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从三皇子别院回到庆云宫, 容初再没有机会出过宫。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李景恒是故意缠着她。
比如现在。
容初撑着下巴坐在湖边,而李景恒就坐在她的身侧, 什么话也不说,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容初被那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 皱了皱眉,开口“你说让我陪你来赏莲花, 现在你总看着我做什么”
李景恒心虚地移开目光,望向湖水中央开得鲜艳的莲花“”
容初无奈扶额“小殿下, 你最近很没干劲啊,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
还是没有回应。
这孩子怎么长大了也这么闷啊
就在容初破罐子破摔,从湖边站起身来,不打算再搭理他时, 却听他突然开了口。
“容初,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容初一愣, 回头看他, 将他如今一脸严肃的俊颜与他五年前稚嫩的模样重合, 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的小殿下的别扭性格, 从小到大是一点也没有变化。
拍了拍李景恒宽阔的肩膀, 容初笑着道“你小时候既一天叫我容初姐姐,那我便永远将你当做弟弟。他日你登基为帝, 若遇上什么麻烦事, 也可以风听剑的玉环唤我,我也会来帮你。”
看着容初那明媚的笑脸,李景恒沉着的表情有几分龟裂。
怒意恼意袭来,他再镇定不下来,倏地一把握住容初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紧紧按在胸口。
“容初,你不是我的姐姐,以后你只会是我的妻子”
手被抓得生疼,容初被拽到李景恒的胸前,他将她整个人罩在他身子的阴影中。
容初身子一僵,她的脸颊被他轻抚着轻轻抬起,抬眼便望入他那若寒池深潭的墨眸中。
他吐出的气息打在她的耳侧“容初,你看看我,好不好”
心中某处疯狂跳动,一种莫名的失控感让容初感到不安,容初猛地将李景恒推开,后退两步拉远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忽然想到,许久之前,他还是一个若幼年小狼的少年时,也是这样,双目泛红,在她面前说的坚定“容初,我喜欢你,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那时她只当是他年少不经事,不懂情爱,一时冲动。
现如今他再说这样的话,却让容初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又能说什么呢
她是神,他是人。
她完成任务后便要离开,她有千万年的寿命,与他相处的时间,不过是那千千万万年的一瞬。
等他百年之后化作一抔黄土时,她仍是现在的这幅模样。
那时候她能怎么办呢去寻下一世的他可是下一世的他还是她的小殿下吗
容初猛地惊醒,看着李景恒,一字一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
李景恒白净的面庞渐渐失了血色,他缓缓低下头。
垂下的青丝遮了他的眼眸,容初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容初僵硬地站在原处,不知到底该说什么安慰他。
就在这时,谢怀裕匆匆赶来,打破了两人间的尴尬与沉默。
“殿下,出事了。”
听到谢怀裕的话,李景恒才有了动作,他抬头看向谢怀裕,“何事”
谢怀裕扫了容初一眼,然后上前来到李景恒身侧耳语。
容初注意到李景恒的神色在听完谢怀裕的话后变得凝重起来。
谢怀裕交代完,李景恒沉默了片刻,才转过头看向容初。
容初本以为出了什么事他会与自己商量,没想到他却只留下一句“我们马上成亲,你不许见他”后,与谢怀裕一起快步离开。
望着李景恒离开的背影,容初有些不解。
不许见他,他是谁
李景恒离开后,容初心绪仍烦躁地很,她现在只想出去散散心。
可是刚走到庆云宫的大门口,容初就被庆云宫的守卫拦下。
“纪小姐,殿下吩咐,您不能出庆云宫。”
“凭什么不让我出去”容初瞬间恼了,挣扎着要往外闯。
可是她一个女子哪里抵得过两个男子的力气,用尽了力气也没能出去。
这时宫门外恰巧有一熟人经过,容初眼睛一亮,是天枢
天枢唇角噙着一抹笑意,摇着手中好不自在地看向这边。
容初面色一黑,这家伙难不成在看她的笑话
收了容初一计眼刀,天枢无奈,合起折扇为容初指了个方向,容初愣了一瞬,很快便反应过来。
她也不挣扎了,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裙,瞪了两名守卫一眼,悠哉转身离去。
容初悄悄绕道到了暗处,这边是庆云宫守卫死角,因墙外便是冷宫,因此无人看守。
轻松翻过墙,容初在墙下看见了一脸闲适的天枢。
听见声音,天枢转过头来,见容初脸色不太好,好笑道“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容初摆摆手,不想多说话。
