又继续边吃边聊。

    李且这个人博学多才,谁跑出来的话都能接住,但也不卖弄显摆,很是朴实低调。话语点到为止,面面俱到。

    不过说着说着方向就自然而然地到了谈婚论嫁这一块来了。

    李且待大家说完,十分得体地说“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来的突然,唐突了。等改日跟我父母寻一个好日子,再正式登门拜访。”

    这话说得体面,大家也就没有什么异议。

    吃了饭,李且被外公叫去他那边下棋。

    王永逸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想起了当年。这一问之下,果然是同一个人。

    老爷子来了兴致,拽着李且就走。

    文诗月帮着收拾好被赶出厨房,才过去外公那边找李且。

    两人彼时正下到关键时刻。

    她站在一旁也不打扰,目光落在棋盘上,也在跟着思考下一步。

    书房茶香袅袅,暖阳透过窗户打在盘根纠错的棋盘上,黑白格外分明。

    白子落定,李且棋差一招,输了。

    文诗月给两人添茶,陪着老爷子又下了两局,才离开。

    离开前王永逸笑着跟文诗月说“你选对人了。”

    文诗月自然知道外公拉着李且下棋并不是他棋瘾大,而是在帮她观棋观人,考验李且。

    一个人的品性好坏是能从这小小的黑白棋子里判定出来的。

    当年文阳也是过了外公这盘棋才能娶到王晚晴的。

    今天,李且也过了这一关。

    从王永逸那儿出来,文诗月就问“所以那次在勐镇跟我下棋,你知道我怀疑你了才改变了你的一贯走法。”

    李且说“我不肯定,但是我确实曾经跟苏木说过我的套路,只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知道,还能记得。”

    “那年过年苏木给你打电话,我也在。”文诗月说。

    “我发现你记性真挺好,我香菜过敏你也记得。”

    文诗月干巴巴地“啊”了一声,怕被这位警察同志又给察觉出什么,便转移了话题“我还记得你输给我了,欠我一个要求呢。”

    “嗯,那你要我答应你什么呢”李且笑问。

    “暂时还没想到。”文诗月说,“留着先。”

    “行。”李且说着拿指腹挠着文诗月的手背,偏下头问她,“那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见家长。”

    说起见家长文诗月就紧张。

    虽然确实是凑巧,但是李且也算是把她的家长给见了。她见他的家里人,其实也是迟早的事。

    “那”文诗月打着一副商量的口吻,“过年”

    “你说的啊。”李且瞧着文诗月,“要是反悔的话”

    他故意在这儿停了下来,文诗月顺嘴接下来“反悔怎么”

    李且眉梢微抬,轻哼了一声,笑的让人有些莫名瘆得慌。

    “上手铐。”

    文诗月“”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宝宝们哪里去了,出来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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