天枢也不多问,啪一声打开折扇,“既然都出来了,不如去我府上喝两杯前些日子刚得了西域特供的奶酒,虽不比天上的桃花酒,但也别具风味。”
容初没有拒绝,坐上天枢的马车,一路出宫入了齐王府。
天枢将殿中的人散尽,容初解下面纱,随意丢到一旁,深呼一口气,“戴着这玩意儿,真是闷死了。”
天枢为容初倒满一杯酒,问道“你这是怎么搞的,这般狼狈”
容初端起酒来,一饮而尽,与天枢解释先前遇到的事,顺便连带着提了一嘴李景恒。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想起李景恒那泛红的眼睛,容初就忍不住心烦,不由得多喝了几杯。
“既然容初如此关心二殿下,那我便多说两句,你可知先前陛下有意撮合二皇子与谢家嫡女”天枢一边再为容初添满酒,一边开口。
容初端着酒杯的手一顿,蓦然抬头看向天枢,“什么意思”
天枢含笑,轻抿一口奶酒,“陛下有意立二皇子为太子,但是被二皇子推辞了。”
若有谢家支持,李景恒便可正面与三皇子抗衡,这一点容初明白,可是为何他竟拒绝了
明明是这样好的一个机会
“兴许二皇子无意于皇位也说不定,毕竟,每个人所渴望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
天枢幽幽开口,一句淡淡的话,在容初心中投下一颗石子。
一个离谱的可能性出现在容初脑海中。
怎么可能
容初捏紧手中的酒杯。
“今日叫你来不是看你愁眉苦脸的,别想那么多,多喝两口,愁便消了。”天枢再为容初斟一杯酒。
容初也不拒绝,心里乱得很,一杯接一杯下去,很快,人就有些恍惚了。
眼前的人出现重影,左晃晃,右晃晃。
容初揉了揉眼睛,还是看不清。
容初放弃挣扎,一脑袋磕在桌上,不想再动弹。
天枢见容初这样醉倒,摇了摇头,有些无奈,放下手中折扇,转到容初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容初”
没有回应。
“你酒量不是向来很好吗”天枢认命地叹了口气,扶着容初的肩膀将人拦腰抱起。
怀中的女人很轻,她醉的已经没了意识,只会哼唧两声咂咂嘴。
额上的碎发遮了她生而就有的花钿,她侧头睡在天枢的怀中,天枢低头只能看见她一侧的脸。
安静、淡然、冷漠的侧脸,像极了那个人。
“摇光”天枢的眸光渐渐柔和,褪去惯常用于伪装的满目温柔,此时眼底只剩下一片心伤。
他闭上双眸,将侧脸贴上容初的鬓角。
“摇光,你会回来的吧”
门外传来吵嚷声,天枢的眸中瞬间染上杀意。
有王府的下人为难地劝阻“二殿下,二殿下您不要硬闯,让老奴进去给您通报一声啊。”
“滚开”男子愠怒的声音响,紧接着“砰”一声,屋子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李景恒一进门,就见他的皇叔将他心爱的女人抱在怀中,目光一颤,眼底不自觉地染上暗色。
“二皇子这般急匆匆地闯入本王的王府,是有什么要紧事吗”天枢直直对上李景恒的双眼,忽视他眼中的戾气,含笑道。
李景恒握紧双拳,开口声音中满是不加掩饰的冷意“把她还给我。”
天枢闻言,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容初,好笑道“原来是接人来了,看起来二皇子与纪小姐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好。”
说罢,天枢也不为难李景恒,将醉酒的容初放下,交到李景恒怀中。
“既然二皇子来了,便自己将人接回去吧,也省了本王还要再跑一趟将人送回去”
容初被李景恒背着往宫中走时,已是华灯初上之时。
月亮高高悬于夜空,只有淡淡的月辉洒在地面。万家灯火,点燃了人间烟火气。
空旷的巷子里没有几个行人,只回荡着李景恒一人的脚步声。
夜风袭来,带来几丝凉意,容初朦朦胧胧睁开眼睛。
“你是谁呀”她胡乱摸了一把,手指搭在李景恒唇上,却并未认出究竟是何人。
听到容初醉意绵绵的声音,李景恒脚步一顿。
“你怎么不说话”容初得不到回应,挣扎着要下地。
李景恒拗不过她,只能先将她放下来,担心她会摔倒,腾出一手扶住她。
“你说我是谁”李景恒的声音低沉中染上几分沙哑,就着月光,他的目光落在容初泛红的脸上。
那张向来明媚的脸,此时因醉酒染上了几分媚意,让他忍不住吞了口唾液,喉结上下滚动。
她于他,从来都是惑人的罂粟。
容初看着李景恒的脸,疑惑歪头,“你是开阳吗”
“”
“我知道了,你是司命星君”
“”
“还不对吗是天枢吧”
“”
“天玑”
“”
“勾陈帝君”
“”
李景恒听着容初口中一个接一个的陌生名字,眸中染上晦暗。
果然,她的心里没有他半分的位置。
“哦,我知道了,你是我的小”殿下。
容初的话生生顿住,她皱眉挠头,十分不解。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抬手比划了比划。
她的小殿下,不是才到她的胸口吗
“够了”李景恒忍无可忍,再不掩饰自己的怒意,上前将容初逼退至墙角。
不再给她逃避的机会,他一手穿过她柔顺的长发,按在她的颈后,不让她退却半分。
下一刻他俯身,吻上那张他肖想多年的唇。
柔软、滑嫩,他忍不住想要将她吞吃入腹,他怎么舍得将她让给别人
身前的人因不适而嘤喑一声,弱弱地挣扎想要将他推开。
可是他却不给她半分机会,舌尖抵开贝齿,若狂风肆虐,他还想要更多。
直至她忍不住小声啜泣之时,他才将她放开。
他埋首在她颈间,低声呢喃“容初,你记住,我是你的男人。”
不要逼疯我